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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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散會后,陳勝利過來顧家坐,顧老太讓兒媳婦點起煤油燈,豆大的燈苗苗旁,陳勝利一臉沉重。 “嬸,你說這事兒,真靠譜嗎?”陳勝利心里還是存著疑慮。 這什么三倍產量的糧食種子,只聽人說過,可是沒見過誰家種出這個來了,萬一真有問題,那豈不是一年的功夫白瞎了? “這個事兒吧,不能說咱們沒見過就不存在,畢竟咱們沒見過的事多了去了!”顧老太想了老半天,慢騰騰地說:“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那個什么種子,就算沒有三倍產量,那兩倍產量,普通產量總歸有的吧,無論啥種子,孬的好的,只要種下去,總歸能產糧,能夠產糧食就沒啥。再說了,十里八村,又不是咱生產大隊獨一份,跟著大流走,雖然沾不了大便宜,但也吃不了大虧?!?/br> 這也是顧老太多少年的經驗教訓了,凡事不能太出挑,總是要跟著大家伙走。比如人家叫糞坑,你就可以考慮叫糞堆,別人叫保家,你就干脆叫衛國,千萬別想著搞特殊化,槍打出頭鳥,你搞特殊化,最后人家就特殊搞你! 陳勝利想了想:“嬸說的也是……” 其實不是又能如何呢,大家伙投票決定的,這就是民主,既然都已經民主了,那就得照著辦,不能搞啥一言堂,他陳勝利這事兒說了不算! 顧老太想了想,又說:“對了,趕明兒你去縣里,去找你建章哥打聽看,他在縣城里,見識得多,你也去問問他?!?/br> 陳勝利點頭:“行,嬸,就依你的辦!” 陳勝利走了后,顧家的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這個種子的事兒,最后看得出,大家其實都不太看好,往年也沒聽說啊,怎么今年突然就冒出這么個種子,一家人心里都存了疑惑。 不過最后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生產大隊不是他們顧家開的,他們覺得這事兒可疑,也做不了主。最后還是顧老太說:“甭想了,都回去歇著吧,明天還得上工!這個根本不算啥,啥種子都是種,種下去長出糧食都能吃,咱還是老老實實干活要緊!” 大家想想,可不是么,太麻煩的事也輪不到他們cao心,還是本分干活吧,也就散了。 當晚童韻給蜜芽兒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又添了點水兩口子都洗過了,這才鉆進被窩。 現在天已經涼了,不過又沒到冷的地步,晚上洗干凈了鉆熱乎乎的被窩,格外的舒坦。對于顧建國來說,這一刻就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時候了,鉆進暖和被窩里,聞著女人身上那香甜的氣息,再摟著那軟綿綿的身子。 你說人這一輩子圖個啥,不就圖這個嗎? 顧建國抱著童韻親:“媳婦真能耐,媳婦都開始掙錢了!” 童韻拿手指頭戳他:“就知道甜言蜜語沖我說好聽的!” 外面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大炕上來,童韻面色如脂,秀膩可人,顧建國忍不住低頭狠狠啄了一口:“不對媳婦說甜蜜話兒,那對誰說?!?/br> 童韻咬著唇笑:“光說不行,還得來點實際行動,我可是咱家大功臣?!?/br> 她并不是一個愛表功的人,不過對著自家男人,這個時候總想撒撒嬌,表表功嘛。 顧建國自是明白的,不說其他,只說現在揣兜里那三塊錢,就覺得熱乎乎的讓人舒坦。 顧家的所有資源包括錢啊物啊糧食啊,都是交到顧老太手中進行分配的,晚輩們該吃什么,該得多少,都是由老人家說了算。沒辦法這個時候資源匱乏,單個家庭抗風險能力也小,只有一大家子在一起,共同勞作共同掙工分,再一起享受勞動果實,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整個家族的人不挨餓。 顧家是這樣,生產大隊的其他家也是這樣,大家伙也都從來沒有質疑過這種模式。 在這種情況下,小兩口手里是沒什么多余的錢的,哪來的錢啊,錢不可能空手變出來的啊。所以絕大多數小兩口手頭是沒什么錢的。 可是現在,童韻謀了這個會計的干部職位,那就意味著以后每個月都有五塊錢進賬了。 