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敝軙N說，“我感覺不安全，金烏輪提醒我，讓我別邁出去?！?/br>
    余皓：“可金烏輪沒有朝我說?！?/br>
    “別冒險，”周昇似乎有點生氣了，“不是不讓你來，想清楚了再來。這對于你來說有什么意義？”

    “行?！庇囵┱f，“今天先到此為止吧，把這個房間留著?！?/br>
    周昇提醒道：“你會做噩夢?！?/br>
    “不會的?！庇囵﹫猿值?，“如果你又把它摧毀了，這里的事就怕全忘了……等等，你是不是已經摧毀過一次了？”

    周昇與余皓剎那都靜了，兩人注視彼此，余皓沉聲道：“你把這個房間，從我的記憶里頭抹掉了？”

    “對?！敝軙N平靜地說。

    余皓說：“是我要求的嗎？”

    “因為你做噩夢了?！敝軙N答非所問道。

    “什么時候？”余皓又問。

    周昇：“第一次來我家過年?！?/br>
    余皓點了點頭，周昇有點不安，問：“生氣了？”

    “沒有?！庇囵u頭，這個時候，他發現水泥房中再次出現了一扇門，卻是開在另一個方向，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余皓推開門，陽光照了進來，他們又回到了記憶的表層世界中。

    “太神奇了?！庇囵@嘆道。

    “這段記憶恢復了，”周昇走到陽光下，朝余皓說，“于是它出現在了表層世界里，就在它原來的地方?！?/br>
    這里是一片銀杏林，就在宮殿的后花園中，附近沒有任何npc，整個場景顯得靜謐又詭異，余皓說：“離我的圖騰這么近？”

    “宮殿里有這么一個地方太違和了?！敝軙N解釋道，“不是我不尊重你?！?/br>
    “確實?！庇囵┑?，“是我我也希望把這東西搬走。那就這樣，我還得再想想，晚……”

    倏然間一陣劇烈搖晃，夢境世界開始動蕩，余皓與周昇一先一后醒了。

    “余皓？”傅立群的面容出現在面前。

    “對不起，我想你們應該沒在辦什么重要的事?！标悷顒P在房門外說，“但事出突然，我覺得不能再拖了?！?/br>
    周昇起身，余皓看了眼手機，陳燁凱在半夜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靜音下全沒接到。

    歐啟航說：“你們在夢里嗎？怎么不叫我們？”

    余皓說：“一點小事……怎么了？”

    陳燁凱給余皓看手機，上面是他昨天半夜發的消息——【黃霆失蹤了】。

    余皓頓時清醒過來，凌晨五點半，陳燁凱顯然是匆忙趕來的，一宿沒睡。

    “黃霆失蹤前，最后見的人是你?！标悷顒P問，“他說了要去哪兒嗎？”

    余皓還不太清醒，努力搖搖頭，周昇在微波爐里熱了幾杯牛奶，放在桌上，說：“正想找你們，昨晚剛回來，一時沒顧上?，F在人齊了，順便就交換下信息吧?！?/br>
    余皓勉強喝了點牛奶，飛快地說：“這件事內情非常復雜……可我沒想到，他為什么會失蹤，抓他做什么？”

    “你慢慢說，”歐啟航道，“別著急?！?/br>
    余皓從與黃霆見面的那天下午開始回憶，傅立群也是剛聽見內情，眾人聽到黃霆生病那一段，一時都靜了。

    “他讓我幫他聯系醫生?！标悷顒P說，“病得這么重嗎？你看過他吃的藥沒有？”

    余皓攤手，將黃霆、金烏輪的幾乎所有事都復述了一次，眾人沉默片刻，周昇眼望陳燁凱，說：“和咱們猜的差不離?！?/br>
    陳燁凱神色凝重，傅立群說：“問問那個醫生，他得了什么病?！?/br>
    陳燁凱點頭，低頭發微信，歐啟航說：“他不會被自己的上司關起來，也不會是昇哥的上司……”

    “秦國棟和他挺熟?！敝軙N道，“他連我也沒扣下來，更沒有抓他的理由?！?/br>
    “唯一的可能，就是姓趙的那個了?！睔W啟航說，“我見過他，就在咱們那件事不久以后?！?/br>
    傅立群道：“我覺得有點兒不對?！?/br>
    歐啟航說：“我也覺得?！?/br>
    余皓抬手說：“加一?！?/br>
    “你還加一？”陳燁凱焦慮道。

    余皓：“我從最開始就覺得有問題，太奇怪了，從離開南陸以后，再沒有任何人找上門來，這件事里，任沖、趙梁、秦國棟，明明三方都清楚得很，可是就沒有一方先發制人來找周昇，里頭一定有什么問題?！?/br>
    歐啟航說：“是不是還有什么特別的陰謀，恐怕驚動了咱們？”

    周昇：“也許，凱凱，病歷發來了嗎？”

    “怎么說？”傅立群問。

    “再生障礙性貧血?！标悷顒P道，“媽的，那家伙告訴我是肺炎！”

    “不是有醫保嗎？”余皓說，“應該治得起吧?！?/br>
    陳燁凱與醫生聊了幾句，頭也不抬道：“第一次看完以后在等醫院床位，建議骨髓配型，也不好好養著……”說著電話來了，陳燁凱接了電話，聊了幾句，說：“是，對的，我會想辦法找人?！?/br>
    掛了電話后，眾人都盯著陳燁凱看，陳燁凱說：“任沖?！?/br>
    周昇：“趙梁找過你沒有？”

    陳燁凱一怔，說：“你怎么知道？”

