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感謝上輩子的各種農村家長里短電視劇,婆媳大戰倫理劇,讓他明白了要想媳婦和婆婆、大小姑子處得好,男人就得甜言蜜語會哄人。 在老娘大姑子小姑子面前媳婦要靠后,在媳婦面前包括老娘什么都要靠后,這樣家庭才能美滿和睦。 飯做好了一家人開始團團吃飯,一鍋都是紅薯塊的玉米糊糊,幾個蒸菜團子,一盤拍黃瓜,就是一家人的晚飯了。 王國棟一看這飯直犯愁,玉米糊糊還罷了,甜絲絲,黏糊糊,他還是挺喜歡喝的,就是里面的紅薯太讓人痛苦了。 他上輩子過了八零年就再沒吃過紅薯,概因小時候吃多傷著了,紅薯產量高,缺吃少穿的年代哪家也少不了。 王國棟從小把紅薯吃到大,導致他產生了生理性的厭惡。 后來烤紅薯成了稀罕物,大街小巷的賣,他是連看也不看一眼,再好的紅薯他也不吃。 現在回來了,卻還得再吃十年紅薯,王國棟痛苦的要命,咬牙切齒地往肚里吞。 為了不再吃紅薯,為了妹子的紅紗巾,為了能給小媳婦送禮物,王國棟思忖自己得趕緊加快掙錢的步伐了。 第15章 能掙錢了 第二天天剛亮,王國棟就起來掃院子,擔水摟柴,盡可能的幫他娘多干活。 正忙著呢,三林子騎著自行車來了,也不下車,站院門口就喊“國棟!” 他納悶:“你咋這么早過來找我?是有啥事?” “俺爹說讓咱倆開上拖拉機和他一起去縣里開會,順便把分給咱公社的化肥拉回來?!比肿映麛[著頭,示意他上車。 “行,等我一會兒?!蓖鯂鴹澐畔率掷锏幕?,呼嚕著連頭帶臉的洗了一把。去到廚房,他娘還沒熬好糊糊,菜團子已經蒸好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個又捏了一個,跟他娘交代,他往縣里去,中午不一定回來,讓他娘別做他的飯。 到了公社大院里,社長王世全和幾個準備去扛化肥的社員已經給拖拉機裝好了車斗,都準備好了。 三林子開一輛,王國棟開一輛,一群人坐好開始往縣城去。坐在王國棟旁邊板著臉的正是公社里的另一個拖拉機手王貴成。 看著他熟練的動作,王貴成慢慢收起來臉上不服不忿的表情。 他是真沒想到王國棟會開得這么好,據說也就是人家技術員修理拖拉機的時候王國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開了兩圈。 他們六個人當初跟著技術員學了整十天,也就他和三林子學會了開,其他四個上去不是忘記干這,就是忘記做那,車一發著,坐上去就開始手忙腳亂慌慌張張。 至于修,那更扯淡,他和三林子兩個配合著也就能把車頭的鐵殼子給取下來,至于取下殼之后咋修,那是搟面杖吹火——一竅不通。 看人家王國棟,這熟練的動作,一看就是老手,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農村漢子心眼直,不服你我就掛臉上讓你看到,服了你那也是從心里服,不會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王國棟看他不板著臉了,開始和他拉話,聊聊拖拉機的小知識,容易出什么問題啊,出來了該怎么辦啊,平時該怎么保養啊。 到縣城二十里路,還沒走一半呢,王貴成已經沒口子的對著王國棟夸開了,真是身心都佩服。又是國棟你懂得真多呀,國棟你開得真好啊,國棟你太厲害啦(彩虹屁)! 到了縣城,王世全去開會,讓一群人先去逛著,平時忙著上工,難得來一次。 王國棟惦記防汛指揮部的事,就在大院里尋摸開了??吹角懊嬉粋€門上掛著牌子“革委會辦公室”就敲敲門,里面喊進來,他推門進去了。 只見里面坐著個穿一身綠軍裝的青年,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擺弄一根鋼筆。 看到他進來,倒是把那青年愣住了,王國棟的打扮一看就是農民,現在鄉下的社員來了,要么在門口大聲呼喚,要么直接推門就進,像他這樣,敲了門等喊進才進的,也是獨一無二了。 這青年問他:“你是誰?有啥事?” 王國棟直接說明來意:“我是小王莊的王國棟,我想問咱縣的防汛歸不歸革委會管?” “歸??!”那青年朝一邊掛了幾個牌子的墻揮了揮手:“看到沒?凡是上面寫的,都歸我管,沒寫的,我都不管?!?/br> “歸你管?那你是?”