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皇后嘴角繃緊,對鐘毓秀咬著牙道:“秀兒,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不是這么回事,莫要被人利用,牽連到不該牽連到的麻煩里?!?/br> 鐘毓秀一臉篤定:“就是嵐jiejie說得這樣,今早發生的事,我記性再差也不會忘得?!?/br> 皇后扶著額頭想了想,過了會兒,便對著安嵐恨恨道:“可你也可能在來永壽宮的路上調換,或者臨時加進去?!?/br> 安嵐一臉淡然:“皇后大可以找人來搜我的身,看是否有另一盒香膏的存在?!?/br> 皇后死死盯著她,終是把心一橫,擺出強硬態度道:“這件事疑點重重,先把睿王妃帶回我宮里,再好好查證?!?/br> “等等!”一襲明黃色的袍角掃進來,成帝終于散了朝,忙不迭地趕了過來,不顧跪了滿地的人,首先走到太后床邊,一臉焦急地向太醫詢問了母后的病癥,聽說并無性命之憂,才稍稍松了口氣。撩袍轉身走到皇后旁邊坐下,對著安嵐道:“你再說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安嵐暗自松了口氣,明明白白把這件事又說了遍,成帝瞥了眼皇后道:“你說的對,這件事確實疑點重重,在證據未明之前,就把人帶到你宮里去不妥?!彼挚戳搜郯矋沟溃骸安蝗邕@樣,你還是回你住的命婦院,只是事情未查實之前,不許出門,也不許見任何人,包括皇兒?!?/br> 安嵐明白這已經是對她最好的安排,連忙低頭道:“謝父皇開恩?!?/br> 一個時辰后,睿王府的馬車飛快地跑到城門前,在行到東直門前,李儋元沉著臉被蔣公公扶著下了馬車,正要換轎去面圣,面前卻突然出現一個人。 豫王明顯已經在這里等了他許久,不由分手把他拉到一邊道:“皇侄千萬不可沖動,這件事,明是沖著她,暗里,可確實為了對付你?!?/br> 第101章 東直門前,繡著“?!弊值暮谏〔? 在風中被吹得像夜色下的潮涌。 李儋元始終沒法按下焦躁的情緒, 使勁按著手上的扳指,瞥著對面那人道:“皇叔硬是要把我留在這里, 究竟要說什么?” 豫王撩起布簾往外看了眼,見蔣公公盡職地守在車外, 旁邊并無其他人,才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擔心她的安危, 不過你應該也收到消息, 她現在尚能自保, 而且皇兄下了令不許你們見面。太后還昏迷不醒, 以皇兄現在的心情, 你貿然沖進去要人,只怕救不了她, 反而讓自己中了她們的計?!?/br> 李儋元冷哼一聲:“皇叔當然能鎮定處之。畢竟處心積慮,讓皇后把我們夫妻倆分開,難道不是因為皇叔你的計謀嗎?” 李徽的眼瞇起來, 聲音立即冷下來:“皇侄這么說,倒是本王害嵐兒到如此下場了?!?/br> 李儋元身體往前壓,眼神絲毫不讓地提醒:“皇叔現在最好叫她一聲侄媳?!?/br> 車窗外的蔣公公抱著胳膊,也不知是因為夾道里吹來寒風,還是因為從車里溜出的劍拔弩張氣氛, 他偏頭看了眼, 又縮起脖子猛打了個哆嗦。 隔著薄薄的車廂, 最終是李徽先恢復了冷靜,他垂眸叩著案上錦布,意外地坦誠道:“沒錯,是我讓埋伏在太子身邊的人慫恿他去求皇后,讓她想個對付你們的法子?;手稇撘裁靼?,這半年來,皇兄為你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你大婚他都親自帶著沈妃去府里為你撐腰。再加上他近年打壓徐氏的動作越來越明顯,太子一派早就草木皆兵。你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他們能捉到的弱點,也不過就是嵐……咳……王妃而已。所以無論我做不做這些事,他們都不可能輕易放過王妃,倒不如先發制人,蛇不主動露頭,再怎么等,也沒法找到七寸,一招斃命?!?/br> 李儋元仍是冷笑:“徐氏早成百死不僵之勢,更別提太后還在,她絕不可能不保徐家,不知皇叔想要怎么一招斃命?” 