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這是她一開始就與即墨寒商量好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才能把這出戲演下去。 邵志清見蘇皓月替他求情,看她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娘一樣。 只見他雙眼滿含淚水,動容地哽咽道:“蘇小姐果真是菩薩心腸......” 即墨寒也忍受不了邵志清做作的表演了,他嫌惡地移開目光:“起來說話?!?/br> 邵志清如蒙大赦,站起身來沖即墨寒拜了又拜:“下官,多謝王爺和蘇小姐的恩典!” 第303章 其他類型豪門貴女復仇記 正在這時,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抱拳稟報道:“大人,王久貴已經回來了!” “這么快?”邵志清暗暗狐疑地掃了一眼神色依舊平和的蘇皓月,轉而堆起了一臉的笑容:“那咱們不妨去看一看?” “走吧?!碧K皓月站起身,與即墨寒一同并肩來到了公堂。 王久貴一見到蘇皓月,眼淚鼻涕唰地一下就下來了。他抿著嘴唇,死死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上前兩步,拜倒在蘇皓月的裙邊,喉頭微顫道:“草民是個粗人,不會說漂亮話,但是小姐救了草民老小的命,草民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小姐的恩德?!?/br> 蘇皓月淺淺一笑,親自躬身扶起他,淡淡道:“扇子都賣完了?” “賣完了!賣完了!”王久貴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一把鼻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一開始草民眼拙,不知道小姐墨寶竟價值千金,還擔心二十兩的價格賣不出去??烧l知草民一到集市上將扇子展開,就有許多識貨的公子小姐圍了上來。他們問草民是從何處得了瀾公子的墨寶,草民還與他們爭辯了兩句,說幫草民作畫的是一位小姐,不是公子......草民怕他們不信,就將小姐仗義相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br> “......那些公子小姐們一陣瘋搶,很快這幾十把扇子就被搶購一空了。草民這才后知后覺,原來小姐您瀾公子的名號,早已名震天下,為萬人敬仰了!”王久貴越說越激動,直說到雙眼冒光 ,唾沫橫飛,整個人滿滿充斥著對蘇皓月的欽佩。 蘇皓月寵辱不驚地笑笑:“你還自稱不會說漂亮話,夸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br> “小姐,草民說的可都是實話??!”王久貴被蘇皓月調侃得面紅耳赤,生怕她覺得自己油嘴滑舌,所以連忙賭咒發誓道:“草民若有半句違心的恭維話,就即刻讓草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面前的小姐不僅人長得美麗,更有一副救苦救難的菩薩心腸,王久貴打心眼兒里感激她,卻又不知該如何回報,只能用最真誠最樸實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李長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地提醒道:“在小姐面前,說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沖撞了小姐?!?/br> 王久貴反應過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連連作揖請罪:“是草民口無遮攔,說錯了話......” 蘇皓月抿唇:“罷了。既然事情都解決了,你就趕緊回家去吧?!?/br> 王久貴從胸前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錢袋,雙手呈給蘇皓月,說道:“這是除了草民的欠款剩下的銀子,還請小姐點一點,有沒有錯漏?!?/br> 蘇皓月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輕笑一聲:“你都收著吧?!?/br> 誰知王久貴竟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那可不行!您與草民萍水相逢,卻在草民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幫草民還完了欠款,這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了。若草民還腆著臉將這幾百兩銀子據為己有,豈不是太恬不知恥了嗎?所以,這錢草民不能要?!?/br> “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兩個孩子的?!碧K皓月兩彎籠煙眉舒展著,花蕊般嬌艷的紅唇輕啟,吐 氣如蘭:“孩子長大了,用錢的地方多,你若是真的疼愛他們,就好好利用這筆錢,做生意也好做其他的也罷,靠自己的能力,為他們創造更好的生活?!?/br> 她說這話時,稍稍有些疏離的神態中卻帶著令人挪不開眼睛的光輝。仿佛是一束穿破了厚厚烏云的彩霞,一下子點亮了王久貴所有的希望。 蘇皓月說罷,便與即墨寒一道離開了。剛走沒兩步,就聽見身后傳來重重的砰的一聲。 回過頭,王久貴已經跪在了地上, 他干瘦的身軀有些顫抖,渾濁的眼中滿是晶瑩的淚花。 