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躍哥笑著說:“不用謝,別人說千里馬常有,其實千里馬不常有。小野,好好唱,我明天晚上會看你的比賽?!?/br> 岑野頓時笑了,點點頭。躍哥看到他帥氣逼人又帶著幾分痞氣散漫的笑臉,看了眼梁爺。果然梁爺也看著岑野,雖眉目深沉,但明顯舒展了幾分。顯然對于岑野的“虛心受教”還比較滿意。 鄭秋霖推推岑野:“好,你先回去吧,明天好好唱,我們再聊會兒?!?/br> “好叻?!贬捌鹕?,微微欠了欠身道別,這時卻聽那一直沒太搭理他的梁爺,說了句:“能夠靠實力把深空分裂打掉,才有資格去拿冠軍?!?/br> 岑野離開后,鄭秋霖繼續給二位大佬添茶倒酒。 梁爺抽了口煙,說:“我也覺得他能紅,但是沒想到你對他看好到這個地步?,F在就肯見他一面了?!?/br> 躍哥的眼中倒是顯出幾分之前沒有的冷斂神色,說:“在我眼里,十個一流的明星,也抵不過一個超一流的明星。這種璞玉可遇不可求,越有難度的打磨,我越有興趣?,F在的音樂圈,是時候需要一個人,一肩扛起流量,一肩扛起音樂。這小子初次接觸品性還不錯,以后他只要不讓我失望,我就能把他捧到那個位置上,看他能不能坐穩了?!?/br> —— 岑野走出酒吧,春夜寒意陣陣,他攏了攏衣領,埋頭往回走。 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他是真沒想到節目組對自己給予厚望,哪怕今天輸了,還半夜專程叫過來,讓兩位大佬點撥。 在他數年的音樂道路上,摸爬滾打,什么苦沒吃過?,F在雖然有了同伴,有了粉絲,也有了家人起初的反對和現在的勉強支持。但還是第一次,有一位躍哥這樣在樂壇大約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肯定他賞識他。 何況躍哥是真的懂音樂。他說的那些話,岑野隱隱約約似乎通達了,卻還沒有那么有把握。那感覺就好像是有個新世界,就在自己眼前,只需戳破那層紙,就能窺見一個更無窮無盡的更帶勁兒的天地。所以他這時心里,無法不對躍哥充滿感激和尊敬。 他又抬起頭,望著前方林立的高樓燈火與深藏黑暗的天空。 名利、夢想、冠軍……這些就像掛在天空的星,原本離他遙不可及??纱藭r他若真的躍起,又有誰能說他一定抓不住在手心里?心里隱隱躁動著,那是來自一個二十三歲自命不凡的男人,骨血里的東西。 然后他兀自笑了。 下一場pk賽,只有不到一天時間了。他們卻要他做到。他們覺得他能做到。 逆襲深空分裂,挺進六強。這個現在說出來,大概會讓很多人嘲笑的目標。 笙笙啊,老子現在偏偏想要做到了。 第九十五章 初初見你(上) 第二天許尋笙早早醒了,便去了排練室。晨色朦朧,只有清潔工在樓道里打掃,因為最近連番比賽,這個點兒,大樓里幾乎沒人。 許尋笙走到門口,卻看到里頭燈亮著,第一反應是難道有別的樂隊比她更早來占座?她不太開心地抿了抿唇,敲門,無人搭理,便輕輕推開。 哪有什么別的樂隊。 岑野還穿著昨晚的那套衣服,抱著吉他坐在桌前,燈光大亮,模樣極為專注??吹皆S尋笙,他也只抬頭笑笑,而后用兩根手指捏著鉛筆,在本子上涂寫。 許尋笙的心一疼,走到他身邊,說:“整晚都在這兒?” 岑野把筆頭含在嘴里,笑而不語。眼睛里有血絲,臉色疲憊,眼神卻不正常的明亮著。 許尋笙把鉛筆從他口里取出來,又抽了張紙擦了擦口水,放下說:“有毒的,不要亂含?!?/br> “好的,親親?!彼f:“一晚上沒睡,我去洗漱一下?!?/br> 許尋笙:“……”他喜歡怎么亂喊怎么喊吧。 待他走了,許尋笙看著桌上的本子,看了幾行,發現是首新歌,但是歌詞里有好幾處標了“女”。 待岑野從洗手間回來,許尋笙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笔謪s被他拉住,他一指墻角堆著的方便面盒子,說:“半夜吃了兩盒,不餓。先看看這首歌?!?/br> 許尋笙不喜歡他吃方便面,心里有點不舒服,卻也只能暗嘆口氣,他執拗起來誰又攔得住。她坐到他身邊:“今天晚上就要比賽,怎么還熬夜寫歌?” 岑野笑著說:“以前寫的,就是上次從你家回湘城的火車上寫的。昨晚只改了改,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練歌?!?/br> 許尋笙這才察覺他的嗓子有些嘶啞,心里更難受,便不做聲。岑野察覺了她的臉色,摟著她哄到:“我沒事,寶貝,我一個大男人,熬一兩個夜算什么?!比缓螳I寶似地把歌譜本往她面前一推:“你看看……喜不喜歡?!?