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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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顧老太大壽,她不想惹事生非,所以懶得搭理這后娘。 顧老太見了,便招呼劉美娟坐下:“今天我做壽,這里人多,來,你也坐下,大家伙一起說說閑話,吃點瓜子,喝點桔子水兒,還有桂英從縣里帶來的香檳?!?/br> 劉美娟卻不依:“我哪有那閑工夫,這不是苦瓜考上了縣里的初中,要買新書包新鋼筆,我家里哪有那么多錢,你說這當弟弟的出息了,當jiejie的不應該幫襯著點?所以我想著,既然淑蘭在這里,淑蘭就幫著出點錢吧?!?/br> 蕭淑蘭一聽,立馬那眉眼就難看了:“這啥意思?苦瓜的事兒,為啥要我出錢,他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我年輕著呢,還沒生出兒子閨女的,怎么到了要養孩子?” 這句話可把劉美娟氣得不輕:“蕭淑蘭,你啥意思?苦瓜是你弟弟,你弟弟出息了,你不跟著沾光?” 蕭淑蘭:“我沾什么光?你愛怎么出息怎么出息,我可沒想著沾光!” 劉美娟氣急了,指著蕭淑蘭鼻子罵:“你啥意思?你以后嫁人了,沒娘家人給你撐腰你行嗎?你一個丫頭家的,不幫襯著自己家兄弟,你想怎么著?還有還有,你這幾年也掙了不少錢吧?怎么也不知道把錢給你爹?你這一把年紀了,也該嫁人了吧,總不能說把你那錢都帶到別人家去,怎么也得留給爹娘吧?” 蕭淑蘭看著眼前這人,想起早年自己在她手底下所受的那些氣,真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怎么能這么不要臉,竟然要找自己要錢,還恬不知恥地要把自己掙的錢都留在娘家?她蕭淑蘭有娘家嗎? 當下她冷笑一聲,對自己這后娘說:“娘,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得好好理論理論,只是這里終究是顧家,不是咱們家,今天顧奶六十大壽,咱們也不好在人家家里爭吵這個是吧?現在咱們回咱們家,好好說說這事兒?!?/br> 劉美娟一聽,心說那敢情好,她還怕留在顧家的話,顧家會幫著蕭淑蘭呢,蕭淑蘭主動提出去自己家真是正合了她的心思,當下連聲說行。 于是這母女兩個一前一后往外走。 王進步一看,忙也跟上。 劉美娟看個年輕男人跟在后頭,嗆聲問道:“你是誰???” 蕭淑蘭笑:“這是我談的朋友?!?/br> 劉美娟一聽不樂意了:“他來做什么?” 劉美娟不喜歡這個女婿,女兒找了女婿,那意思不就是女兒要嫁給別的家,那以后更不會對自己弟弟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孩兒嫁人后就外向了,不會向著娘家了。 蕭淑蘭卻說:“我和他談朋友,他當然得陪著我,怎么,有啥不對?” 蕭淑蘭的態度是如此理所當然,以至于劉美娟不好說啥了。 于是幾個人來到了蕭家,劉美娟挑明了說:“淑蘭,不是我說你,好歹你是從這個家里出去的,這幾年你也掙了不少錢吧?你說你帶著這些錢嫁過去,有啥用,還不是便宜了外姓人?!?/br> 說著,她望向那王進步:“我們家淑蘭就是傻,她不懂向著娘家,你還不知道使了什么花招哄著她,還是說你就看中了她的錢?反正我這里摞下話,她現在攢著的錢,不能帶到你們家去,那都是我們老蕭家的!” 蕭淑蘭盯著劉美娟,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娘,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兒嗎?” “小時候,啥事兒?” 蕭淑蘭笑了笑,對王進步說:“進步,你知道我為啥特愛吃菜疙瘩嗎?” 菜疙瘩就是白菜最下面的那個根兒,后來生活好了,把白菜切到最后的時候,那個白菜根就扔掉,可是在以前日子苦的時候,白菜疙瘩也得留著,那可是好東西啊。甚至有人還特意跑去地里,刨干凈那些剩下的菜疙瘩來當飯吃。 蕭淑蘭就愛吃菜疙瘩,到了冬天,每頓都要吃。 別人都笑話她,說你也不缺錢,吃啥菜疙瘩,可她說她喜歡。 