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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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用……” 說著蜜芽兒接過那筷子,可是這筷子太長了,她的奶肥小手又太短,小手指頭擺弄啊擺弄,怎么也使喚不了這筷子。 蕭競越看著她小胖手笨拙地想要夾住那細筷子,然而根本夾不住累的就差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再次笑了。 他確實不愛笑,不過看著這白胖的小娃娃,總是很容易心情好起來。 他取過來筷子,幫她夾著,喂給她吃。 蜜芽兒開始的時候有些別扭,不過后來,雀rou到了嘴里,雀rou是山里的鮮貨,吃起來rou質細嫩,味道鮮美至極,本就是極好吃的,更何況蜜芽兒都多久沒有碰到過rou了,如今吃在嘴里,那真是好吃得口水一個勁兒地流,嚼了幾口后就忍不住咽下去了。 好吃,太好吃了。 這么好吃的雀rou,她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吃完一口后,便滿是期待地望著眼前的人,張大嘴巴:“啊——” 蕭競越看著她那期待的小眼神,笑了下,便繼續挑了嫩rou來喂她,剩下的犄角旮旯的rou他就自己吃。 一大一小吃了一只雀,又吃了兩只,后面蜜芽兒飽了,就不怎么吃了,嘗幾口后,主要蕭競越吃,吃到最后兩個人都吃得有些飽了。 蕭競越只見蜜芽兒盤著小胖腿坐在那里,伸出小胖手在火堆上烤著,同時一雙清澈眼兒東看看西看看,最后好奇地問:“我舅舅呢?” 吃了這么久,她心滿意足了,這才想起舅舅了。 “童哥哥過去那邊看看咱們下的機關了?!?/br> “機關,那是什么?” 蕭競越看著蜜芽兒好奇的樣子,憨態可掬,實在是可人,當下細細地和他說起來。原來現在大家挨餓,山里的東西能吃的都快被掃干凈了,可是那天上飛著的雀兒,一般人卻未必捉到。 童昭為了能捉雀,特意研究出個機關來,只要里面放幾粒谷子,引著雀兒過來,雀兒進入羅網后,瞬間就會被夾住兩腿掙脫不了。 “這兩天我放學后就過來守著,只一個傍晚,能捉好幾只雀兒?!?/br> 也許是這年月雀兒們也餓得慌吧,這才對那么幾粒谷子這么眼饞。 正說著,童昭回來了,手里竟然拎著一只山雞,那山雞還在掙扎呢。 “哈,咱蜜芽兒命就是好!”童昭笑哈哈地道:“一只山雞啊,一只大山雞!rou啊rou,蜜芽兒要吃rou!”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高歌的知青 其實這個時候蜜芽兒已經吃飽了, 可是看到那山雞, 還是忍不住手舞足蹈,走過去歡快地抱住了童昭的大腿。她個頭矮, 童昭個子又長得實在高, 她也只能抱大腿了。 “山雞, 山雞, 吃山雞!”她喜歡吃山雞,以前舅舅和爹他們就捉到過,山雞rou很鮮嫩, 比家里養的那種老母雞好吃。 家里一般不舍得殺老母雞的,只有母雞不能下蛋了,才會宰殺了燉rou, 可是這種老母雞的rou實在是太老了, 哪怕兩歲小娃的小白牙多么尖利, 也撕扯不動,只能是喝喝里面的湯。 可是山雞就不同了,山雞的rou特別香。 童昭看著蜜芽兒這么喜歡, 也是高興, 便把山雞扔給了蕭競越:“競越打理下這只雞?!?/br> 而他自己, 則是抱著蜜芽兒, 讓蜜芽兒坐在自己大腿上,陪著她坐看蕭競越殺雞。 蜜芽兒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蕭競越這么小, 竟然會殺雞了。 在鄉下, 殺雞是一門技術活,過年的時候殺雞甚至都要找生產大隊專門的手藝人來殺雞。 當蕭競越去割雞的喉嚨放血時,童昭捂住了蜜芽兒的眼睛:“小孩兒家的,不看這個,別嚇到?!?/br> 可是蜜芽兒好奇,她扒開童昭的手,去看蕭競越殺雞。 