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安嵐覺得臉頰被風拍得冰涼一片,她用袖子狠狠抹了下臉,咬著唇想:不行!這一世,她一定不會讓這樣的命運發生。光是病痛已經夠折磨了,她不能看著那個美玉般的少年被害成殘疾。她必須想到法子挽回! 就在她離開別苑幾個時辰后,李儋元被伺候著坐在床沿,仰頭喝光藥湯,捂住唇猛咳了幾聲,才嘲諷似地笑了笑道:“真的死了?” 蔣公公點頭:“我私下驗過了,確實被提前喂了東西?!?/br> “她哭了沒?” 蔣公公皺眉道:“好像是很傷心著急,但不像是為了那只鳥?!?/br> 李儋元抱緊手爐打了個呵欠道:“為了什么也好,我也管不著了。還是早些睡吧……”他輕輕勾起唇角:“能多安睡一日總是好的?!?/br> 他這人向來懂得對自己好,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勺屗麤]想到的是,醒來后第一眼見到的,竟不是他以為會見到的那人。 穿著桃紅襖裙的小姑娘,高高舉起手里的銀籠,滿臉的疲憊,雙眸卻盛滿亮光,手指著那只撲騰亂跳的棕櫚鳳頭鸚鵡問:“怎么樣,是不是和你那只一模一樣?!?/br> 李儋元懷疑自己還沒轉醒,揉著額角問:“你怎么找到的?” 安嵐得意地把籠子放下,用很為富不仁地口氣道:“只要有錢,有什么是找不到的?!?/br> 李儋元盯著小姑娘飛揚的眼角,忍不住想笑她,可到了嘴邊卻化成一陣咳嗽,咳著咳著,竟莫名覺得鼻酸。他偏過頭去,低聲道:“你這么喜歡這只鳥,就帶回家去養。送我家來干嘛?” 安嵐眨了眨眼,連忙把那鳥籠子塞過去道:“我不需要它,你很需要它!”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它?” 安嵐被他驟然掃來的眼神激得一哆嗦,可依舊堅定地道:“你必須留著它,今天過后你就懂了?!?/br> 誰知李儋元卻像來了脾氣,直接拎著鳥籠子給扔出去,嚇得籠中鸚鵡撲棱著翅膀哇哇亂叫起來,安嵐連忙跑出去,小心捧起鳥籠,心頭一陣酸意地轉頭大聲道:“你知道我為了找這只鳥,花了多少時間,多少錢嗎?你這人怎么如此不懂得領情!” 李儋元冷笑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了這么一只鳥,我要領你什么情?” 安嵐被他激得不行,抱著鳥籠走進來,彎腰在他耳邊用哽咽的聲音道:“不管你信不信,太子馬上就會來了。若他發現那只鳥死了,就會……就會打斷你一根手指!” 李儋元的身體顫了顫,然后用帕子捂住唇猛烈咳嗽幾聲,邊咳邊笑道:“果然……果然如此……” 他突然轉頭,聲音變柔問道:“所以,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安嵐憋了許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騰地站直道:“你不領情就罷了,我走了?!?/br> 李儋元撐著桌案抬頭,看見她邊往外走邊抹眼淚的背影,突然想起,她日日在這間廳里,認真守著那只鳥的模樣。明明該笑她天真,可還是涌起感動,于是提高聲音道:“等等,你帶著這只鳥離開,其余的事不用管……不必為我擔心……謝謝你……” 這幾句越說越輕,直到最后一句已經輕的幾不可聞。安嵐卻是聽見了,她轉頭剛想質問:她辛苦找來的鸚鵡,可以救他的鸚鵡,為何一定要她帶走。兩人卻同時聽見門外傳來蔣公公尖銳的喊聲:“恭迎太子殿下!” 李儋元臉色一變,拉著已經呆住的安嵐給塞到門后的暖閣里,再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給籠中的鸚鵡喂下去,只是一瞬,那只無辜的鳥兒就頭毛歪斜地倒了下去。 安嵐的身體緊貼著門板,抖得需要抓住身邊的花架才能站立住。薄薄的木板,擋不住太子興師問罪的咆哮聲,然后是什么重重砸上骨rou的聲音,安嵐的指甲快因用力而折斷,臉上的淚擦了又干,內心卻是荒蕪的絕望。 在這場既定的陰謀里,李儋元根本沒有退路,他只能陪著太子把戲演下去,一旦他露出想要自保的企圖,就必定會引起太子的猜忌。所以無論她做的再多,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可安嵐還是不懂,都是同袍兄弟,為何會惡毒至此。