王進步看出蕭淑蘭神情不對,過去握住蕭淑蘭的手安慰她:“有啥事兒你慢慢說?!?/br> 蕭淑蘭冷冷地望著劉美娟:“我小時候,餓著肚子在家里燒火做飯,我肚子餓得咕咕叫,眼瞅著鍋里蒸著菜疙瘩,煮了一鍋。我餓啊,餓得頭暈眼花,我就用筷子撈了一個菜疙瘩想吃,誰知道正好她走進來,看到了,劈頭給我一巴掌,之后拿著燒紅的燒火棍打我,打得我滿院子跑!” 她咬牙道:“后來,我在院子里縮著,就看著她和我爹還有苦瓜在那里吃菜疙瘩,我看他們吃,聽著他們嚼得那聲音,那叫一個有滋有味??!我餓得站都站不住,口水一個勁往下流,我就想,那菜疙瘩得是多好吃的東西,那得多好吃!我特想吃,我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吃,我就想吃!” 王進步安慰地拍了拍蕭淑蘭的肩膀。 蕭淑蘭還是哭了:“后來我去了礦場,我想吃啥有啥了,可是我還是想知道,菜疙瘩到底啥味兒,怎么個好吃法,我就吃菜疙瘩,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其實菜疙瘩的味兒并沒有我以為的好吃。它并不好吃,可我還是想吃!我不是替現在的我吃,我是替十年前的那個我吃的!” 劉美娟沒想到她翻起這舊賬來,別過臉去,哼了聲:“不就個菜疙瘩,至于你記這么多年,你不想給咱苦瓜出錢你就直接說,當我沒養你這個女兒,你至于在別人面前埋汰我嗎你?” 蕭淑蘭擦了眼淚,挑眉:“我就埋汰你,咋啦,還不能埋汰你嗎?” 劉美娟一下子惱了:“你你你,你這是啥人???我就不該回來,就該讓大家伙都看看你這沒良心的小賤貨,敢情今天你不是來和我說苦瓜的事,這是來埋汰我的!” 蕭淑蘭:“就是埋汰你,就埋汰你咋啦?” 劉美娟:“你,你——你個小賤貨,不要臉的小賤貨!跑去礦場上勾搭男人你還能耐了你?” 蕭淑蘭:“你個老sao玩意兒,你當初嫁到我們蕭家怎么對待我們姐弟的你當我不知道?你虐待我欺負我弟你當我不知道?你還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呢?” 劉美娟:“行行行反了你了,等你爹回來我讓你爹打死你!” 蕭淑蘭:“我現在就打死你!” 劉美娟:“%#@……¥@#¥” 蕭淑蘭:“*%¥#@!#¥¥¥¥¥”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劉美娟是潑婦變老了,成了老潑婦,蕭淑蘭是心懷一腔怨恨帶著對象回來就是要找茬的,兩個人終于從激烈對罵到了開撕。 劉美娟固然是個村里潑婦,可是她再潑,也頂不上蕭淑蘭年輕,再說了,旁邊還有個王進步呢。王進步作為一個男人,他不打劉美娟,但是他護著蕭淑蘭。 也就是說,蕭淑蘭打劉美娟可以,可是劉美娟不能打蕭淑蘭。 一來二去,劉美娟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發也被採得散了一地。 她披頭散發哭喊:“不活了不活了,這是反了!” 正鬧著,蕭國棟扛著鋤頭回來了,他一看這亂糟糟一團,開始都沒認出那是自己女兒,之后終于明白了,氣了,跺腳罵:“她再不行,那也是你娘,也是養大了你,你能和她打,你還有良心不?我咋生出你這么個玩意兒!” 蕭淑蘭早看透這個爹了,這個爹就是有了媳婦忘了閨女兒子的,她冷笑:“爹,你可生不出我這玩意兒,我是我娘生出來的,和你可沒關系!” 這句話可是把蕭國棟給惹惱了,氣得拎著鋤頭就朝蕭淑蘭掄過去。 王進步哪能看著自己對象這么被欺負呢,直接迎過去了。 一時之間,蕭家院子里噼里啪啦呱呱呱。 許久后,王進步陪著蕭淑蘭走了,唯獨蕭國棟,被打得鼻子血往外流,眼角一塊腫,嘴里喃喃不成句:“反了,反了,閨女打老子了,這還有王法嗎這?!” 劉美娟也氣,抹著眼淚說:“走,去顧家,去顧家說理去!” 他們去了顧家,顧家院子里的人正吃飯呢,看到他們那大花臉還有滿嘴的血,頓時又驚又想笑,只好拼命忍住了。他們當然知道蕭淑蘭當年是怎么被那兩口子虐待的,現在人家“功成名就”回來了,這怕是要報復了。 “今日我可得講講這道理,你們說天底下有這種事嗎?”劉美娟抹眼淚。 “是,今天我得把我們蕭家的丑事給大家說說,請大家伙評評理!”蕭國棟氣憤啊,怎么養了這么個閨女? 可是大家伙誰愿意聽啊,誰都不愿意聽! 