第238節
“去哪,我們也管不著,反正他們嫌我們麻煩,過他們的二人世界去了?!奔茨栂駛€小大人似的聳聳肩,面上滿是無奈。 吳若彤噗嗤一聲笑了:“皓月就是皓月,成婚生子也一點都沒有半點煙火氣,還是那么瀟灑?!?/br> “唉?!奔茨枃@了口氣,那傲嬌的小神態簡直跟即墨寒一模一樣。 “沒事沒事,你爹娘出去玩,就由外婆來照顧你們,好不好?”周蘭湘笑瞇瞇地捏捏即墨陽的小臉蛋。 “我肯定是沒意見,meimei你說呢?”即墨陽轉頭問道。 “哥哥沒意見,我也沒意見?!奔茨瓝P起大大的笑臉,牽起周蘭湘的手把她往自己房里帶,語氣里掩飾不住驕傲地說道:“外婆我給你瞧個好東西,是我爹給我做的,你來看......” 春日午后的陽光照進王府大院,將整個畫面染上了溫暖的色調。 一只黃鸝棲息在梧桐枝頭,時不時引吭高歌,和屋內傳來的歡聲笑語相映成趣。 揚州。 臨水的茶樓里,一個白裙女子正托著腮坐在窗邊,朝外眺望著。 她墨發披肩,精致的側臉美如畫卷。歲月絲毫沒有磨損她的美貌,反而給她增添了不少從容的風采。她膚如凝脂,如兩潭春水的眼睛里還帶著少女的光芒。 一個身著銀灰色蜀錦刺繡長袍的男子從茶樓外走來,他面容俊逸非凡,鬼斧神工般的五官有讓人一眼難忘的魅力。他的薄唇微微抿著,深邃的瞳孔里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淡漠氣質。 茶樓里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匯集在了他的身上,不少女子幾乎看得失了神,手指緊緊攥著帕子,希望這位如神明般俊美的男子能從自己身邊走過。 而他目不斜視,對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聞,徑直走向了那白裙女子的身旁,眸光里的寒芒退去,只剩下讓人深陷的柔波。 “皓月,瞧這個好不好?”他像獻寶一樣把剛從街上買來的木梳放在她的手上:“我特意給你挑的?!?/br> 蘇皓月看著掌心里的木梳,精巧別致,上頭的鎏金花紋很有江南水鄉的韻味。 “你說要辦的大事就是這個???”蘇皓月不由好笑。 “對啊,木梳可不就事關‘頭’等大事嗎?”即墨寒坐在她身邊:“喜歡嗎?” “嗯?!碧K皓月莞爾一笑:“很喜歡?!?/br> 第384章 大結局下 即墨寒和蘇皓月每年都要來江南小住一段時間,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正是游覽江南風光的好時候。 自從去歲還政于陛下,即墨寒更是落得一身清閑,除了一些軍機要務需要他出面處理外,朝中的事他能躲就躲,騰出空來陪伴在蘇皓月和兩個孩子的身邊。 蘇皓月憐愛地撫摸了一下木梳,將它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抬起頭沖即墨寒笑道:“陛下正忙活著修法,朝中正是用人之際,陛下也肯放你的假?” 即墨寒勾勾唇角:“好風景可不等人,我還管那許多?!?/br> 雖說是還了政,可軍權還牢牢地握在即墨寒的手里,不論是誰,都要忌憚他幾分。 君臣關系本就是很微妙的東西,都說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即墨寒對魏景隆有恩,但他從不寄希望于善變的人心,給自己留下后手才最實際。 掌握軍權并不是因為即墨寒有什么企圖,他若想當皇帝,早就沒魏景隆什么事兒了。他這樣做只不過是防患于未然,縱使以后魏景隆鬼使神差生出別的念頭,即墨寒也有能力摧毀他的一切。 能把他捧上天,也能把他摔進地獄,就是這個道理。 蘇皓月給他斟上一杯茶:“先帝遺詔的事,陛下是不是有了耳聞?” 即墨寒接過茶杯,順便在蘇皓月光滑如玉的手背上摸了一把:“嗯?!?/br> 蘇皓月擠眉弄眼地壞笑:“你故意的?” “哈哈?!奔茨p呷一口茶:“知我者,皓月也?!?/br> 得給這個小皇帝一點警示,省的他不知深淺,得意忘形。 兩人正說著話,茶館樓下突然走過一對年輕男女,那女子一仰頭,透過敞開的窗子無意間正好看見了坐在窗邊的蘇皓月。 女子腳步一頓,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王妃!” 