/br> 許尋笙只好拿起那首歌,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岑野坐在她身旁,過了一會兒,趴到桌子上,似在小寐??伤晕⒁环瓌訒?,他就抬起頭,眼睛更紅了,眼神卻依然很明亮。 許尋笙伸手摸摸他的頭,說:“要不你先睡一會兒?” 他單手托著臉,幾根手指把原本好看的臉頰,戳成一個難看的形狀,說:“還睡什么,都生死關頭了?!?/br> 許尋笙的心里好舍不得他這樣,卻也不想說什么,只是探頭過去,在他臉頰親了一下,然后臉就被他一把抓住,兩人靜靜地親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他拿起歌譜本:“試試?” 許尋笙說:“好?!?/br> 他一手拿著歌譜本,一手抱著她,低頭又親了親她的額頭,說:“笙笙,謝謝?!?/br> 許尋笙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岑野卻想,反正每次老子有難,你都這么說,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卻從來沒有拒絕過。想到這里,心頭一陣guntang,按著她的臉,又在唇上廝磨一陣,差點又把自己給親得氣血翻涌。 結果許尋笙居然說:“小野,你數數就這么一會兒親多少下了,再這樣沒有節制,我就要生氣了?!?/br> 岑野愣了一下,脫口而出:“老子還沒有節制?換哪個女的跟老子好,老子早就把她給……” 然后就看到許尋笙瞪他一眼,那眼神還挺冷的,瞪的岑野又無奈又好笑。他放下歌譜本,慢慢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我錯了,說錯話了還不行嗎?哪有什么別的女人,打死都沒有。老子只有你?!?/br> 許尋笙這才笑了,岑野望著她剎那仿佛桃花盛開般的笑容,心想自己可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湊到她耳邊說:“醋壇子,咱們可以練練了吧?” 許尋笙在鍵盤前坐下,剛想試著彈奏,岑野卻說:“等一下?!彼麘驯Ъ?,微微佝僂著背,隔著一兩米的距離,說:“你彈這首曲子,還有唱那幾段時,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要用多高的技巧,也不必想是否夠動聽不要想輸贏?!?/br> 許尋笙:“我本來就沒想過那些?!?/br> 岑野笑了:“是是是,您是高人,我知道。但今天,你腦子里也不能什么都不想,得想一個人?!?/br> “誰?” 岑野手指往胸口一指:“我?!?/br> 許尋笙說:“不行,那會分心的?!?/br> 岑野卻搖搖頭,說:“不是要你分心。在唱這首歌之前,想想我們倆的感情,想想老子對你的一片真心。懷著這樣的感情,去彈奏,去演唱。不需要什么醞釀,也不需要等待什么,從第一句就開始,就是在唱我們的愛情。明白了嗎?” 他倒是把前天夜里躍哥的話,幾乎又復述了一遍。 許尋笙說:“我盡量?!?/br> 結果岑野又笑了笑,說:“我這一夜仔細想了,其實老子之前還見過第二個人,唱得可以和陸小海媲美,唱出了他的境界。知道是誰嗎?” 許尋笙卻覺得這一夜過去,怎么岑野有點近乎瘋魔了,她也不知道這代表著通達還是偏執,問:“誰?” “你?!?/br> 許尋笙愣住,失笑:“怎么可能?”岑野卻是認真神色,說:“那天你唱的寫給我的那首歌,是不是聽得老子當場都要瘋掉了?” 許尋笙:“那是因為你是當事人?!?/br> 岑野撥了一下吉他,說:“那就讓每個人都在一剎那成為當事人,這不就是陸小海的功力嗎?老子承認自己以前唱得確實沒他好,情感的掌控遠遠不如。但現在老子想通了。 這首歌是寫給你的,每個字我都很有感覺。每句話唱出來,老子的心都在跳,跟以前唱別的歌,完全不一樣。這么短的時間里,也只有唱你,能讓老子歌里的情緒功力不輸陸小海,才能讓老子感動所有觀眾,你明白了么?” 他說得絮絮叨叨一本正經,許尋笙卻聽得耳根發燙,淡淡說:“行,那就試試吧?!?/br> 然后他還非要手往胸口一指:“想我!” 許尋笙看著黑白光滑的鍵盤,這時他開始彈奏了,然后低聲開始吟唱。以往他唱歌時,總是帶著幾分明亮跳動的韻律感,可唱這首歌時,許尋笙卻感覺到了另一種東西,那是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情緒。 他唱了幾句,也抬頭望向她。臉上已沒了笑意,目光沉沉。伴隨著他的歌聲,伴隨著他沉默的眼神,許尋笙竟然不受控制地想起過去的一幕一幕,想起那個冬夜在她家里,他問她是否有心上人,然后那么自嘲地笑著,頭也不回的走了。