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拿著褚旋給她遞過來的水藍色公主服和藍色發帶，好一陣嘀咕，磨磨蹭蹭地不愿意換。

    “啊，你不喜歡derella嗎？那換個別的公主，反正準備的衣服有很多?！瘪倚灶欁缘赜纸o她找了幾套過來。

    程燃這次沒聽她的話，把準備的唯一一個達菲熊玩偶穿在了身上，帶上頭套，整個人全被裹在寬大的熊服里，反正就戴一會兒給褚旋捧捧場，到時候累了再回來換就是了。

    程燃穿著熊服，拖著寬大的步子走出房間，正巧碰上個獨眼海盜，腰間像模像樣地掛著一把佩劍。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一直在扯著他的眼罩，但瞥見一頭熊慢吞吞地走近，他見立馬停下了動作。

    程燃歪著腦袋從頭套里仔細地看著眼前地獨眼海盜，著實有些眼熟，忽然靈光一現，她友好地伸出了熊爪，其實里面早已樂開了花兒。

    這可不就是霍書欽嗎？他是跟著他的父母一起過來，到了之后陸飛江還特意把她介紹給霍書欽的父母認識，只不過沒半刻工夫，他竟成了獨眼海盜。

    海盜瞥了熊一眼，猶豫地握住那只熊爪子，示意他帶她一起走，霍書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然而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任由她抓著慢慢地走下樓。

    一熊一海盜這對奇怪的組合具有違和感地出現在了白色系的夢幻場地，其他年輕賓客的畫面還算比較正常，公主王子，要不就是騎士俠女之類的。

    “阿璇，我給書欽選的這一身海盜服帥吧！”霍母笑瞇瞇，看著兒子那身裝扮越看越滿意，這不身邊還跟了頭熊過來，果然偶爾的強迫行為還是有用的，她招了招手。

    褚旋抿著嘴，沒好意思說那頭熊是誰。

    那頭熊拽著海盜的佩劍，拖著步子走近，它抬起熊爪晃了晃，安靜地站在一邊。

    霍母認真地瞇著眼認真地分辨了一下，打趣道：“兒子挺有孝心啊，還知道帶頭熊過來。這熊是哪家的小姑娘？不對，這是一只公熊吧？”

    熊忙點點頭。

    剛才這熊緊緊地跟在兒子旁邊，熊爪還抓著他的佩劍，而她這兒子竟然沒有甩開獨自過來，霍母不由得聯想開去。

    “行了，你們自個兒去玩吧?！被裟鸽S手打發道，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扭過頭問著身邊的褚旋，“阿璇，小一嘉呢？她換了什么服裝？”

    一嘉是陸飛江和褚旋給女兒取的名字，夫妻倆在朋友面前介紹用的便是這個原名。

    熊原本要走開，聽到那個名字沒反應過來，愣了愣，然后看見她媽手指了指自己，她忙摘下了頭套，禮貌地笑道：“阿姨我在這里?！?/br>
    霍書欽順勢也摘下了那個不舒服的眼罩，一臉不爽地站在旁邊。

    霍母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突然“撲哧”笑了出來：“我說呢怎么有耐心牽著一頭熊……兒子你不要表現得這么不情愿，你要不是穿著這一身，小熊會跟你過來？”

    程燃“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她確實是認出了霍書欽才跟著他，不過純粹是覺得好玩，平日里清冷低調的霍導竟然穿了身畫風清奇的海盜服，估計說出來都沒會人信。

    “來來來，我給你們拍個照?！被裟赋吨鴥鹤拥氖直鄄蛔屗x開。

    霍書欽原本想走，在褚旋的面上才勉強穿陪他們玩一玩，一臉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又被迫戴上了眼罩。

    “兒子你笑一下，像一嘉那樣，不是，你把手放在佩劍上?！?/br>
    褚旋看著霍書欽被折騰的臭臉，忍不住笑著開口：“阿青，你別搞書欽了?！?/br>
    霍母瞥了眼兒子，默默咽下了原本想讓他攬著小熊的話。

    算了，為了不破壞母子關系，她還是獨自腦補欣賞。

    一個獨眼海盜和一只可愛達菲熊被定格在這一晚。

    讓霍母過完了眼癮后，霍書欽不打算繼續玩裝扮游戲，頷首致意后轉身便走。

    “你也回去換衣服吧，穿mama給你選的那一條淺黃色吊帶長裙?！?/br>
    程燃點頭，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后，又慢吞吞地往回走。

