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梁翻看報告，說：“他們在酒店里被截走東西，當天一定還在使用它，否則不可能被抓個正著?！?/br>
    報告上顯示最后一次探測到集成器開啟的地點是在北京，趙梁甚至還趁他們出差時，派人前去安裝了一個接收器，只要周昇在北京的住處使用，研究中心馬上就會獲得信號。而中間有一段時間，距離太遠，對接收器產生了極大的干擾。

    結果沒想到黃霆竟是先下手為強，打破了先前的約定。

    “都出去吧?！壁w梁說，“密切注意接收器?！?/br>
    研究員們紛紛退出會議室，余下趙梁與助理二人。

    助理道：“東西現在落到了任總手里，黃霆又不愿意配合，很難再拿到了?！?/br>
    趙梁答道：“一個人，一件儀器，儀器被收走，人還在，黃霆是個倔貨，周昇呢？你覺得找周昇談談怎么樣？”

    “秦老師把他看得很嚴實?！敝泶鸬?，“不好接觸?！?/br>
    趙梁思考片刻，而后搖搖頭：“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沒有機會，就要創造機會?！?/br>
    助理翻了下手里資料，文件夾中是周昇與余皓的檔案，答道：“余皓或許比周昇好溝通些?！?/br>
    “他的警惕性比周昇更高?！壁w梁說，“咱們現在沒有多少可以動用的資源，如果余皓不愿意合作，打草驚蛇，會更麻煩?！?/br>
    助理說：“陳燁凱呢？試試從他身上著手？”

    “他與黃霆走得很近，我懷疑他已經被老任收買了?！壁w梁道，“不過，可以一試?！?/br>
    第151章 探索

    周昇出差回來了， 余皓告訴了他事情的所有經過， 周昇在餐桌前沉默地聽著，整理手頭的調查資料， 全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傅立群出門上課報名去了， 聽到黃霆的情況時，周昇放下手中資料， 看了余皓一眼。

    “就這樣?！庇囵┱f。

    “他沒有讓你對我保密么？”周昇說。

    “有用嗎？”余皓反問道， “我想說當然會說，我不想說也不會說， 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告訴你?！?/br>
    周昇道：“按他的理解， 金烏輪已經在他手里了， 我又不會吃了他?！?/br>
    “說是這么說?！庇囵┑?，“萬一你能遠程啟動它，他們不就全完蛋了？你覺得他生了什么??？”

    周昇依舊在思考，瞇起眼， 搖搖頭， 余皓又說：“我需要你陪我做個實驗，周昇?！?/br>
    周昇答道：“余皓， 你沒有用過金烏輪吧？”

    余皓莫名其妙道：“我當然沒有了，我用不了它， 怎么了？”

    “他們一定有什么力量， 在監控金烏輪?！敝軙N說。

    “什么？”余皓難以置信道。

    “你忘了我的龍么？”周昇說，“在樓蘭那天?！?/br>
    余皓驀然想起， 周昇的龍確實短暫地閃爍過幾次，但在南陸就沒有發生過這個問題。

    “龍的閃爍是他們的干擾作用？”余皓眉頭深鎖，問。

    周昇不答，反問道：“你要進夢里做什么？”

    “查證一件事?！庇囵┌央娔X轉過去，點開前幾天下的文檔給周昇看，周昇按著觸控板往下滑，認真地看著余皓所查的資料，余皓說：“如果猜測沒錯的話，我們也許就能……”

    “我考慮下?！敝軙N答道。

    長達半小時的安靜，余皓拿過電腦，開始寫自己的畢業論文，周昇沒再說什么，起身去準備晚飯，余皓問：“調查得怎么樣？”

    “嗯?！敝軙N說，“還行，我也有了線索?！?/br>
    余皓道：“什么線索？”