王國棟好奇了,這家伙是個什么官職? 那青年坐正了身子,整了整帽子,牛b哄哄地說:“革委會主任,范武斗!” 武斗,怪不得能當上革委會主任,難道這個位子是他武斗來的? 王國棟上前一步抓住那青年的手,一邊使勁搖一邊嘴里不停恭維:“原來是范主任,您好您好,失敬失敬,看我這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范武斗被他這一頓cao作給驚了一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忙甩開他的手,拿腳蹬著地使勁往后撤他的椅子:“你干嘛?有事說事!” 王國棟也不啰嗦,直接道:“平橋水庫您知道吧?” “知道啊,水庫咋了?”范武斗悄悄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手,這家伙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別給他傳染了。 “平橋水庫如果有險情,報給您,您會怎么組織防汛?”王國棟緊緊盯著范武斗,險情來了他先通知范武斗,范武斗是先通知上級還是先通知鄉親們防汛? 具體怎么防?他們縣地處平原,連個高地都沒有,險情來了人都沒地方撤。不過再怎么難,也得做點預防吧? 這個過程肯定有問題,上輩子就出了問題,洪水來了朝廷沒有及時告知民眾,許多人都是洪峰來到家門口了才知道發水了,大家全無防范,不然損失怎么會這么重? 范武斗確定了這個社員腦子有問題,他沒好氣的說:“你咸吃蘿卜淡cao心,平橋水庫屬于隔壁文縣,我管的著嗎我?再說了那個水庫年年征工去修,那堤壩都快趕上二層樓高了,它有啥險情?就算有險情,它也不歸我管?!?/br> 這幾句把王國棟說得傻眼了,那么慘烈的情況,那么巨大的損失。他不管,他怎么能不管呢? 王國棟沖他嚷嚷道:“你怎么能不管?你是革委會主任你不管誰管?那水庫就算是文縣的,可它離咱縣近??!” 范武斗朝他冷哼一聲:“天真,行政屬于兩個縣,那是我想管就能管的嗎?” 范武斗心虛啊,他這個位置來的不正,是斗倒了前任得來的,本縣的行政人員很多還不聽他的呢!他哪有那么長的手往文縣伸? 說完他沖王國棟使勁擺手:“出去出去!”虧他還覺得這個農民與眾不同,是個有修養的農民,結果不都一樣,一言不合就嚷嚷,凈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王國棟失魂落魄地被他攆出去了,心里慌亂得不行,接下來他該咋辦?找誰?去文縣找?文縣的人能聽他的? 想了一會兒全無頭緒,文縣縣城所在地可比平橋水庫離他們遠多了,足足一百多里路。 想要去文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去的,只得先放下,反正還要好幾年,慢慢再想辦法。 王國棟回到院子里,見王世全帶來的人有兩個坐在拖拉機上看車,知道三林子跟貴成都上街逛去了,問明方向王國棟也朝街上去了。 他東瞅西看,這時的縣城只有一點點大,老舊的土坯城墻還有半截戳在那里,最高的房子也就是縣委的二層樓,連平房都少見,多數還都是起脊帶瓦的磚瓦房,期間也少不了穿插著一些土坯草頂的房子。 往東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三林子跟貴成他們幾個,幾個人正蹲在路邊看著對面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見他來了,忙招呼他過去。 七嘴八舌的跟他介紹說:“看看,看看,對面正蓋的大禮堂,要蓋三層高呢!” 一邊說一邊嘖嘖夸贊:“三層樓是多高?怕不得十來米吧?” “好家伙,十來米那得多高?站上面往下看暈不?”一群沒見識的農村漢子紛紛臆想著。 王國棟看著那工地,他知道這個禮堂,這個禮堂一直到九十年代末,縣委蓋新的辦公樓才拆掉。 洪水來的時候土坯的房子被水連沖帶泡一間也沒剩下,留下的也就是少少的幾棟磚瓦房。 倒是這個禮堂,因為用料實在,又建的高大,被水沖了一場一點事兒也沒有。 幾個漢子正討論的熱火朝天,對面吵起來了,一對夫妻跟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拉扯了一頓,愁眉苦臉朝這邊過來。 