    “兒子你等等小一嘉?！被裟冈诤箢^喊了聲。

    霍書欽沒有理會，但腳步明顯是慢了不少，走幾步停幾步，與她始終隔了幾步的距離，最后上臺階，他側身伸手扶了她一把。

    程燃重新換了身衣服，拿著酒杯跟隨陸飛江和褚旋夫妻走了一圈，以往她也參加過不少類似的場合，絲毫沒有任何局促和慌亂，全程表現得落落大方。

    這些人都是做什么，和他們家關系怎么樣，家里有幾個孩子等等，陸飛江邊走邊同她一一同說清楚。

    見完一輪的親朋好友，她有了點自由活動時間，拿著酒杯一個人靜靜地靠在主樓的露臺上。

    酒自然是不敢多喝，一小杯淺淺的雞尾酒晃來晃去，隔了好久才抿上一口，慢慢回味。

    做影帝的女兒，壓力果然是很大啊，她嘆了口氣。

    方才“走親戚”，陸飛江一個老朋友的女兒突然開口問她，她是國外哪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她當即沉默下來，氣氛一時變得異常尷尬。

    那還不止，那個女生似乎對她充滿了敵意，意味不明地又說了一句：“反正有陸叔叔在，你至少可以在娛樂圈少奮斗十年?！?/br>
    一陣夜風襲來，吹散了她心頭的那一抹煩惱，站在吹風口，刮在裸露在外的肌膚，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摸了摸，沒傳遞溫度，倒是手一片冰涼。

    身上突然出了一件西裝外套。

    她扭過頭，霍書欽只穿了一身白襯衫黑西褲倚在欄桿上，目光遙遙地望向那一抹燈火通明。

    “你還適應吧？”他問。

    程燃笑了笑，毫不客氣地把外套穿了進去，像是小孩兒在穿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難道我不適應還能離開嗎？”她仰頭把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順著夜風，終于吐露出一句真話，“就是感覺有些難，我怕做不好?！?/br>
    “做你自己就好，不用想得太復雜?！彼p聲說。

    他那時在微博上也是這么回復她。

    作者有話要說：

    霍母有先見之明，不過現在暫時無人懂得她的感受。

    第13章

    程燃一大早來到了褚江。

    昨天晚上她和唐少欣突然被拉進了一個工作群，通知她們第二天的開會事宜，會議的主題是有關她新簽約后的規劃，參加會議的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宣傳策劃、娛樂營銷、藝人經紀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

    這種會議在褚江很常見，以往都是為下一季度旗下各簽約藝人所準備的會議，各人員出席探討，當然也不是每一個簽約藝人都有專屬的會議，像程燃這種級別的簽約藝人，原本用不著負責人參與，但上面通知發布下來，不僅要求他們親自參與，并且需要至少兩份以上的可行性方案。

    接到通知后的當晚，眾人私下嘀咕程燃的身份，把她的資料和作品看了個底朝天，相互間傳遞消息探聽內幕，也沒得出個結論。

    有人想起藝人總監嚴歡曾是誠心出來，便找她私下打探，沒想到人家也不知道，知道的還沒他們多。

    會議在早上九點半開始，程燃和唐少欣趕在九點之前抵達褚江傳媒，這個時候人還不多，兩人像是走紅地毯一般，經過一條長長的展示走廊。

    兩邊的墻上懸掛著公司旗下的簽約藝人，最前的自然是活字招牌陸飛江，照片上的是他在成名之作《狹路相逢》的扮相，三十年前的經典電影，那個時候陸飛江也只十七歲，天生吃這口飯，靠著這部電影一角成名，勢頭猶如野火蔓延，勢不可擋。

    在陸飛江的照片之后，后面則是褚江所有的簽約藝人和內部員工，國民女神姚若云、雙料影帝方崢、偶像流量衛南……全在其列，滿滿當當地掛滿了兩面墻。

    過了九點，外面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時不時地有人經過會議室，好奇地往里張望幾眼，還有借口給她們倒水的進來聊幾句，整得仿佛她是一只剛從動物園偷跑出來的大熊貓，稀奇得很。

    一陣尖銳的高跟鞋聲從不遠處傳來，會議室的閑雜人等當即一哄而散，片刻之后，聲音頓在會議室門口，良久沒有任何動靜

    程燃不由得抬頭朝向門口，驚詫地喊道：“歡姐！”

