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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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靜默無言,屋子里一片安靜,只有蘇巧紅壓抑的哭聲。 顧老太喝了口溫熱水,又說:“依建黨的意思,他這日子是不想過了,過不下去了?!?/br> 蘇巧紅聽了,一下子哭出聲:“建黨,建黨你別這樣!娘,我求你了,你勸勸建黨!” 顧老太嘆了口氣:“這件事,你想害蜜芽兒,你得給童韻建國道個歉,你燙傷了墩子,菊花打了你,也算是清了,你再給菊花建民賠個禮,你們之間的事就算過去了。至于你和建黨怎么樣,我只能說勸,我勸了,不管用,我也不能說非要他如何,他是我兒子,不是我奴隸,現在不是都講究個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當初你們要結婚,我沒攔著,現在你們要離婚,我也沒法管!” 蘇巧紅聽這話,顧老太竟然是不管的,一下子懵了:“那我兒子呢,我兒子怎么辦?我的豬毛和牙狗,以后就當沒娘的孩子,娘,你怎么忍心讓他們遭這樣的罪!” 她這話一說出,顧老太便拉下臉,挑了下眉,淡淡地說:“聽你說的,這叫什么個意思,敢情他們真成了沒娘的孩子,還是我這當奶奶的錯?是我對不住他們,不是你蘇巧紅對不住他們?” 真是個屢教不改的!顧老太也是無奈了。 蘇巧紅話說出口,也覺得自己錯了。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好歹看著他們是你孫子,好歹顧著他們點!” 顧老太說:“是啊,我是要顧著他們啊,我的孫子我當然知道疼?!?/br> 蘇巧紅眼前一亮:“那你……” 顧老太這才說:“所以我剛才和建黨商量了,以后豬毛和牙狗,就在我屋里睡,我養著他們。雖然我年紀大一些,可是豬毛大了,自己能管自己了,牙狗有你兩個嫂子和童韻一起幫把手,應該沒什么難的?!?/br> 蘇巧紅聽著這個,呆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啥意思。 最后她喃喃地說:“這,這意思是說,你要把我孩子搶走,不讓我管了……” 顧老太無語,這蘇巧紅的腦袋里面裝得什么,榆木疙瘩嗎? “兩個孩子在我屋里照料著,你是當娘的,想看隨時可以看。不過你和建黨的事兒,看你們,我是把你們兩個孩子照料好,這樣你們也能沒后顧之憂,隨便折騰,想離婚,還是想繼續過,都可以,就不用顧忌兩個孩子了?!?/br> 蘇巧紅聽得腦門前面都一陣陣地黑,這意思是說,孩子不用她管了,所以顧建黨可以隨便處理了,想離婚就離婚? “娘,這,這不好吧?我怕你受累!” “為了能照顧好我兩個孫子,我不覺得受累!”說著,顧老太一挑眼皮,看向其他幾個兒媳婦:“你們平日也得多幫把手,這是你們侄子,不是外人,知道不?一家人,就不該有兩家人的計較!我手里的東西,給誰多一點,給誰少一點,也不用覺得我偏心,誰要這么小心眼,就直接給我在屋里說出來,都知道不?” 其他幾個媳婦哪里能不知道,這是明里說幾個媳婦,暗里也是在說蘇巧紅的。 她們連忙一疊聲地附和:“娘說的是,我們自然聽娘的,家里的事,娘怎么處置都沒問題。至于豬毛牙狗,那是親侄子,斷斷沒有不管的道理!” 譚桂英也笑著說:“娘,實在不行讓牙狗跟著我去城里吧,反正牙狗也斷奶了!” 顧老太故意繃著臉說:“大家伙都沒意見???行,那就這么定了,大過年的,咱這年夜也不用守了,散會!” ☆、第26章 第 26 章 當晚童韻回到屋里, 斜躺在炕上給蜜芽兒喂奶,那邊顧建國從廚房燒了熱水來灌進暖瓶里,又去把土布袋子里的細沙重新換過了, 最后還再次給土炕添了兩把柴。 忙乎完這些, 他端來了熱乎乎的洗腳水, 讓童韻先把腳洗了, 然后自己再洗。 童韻看著自己丈夫忙前忙后的身影,也是有些不忍心:“趕明兒再去倒水,今天先歇下吧?!?/br> 顧建國倒是不覺得累, 抬頭看過去時,只見自己妻子窩在暖和的被子里,辮子已經散開了,烏黑的頭發油亮亮的,襯著那俏生生小臉兒更動人了, 還有那雙眼睛,清澈嫵媚, 特惹人。 一時之間他倒是想起童韻剛下鄉時候, 穿著個白襯衫,小腰兒瘦得掐著,窈窕得像長在山里的百合花,清新動人, 就是和村里那么多女人不一樣。 當時他只覺得天上的仙女掉到他們村了, 都沒太敢多看。 