一個人與黑暗搏斗久了,最終也會漸漸被黑暗吞噬。王久貴就是淪陷在深淵里的眾生之一,他的一輩子經歷了太多苦難,苦得他早已忘卻了甜是什么滋味。即便是為了活過睜開眼后的每一天,他都已經拼盡了全力,未來的道路,他一度連憧憬的資格都沒有。 可這位小姐的話卻如沉沉夜幕中皎潔的月光,溫柔地庇護著他,指引著他這個夜行人朝著希望勇敢前行。 蘇皓月沒再說話了,她轉過身,挽著即墨寒的胳膊消失在了公堂門口。 正當他們準備上馬車時,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清亮的嗓音:“瀾公子,請留步!” 轉過頭去,原來叫住他們的正是苒兒姑娘。 只見她一身淺粉色的紗裙,面帶笑意,款款朝他們走來。她打開手中的折扇,似是有意無意地輕搖了一下,蘇皓月定睛一看,立刻認出來扇面上正是自己幫王久貴所繪的春江圖。 苒兒走到蘇皓月的面前,屈膝行了一個禮,抬眸說道:“沒想到恩人就是我仰慕許久的才女瀾公子,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br> 蘇皓月卻不動聲色地笑笑,并不答話。 苒兒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扇子,娓娓說道:“今日在市集上無意見有人在叫賣扇子,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瀾公子的畫作,一時好奇,多問了那賣扇人兩句,他便將瀾公子仗義相助的事情原原本本與我說了。聽他描述瀾公子的外貌和氣質,正好與恩人有七八分相似,所以,我才專程趕來衙門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br> 蘇皓月面上的笑意卻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漠,她扭過頭看向身旁的即墨寒,笑著道:“你瞧,如今像苒兒姑娘這般心思玲瓏的女子可真是少之又少了啊。單憑一把扇子就能猜到我的身份,不簡單?!?/br> 說罷,她沖對面的茶樓揚了揚下巴,淡淡地邀請道:“不知苒兒姑娘可有興致,與我們一同去那兒小坐片刻?” 苒兒微微一笑:“是我的榮幸?!?/br> 茶樓,靠窗雅間。 蘇皓月與即墨寒并肩而坐,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了對面的苒兒身上。 苒兒儀態優雅地端起茶杯說道:“那日一別后,人海茫茫,我時常擔心不能再見到兩位恩人??山袢张c瀾公子用這樣的方式相逢,我才真真正正相信了那句天意。上次承蒙兩位相助,一直沒有機會好 好感謝兩位,這次苒兒便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以表謝意?!?/br> 說罷,她將杯中琥珀色的茶一飲而盡。 蘇皓月也象征性地舉了舉杯,而即墨寒卻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眼神也一直游離在窗外,似乎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苒兒姑娘?!碧K皓月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忽然發問道:“你今日來衙門,到底有什么目的?” 苒兒唇角的笑意在那一瞬間凝滯了,她蹙起眉頭,似乎是不明白蘇皓月話中的意思。 “瀾公子,此話怎講?” “真的像你所說,僅僅是為了驗證你的猜測嗎?”蘇皓月不答反問,眸光也漸漸陰沉下來。 苒兒將手中的白瓷茶杯放在桌上,頓了頓,抬起如水的眼眸十分真誠地說道:“我知道,曲陽盛傳我與知府大人關系不一般,所以瀾公子才會懷疑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但還請瀾公子明察,這些不過是百姓們無中生有罷了,我不過是偶爾會被知府大人邀請去宴會上獻唱兩曲,僅此而已?!?/br> 蘇皓月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才驀地一笑:“苒兒姑娘正值青春,而邵大人卻已是知天命之年,坊間那些關于你們的荒誕傳言,我自然是不信的?!?/br> 苒兒聞言,松了一口氣:“瀾公子果然聰明絕頂,絕非人云亦云之輩?!?/br> “不過,無風不起浪。你與邵家確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是,得到你青睞的并非邵大人?!碧K皓月勾起一側的唇角,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是邵大人的公子,邵潼。苒兒姑娘,我說的可對?” 苒兒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在蘇皓月說出這句話時,猛地攥成了拳頭。 她一改剛才的溫和端莊,像一只被人踩到痛處的母貓,緊緊抿著唇,在蘇皓月和即墨寒的面上來回掃視著。 過了好久,她才淡淡地將目光投向窗外,唇角升起一抹弧度,言語中滿含嘲諷地說道:“這謠言還真是越傳越邪乎了,不知瀾公子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笑話呢?” “是不是笑話,苒兒姑娘心里清楚?!?/br> 蘇皓月將桌上的一碟點心推到苒兒的面前,放軟了話里的語氣:“苒兒姑娘放心,我說這件事,并沒有什么惡意?!?