李徽轉動著手腕上的珠串道:“我既然敢賭,必定是有全盤計劃。不過皇叔一心為你謀劃,三皇侄也得動用你在宮里埋下多年的棋子,與我配合。這一次,務必將太子連根端起,不然便再不會有其他機會?!?/br> 李儋元看了他許久,終是深吸口氣允諾道:“好。但無論如何,我要保住我夫人的安全?!?/br> 李徽的眸色一沉,偏過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陰霾,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記得,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安全?!?/br> 一場對談后,馬車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東直門前,李儋元攏緊斗篷,和蔣公公沿著宮道往前走,見左右無人,壓低聲問:“你都聽到了,覺得如何?” 蔣公公往手心呵了口熱氣道:“豫王爺費盡心思做這一切,必定不是為了殿下你?!?/br> 李儋元失笑:“他當然不是為了我,只是幾個兄弟里,唯有我身后沒有靠山,能夠為他掌控?!?/br> 蔣公公壓低了聲道:“所以老奴認為,王爺既然有這個心思助您上位,自然也準備好對策,坐享最后的漁人之利。只是王爺的手段太狠,三殿下不可不防啊?!?/br> 李儋元嘴角挑起:“我既然選擇和他坐一條船,就沒想過要一個人下來,無非是斗到底而已?!八杖人粤寺?,又嘆口氣道:“可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她究竟怎樣了?!?/br> 他不知宮里,還有人與他有著同樣的擔心。肖淮今日正好散值,但宮里戒備森嚴,他身為成帝身邊的侍衛,怎么也沒有理由去到太后的康壽宮里,更何況是已成禁地的命婦院。 正當他為安嵐的安危擔憂時,突然收到熟悉的信號,連忙跑出房門,果然在宮墻旁看見一個穿著紫袍的背影,連忙屈膝行禮道:“王爺有何吩??!?/br> 李徽回頭,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著他,然后走過去道:“本王和皇兄說了,你把腰牌留下,陪我出宮去一趟?!?/br> 見肖淮抬頭疑惑地看著他,李徽抖了抖袖口彎腰道:“有人要見你?!?/br> 直到走進那間熟悉的酒肆,肖淮才明白,要見他的居然是春娘。推門進去的那一刻,李徽在他身旁輕聲道:“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見你,無論她要做什么,你都得答應她?!比缓蟊阊谏祥T轉身走下階梯。 肖淮微皺了下眉頭,一進門便聞到股濃郁的酒味,鋪了灑金洋紅絨布的矮幾旁,春娘露出光潔的手臂,纖美的脖頸彎出漂亮的線條,指甲上的蔻丹壓在青瓷瓶頸上,仿佛美艷的蝴蝶,將羽翼黏在青色的花束上。 肖淮撩袍在她身旁坐下,往前傾身道:“你要見我?” 春娘一雙美眸轉過來,剛落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便倏地涌出水霧,她腰肢輕擰,攀著桌沿爬過來,將后腦枕在肖淮盤起的膝上,將酡紅又迷蒙的臉自下方正對著他,然后唇角漾開,勾起個絕美的笑容問:“肖淮,你覺得我美嗎?” 肖淮的臉紅了紅,連忙抬頭,本能地想把腿從她頭下收回,可又想起豫王對他交代的,無論什么都能答應她。于是只輕咳一聲問道:“你不冷嗎?” 春娘愣了愣,隨后明白過來,現在正值隆冬,房里雖燒了地熱,可她卻仍穿著紗衣,兩只胳膊和腰肢全露在外面??扇杖账┲@身在臺上跳舞,那群成天做深情狀的公子們,從來沒問過她會不會冷,只是貪婪地將目光凝在她的肌膚上。 春娘諷刺地笑了起來,然后又覺得心酸,連忙甩頭拋開即將洶涌的淚意,伸手揪著他的衣襟,用力讓上身撐起,臉幾乎要挨著他的下巴,吐氣如蘭道:“靠在你身上,怎么會冷。倒是你,穿的這么嚴實,難道不熱嗎?” 肖淮就算對這方面再木訥,這時也覺得坐立難安,偏偏還不能轉頭就走,感覺那只水蛇般的手就要纏上他的胸.