    “小程，好久不見?！眹罋g展顏一笑，抱著筆記本走了進來，褚江的藝人總監嚴歡以前是從誠心出來的，當年頁就是她，力排眾議把程燃帶進了娛樂圈。

    程燃一直記著這份恩情。

    “先坐下吧，他們馬上就來?！眹罋g坐在前排的椅子上，翻開筆記本，屏幕上是程燃的各種資料，她點開一個ppt，是抽了兩個晚上的時間研究做的方案。

    見程燃好奇地望過來，她主動解釋，“今天主要是想和你還有少欣聊一下，不用緊張，我們都是來幫你的?！?/br>
    程燃點了點頭，安分地坐好。

    褚江里真正知道程燃與陸飛江關系的人不多，除了陸飛江的私人秘書和她的經紀人唐少欣，甚至連藝人總監嚴歡都并不知情，其他人更是懷著種種猜測參加會議，言語間對她難免有些輕慢。

    比如現在，負責宣傳的一位負責人，姓李，靠在椅背上，一手抬高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框，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眾人都在等她說話，只見她掀起眼皮懶懶地瞧著對面的程燃，說出來的話沒半點心不在焉。

    “你覺得你的不可替代性是什么？”她拋出一個問題后，便不再說話。

    唐少欣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沉默著沒有說話，沒有人愿意主動戳破這一層略帶微妙的窗戶紙，會議室的氣氛隨之將至冰點。

    隔了許久，最后還是嚴歡輕笑一聲：“讓小程好好思考，我們繼續接下來的議程?！?/br>
    一場會議開了兩三個小時，程燃感受到與先前在誠心完全不同的專業性和重視度，除了那位李姓負責人時不時刺她幾句，讓她感覺莫名其妙，她心中只有一股奮發圖強的斗志，千萬不能給影帝爸爸丟臉。

    說得正火熱，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陸飛江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們，善意地提醒道：“開完了嗎？是不是該吃午飯了？”

    里面原本坐著的人立刻站了起來，然后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中午我請大家吃飯吧，想吃什么你們隨便找地方，到時候找我報銷?！标戯w江停頓了會兒，沖著程燃眨眨眼，“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老婆送飯，不得不吃?！?/br>
    幾個負責人紛紛起哄，誰不知道陸老板最怕的人就是他的老婆？老板娘隔三差五上門給他送愛心午飯。

    程燃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待眾人不注意，偷偷地上電梯到了最頂層的辦公室，丁秘書在外面悄悄地給她遞了個眼神。

    程燃推開門，被眼前的場景瞬間嚇了一跳。

    一張長長的茶幾上滿滿當當地擺放了各色各樣的餐盒，粗略一數估計一桌有十幾個，地上還放了個大大的保溫瓶。

    褚旋一見她進來，立刻把那個保溫瓶拿起來，邊打開邊對她說：“mama給你煲了湯，你吃飯前喝點?！?/br>
    “這么多能吃完嗎？”她問。

    “你沒說平常愛吃什么，mama只好什么菜都訂了一份?！瘪倚f著倒了碗花生豬腳湯給她，“你爸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上來？”

    陸飛江似乎是被那個李姓負責人絆住了腳步，她出會議室的時候，瞥見她站陸飛江的身旁，一直在說話，就是不知道在談些什么。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李姓負責人對她的敵視絕不是那么單純。

    “又是她啊?！瘪倚犕杲z毫不覺得意外。

    “??？”程燃好奇道，“mama你知道啊?！?/br>
    褚旋一個個打開餐盒的蓋子，有些不以為意地說：“她對你爸爸有意，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湊在你爸爸跟前，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你爸爸能自己解決?！?/br>
    “你對爸爸很放心啊?！?/br>
    褚旋輕笑一聲，卻沒說下去。

    一頓飯吃得她很有罪惡感，陸飛江和褚旋夫妻倆不斷地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他們自己反而沒吃多少。

    程燃只說了一句要吃多了要減肥，立馬被陸飛江接過了話，吃還是要吃，可千萬別學那些女明星瘦得像根肋排似的。

    程燃瞥見那碗排骨，頓時失了胃口。

    吃完休息了會兒，程燃和同樣要減肥的唐少欣一起在樓下的健身房健身，心里的罪惡感才稍稍減輕了些。

    程燃結束后接到陸飛江的電話，馬不停蹄地換了身衣服，連妝都沒來得及仔細地化，便被他抓上了車。

    “我帶你去見一個導演，他有一部電視劇在選角，我帶你走動走動?！?/br>
    她托腮思考了會兒，還是忍不住說：“我能不能不走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