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壓從來不會讓他呼吸如此困難。

    ——哈莉雙手扶上他的肩頭。

    “只有在水里，我才能和你平視。你太高啦?！彼嵬犷^, 調皮地說。

    “……”他該說什么？

    ——哈莉接著用臂彎攬住了他的肩頸。

    達米安的腦子一片空白。

    借著反作用力，哈莉把自己的身體朝達米安拉近, 太近了, 他已經感受到了……她內衣布料的觸感。

    哈莉不確定地，緊張地咬著下唇。

    她躍躍欲試地, 看看他的嘴唇, 又看看他的眼睛。

    達米安牢牢站定, 眼眸深沉, 屏住呼吸, 紋絲不動。

    像一只伏擊獵物的猛獸, 等待天真無辜的小鹿主動獻祭。

    獵物——哈莉——眼神閃爍著，湊近, 側頭，小心翼翼地，啄了他的嘴唇。

    猛獸的利爪早已經趁哈莉不注意時，在她背后的水下悄悄埋伏好了——

    達米安的雙手，在哈莉和他嘴唇相觸的同時，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背部，把她牢牢鎖在自己懷里。

    主動權此時已經徹底轉移，早已不在哈莉手里了。

    距離上次兩人像這樣……太久太久了。

    她嘗起來像甘草糖，清甜有嚼勁。

    他在水下憋氣五分鐘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氣喘吁吁。*

    最后，卻是他先因呼吸不暢而主動斷開了這個吻。

    他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么。

    “你……想起來了？”他喘息著問。壓制住聲音里的期盼。

    被達米安攬著，哈莉已經不用再繼續踩水了。

    她舔去嘴唇上的水光?！皼]有，”她微微搖頭，平靜地說：“你介意嗎？”

    “哦……”達米安吞咽一下，“不，”他搖搖頭，再次強調，“一點兒都不……”

    大拇指在水下摩挲著她一小片光滑的背部皮膚，達米安猶豫著，還是選擇問了出來。

    “這是……因為你知道了我們之前的關系，所以才……？”

    他并沒有自信，真的能再一次成功追到她。

    “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你都對我很有吸引力，”她的手還抓握在他的肩膀上，“是不是之前的感情在起作用，我其實并不是十分在乎?！?/br>
    “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你，”她抬頭，看上去和達米安一樣困惑，“也許，你也只是喜歡以前的我？你有沒有想過，失去那些記憶后，我或許……已經算得上是……另外一個人了？”

    “我已經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她眉頭微皺，似被困擾折磨，“我只是和她有著相同的臉而已?！彼Я艘麓?，“……就像你和扎克?！?/br>
    達米安真的沒有想到，哈莉的小腦瓜里會纏繞著這種問題。

    他不想松開她。一只手托住她的大腿，達米安把哈莉抱得稍高一些，以防水壓阻礙到她的呼吸。

    他看了看泳池外，遠處海灘的燈火闌珊。片刻的思考后，他看著哈莉，認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想聽什么答案。老實說……我想過你的這個問題。但我又成功說服自己，記憶并不是決定我們是誰的唯一因素……”他接著搖搖頭，“然后我就被這種哲學問題搞糊涂了，我只想……追隨內心的感受，”

    “我內心的感受是，你依然是你，不論是否有那些記憶，”他繼續說：“那些屬于你的特質，表現在你所有無意識的行為里——你或許會說，我的想法太形式主義了。但我的確是這么想的?！?/br>
    “你依然喜歡在沙拉上灑很多胡椒，哪怕你會因此打噴嚏；你依然會按照顏色整理衣服，哪怕我認為這非常不合理……”他接著準確地捏了捏哈莉側腰，某個他熟悉的位置，引起哈莉一陣驚呼和扭動。他笑了，胸膛都在震動，“看，你這里，依然很怕癢……”

    “你依然是你，那個我……所愛著的……”他輕聲說。

    暴露內心的傾訴，一直都讓他感覺無比脆弱……同時又無比強大。

    女孩兒眼睛里的困擾，已經褪去了大半。

    “還有，你依然最喜歡我的肩膀，就像你現在正在抓握的姿勢——你以前也總是這樣，偷偷捏幾下——你是在測試硬度？”他微笑，低頭問道。

    被發現了小動作的哈莉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收回手。

    “不，我沒說我不喜歡被你捏?！彼阶∷幼叩氖?，“每當想到這些肌rou會討你歡心，舉鐵都不枯燥了?！?/br>
    既然他這么說……哈莉就再次把手放回他的肩頭，放肆地摸了一個痛快。

    然后，她眨眨眼，嘴角翹起，泄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

    “那你最喜歡我哪里？我問過你這個問題嗎？”

    達米安忽然有些語無倫次，“沒有……我們以前，呃，很少有這樣安靜交流的時候。我們總是需要偷偷摸摸的，而你在家待不了多久就要去寄宿學校上學?！?/br>
    “那你正好可以現在回答我，你最喜歡我哪里？”

    他尷尬地低頭看向水面，“呃……我不想騙你。所以，我想，等我們之間再親密一些的時候，再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達米安的模棱兩可起初讓哈莉疑惑，看到他開始微紅的臉頰，哈莉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她說：“你喜歡我……前面這里，還是和后面那里？”

    完蛋了，達米安閉上眼睛，他用rou欲毀滅了原本浪漫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