五塊錢不算多,可多少也是錢,積攢下來一年六十塊,六十塊也能干大事! 顧建國摸索著那三塊錢,小聲地問童韻:“咱這錢藏哪兒???” 童韻抿嘴笑:“藏涼席底下吧!” 大炕上是先鋪著涼席,涼席上面才是鋪蓋褥子,鋪涼席底下壓著,輕易丟不了。 顧建國笑:“好,那就藏這里!” 藏好了錢,兩口子摟在一起,就開始琢磨這事兒。 “咱們這錢,慢慢攢下來,你說應該買個啥???”顧建國展望將來。 “攢多點,先給童昭買個啥吧,他對蜜芽兒用心,有啥好東西忘不了蜜芽兒,咱該給他買個啥?!蓖嵾@么說。 “是是是,童昭對咱蜜芽兒好,又給咱帶來那么多好吃的,咱該謝謝他!”對于媳婦說的話,顧建國是永遠沒啥意見的。 “給童昭買了后,再攢下來,當然是給咱蜜芽兒花?!?/br> 提起蜜芽兒,童韻的語氣都是溫柔的,低首看看熟睡的女兒,那嬌憨的小臉蛋,那攥起的小拳頭,那微微撅起的rou嘟嘟小屁股,怎么看怎么惹人憐愛。 “肯定給咱蜜芽兒花,可給她買個啥?要不買件新衣裳?還是買點好吃的?” “這個……”童韻哪想那么多?。骸安恢?,看看再說吧,買吃的,就怕家里其他孩子饞,還是買個女孩兒用的吧,他們想饞都沒得饞?!?/br> 畢竟家里孩子太多了,九個孩子呢,如果要分給其他孩子,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分來分去,最后根本不可能讓自己女兒享受到啥。 童韻心里還是有點小自私的,希望每個月的五塊錢能讓自己女兒得實惠。 兩口子叨叨咕咕,想著以后有了錢的日子,最后連給蜜芽兒買花戴,買糖糕吃都已經想到了。 蜜芽兒其實根本沒睡實在,她半夢半醒的,就聽著爹娘在那里說起什么好看的頭花,什么甜滋滋的糖糕,還有香噴噴的雞蛋糕…… 她忍不住口水往下流,小舌頭吸溜吸溜舔了舔嘴唇,嗯……這個夢真好,美滋滋的。 還是接著繼續睡吧~~~ 蜜芽兒小身子動了動,抱住她娘的香噴噴胳膊,繼續呼呼呼去了。 在蜜芽兒睡著后,兩口子還在繼續說話,他們又提起了傍晚這次開會的事,糧食種子的憂慮,以及未來的種種變動。畢竟陳勝利和孫建設之間的斗爭,也會牽扯到童韻的職位。還有就是這糧食如果真不能大豐收,會影響全村人的口糧。想一想,未來不知道多少不確定,也是讓人不能心安。 秋天的夜晚,不知道啥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打在了壓水井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秋風再吹過來,那嘀嗒聲又變成了撲簌撲簌的雨淋聲。 童韻和顧建國緊緊摟著,在外面的陣陣沁涼中聽著對方的心跳。 不管這個世道如何變動,不管一路走來將是怎么樣的風風雨雨,他們是兩口子,永遠會躺在一個炕頭上,鉆到一個被窩里,互相擁抱,分享著彼此的心跳和體溫,攜手共同走過未來將面臨的一切。 貧也好,富也罷,日子都將這么過。 ~~~~~~~ 而就在這兩口子的旁邊,一墻之隔的地方,有個男人卻輾轉難眠。 他躺在炕頭上,一個人,孤零零的,兩手枕在腦袋下頭,微微翹著兩條大長腿,腦子里一個勁地想起白天的事。 這么多人開會,一個姑娘家,掛著個牌子,就那么罰站在那里,還得彎著個腰,耷拉著個腦袋。 當時她好像抬起頭,看到了自己在看她? 她好像很不高興,看到自己后馬上別開了眼神? 顧建黨就這么翻來覆去地想,想了半宿。 不過最后,他突然清醒過來,狠狠地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子。 想啥呢,根本不合適,不可能! 他有兩個兒子要照顧,如果真得再娶一個,難免還要生,再生了孩子,那豬毛和牙狗呢?雖說母親和嫂子弟妹都對他們好,可是到底不是親爹娘,這世上有啥能比得過親爹娘? 顧建黨這么想明白了后,閉了一會眼,也就不再想了。 他還是琢磨下怎么多掙工分,好給家里改善條件吧。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6章蛋蛋蛋蛋蛋蛋蛋蛋 陳勝利去到縣城里, 向顧建章打聽過后, 知道這一次糧種子的事,其實不只是他們這個公社,還涉及到其他公社。 全縣城七八個公社, 幾十個村莊, 全都牽扯在內, 開始用這個新糧種子。 陳勝利才算放心了, 放心過后, 多少有些惆悵。 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是糾結,他當然是盼著大家伙能用上好糧食種子, 多產糧,以后吃上白面饃饃, 所以他是真心盼著這糧食種子真得如同傳說中那么神奇的。 