    周昇沒回答，余皓道：“好吧，我不問了?！?/br>
    今天的氣氛有點詭異，傅立群回來，與周昇打過招呼后，三人就像從前搭伙過日子般正常。晚飯后周昇看了會兒劇，傅立群拿著資料開始念德語，余皓寫他的畢業論文，約了陳燁凱下周見面。直到深夜，周昇在手腕上系好金烏輪，一手按在余皓手背上。

    “等等?！庇囵┱f，“不是被監控了嗎？”

    “沒關系?！敝軙N漫不經心道，“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晚安?！?/br>
    封閉的囚室里，兩名醫生正在給黃霆量血壓，趙梁敲敲門進來。

    “怎么樣？”趙梁問。

    “費心了?！秉S霆答道，“這病治不好?！?/br>
    趙梁說：“只要你愿意配合，有的是辦法?！?/br>
    黃霆說：“把我關在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這會加劇你和任總的沖突?！?/br>
    趙梁笑了起來，無奈搖頭：“我和他共事的時間比你長，我很清楚他這人的性格。他先朝周昇動手，取走了儀器，打破了平衡，欠我一個解釋，在給出這個解釋前，他不會對你的失蹤有什么太大的看法?！?/br>
    黃霆拉上襯衣袖子，沉聲道：“就當我只是一枚棋子吧，在我身上浪費這么多時間，你不覺得不值當么？”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壁w梁認真地說，“你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省下我們彼此的時間，大家都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這樣不是更好么？”

    黃霆說：“可以說的，當初都給你們交代過了?！?/br>
    “為什么不帶走周昇呢？”趙梁意味深長地說，“光有金烏輪，你們也不可能研究出一個結果來，黃霆，你是個很有個性的人?！?/br>
    “趙老師為什么這么期待我把周昇也一起帶回去呢？”

    黃霆攤手，直視趙梁的雙眼，反問道：“我實在想不出，您這么喜歡替任老師cao心前cao心后的理由?！?/br>
    “我這人嘛，就是喜歡咸吃蘿卜淡cao心?！壁w梁說，“我急啊，眼看一個驚天秘密，已經面臨將要解開的重要關頭，你們卻在答案面前停下了腳步，就不能有點求知欲嗎？”

    黃霆說：“確實有求知欲，但您這么著急，想讓我抓走周昇，反而讓我覺得這里頭有鬼。趙老師，凡事要慎重起見?！?/br>
    而就在此刻，外頭傳來急促腳步聲。

    助理快步過來，說：“探測到集成器的運作了！信號非常明顯！”

    趙梁與黃霆的臉色同時一變，幾乎是霎時間，黃霆便猜到了原因，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深吸一口氣。趙梁頓時也明白了，起身沖了出去，黃霆短暫沉吟，起身，穿上外套，快步跟出。

    趙梁進了研究室，計算機開始分析，程序仿佛被激活，趙梁坐上實驗椅，研究員忙道：“趙總，您不能親自嘗試?！?/br>
    趙梁正想堅持，眾人卻一致要求，最后只得放棄。

    黃霆站在儀器前，左邊是地圖上的光點，恰好就在周昇家中。

    “小黃，”趙梁轉身，朝黃霆說，“百密一疏，你就沒交代他們，不要再啟動集成器？”

    “我不知道?！秉S霆眉毛輕抬，“周昇比我想象中的更聰明?！?/br>
    趙梁又朝研究員們問：“能監聽聲音和還原畫面不？”

    研究員把監測還原按鈕擰轉，說：“不行，與上次一樣，聽不到他們的，應該是集成器的某種加密機制，但己方的聲音應該可以……好了，現在可以上去了，試試看能不能做信號連接干擾?！?/br>
    趙梁尋思片刻，叫來助理，低聲吩咐數句，再一瞥黃霆，黃霆沉默不語，趙梁微微一笑：“黃霆，這張椅子，其實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來，請坐?！?/br>
    黃霆臉色頓時變了。