其實蕭競越才八周歲,放在任何一個年代,都能算是小孩,可是這個小孩殺雞的時候,一點沒有對殺生的懼怕,他冷靜地握著那只雞,用一把殘破的刀割下去,之后利索的放血。 甚至他還記得放血的時候背對著蜜芽兒,把那血放到了旁邊的溝渠中。 很快這只雞被放干凈了血,他把之前小砂鍋里準備的燒山泉水澆上去,燙雞,拔毛。 整個殺雞過程,他都沒什么表情,冷靜自然,就好像他早做慣了這樣的事情。 童昭抱著蜜芽兒,原本擔心她怕,很多小孩都不敢看殺雞,特別是小女孩,可是低下頭看過來時,只見蜜芽兒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蕭競越殺雞。 他沒多想,只以為蜜芽兒好奇,用手指輕輕剮蹭了下蜜芽兒的小鼻子:“小饞蟲一個?!?/br> 殺好了雞,便開始燉起來了。 其實這雞燉了他們也吃不完,也不愿意留著過夜,萬一被別人聞到味兒呢,就干脆各自分了些,用青麻葉包起來帶回去。童昭弄了兩個大雞腿包得嚴嚴實實,放在自己的紅五星軍綠色帆布包里,打算送蜜芽兒回去的時候,給童韻吃。 下山后,童昭本來要送蜜芽兒回去,誰知道路過知青點,便聽到里面傳來歌聲,蜜芽兒好奇,翹頭去看。 其實蜜芽兒只是想著,不知道這些知青是不是也挨餓了,他們的糧食夠吃嗎? 可是童昭看到,他以為蜜芽兒是被那歌聲吸引了,便笑著說:“蜜芽兒也想聽歌,走,我帶你們去看他們唱歌?!?/br> 于是蕭競越自己先走了,他背著個背筐,里面是一些柴火,這是用來應付家里的爹和后娘的,柴火里還暗暗藏了一點雞rou,是打算給他jiejie和奶吃的。 他家里爹餓著,奶餓著,自己和jiejie更餓著,只有后娘和弟弟苦瓜能吃飽飯。 他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已經不太心疼這個當爹的了,爹餓著,是因為他愿意。 奶餓著,或許這里面也有奶自己的原因,可奶到底年紀大了,身體又不行,怕是沒幾年活頭了,他希望盡可能盡孝。 蕭競越懷里揣著rou,給奶和姐吃的rou,他本該是期待著回家把好東西給她們吃,看她們驚喜的樣子??墒遣恢罏槭裁?,他竟然有些戀戀不舍,不想回去了。 單薄瘦長的身子背著那偌大的背筐,他忍不住回頭,看向知青點的那小籬笆墻,聽著里面的歡笑聲和唱歌聲。 他想起了蜜芽兒那白凈的小臉蛋,還有清澈而好奇的大眼睛。 當她看著自己的時候,總有一種打量的意味,好像她對自己充滿了疑惑。 現在的她,在做什么,又在看什么,是不是被知青的歌聲吸引,聽得入迷? 蕭競越抿了下薄薄的唇,還是在夜色中邁開步子回家去了。 當蕭競越離開的時候,蜜芽兒確實正在童昭懷里樂顛顛地觀看著知青們唱歌跳舞。 原來知青們雖然被分的糧食很少很少,甚至連半飽都沒有,而且都是紅薯干,可他們有親戚在城里啊,在首都或者在其他城市的親人給他們送來了糧票、錢和糧食。 這個饑荒僅限于附近幾個縣,并不是全國性的,所以他們很容易得到了支援。 也有些家里已經不行的,比如劉瑞華這種,也向要好的知青來拆借些過日子。畢竟大家同時天涯淪落人,又沒什么家累,不需要養家糊口,在自己能吃飽的情況下,還是很愿意以差不多的價格或者比較低廉的價格賣給同為知青的其他伙伴糧食的——沒成家的人,總是會對伙伴比較大方。 在這種拆借下,知青們好歹不至于太挨餓,不太挨餓的知青,這一天不知怎么就即興開起了詩歌朗誦還有大合唱,還跳舞了。 童昭抱著蜜芽兒進去的時候,只見旁邊桌子上放著個收音機,收音機里正在放《國際歌》,而知青們穿著和社員們一樣的破棉襖,臉上凍得通紅,手上甚至也生了凍瘡,可是他們依然臉上洋溢著笑容,拍著手,跟著收音機里的聲音一起合唱。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后的斗爭,團結起來到明天,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br> 這些年輕的知青們像投入戰斗前的戰士在擦亮自己的刀槍,像□□點鐘初升的太陽般朝氣蓬勃,又仿佛奔跑在原野的怒馬般活力四射。