蕭國棟和劉美娟是啥人,蕭淑蘭為啥打他們,大家心里跟明鏡似的,你說誰會同情他們??? 再說了,人家蕭淑蘭現在是礦場的主任,他們還指望著如果礦場招工,蕭淑蘭幫著把自家小子也招進去呢,誰好得罪蕭淑蘭??? 大家伙都笑呵呵:“說啥啊,哪有那功夫,咱還是看電視去吧!” “這電視真好看,咋沒了呢?就那個特務頭,咋不演了?” “沒了,演完了,開始演廣告了?!?/br> 于是大家都看廣告,廣告是啥呢,正有聲音洪亮的男女在那里熱情飽滿地喊: “俺這臺拖拉機,不到半年,本就回來啦?!?/br> “哪兒產的?” “山東維坊,人家還得過全國最高獎呢!” 就有人聽著那廣告起哄:“喲,這拖拉機好啊,啥時候發財了咱也買一個!” 劉美娟見了,氣鼓鼓地過去,就要去關電視:“我說事兒呢,你們還看電視?你們不看有人被打了,被打成這樣了,你們竟然不管?” 她這么一鬧騰,電視啪的被關掉了,全場鴉雀無聲。 蕭淑蘭惱了:“你有本事沖我來,別擾顧奶六十大壽!” 劉美娟發橫:“那又咋地了,她不就是向著你嗎?她向著你我看不出來?你們都欺負我,都合起伙來欺負我!” 她這么一鬧騰,其他人看不過眼了。 顧家的顧建章顧建軍顧建民顧建國都沖過來了。 特別是顧建軍,沖在最前頭,他是大隊長嘛。 “劉美娟同志,今天是我娘六十大壽,麻煩你有事出去,你們誰打誰,這是你家的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送你去派出所!” 誰知道這老一輩的剛沖過去,小一輩子的立偉立強墩子黑蛋豬毛牙狗糞堆糧倉全都圍過來了。 “你啥意思,我奶六十大壽,有你們這樣鬧騰的嗎?都給我滾出去!” 呼啦啦的這一下子人啊,劉美娟頓時傻眼了,蕭國棟也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趕緊說:“別以為我怕你們,你們給我等著,等著!” 一邊說著這個,一邊趕緊溜溜地往外跑了。 眾人見他們這慫樣,都不由得笑起來,也有人暗罵一聲活該,這是遭報應了。他們當初那么虐待人家蕭淑蘭蕭競越姐弟兩個,現在人家姐弟都有出息了,這下子后悔了吧。 就在這一片熱鬧中,蜜芽兒過去把電視重新打開,特務頭的發哥許文強又回來了,大家伙興致勃勃地看起來,顧家院子里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切蛋糕了,切生日蛋糕了!”陳秀云拿著菜刀在屋子里嚷嚷。 一群人呼啦啦地往里看過去,那可是生日蛋糕啊,聽說是個洋玩意兒,城里興這個,貴得很。 “白乎乎的那是啥???” “奶油!那玩意兒貴,稀罕著呢!” 大家議論紛紛,喜滋滋地品嘗這稀罕的“奶油”生日蛋糕。 蜜芽兒嘗了,其實這所謂的奶油生日蛋糕并不好吃,比起后來的那種鮮奶油差多了,口感硬渣渣的,沙甜沙甜。 不過看著周圍人品嘗到蛋糕后滿足的神情,還有作為老壽星的自己奶那幸福的樣子,她想,這就是這個年代最奢侈的甜蜜了吧。 ~~~~~~~~~~~~~~~ 過完了顧老太的六十大壽,一家子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掃了,第二天童韻去上班,便笑著回來,說是第二天讓顧建國帶著蜜芽兒一起進城。 原來這次,陸振東的哥哥陸振天是來清水縣掛職的,像他這種首都的干部,干到一定時候,為了能夠增加資歷,美其名曰有基層工作經驗,必須下調到基層工作。這種掛職一般是來掛副職的,比如陸振天這次掛的就是清水縣副縣長的職位。 掛職三年,就如同唐僧取經遇難,三年之后,回歸首都,功德圓滿,升遷之路便能順遂。 “說是過來好幾天了,一直忙著安頓,都沒來得及和我們聚聚,說明天想和我們一起吃個午飯?!?/br> “這敢情好,昨天我就碰到了嫂子和奎真,還說人家來了,咱沒個表示不好,現在正好湊著這機會,咱請客,也盡盡東道主的情分?!?/br> 顧建國當然知道,這個陸振天的弟弟就是陸振東,就是給自己媳婦送表送書的。人家那家境那地位,自己是沒法比的,不過該盡的心總也得盡到,不能讓人家笑話童韻嫁給自己受委屈日子過不好。 “行,到時候咱們請客吧?!?/br> 童韻想著,去北京的時候人家還請了北京全聚德烤鴨,輪到自己了,確實應該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