蘇皓月只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尋聲望去,也呆住了。 “碧?。??” 樓下青石板小路上,站在春日和煦陽光下的青衣女子可不就是那個在六年前留下一封書信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碧汀嗎? 她身邊的人......蘇皓月眉梢一跳,還真的是付晚辛?! 碧汀二話不說,扯過付晚辛的胳膊就拽著他鉆進了茶樓,蹬蹬蹬地上樓后朝蘇皓月的方向奔來。 蘇皓月站起身,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坐在一旁的即墨寒眼波流轉,唇角抽了抽,沒說話。 “你這丫頭?!彼l遇故知,蘇皓月的鼻子有些發酸,千言萬語匯在胸前,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問候:“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碧汀垂下頭:“奴婢過得很好......”說著偷偷朝付晚辛望了一眼:“他,對我很好?!?/br> “過得好就好?!碧K皓月舒了一口氣,握著她手的指尖稍稍加重了力道:“來,坐下說話?!?/br> “嗯?!北掏↑c點頭,和付晚辛一塊兒坐在了他們對面。 幾年不見,碧汀的面容沒變,氣質卻成熟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倒是多了幾分優雅和沉穩。 至于付晚辛,幾乎和以前沒有任何變化。五官依舊陰柔漂亮,唇角總是習慣性地掛著一抹玩味的弧度。他看向碧汀的眼神溫柔如水,這一點讓蘇皓月心安了不少。 看來,碧汀和他感情不錯。 萬幸,碧汀最終還是憑著一腔少女的勇氣,贏了那個荒誕的賭局。 從前的一對主仆相顧無言,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見了點點星光,最后還是蘇皓月打破沉寂,笑著問道:“說說吧,六年前的那個晚上,我讓你去博雅樓取糕點,你到底是怎么被他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給拐跑了的?還是說,你們倆早就暗通款曲了?” 碧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奴婢,奴婢有罪?!?/br>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碧K皓月很自然地挽過即墨寒的胳膊,說道:“這件事,想了這么多年我都沒想明白。你那封書信上叮囑我不要去找你,我信手諾言,一直都沒去打探過你的生活,如今咱們倆好不容易見了面,你可不得好好為我解解惑嗎!” 碧汀的臉頰泛起微紅:“那一晚,我在去博雅樓的路上正好撞見了他。當時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瞧見街邊拐角處有一個黑影,縮成一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也是膽子大,好奇心一起,腳就不聽使喚地湊了上去,仔細一瞧,原來是他。他當時受了傷,似乎很疲憊,眼睛一直緊緊閉著,臉上還有血,總之狼狽得很......” 一旁的付晚辛坐不住了,清清嗓子抗議:“我那是累著了,在閉目養神,不是受了傷!你夫君武藝高強,不過對付是幾個家奴,哪就那么容易受傷了?” 碧汀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拉倒吧你,不知道是誰在客棧里叫了一晚上疼,是誰???” “客棧?你倆去了客棧?”蘇皓月一臉震驚。 “呃,是這樣的?!北掏≮s忙解釋道:“我一湊近,他就突然一下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還以為我這條命就要交待在那兒了,沒想到他剛一使勁就暈了過去。