膛,連忙按住她,連聲音都有點結巴道:“姑娘找我究竟有……何事,肖淮公務在身,耽誤……耽誤不得?!?/br> 春娘見他緊張地如臨大敵,笑得十分開心,手繞著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道:“我就想問問你,覺得我美不美?!?/br> 也許是她貼的太近,肖淮好似從她似嬌似媚的聲音里,聽出了幾分悲涼,再想起豫王剛才的吩咐,心中隱有所感,于是任她掛在自己身上,卻將兩只胳膊都規矩地背在后面,回道:“姑娘自然是美的,不然也不會引得眾多公子追求?!?/br> 春娘把下巴擱在他肩上,感覺他全身都繃緊,心中的悲意再也忍不住,臉在他脖頸上蹭了蹭,顫聲問道:“那你為什么不愿意抱我呢,是不是,你嫌我很臟?” 肖淮連忙否認:“不是……”胳膊從背后挪出來,卻還是不知道該往哪擺,鼓起勇氣把目光往下移一點,見她纖細的肩線微微發抖,不知該怎么辦,急得額上都冒了汗。 春娘卻仿佛沒看見他這副窘妝,依舊將臉貼在他頸邊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不要這張臉??稍傧胂?,沒了這張臉,我可能早死在戰亂里了。呵,你說可不可笑,哪怕再卑微低賤之人,也還是想能多活幾年呢?!?/br> 肖淮聽得心頭有些錐痛,手握拳按在她肩頭道:“不是…… 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也從未當過你是這樣的人?!?/br> 春娘笑了起來,在他衣袖上蹭著眼淚道:“可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很喜歡你啊。以前每次難熬的時候,我總告訴自己,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的??珊髞硪矔岩?,這樣日復一日,究竟還會不會有希望。直到你出現后,我才明白,老天對我還不薄,它已經給了我最好的東西,雖然,你并不屬于我?!彼呅吜鳒I:“肖淮,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能遇上你,我多活的這些年,也算值得了?!?/br> 肖淮的身子有些發顫,卻不知該說什么安慰,這時春娘摟著他的脖子抬起頭,眼眸里帶著決絕,不由分手吻上他的唇。 帶著薔薇花味道的吻,纏綿而絕望,肖淮瞪大了眼,嘴唇止不住地發顫抖,手舉起又落下,終是不忍推開她。 春娘胡亂在他唇上啃了一陣,終于往后退去,捧著他的臉流著淚道:“肖淮,我多想把我的身子給你,不管你想不想要也好??蛇@身子已經被打上的烙印,明天起它就臟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它。我現在給你的,就是我最寶貴的東西,誰也奪不走的。無論如何,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br> 她說完這些,似乎已經完全醉了,摟著他又哭又笑,然后便枕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肖淮唇間還留著她的香氣,低頭看著她的睡顏,慣有的濃妝已經褪去一半,連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媚色也一并褪去,在他懷里安睡的仿若個孩子。 他重重嘆了口氣,將她抱起放在榻上,然后把旁邊的薄被蓋在她身上,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上面,找了塊帕子替她擦去滿臉的淚痕,最后才靠在她臉旁輕聲道:“我不知王爺想要你做些什么,可我不會忘了你?!?/br> 第102章 大寒時節, 連宮墻內的槐樹都好似瑟瑟地縮著身子, 殿頂的琉璃瓦上,已經被涂了層鹽粒似的白霜。 這時, 離安嵐被下令禁足已經過了兩日。