他們也許在忍受著貧窮饑餓,也許夜里在遭受著凍瘡的痛癢難耐,可是在這個滿天星辰的夜晚,他們依然用嘹亮的歌聲,激情昂揚地高聲唱著“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唱著“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這一刻,倚靠在童昭懷中的蜜芽兒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句話。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br> ~~~~~~~~~~~~~~~ 這一天晚上童昭送蜜芽兒回去的時候,時候不早了,童韻好生把童昭責備了一通。 “你也太沒譜了,她才多大,她得早點吃飯早點睡覺!如果不是我這邊實在忙著,我就得去找你了?!?/br> 童昭面對自己這jiejie,永遠是嬉皮笑臉,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姐,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想讓咱蜜芽兒受點歌聲的熏陶,沒準將來就能當音樂家呢!” 面對童昭的狡辯,童韻是又好笑又好氣:“這還音樂家呢,我看是當瞌睡家!” “瞌睡?”童昭再次狡辯:“人家蜜芽兒精神得很,蜜芽兒一點不困,姐我給你說,我看咱家蜜芽兒以后是塊料子,她精神頭好得很,一點不困!” “是嗎,不困?”童韻挑眉,好笑地指了指童昭懷里的蜜芽兒。 童昭納悶,低頭一看,原本還精神地和自己叨叨叨說個沒完的蜜芽兒,現在竟然趴自己肩膀上呼呼呼了…… 這……小孩子咋這樣,說睡就睡?!前一秒不是還在說話嗎? 童韻無奈地從童昭懷里接過自己閨女:“天不早了,你也睡去吧,別熬夜,別凈瞎折騰事兒!” 童昭嬉皮笑臉,拉長了語調說:“知道了,姐——” 他這一叫姐,童韻倒是心里泛軟,那叫姐的語調,像是撒嬌,讓她想起了好久之前,他們上學路上,他纏著自己要買棒冰的事兒。 那個時候,他就是愛這么叫自己啊,撒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都這么大了,沒個正經時候,還跟小孩似的!” 童韻忍不住笑著斥他,在他眼里,童昭確實沒個正經樣兒,整天瞎鼓搗,不靠譜,還愛撒嬌愛逗樂。 童昭被他姐童韻當小孩一樣這么訓著,反而越發故意地吐了吐舌頭:“姐,你越來越像咱媽了!” 童韻聽他提起媽,不免嘆:“咱爸媽不知道現在又去哪里了!” 上個月得了信,說是這次才在首都安穩地呆了幾個月,又不知道怎么了,犯了個錯誤,給下放了,再次下放到個偏遠地方。 首都審查,放出來到偏遠地方,回去首都,再放出來,這來回折騰幾圈了。 童韻現在提起父母的事,都開始淡定了。 她覺得折騰來折騰去,也就這樣,只要別像劉瑞華父親那樣定個罪,老人家好好地能吃飽飯,怎么都行。 反正就是這世道,不能獨善其身,就好歹求個吃飽飯吧。 “得,我不該提,我有罪,提了又讓你提心吊膽的,沒個安生日子?!蓖掩s緊設法轉移他姐注意力。 “噗!”童韻當然知道弟弟的心思,不由笑了:“你以后安分些,我就能過安生日子?!?/br> “我安生得很,來,我給你看看我怎么安生的!” 說著間,童昭從旁邊的軍綠帆布書包里掏出了用青麻葉包著的雞腿。 雞腿雖然被層層青麻葉包住了,可依然散發出陣陣rou香。 rou香,在這糧食匱乏的年代,是一件奢侈的事。 “哪來的?”童韻忙問:“敢情你帶蜜芽兒出去,這是去吃了?” “嗯……”童昭把兩個大雞腿塞童韻懷里;“姐,收著吧?!?/br> 童韻接過來,咬了下唇:“你自己也多吃點,rou頂餓?!?/br> 童昭點頭:“知道,知道!我已經把整只雞都吃光了,就給你留下兩個雞腿兒!” 送走了童昭后,童韻放下了蜜芽兒在屋里,把那雞腿兒藏在了廚房籠布底下,想著明天蒸熟了給幾個小的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