    周昇嘴角微翹，與陳燁凱對視，陳燁凱答道：“他昨天白天，親自來了我們學校?！?/br>
    眾人頓時震驚了，余皓道：“說的什么？”

    陳燁凱答道：“請我去喝杯咖啡，當時我忙著上課，沒空搭理他，拒了?！?/br>
    余皓心想真是逃過一劫，陳燁凱要答應跟著走了，說不定也會和黃霆一樣，被關起來。但這正說明了，趙梁已經失去在體制內的某些能量與關系，不敢光天化日下把人帶走并拘留。

    “去夢里找黃霆？”陳燁凱朝周昇問。

    周昇靠著椅子，一晃一晃，沉吟不語。

    歐啟航道：“知道他在哪兒就好辦了，從他不敢直接帶走凱叔這點可以看出，應該不存在公權私用的情況?！?/br>
    傅立群：“就怕萬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呢？”

    “為什么抓他，”周昇說，“這點要先想想清楚?！?/br>
    “抓他應該是想從他口中套出我說過的話?！庇囵┱f，“可是既然想知道，為什么不直接來問我呢？非要大費周折地找一個第三方嗎？”

    周昇說：“充滿了各種可笑的疑點?！闭f著又抬眼，看陳燁凱，陳燁凱瞇起眼，說：“或許因為除了余皓的消息，還想得到關于任沖那邊的內情？”

    眾人一時又不吭聲了，周昇沉吟片刻，余皓仿佛心有靈犀，微妙地體會到了周昇的念頭。

    余皓：“你怕會是什么想引咱們過去的陷阱嗎？可是能有什么陷阱呢？我不明白，要找咱們麻煩，直接下手抓人不就好了？咱們都沒權沒勢的，能怎么抵抗？”說著攤手。

    周昇拈著金烏輪，遲遲沒有下決定，眾人都等待著。而后，周昇把金烏輪收了起來，說：“暫不?！?/br>
    周昇瞥向陳燁凱，說：“先分頭調查?！?/br>
    “行?！标悷顒P對黃霆十分擔憂，卻也沒有違拗周昇的決定。

    “你負責趙梁?！敝軙N說，“我找我們老大，余皓，你找林澤打聽，上次不是已經問過一次了？”

    “沒有明確的消息?！庇囵┌櫭嫉?，“我再去催下阿澤吧?！?/br>
    “你倆就……”周昇想了想，歐啟航卻道：“我去找上次的醫生問問，那個催眠醫師我覺得和霆哥很熟，說不定能問出什么關鍵線索?！?/br>
    “那我去另一家醫院吧?！备盗⑷赫f，“打聽下他的病情?！?/br>
    周昇說：“行，都出發吧，大伙兒等我通知?！?/br>
    眾人便散了，余皓背上包去單位，司徒燁陪金偉誠去采訪了，林澤在辦公室里坐鎮，一見余皓便問：“怎么？碰上什么事了嗎？”

    余皓：“表現得很明顯嗎？”

    “臉色這么難看?！绷譂烧f，“沒看今早的報道？”

    余皓想起今天忘了看新聞，林澤遞給他一張報紙。

    “見報了？！”余皓驚訝道，“這么快！”

    報紙上是余皓采訪的傳銷專題，林澤說：“這次轉載和社會話題的規模，比上一次還大，你自己做下熱度分析吧?！?/br>
    余皓現在對他的專題全無心思，簡單答道“好”，心里則一直擔心著黃霆的安危。林澤也不多問，兩人在辦公室里各自安靜坐著，一時只聽敲鍵盤聲。余皓想問上次拜托他打聽趙梁的事，又擔心這么貿然地問，會不會太直接。

    “責編過完正月十五就來報到，”林澤說，“到時候你可以輕松點?！?/br>
    “太好了?！庇囵┟銖娦α诵?，兩人又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里，余皓與林澤共事近半年時間，非常清楚他的風格，只要不主動開口求助，林澤總是很有耐心，把解決問題的機會留給每個人自己，但余皓一旦開口，林澤就會將這件事管到底。

    他不想把林澤拖下水，也不想讓他接觸到這等匪夷所思的案件里。

    “需要放你一天假，休息下不？”林澤又問。

    “我剛休息過，沒問題?！庇囵╅_始分析專題熱度，記者群里全是找他打聽南陸消息的，每次都是新聞一出，就馬上有人一窩蜂地開始揭老底。有時候余皓覺得中國不是沒有好記者，只缺幾個沖鋒的，成功沖進輿論陣地，身后的大軍就會浩浩蕩蕩地開過來，管你什么三聚氰胺還是傳銷跳樓，記者大軍一到，分分鐘把你碾成白地。

    “上次打聽的那個趙梁，”余皓說，“有消息了么？”

    林澤一邊回微信，一邊頭也不抬地答道：“你下一期的專題？”

    余皓沒回答，知道這對話要非常慎重，林澤說：“有時候，沒有消息也是一種消息?！?/br>
    余皓倏然懂了，這么久沒有得到回復，不是林澤沒有去幫他查，而是查出底細后，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不想告訴他！

    “換一個專題吧?！绷譂呻m然不知道余皓想做什么，但他絲毫不懷疑余皓搞事情的能力。

    “他是紀委的人？”

    “不是?！绷譂纱鸬?，“他們和紀委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br>
    “等等……”余皓說，“這不是一個由中央管轄的特別調查組么？”

    “組？”林澤抬起頭，注視余皓。

    余皓說：“第一次認識，是在郢市?！?/br>
    “下去調查歐偉紅的事兒嗎？”林澤答道。

    余皓：“你知道？”

    林澤：“別忘了我看過你的簡歷。你確定想聽？余皓，我建議你不要去接觸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