這兩日里, 不斷有各路派來的人, 反復問她關于那盒香膏的事,可無論是什么人來問,安嵐始終鎮定,堅持自己一無所知。而太后還沒有轉醒。 幸好她罪名未定, 下人們也不敢苛待她,房里的炭爐和火炕都燒的足足,安嵐無聊時, 便讓侍女給她弄來點栗子,在爐邊上烤熱了再一顆顆剝來吃。 鐘毓秀已經被惱羞成怒的皇后給送回了將軍府,安嵐還記得她離開前,抱著她不斷念叨會找爹爹來幫忙, 讓她千萬不要害怕,這孩子對她倒是一片真心??砂矋剐睦锩靼?,只要太后一日不醒,找不出害她昏迷的真兇,她便不可能完全脫罪。 炭爐里的栗子發出“噼啪”的聲音,湯芷晴抱著盆熱水走進來, 聞到香味便笑了起來, 道:“王妃還真會享受呢?!?/br> 安嵐站起用那盆熱水洗了水, 然后轉頭瞥了湯芷晴一眼,她正一臉輕松地坐在炭爐邊烤著手,香膏的事,她也參與了全程,是以被成帝下令和王妃關在一處,順便照顧王妃的起居。 安嵐用帕子擦干了手,然后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撈出個栗子遞過去問:“你不害怕嗎?” 湯芷晴捧著那熱栗子放在嘴邊猛吹幾下,然后邊剝著殼邊道:“奴婢相信王妃是無辜的,王妃遲早能出去,奴婢也沒什么好怕的?!?/br> 安嵐瞇起眼:“你憑什么信我是無辜的呢?” 湯芷晴的動作滯了滯,隨后又笑道:“王妃這說的什么話。奴婢是王妃身邊的人,難道還會懷疑您不成?!?/br> 安嵐對著融融的炭火,狀似隨意地低聲道:“那么……是誰派你到我身邊的呢?” 湯芷晴剛剝好的栗子滑到地上,圓溜溜滾了一層灰,她驚慌地低頭去看,再抬頭時,正好撞見安嵐探究的目光。 見女官嚇得面色發白,安嵐將頭靠過去,挨著她的耳朵小聲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幾分。如果你是皇后的人派來監視我,必定不會這么輕松,因為像你這樣的棋子,知道的太多,必定逃不過玉石俱焚的下場。那么還有一種可能,你背后那位主子就是cao縱這一切的人,所以你確信我一定不會有事,你也不過是按他的吩咐,貼身陪著我,方便把我這里的消息傳出去。那個人……是豫王爺吧?!?/br> 湯芷晴瞪大了眼,連忙滑下椅子跪在地上道:“王妃,你要信我啊,我不是……” 安嵐從她的反應就看出自己沒猜錯,也不再緊逼,撈出個栗子笑瞇瞇道:“干嘛這么緊張,快起來吃栗子吧。再不吃,可就要烤糊了?!?/br> 湯芷晴膽戰心驚地站起來,以往總覺得這位王妃和善親厚,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可現在才明白,她心里其實跟明鏡似的,今天這番敲打,就是讓自己知道,誰也別想在她身上使什么心計。不管是誰派來的,都安分著點才好。 安嵐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剝著栗子吃,這時她余光看見一片雪花落在窗沿上,再化成雪水滑落進來,立即欣喜地走過去,撐起窗桿朝外望去:巍峨宮殿的紅墻青磚,襯著漫天飄雪格外動人,然后心里便泛起愁緒,如此美景,如果有他在身邊,再泡上壺熱茶,就著烤栗子邊吃邊聊,該是多么愜意。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宮殿外有人高喊:“三殿下!”正疑心是自己因思念而生的錯覺,然后便看見那人裹著銀色狐裘斗篷,頭頂撐一把青傘,腳踏皚皚白雪,朝院中走來。 安嵐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見他在窗前站定,那朝思暮想的容顏真實地落進眼簾,便再也控制不住洶涌而出的淚。 李儋元原本在隔著扇窗溫柔地看她,一見她落淚便慌了神,顧不上掏帕子,上前用手為她抹著臉上的淚,又調侃道:“這么冷的天還哭,臉上要結冰柱子?!?/br> 安嵐把他的手掌按在臉頰上,依戀地上下摩挲,然后才啞聲問道:“這么冷,你怎么還站在外面?!?/br> 李儋元嘆了口氣:“我去求了父皇很久,他說君無戲言,既然下了旨意不讓你見任何人,我便不能進屋去看你。