還有那個雪夜里,喝醉了的他,生了一肚子悶氣,在她家門口粗魯地抱著她親吻……還有后來很長的時間,她真的跟著他們南征北戰,有多少次,他就是這樣望著她。直至后來她唱出那首歌,他才整個人迷亂瘋狂…… 一陣陣熱意涌上許尋笙的眼眶,耳邊是他慢慢傾訴的嗓音,眼前是他永不后悔的視線。她低下頭繼續彈鍵盤與他相和,一行清淚無聲淌下。 岑野瞧得一清二楚,先是一怔,明知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卻沒有半點笑容。之后的歌唱,更加仿佛是被某種無形的情感牽引著,更加自由隨意,也更有力量。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掙扎和嘶吼。 而許尋笙情緒略略平復后,再仔細聽,更是一驚。以往小野唱歌,字詞節奏從來精準無比,每一個起承轉合換氣都完美無缺??山裉焖置飨駬Q了另一個人,每句歌都在調子上,卻又似乎不在。每個字仿佛都有了自由的靈魂,在自由盛開奔跑,那是種完全說不清的感覺,徹底把人的靈魂和耳朵都牢牢抓住,讓你忘卻一切。后來許尋笙就只是傻傻地望著他,望著這個驚才絕艷到令她都惶然的男孩。 一曲唱罷,岑野壓下眼眶中的熱意,丟掉吉他,一把扯著許尋笙到大腿上坐著,問:“唱的好不好?” 許尋笙嗓音微?。骸昂芎??!?/br> “老子能贏嗎?” 她說:“在我心中,已經贏了?!?/br> 岑野把她的后背壓在鍵盤上,驚起一陣混亂音符,而后他狠狠地、難以自持地吻了下來。 第九十六章 初初見你(下) 比賽當晚。 舞臺繽紛,燈光璀璨,掌聲雷動,音樂熱烈。 比起前一晚的上半場,今晚無論主持人、評委還是觀眾們,都顯得氣定神閑多了,因為全部樂隊都已亮相過。廝殺依然激烈,懸念依然有很多,但對于誰能晉級誰會被淘汰,似乎人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預料。 前面的樂隊一對對登場pk,其中就有黑格悖論,以25分差距終于被曠左樂隊淘汰。只是退場時,主唱大熊抬頭望著臺下,出了一會兒神。沒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抑或是尋找什么。最后他和兄弟們搭著肩旁,笑著下臺,再也沒有回過頭。 今晚最后一組,是深空分裂和朝暮樂隊的pk。賽場之外,亦成為今晚的網絡熱門話題、多項熱搜。朝暮樂隊尤其是岑野的粉絲,與深空分裂的粉絲一直戰斗到深夜,甚至隱隱有壓過一頭的勢頭,這是后話。 深空分裂依然率先登場。 評委們全都認真嚴肅而帶著笑意,看著這支樂隊,觀眾們熱烈掌聲后屏息以待。燈光熄滅,燈光又亮起。陸小海握著話筒,全情沉迷地演唱,又是另一段讓人癡狂讓人心痛的故事。而當他一曲唱畢,睜開眼,對觀眾們露出淡淡的自負的笑,觀眾們全部起身站立鼓掌,以行動表示他們再一次全體被征服。 評委們亦很滿意,深空分裂的演出挑不出什么毛病,一名評委說:“很穩,跟昨天一樣穩,充沛的感情,完美的技巧?!?/br> 另一評委說:“后面上場的、被譽為本次比賽最大黑馬的朝暮樂隊,真的要很有壓力了,昨天就差了32分,今天深空分裂依然沒有失手,要追趕上去,難度很大?!?/br> 第三人說:“我剛才看到主持人給的臺本,朝暮樂隊今天臨時換了歌,不知道是不是針對深空分裂的應對措施。也希望這支幾乎是新人的樂隊,今天能有好的表現。樂壇需要新生力量成長、補充。不過深空分裂今天真的依然不錯,觀眾們再次被感動。我為樂壇有這樣的一支中堅力量感到驕傲?!?/br> …… 朝暮樂隊登場。 他們一上臺坐好,評委們就微微詫異。因為平時總縮在最后的許尋笙,今天卻坐在了岑野身旁,而且她面前不是鍵盤,而是一具古琴。 觀眾中有人吹了聲口哨喝彩,評委全都笑了,顯得頗感興趣。而臺上另一側,站著等候的深空分裂樂隊,卻明顯不以為意。 臺下也有人評論說:“弄這種花架子,故弄玄虛?!?/br> 但無論好的還是壞的聲音,朝暮樂隊的人像是統統都沒聽到。他們也沒像這一路贏過來,每次上臺和觀眾招呼互動,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沉肅,仿佛憋著股勁兒。岑野在高腳凳坐下后,拉過話筒,只簡單說了句:“一首《初見》,獻給你們?!?/br> 觀眾響起陣掌聲,然后很快安靜下來。 然后他們就看到,那個被公認為本屆比賽皮相第一,嗓音也極為驚艷的男孩,嘴角浮現個淡笑,整個人全然輕松至極,似乎根本沒有半點被淘汰的壓力,也沒有把現場觀眾的矚目放在眼里。他懶懶淡淡的樣子,開口唱道: “記得那年冬天初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