可是另一方面, 如果這個糧食種子是真的那么好, 那孫建設的威望會瞬間超越自己, 明年選舉大隊長, 他是鐵定沒戲了。 “算了, 作為人民選舉出來的大隊長, 我不該有這種私心,誰當大隊長不一樣,只要社員們過上好日子, 我不當這個官也行!”他咬著牙, 這么對自己說道。 陳勝利想明白了這個, 開始商量著派人去買糧種子了, 討論了一番,派出去的人是趙輝煌和孫建設,他們兩個在新糧種子上最積極,當然他們去。 于是陳勝利開了介紹信,找了公社里蓋了章,又準備好路費盤纏和買糧種子的錢,就這么打發他們上路了。 而這個消息傳到顧家人耳中,顧老太和幾個兒子也是松了口氣,糧種子沒問題就行啊,糧種子沒問題,來年他們吃大白面饃饃,過上好日子。 因為這糧種子還沒到,不能急著開始播種,生產大隊的地又都給耕過了,所以大家伙最近倒是不忙了,不忙了就有時間開始忙活下家里那些事。 家里頗分了一些棉花,顧老太是計劃著用這些棉花做衣裳的。先找彈棉花匠把這棉花彈過了,彈過的棉花比沒處理過的棉花蓬松白喧許多,彈棉花的時候,棉絮飄飛在了房梁上磚縫里,飄到了人臉上頭上。 陳秀云是過精細日子的人,便把那些小碎棉絮一點點都撿起來,揉成團兒,再給彈進去。 “別看這點小東西,也能紡一根長線呢!” 棉花彈好后,成了一層棉花胎,雪白柔軟蓬松,接下來就開始紡線了。 紡線這個活是個技術活,是農家女從小必備的本領,不過從城市里來的娘顯然是不會的。蜜芽兒對紡線這件事充滿興趣,總是忍不住盯著去瞧,畢竟這是每日循規蹈矩的生活中少見的樂趣和稀罕事。 陳秀云和馮菊花見她看得這么津津有味,便干脆把她放在了炕上,讓她扶著墻學走路,自己和馮菊花便伸腿在炕沿上紡線。 她們用的是那種老式的紡車,一個像輪胎大小的圓轱轆扯著棉線,一頭連著個錐形的棉砣,另一邊則是連著一團兒棉絮。 陳秀云干活利索,她一手捻捏著微潮的棉絮,一手握著那紡車把手,紡車轉一轉,就慢慢地把手里的棉絮給扯出,沒扯出前還是棉絮,扯出來就成了線。 線開始的時候還比較蓬,繞過紡車,轉一圈,扯一扯,再出來就是常見的棉線了,出來的棉線直接纏在了另一頭連著的棉砣上。 這件事對于小小的蜜芽兒來說,無異于一個神奇的游戲,以至于她往往忘記了要走路,就站在那里,眼睛跟著紡車轉。 童韻在廚房烙餅呢,外面下著秋雨,她端著一摞子餅進來,劉海上還沾染著一點雨星子。抬手擦了擦額頭,就見自己女兒那圓碌碌的黑眼珠隨著那紡車,轉啊轉,轉啊轉,見了這情景,她不由得噗地笑出來。 “小蜜芽兒,等你大了,也跟著你伯母學紡線吧!” 馮菊花回頭一看蜜芽兒那眼巴巴的樣子,也是笑了:“瞧你娘,說的這叫啥話,咱蜜芽兒長大了那得是讀書識字進城吃供應糧,哪需要學這個!” 紡線過后就開始織布了,顧家只有一臺織布機,只能一個人織布,這種情況當然又是陳秀云來織了。 潮濕陰綿的秋日里,陳秀云在最寬闊的正屋里擺開偌大的織布機,唧唧復唧唧,開始織布??棽紮C紡織出來的布厚實平展,摸起來舒服,夏天鋪的話涼快。后來人們生活條件好了,這種織布機織出來的粗布也就不用了,不過在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會自己織粗布,織出來后是窄幅的,幾塊那么一拼,做成一大塊,鋪在大炕上,平平展展的條紋布,看著就舒心。 陳秀云這次織出來的布做了兩個大床單,剩下的全都是要給家里孩子做衣裳的。 男孩子們這輩子還沒穿過新衣裳,都是從譚桂英那里拾過來的舊衣裳,顧老太的意思是家里條件也不算差,也讓他們知道下穿新衣服的滋味,特別是幾個大的,現在上小學了,過幾年就要去鎮里上“完小”了。 所謂的完小,全稱應該是完全小學。因為生產大隊里的小學教師資源匱乏,也付不起那么多錢請老師,這種情況下生產大隊里小學只有部分年紀,比如大北子莊生產大隊只有一到三年級,再往上,孩子大點,就得去鎮上的完全小學上了。 去了鎮上,再天天穿補丁衣裳,怕人家笑話。 給男孩子們做了衣裳,自然也少不了給蜜芽兒做。 蜜芽兒馬上就要滿一周歲了,一周歲生日在農村是個大事,按理得好好辦的,譚桂英那邊最近忙,早早地捎來了蜜芽兒的周歲禮,是一套嶄新的運動衣。 帶著紅藍條的運動衣,穿上后,蜜芽兒看著洋氣又好看,顧老太都忍不住夸說:“像個大孩子樣兒了!” 說是大孩子,其實蜜芽兒走路小胖屁股都一扭一扭的,嘟嘟嚕嚕,像個小胖鴨子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