前世從沒人教過她這些,那些殘酷的,浸透人血的生存法則。 終于,當太子解了氣離開,安嵐連忙擦干眼淚沖出去,一把扶起血已經濕透衣袖的少年。 李儋元別扭地轉頭過去,似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狼狽,聽見耳邊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啞著聲皺眉道:“有什么好哭的?!?/br> 安嵐根本止不住眼淚,抽泣著問:“他為何要這么對你,你明明對他沒有威脅,只是想在這里好好活下去而已?!?/br> 李儋元疼得全身都是冷汗,這時卻輕輕扯起唇角道:“你不會懂的,只是想要活著,有多么不易?!?/br> 然后他掙扎著推開安嵐,用一只手爬到椅上坐下,眉宇間染上抹傲色,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贏?!?/br> 第12章 融洽 眼看著除夕將至,家家戶戶忙著采買年貨、剪窗花、釀屠蘇酒,全是一派熱鬧景象。 而城郊那所神秘的皇家別苑里,至上而下,始終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飄在沸油上那層的浮沫,隨波逐流地忙碌,卻融不進眾生喜悅。 最叫苦不迭的是后廚。平時他們伺候的那位主子,從衣飾到出行到坐榻無不挑剔,唯獨對于吃這件事友善到令人感動。別苑里的廚師們都知道,送到三皇子房里的菜,做出個差不離的精致模樣就夠了,味道方面絕不會受到挑剔,除了蔣公公總在叮囑要用更溫補的食材,這后廚簡直是別苑里頂頂舒服的工作。 可突然之間,天空炸了個驚雷,府里降下個小姑娘,成天指示他們做各種藥膳不說,再送過去的三餐,不是被說雞rou不夠嫩,就是蝦不夠鮮,還換著時辰讓做各種蜜餞糕點,被三皇子寵壞了的廚師們,各個都愁得頭發掉了一圈,眼下也多了烏青,每每送餐盒到那小姑娘手上,仿佛姨娘見了正妻,表面上恭敬諂媚問口味合不合,心里卻早翻出八百遍白眼,念了九百次惡人退散的符咒。 而被詛咒的安嵐小姑娘本人,正翹著小腿,邊抱著一盅芙蓉燕窩吃得眉眼彎彎,邊指揮著兩個小廝把磨好的藥粉熬成藥膏。 “菟絲子不能放多了,要再加些丹皮止血才好……黃酒也要按我的方子來……” 李儋元斜靠在張貴妃榻上,這時把目光從書頁中抬起,看見小姑娘吃的嘴角濕濕,又熟練地把自家下人指示得滿頭大汗,忍不住有點好笑,扣上書頁道:“你這么嚴格,不如自己去弄?!?/br> 安嵐放下燕窩盅,又拎起塊酸棗糕挑眉道:“當然要嚴格,藥的比例會影響效果,你要不信我,就別讓我幫你治?!?/br> 李儋元摸摸鼻子,見她吃那塊糕也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探身問了句:“什么味兒?” 安嵐吮了吮指尖道:“酸味唄,酸中帶甜,和昨日那如意卷差不多的味道,你記性好,自己想會兒就知道了?!?/br> 李儋元瞇起眼,覺得這小姑娘在他這邊呆久了,倒是越來越囂張起來了,以往還知道恭恭敬敬地叫聲三殿下,讓她試味道也能說得聲色俱全,現在倒好,大剌剌把他的人指示地圍著她亂轉不說,回答自己也越發敷衍起來。 這可不行,這別苑上下,只能有他這一個祖宗。 正好那小廝磨好了藥膏,恭敬地走過來準備幫他傷指換藥,李儋元卻朝他揮手示意他放下,然后沖著安嵐道:“你不是說,你曾見人用這方子治好一位將軍,那你來替我上藥?!?/br> 安嵐正吃得心滿意足,屋里的地龍又暖得像初春,令她舒服地想伸個懶腰。陡然收到李儋元的命令,怔怔地沖他眨眼,然后本能地搖了搖頭。 這方子她是真見過,就在那年勤王軍從蜀中殺回京城時。她雖然日日被豫王護在營賬里,但那時一位將軍受了斷指之傷,隨軍有一位醫術極高的老者,可開的方子里許多藥材難以分辨,軍營里懂醫的人不太多,于是豫王想到了王妃恰巧通些藥理,于是把安嵐請了過來。最后,安嵐憑借嗅覺分辨每味藥材,替將軍熬好了那副藥膏。差小兵日日敷換后,她聽說那將軍的斷指真的重新長好,于是就把這方子記在了心里。 她也不是不愿替他換藥,只是……她真的挺怕血的。 想到那紗布下會是如何的血rou模糊,安嵐就一陣畏縮,囂張的氣焰全沒了,沖李儋元陪笑道:“這不是他們上藥熟練嘛,我怕笨手笨腳,不小心弄疼了三殿下,無謂又多受些罪?!?