我本來都跑了,后來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于心不忍,就折了回來,找了一間客棧把他安頓了下來?!?/br> “他躺在床上還不老實,一會這兒疼一會那兒疼,我照顧了他一宿,不知不覺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跟個傻子似的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我。見他沒事了,我就打算走,可他卻突然說,要我跟他一塊兒走?!?/br> 那日,付晚辛得知了蔣勇帶著蔣曼姝逃跑的消息,二話不說就前去追趕,等他們落了腳之后,他以一己之力殺掉了蔣家隨行的近二十個暗衛,把蔣勇和蔣曼姝綁在馬尾上拖回了京都,扔在了王府門口。 可蔣家的暗衛也不是吃干飯的,在打斗中,付晚辛受了傷,又太過疲憊,離開王府沒多久就體力不支倒在了路邊。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客棧的床上,抬頭一看,對面女子安靜的睡顏映入眼簾。 付晚辛的心就是在那一瞬間泛起了漣漪。 他是個孤兒,從小在道觀中長大,長到十歲就只身一人闖蕩江湖,人間的冷暖寒涼他都嘗盡了。善良溫柔的碧汀就像一道潺潺的泉水,靜靜的,暖暖的,注入進了他的心房,他突然就產生了與這個女子執手一生的沖動。 碧汀繼續說道:“本來那時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壓抑,雖然有王妃指點著,可重新振作起來也需要時間。正好在這個時候遇上了晚辛,他說可以帶我離開這里,我盤算著,好賴他長得這么好看,我怎么也不吃虧,腦子一抽,就答應了。因為怕王妃記掛,所以托客棧小二送了一封信回去......” 蘇皓月聞言,不禁扶額,付晚辛長得好看所以她不吃虧?這是什么邏輯。 小丫頭片子,果然對好看的皮囊完全沒有抵抗力。 身旁的即墨寒一直保持著緘默,他看向付晚辛的眼神里藏著深深淺淺的敵意。 付晚辛察覺到了即墨寒的情緒,不禁開口笑道:“王爺,你能不能不這樣看著我,我知道你想在擔心什么。放心吧,我這個人拿得起放得下,才不會跟你爭?!?/br> 即墨寒眸光一凝,勾起唇畔嘲諷道:“區區二十個暗衛你都能負傷,你還想跟我爭?” 付晚辛一咬牙:“那是我那天沒發揮好,不服啊,敢不敢切磋一番?” “怕你?”即墨寒不屑道。 蘇皓月沖碧汀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擔心,不嫌事大地幽幽開口:“要打出去打,人家茶樓還要做生意呢?!?/br> 即墨寒站起身,凌空一躍,瀟灑地從窗口跳出,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外頭的街道上。 付晚辛不甘示弱,緊隨其后。 蘇皓月給碧汀倒了一杯茶,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敘舊,一邊把在外頭過招的即墨寒和付晚辛當戲瞧了,別提多愜意了。 “你現在住在揚州?” “嗯?!北掏↑c點頭:“他開了個醫館,我沒事就去店里幫襯幫襯?!?/br> 還真的開了間醫館。 蘇皓月只覺得好笑。 “對了,二小姐呢?沒和你們一塊兒來?” “淺汐被她家里兩個混世小魔王纏得緊,哪有精力出來游山玩水???” “二小姐都生啦?”碧汀感嘆一聲:“時間過得可真快!” “可不嘛,兩個男孩兒,比我家里的大半歲?!?/br> “王妃都有小世子啦?!天吶,恭喜恭喜!”碧汀心癢癢了:“得了空我得去瞧瞧......” “好呀,隨時歡迎!” 此時正是春光無限好,浮云融融,春意nongnong。 蘇皓月和碧汀相對而坐,茶香裊裊,正如多年前蘇府里某個春日的午后。 街上切磋著的兩人驚走了枝頭上停著的飛鳥,瀟灑的身影卻吸引了不少目光。 蘇皓月手捧茶杯,托腮看著窗外的他,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即墨寒感覺到了蘇皓月炙熱的眼神,也不忘沖她微微一笑。 眼波交匯間,驚艷了此刻溫柔安詳的春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