/br> 第304章 懼內的官少爺 苒兒卻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松下來,她面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依舊強撐著沒有松口:“瀾公子,這件事恐怕真的有誤會。我與邵公子確實有過幾面之緣,但也就是僅此而已,又何來的青睞一說呢?” 蘇皓月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說道:“苒兒姑娘,你早已知道袁老七是邵潼的夫人薛柔兒派來的,所以才在逃過一劫之后,大搖大擺地來衙門,為的不正是在薛柔兒的面前耀武揚威一番嗎?” 其實在蘇皓月第一次從袁老七的手中救下薛柔兒時候,她就察覺到這個女子不簡單。她雖然表面看著十分慌張,但是她的眼底卻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冷靜,仿佛她所表現出來的恐懼完全是裝出來的一樣。 蘇皓月清楚地記得,在她和即墨寒一同出現時,苒兒看即墨寒的眼神中沒有其他女子初見即墨寒時常有的驚艷。這驚艷并不是說天下的女子都是無腦的花癡,而僅僅只是姑娘們在見到美的人,美的物時,自然流露出來的賞心悅目。 可當時,苒兒卻只是淡淡地掃了即墨寒一眼,就將目光重新落在了蘇皓月的身上,甚至連片刻多余的停留都沒有。 于是,蘇皓月當即斷定,她一定深深愛著某個男人。 這個男人早已占據了苒兒的整顆心,讓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女子在陷入愛情時,總是全身心地投入,前世的蘇皓月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后來袁老七在蘇府沒能忍住折磨,最終吐了口,交待了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常年混跡在街頭的無業游民,之所以假扮富商意圖強擄苒兒,都是邵潼的夫人薛柔兒指使的。 蘇皓月再一聯想起苒兒那日毫無波瀾的雙眸,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苒兒早就猜到了袁老七的來頭,她之所以將計就計,甚至揚言要跳河,無非是因為她想把事情鬧大,好傳到邵潼的耳中,讓邵潼知道,夜夜與他同床而眠的薛柔兒是一個多么歹毒的女人。 說到底,這兩個女人都不是好對付的。薛柔兒狠辣跋扈,而苒兒卻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么單純善良。 果然,只見苒兒面上一直維持著的溫柔像一張破碎的面具,在剎那間四分五裂。她冷笑一聲,說道:“這都是邵志清告訴你們的吧?” 蘇皓月偏著頭笑道:“這不重要?!?/br> “呵......”苒兒揚起的紅唇,在此刻暖陽的照耀下愈發地嬌艷了。 “是啊,不重要......”她揚起面龐自嘲地苦笑一聲:“我一介江湖歌女,卻妄想嫁給知府的嫡公子,薛柔兒因此對我痛下手殺手,也是理所應當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避蹆哼@次不再隱藏眼神的銳利,她直直地逼視著蘇皓月,惡狠狠地說道:“我為了邵家付出了全部,為的不過是光明正大地待在邵潼身邊,哪怕是個妾呢?可即便是這樣卑微的請求,薛柔兒那個妒婦都不肯同意!你說,我如何能甘心?!” “她派人來害我,我卻只能用這樣可笑的方式來反擊......你知道我的心中有多恨嗎?!”苒兒的情緒有些激動,她死死咬著下唇,齒間已經滲出了淡淡的血絲。 蘇皓月卻只是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問道:“你又怎知是薛柔兒不同意邵潼納妾,而不是邵潼自己不愿意納妾呢?” 苒兒愣了愣,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我可以肯定,在中間搞鬼的一定就是薛柔兒?!?/br> “為何?” “薛柔兒嫁入邵家這些年來,邵潼的身邊連一個丫頭都不能留??稍噯柸煜?,哪家的公子老爺不是三妻四妾,丫鬟成群?你說,這難道不是薛柔兒善妒的結果嗎?” 蘇皓月聽到這句話,眉頭輕輕一蹙,心也猛地揪了起來。 不想讓自己的夫君納妾就是善妒嗎? 那蘇皓月恐怕真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妒婦了吧!雖然此話她并未說出口過,但是她的心中是絕對不能接受即墨寒納妾的。 即墨寒感覺到了蘇皓月的異樣,他冷冷一瞥對面的苒兒,冷聲呵斥道:“閉嘴!” 苒兒一驚,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什么都沒說。 即墨寒攬著蘇皓月的肩頭,十分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不納妾?!?/br> 蘇皓月抬起眼眸,注視著即墨寒的眼神滿是復雜的情愫。 若即墨寒真的不納妾,全天下的人一定會戳著她的脊梁骨罵她。蘇皓月倒是無所謂,但是這樣的謾 罵必然牽連蘇家,一想到將來爹娘會因為自己而遭受四面八方的攻擊,她的心中就不是滋味。 “皓月,我不納妾?!奔茨疇科鹛K皓月的手,沖她安慰地一笑,又重復了一遍。 苒兒看著對面的一對璧人,聽著即墨寒溫柔而堅定的承諾,她的眼睛里在一瞬間閃過很多東西。 有不敢置信的驚訝,在對比自己時,她的心頭又難以掩飾地涌上了一股憤恨。她恨邵志清的虛偽,恨薛柔兒的狠毒,也恨邵潼的涼薄。 苒兒聰明過人,她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個男人,其實從未真的為她爭取過半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