/br> 誰知李儋元把袖子往上一撩道:“你來,我不怕?!?/br> 安嵐苦著臉往后縮,終于小聲坦白:“我……我怕血……” 李儋元許久未見她露出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甚是懷念,于是歪頭咳了兩聲,嘆息了聲道:“我明白,meimei這是嫌棄我。也是,病成這副模樣也就算了,以后還很可能是個殘疾……”他喘息得越發急促,皮膚都染起淡紅,垂眸道:“罷了罷了,這小指我自己都不忍看,也不必污了meimei的眼……” 安嵐聽得難受,也不管他是演戲還是正經,一把抱起那藥膏道:“三殿下別亂說話,我說著方子有用你就一定不會有事。我……幫你上藥就是?!?/br> 她壓著內心的恐懼,用微顫的指尖,一層層解下纏在李儋元小指上的紗布,雖是做好了足夠準備,還是為見到的景象心中一痛,偏過頭努力壓抑住眼中的淚意,然后深吸口氣,低頭認真地替他換藥。 李儋元本來只想看她怕得不行的模樣,卻沒想到她會哭,突然覺得一陣莫名懊惱,左手將她推開,粗聲粗氣道:“算了,還是讓他們來吧?!?/br> 安嵐被莫名推到一旁,卻沒了吃食的興趣,只認真地盯著那小廝替他換藥,暗自記下所有步驟,突然又想起件事問道:“你過年會在這里過嗎?為什么看府里毫無準備?!?/br> 李儋元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過年,當然要回宮里過?!?/br> “還要回宮面對太子嗎?”安嵐藏下心里這句喟嘆,想了很久才問:“那你不會再出事吧?” 李儋元向后一靠,懶懶道:“回去過個年而已,能出什么事?!彼S刺地抬起已經包好的右手擺了擺道:“有了這個,應該會消掉他不少火氣,暫時不會對我怎么樣?!?/br> 安嵐松了口氣,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手指捏著衣裾,把上面的花結快扯爛了,才囁嚅著問出口:“如果……你回宮中過年,會遇上豫王吧?!?/br> 李儋元愣了愣,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地對她道:“嗯,我都忘了,我這位meimei還是未來的豫王妃呢?!?/br> 安嵐很想伸手捂住臉,耳根都漲得通紅,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豫王的近況,但再沒好意思說出口,這時只聽李儋元悠悠問了句:“你想給他帶什么話,我幫你帶去?!?/br> 安嵐騰地轉身,心中一陣欣喜,可很快又喪氣地想著,她現在不過是個和豫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小姑娘,說什么他也不會聽,但這機會又不想錯過,心思轉來繞去,終是開口道:“你就幫我叮囑他一聲,晚上挑燈讀書時,不要忘了關窗,也不要讀得太晚,省的天冷會生出凍瘡。別說是我說的,就說是你替他擔心就好?!?/br> 她一直記得豫王曾對她說過,他少時讀書經常太過癡迷,忘了關窗,有次就這么合衣趴在窗前睡著,落了個耳朵愛生凍瘡的毛病。 李儋元本來只是隨口問問,這時見她下巴微含,眼波瀲瀲,嗓音竟是意外的柔囀,短短一句話,卻藏著繾綣情意,一點也不似之前那個大大咧咧的小姑娘。 他心中涌起些奇怪的念頭,然后懶懶往后一靠,笑道:“好啊,不過,你得先叫我聲哥哥?!?/br> 第13章 銅錢 “好啊,不過,你得先叫我聲哥哥?!?/br> 安嵐臉上那抹羞怯還未褪下,轉眼就給擠成了驚悚,杏眼瞪得渾圓,在心里憤憤不平嘀咕著:想得倒挺美,我還等著你叫嬸嬸呢。 李儋元似是想明白了為何她總不愿讓他叫一聲meimei,左手托在腮下歪頭道:“不叫就罷了,正好我也懶得去做什么好人?!?/br> 安嵐與李儋元呆了這些時日,大約也摸清了些他的性子。就像尚未長成的幼狼,雖然外殼鋒利,可到底還留著些稚嫩的赤子心腸。這次他愿意為自己帶話,已經是在感念她為他斷指所做的一切。 他們之間相處到這步已經不易,左不過是嘴上再吃點虧,哄哄他而已,想到此處,安嵐深吸口氣,在心里默念了幾個能屈能伸的典故,然后,笑瞇瞇轉頭道:“那就麻煩你了,阿元哥哥?!?