女的一邊走一邊嘆氣:“這可咋辦,材料咱也買回來了,舊房也給咱拆了,剛開工就不干了,這不坑人嗎?難道咱就一直住在棚子里?遇到個刮風下雨的咋弄?” 男的也長吁短嘆:“能有什么辦法,他這是給朝廷干活,那個工期不能誤,工錢又高??刹痪桶言奂医o撂下了嗎?沒辦法,咱要不去鄉下尋摸尋摸師傅?你說得對,不能放著等他們,今個早上老趙還找我借兩百塊磚說要在院子里砌個臺子,今兒你借,明兒他借,沒等開工咱這點磚都讓他們給借的不夠了?!?/br> 說完兩口子齊齊嘆了一聲,王國棟聽話聽音,這就是機會??! 他站起來攔住了兩口子,笑瞇瞇的開口了:“大哥大嫂,你們是要找人建房嗎?” “是啊,你有啥事?”兩口子狐疑地看著他。 王國棟笑的更開心了:“大哥大嫂,正是瞌睡遇上了枕頭,咱們難得的緣分。你看我們幾個?!彼f著伸手劃拉了一下三林子他們幾個,接著說道“我們幾個都是朝陽公社的,你看這個他?!?/br> 他伸手把三林子拉了起來:“這是我們公社社長的兒子,我們都是泥瓦工,村里還有木工。您二位要是建房子,找我們??!保證給您蓋的牢牢靠靠,最少能住一百年?!?/br> 他這一席話把兩口子逗樂了,女的說:“你說你行,我也不認識你,也看不出來你手藝咋樣,那你要給我蓋的不好了可咋辦?” “大嫂,這手藝咋樣,我空口說,你也不信是不是?這樣吧,你們家在哪?我給你們干點活,看中了,你們就讓我干,看不中,我走人,咋樣?”王國棟是極其有信心的。 他上輩子干了一輩子泥瓦工,從起脊的瓦房,到一層的平房,二三層的小樓,不知道蓋了多少,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也就是幾十層高的大廈,那個工程太復雜,建造之前還得測繪設計什么的,他知道得少。 現在讓他干這些,那真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火純青。 這兩口子也痛快,“那行,你們來試試?!?/br> 王國棟招呼三林子幾個人跟他一塊兒走,一路上打著眼色:“都別出聲,聽我的,掙錢呢懂不?” 第16章 搬磚的王國棟 幾個人跟著這兩口子到地方一看,被拆的一片碎磚爛瓦的宅子上,靠北邊的地基溝已經挖的差不多了。 靠南邊整整齊齊的碼了幾垛青磚,其中兩垛磚之間的空隙上蓋了些木板搭了塊塑料布,下面挨挨擠擠的堆著些桌椅板凳之類的家具。 王國棟環顧了一圈說:“大哥大嫂,你們隨便驗我的活,想讓我干個啥?” 女主人直接說“那你給我們壘個灶吧,原來的灶在北房,已經拆了,這兩天了我都拿蜂窩煤爐做的飯?!?/br> “行,三林子貴成你們幾個,去拆下來的爛磚里搬點過來用,別浪費了大哥大嫂的新磚?!睅讉€人痛快地應聲去了,知道能掙錢,那都是相當積極的。 趁著他們撿磚頭的時候王國棟就開始和泥,給兩口子解釋:“水泥金貴,還是別浪費了,再說這個是臨時的,用泥到時候好拆?!眱煽谧又辟澦氲弥艿?。 一會兒磚塊撿來了,王國棟讓倆人指定了位置,他就開始砌,三林子幾個給他打下手,端泥的,遞磚的,忙得不亦樂乎。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口單眼雙頭的土灶就壘好了,主人家兩口子一看,灶壁是砌的整整齊齊,灶臺也抹的光光滑滑。 點一把火往里一放,煙乖乖地從煙道里出去了,灶口灶臺是不倒煙不竄火。倆人一看這技術可以啊,不住口地夸贊。 當下就商定了要王國棟來給他們蓋房子,王國棟細問了他們要蓋房屋的大小,點算了他們準備的材料,最后跟兩人道:“大哥大嫂,你們這材料其他都沒問題,就是這沙子缺了幾方?!?/br> 倆人聽了他的話不驚反笑,連連道:“正是,正是啊,王小兄弟,你可真厲害呢!” 原來當初買沙子時因為院子不夠大,堆不下,所以他們就買了一半的沙。 這用料都是縣城里蓋了許多年房子的老師傅給算來的,現在王國棟一算就知道少了材料,這不正是說明了他比老師傅也不差什么嗎? 倆人當場要和王國棟定下協議,男主人直接開出了每人每天一塊五的工資。 女主人有點猶豫,手藝是好,誰知道人品咋樣呢?萬一拖拖拉拉的磨洋工,給干個三兩個月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