我求他讓我在屋外看你一眼,確認你無恙,他才答應給我小半個時辰,但是規定只能站在院子里,說話也得有人站在旁邊?!?/br> 安嵐明明摩挲了許久,貼在自己臉上的手卻始終冰涼,連忙道:“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怎么行?!?/br> 李儋元搖了搖頭:“可我想看看你,多看一會兒是一會兒?!?/br> 兩人就這么隔著扇窗癡癡對望,過了會兒安嵐才想起,連忙跑進房里捧了幾個栗子出來放在他手心,道:“我剛烤的栗子,吃了暖胃?!?/br> 她見李儋元愣了愣,自顧著剝了一顆塞進他嘴里問:“甜嗎?” 李儋元咂摸著口里的滋味,柔柔笑了起來道:“真甜,大概加了蜜?!?/br> “不及三殿下的嘴甜?!卑矋剐χ謩兞祟w遞給他,再想收回來,卻被他一把抓住,怎么也舍不得放開。旁邊還站著撐傘的侍衛,再rou麻的話也不好說出口,便只能這么默默對望,用眼神交換著難以言說的思念。這時李儋元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叫來身后跟著的小太監,從窗口遞進一個食盒,道:“我怕你吃不慣宮里的東西,特地讓他們做了你愛吃的小菜帶過來?!?/br> 安嵐覺得這場景挺像探監的,故意笑著道:“宮里的御廚樣樣精通,我有什么吃不慣的?!?/br> 李儋元一臉認真:“他們怎么知道你愛吃什么,最喜歡什么口味?!?/br> 安嵐把食盒從窗外抱進來,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淡下去。這幾天的步步驚心、緊張壓抑,仿佛都在這瞬間煙消云散,因為,有人始終惦記著她,有什么難關,他們都能一起度過。 可惜規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兩人再不舍,也到了將要分離之時。李儋元捏緊她的指尖,似乎有萬語千言,卻只是說出一句:“你等著我,我也等著你?!?/br> 安嵐立即就懂了:你等著我救你出去,我等著你回家。她忍著淚意,將頭更伸出來些,也顧不上雪花簌簌落在她發上,只想和他靠的更近。 李儋元摸著她的發頂,替她拂去一頭的冰霜,然后用指尖拈了片雪花放在她手心道:“留著吧,讓它替我陪著你?!?/br> 旁邊的侍衛暗自打了個哆嗦:這新婚夫婦,可真夠rou麻的??砂矋故掌鹗中?,清楚地感覺到他在自己手上寫了個字。 雪越下越大,坤翎宮里,皇后連換了兩爐香都覺得不舒服,扇著鼻子指示內侍把香爐拿走,然后歪靠在榻上,蹙著眉不停按著額角。 面前的珠簾被掀開,太子穿著一身常服走進來,見她這副模樣便走過去替她按著頭道:“母后何必如此憂慮?!?/br> 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遣走暖閣里服侍的宮女們,坐直些小聲道:“還不是全怪你,說睿王娶了宣武侯的嫡女是另有所圖,若讓他們有了子嗣,事情就更加麻煩,讓我把人給召進宮來,想法子給她安個罪名,再帶到我宮里來審問。睿王護妻心切,必定會去找你父皇要人,到時候我們再使點力,就能讓他失去陛下的信任?,F在可好,把你皇祖母給搭了進去,人還好好生生留在命婦院里,半點不著急,總不能讓你皇祖母一直這么躺著吧,到時候陛下徹查起來,咱們都脫不了干系?!?/br> 太子嘆了口氣,替她捏著肩道:“那還不是怪您那個寶貝外甥女,本來計劃天衣無縫,也不知她是被灌了什么迷湯,竟站在那個賤人那邊,為她做了證。說起來,她們也還算是情敵呢?!?/br> 皇后覺得頭又疼了起來,護甲往桌子上一擱道:“你倒說說看,現在這事到底該怎么收場?!?/br> 太子臉上閃過狠戾:“這件事,絕不能就這么算了。一口咬死皇祖母是用了睿王妃的香膏才昏迷,父皇向來有仁孝之名,查不出個結果,就不會輕易放過她。三弟能忍一天兩天,等有天案子到了刑部,他一定會忍不住。到時候便是我們行事之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