/br> 李儋元正等得不耐煩,隨后端起杯茶剛抿了口,就被這甜膩的一聲哥哥叫得差點噴了。勉強咽下去,胸口那團氣還沒轉順,激得他又猛烈咳嗽起來。 安嵐叫出了口,倒覺得也沒那么別扭,干脆狗腿地過去替他輕輕拍著背順氣道:“阿元哥哥是不是嗆狠了,要不要叫他們帶藥過來?” 李儋元邊咳邊揮手,本來被這兩聲哥哥叫得忍不住笑,聽到藥那句又冷了臉,手按在胸口壓下調順了呼吸,啞聲道:“你這聲哥哥我還受得起,用不上藥來續命?!?/br> 安嵐覺得這少年傲嬌起來,可比自己別扭多了,不過也只有在這時,才能在他與成人無異的縝密心智中,顯出難得的一點真。于是安嵐再不多話,只是溫柔地替他按背順氣,好似一個真正的meimei一樣,毫無芥蒂地與他玩笑,再說趣事逗他開心。 終于,少年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突然又想起件事:“那只鸚鵡的錢,蔣公公已經給你了?” “嗯?!卑矋拐f得口干舌燥,又托起那盅燕窩吃起來。 “小姑娘家的,哪來那么多錢?找你娘偷的?” 安嵐抬起鼓著的腮幫子,笑得一臉得意:“我自己賺的!” 李儋元聽她講完怎么靠那盒小小香膏賺的盆滿缽滿,想了想,問道:“你知道若想在這京城立足,最需要的是什么嗎?” 見小姑娘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盯著他,李儋元滿意地笑了笑道:“是人脈?你有了錢,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累積足夠有用的人脈?!?/br> 安嵐歪著腦袋苦思,她和娘親現在不過只是掛了虛名的候夫人、嫡小姐,沒了侯府這顆大樹護蔭,連府里的下人都懂看人下菜碟,哪來能力去結識有用的人脈呢。 李儋元看得玩心突起,突然伸手在她緊皺的眉心輕擰了一下,然后對著她氣鼓鼓的臉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再教你一次。這京城里,有一門生意,從三教九流,到達官貴人,人人皆能觸及。只要有心,所有消息都繞不過這里?!?/br> “你說,讓我們去開一間典當鋪?” 甄夫人放下手里的紅紙,抬眸盯著面前興致勃勃的女兒問道。 眼看除夕將近,莊子里的僅有的仆婦們都派出去采買年貨,甄夫人就帶著傅嬤嬤一起,幫忙剪窗花、做瓔珞、清點要送出的年禮……偶爾還去后廚搭把手,好不容易從這堆俗事里脫開了點身,卻突然收到女兒提出的買鋪建議,令她一時腦中暈暈,沒明白小姑娘怎么會冒出這個念頭。 安嵐順手接過她手上的紅紙道:“我剛才去看了賬本,咱們這次賺的比我想象的多。這莊子里,也用不上太多錢,所以我早就想去買間鋪子,全投下去當作第一筆生意的本錢?!?/br> 甄夫人點頭,這件事她也早在盤算,可是:“怎么突然想著要開當鋪?”她覺得那種生意太過復雜,總歸是不適合安嵐這樣的小姑娘。 安嵐把身體靠過去,一擠眼道:“如果只是想要賺錢并不太難??稍蹅円呛煤媒洜I這間當鋪,往后再多開分店,這城里無論富家公子還是官府貴妾,總有遇上事需要典當的時候。到時候,任何風聲我們都能先收到。有了這些消息,就不愁攢不下人脈?!?/br> 甄夫人聽完后良久不語,然后才輕吐口氣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安嵐一怔,心虛地縮回頭道:“我看書……和一個朋友教的?!?/br> 甄夫人默默盯著她的表情,然后拉著女兒的手摟在懷里道:“嵐兒,你馬上就要十三了,再過兩年就能及笄,娘親說過,希望你能自己成為強者。所以交朋友也好,做生意也好,我會放手讓你去做,但是你的心性過善,娘怕你會吃虧,無論如何,都要記得保護自己懂嗎?” 安嵐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像小時候一樣用臉蛋親昵地蹭著母親的心口道:“娘放心吧,我早就不是那個光想著讓爹娘寵著的小姑娘了,很多事我都懂,您等著吧,嵐兒會讓你驕傲的?!?/br> 甄夫人摸著女兒的頭發,咬唇忍下洶涌的眼淚。她如何不想自己的女兒能受盡疼愛,只需做個無憂無慮的侯府貴女,唯一煩惱的就是如何承歡膝下,討父母開心,嵐兒到底才不過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