    周昇與余皓站在烽火臺上，望向遠方，長城外草海茫茫，黑暗很久以前隨著余皓點亮了烽火，已經退卻了，遠處卻仍彌漫著一層白霧。

    “想做什么實驗？”周昇拉著余皓的手，問。

    “那天如果我跳下了長城會怎么樣？”余皓問。

    “黑暗會蔓過長城，”周昇答道，“席卷你的整個夢境，吞噬所有的表層意識，然后……”

    “全部垮掉?！庇囵┱f，“像梁老師的潛意識世界，然后我陷入昏迷?！?/br>
    周昇說：“很短暫的一段時間，接著墜入潛意識，最后所有意識消失?！?/br>
    余皓道：“你能通過火焰，建立通往潛意識與表層意識的通道?！?/br>
    周昇一手把金箍棒懶懶搭在肩上，另一手打了個響指，手指間迸發出燦爛的金火，側頭看余皓，現出憊懶帥氣的模樣。

    “嗯？”周昇看著余皓雙眼。

    余皓說：“這能讓潛意識世界里的碎片，進行重建，回到現實世界?！?/br>
    “唔?！敝軙N答道，“所以呢？”

    余皓沉吟，不說話了，周昇道：“你看，你想賣點小關子，老子從來不催你說個清楚，我要瞞點兒啥事，你就非要問個明明白白，不然就和我慪氣?！?/br>
    “我哪有！”余皓道，“而且我自己也沒想清楚，能一樣么？”

    周昇眼里帶著笑意，伸手摸了下余皓的臉，說：“想吧，慢慢想，不著急?！?/br>
    “我要去潛意識里一趟，”余皓說，“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么？”

    “廢話?！敝軙N說，“當然一起去，你終于動了這心思了？”

    說著周昇召喚出筋斗云，一抖金箍棒，變成個耳夾，夾在左耳上，余皓抱著他的腰，說：“定海神針不是都收進耳朵里嗎？”

    “怕不小心摔了扎到耳朵，當耳夾不行??？”周昇駕馭筋斗云，下了長城，掠過空曠的草海。

    余皓：“為什么說我‘終于’？”

    “還以為你很早就會動探索潛意識的念頭吶?！敝軙N說，“凱凱也提到過，說不定關于金烏輪的答案，就在潛意識里?！?/br>
    余皓想起來了，不禁責怪自己，怎么就從來沒想到過呢？那次在梁金敏的潛意識甚至記憶廢墟中，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擁有穿梭潛意識、不至于被黑暗吞噬的能力。這不就意味著，他可以隨時出發，與周昇去探索潛意識了？

    “對??！”余皓問，“你怎么沒提醒過我？”

    周昇答道：“這當然得看你自己意愿啊，憑什么他想知道真相，就要求你去探索了？萬一有危險怎么辦？”

    余皓：“……”

    余皓摟著周昇的腰，忽然意識到，周昇確實很在乎他的意愿，無論在什么問題上，都幾乎不會勉強他。

    “還是抱著你的腰舒服?！庇囵┯终f。

    “你還抱過誰的腰？??？”周昇馬上緊張了。

    余皓笑了起來，周昇側頭，說：“準備好了，這里是潛意識邊界了！”

    余皓身上“嗡”一聲展開了一道明亮的月輪光輝，與周昇一起飛進了迷霧里。潛意識區域霧氣蒙蒙，不斷翻涌，卻不像他墜入人生低谷的那段時間，張牙舞爪，一片黑暗，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我懂了?！庇囵┱f。

    “懂為什么抱著我更幸福嗎？”周昇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只是駕馭筋斗云往霧氣里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余皓身邊形成了一個保護罩。

    “夢境里太陽的存在，就是對潛意識越界的阻攔與控制?！庇囵┱f，“在太陽的光照下，潛意識會有一個界限，不至于吞噬表層意識?！?/br>
    “對的?！敝軙N答道，“現在呢？往哪兒飛？余老師，實驗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