誰也沒想到, 如今這仙女兒竟然成了他媳婦。 這么好的媳婦嫁給自己自然是委屈了, 自己多做一點,讓她舒坦下,根本不算什么。 “不用,現在過年,又不用去地里干活掙工分,一點不累,我多干點沒啥?!?/br> 說著間,顧建國又取來了搪瓷缸子,給童韻漱口用。 童韻漱過口,又抱著蜜芽兒拍一會兒嗝,便將她放下了。 “這小丫頭,大晚上的,精神頭這么好?!鳖櫧▏鴾愡^來,夫妻兩個人一起瞧蜜芽兒。 “是,那眼兒亮得跟什么似的!” “瞧,她還對我笑呢!她知道我是她爹!” 說著間,顧建國也有些興奮了,就對著蜜芽兒逗弄,一會兒瞪大眼,一會兒張嘴巴發出“叭叭叭”的聲音。 蜜芽兒心想,我當然都知道你是我爹了。 她淡定地瞧著眼前這張臉,其實這個爹長得還不錯,模樣周正,眉眼清秀,還算是比較帥的,如果不是穿著這身在她看來略土的粗布衣裳,那也算是帥哥一枚。 再瞅瞅她那美若天仙的娘,心里琢磨,娘肯為爹扎根寧村,難道是看上了爹的顏值? 顧建國看她這么小的人兒,微微皺著小小的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打量人的模樣,別提多逗人了,一時忍不住笑出來。 “這是干什么呢?”顧建國故意壓低了聲音,裝作壞人模樣,張牙舞爪。 “怕是看看眼前這位是不是壞人!”童韻故意逗他。 “嗷嗷,我是壞人,我是大老虎,大老虎來抓小蜜芽兒了~~~”顧建國拉長調子裝壞人。 蜜芽兒輕嘆了口氣,這爹,長得是好看,就是忒沒趣了,裝得根本一點不像大老虎! “她怎么不看我了?”顧建國納悶了,他這么賣力的演出,小蜜芽兒不但不看,還一臉不屑的小表情。 “她覺得爹傻!”童韻忍不住低笑出聲。 “竟然還敢覺得爹傻,饒不了你!”顧建國更加賣力地夸張演出。 “我們蜜芽兒趕緊跑!”說著間,童韻抱著蜜芽兒往炕里頭躲。 顧建國笑著去捉,一追一捉的,好不熱鬧,最后顧建國和童韻捉到了一起,在炕墻根的被子里翻滾,可憐的蜜芽兒被放到了一旁,繼續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這個年代的屋子是沒天花板的,是一些葦桿樣的什么鋪成的房頂架在橫著的細梁上,然后下面有一根大梁。 蜜芽兒開始豎著那些細梁,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她現在其實已經習慣了,每當爹娘開始恩恩愛愛的時候,她就得數細梁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爹娘這邊動靜停下來了,兩個人開始說悄悄話。 根據蜜芽兒的觀察,爹娘很恩愛,也很愛說悄悄話。 “這一次是咱們蜜芽兒福大命大,才躲過了這一次劫,要不然,真不敢想呢?!鳖櫧▏钔炅?,摟著懷里嬌媚的媳婦,這么說道:“只是四哥那里不發話,她到底是我=四嫂,哥哥的媳婦,我卻不好像三嫂那樣打她,你性子太溫柔,也不是那種人?!?/br> “若不是三嫂先上去打了,把她打成那樣,再下手不好下了,我也想去揪她頭發呢!不過經了這一次,我們可得小心些,蜜芽兒的事,絕對不能讓蘇巧紅那人插手……”童韻想想還是后怕。 “不過我看這次四哥的意思,是真過不下去了。我從來沒見過四哥這樣?!?/br> “總是得勸勸吧?要不然兩個孩子沒娘了,那得多可憐!” “這不是娘要管著牙狗和豬毛嘛,這就是下定了心了?!鳖櫧▏@么猜。 “這……”童韻皺了皺眉眉頭,嘆了口氣,她替豬毛和牙狗兒難過。 “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咱們兩個人好好過,這日子和順了,咱們蜜芽兒才能過好日子。要是咱兩整天打架,底下孩子也養不好。你瞧豬毛那才多大,也就兩歲,我看著這性子就和別人不一樣,性子敏感得很,不愛多說話,這估計和蘇巧紅也有關系?!?/br> “是,家庭環境對小孩子的性格是有很大影響的?!?/br> 不過這么想想,兩個孩子以后由奶奶照顧,也未嘗不是好事兒,顧老太性子開朗,又有幾個兒媳婦幫忙,肯定能把兩個孫子帶好的。 “以后你也幫把手,多顧著點牙狗和豬毛?!鳖櫧▏@么囑咐自己媳婦。 “那還用你說,她蘇巧紅是對不起我,可跟孩子沒關系,豬毛和牙狗都是苦命的,我自然得多幫著點!” “我的媳婦就是識大體,長得又好看?!鳖櫧▏p笑了聲,看著她那嬌嫩的模樣,忍不住低下頭,再次親了上去。 “這是做什么……”童韻呢喃幾聲,聲音軟得像撒嬌。 “我又想要了……”顧建國的聲音沙啞低沉,低到只有童韻能聽到。 ~~~~~~~~~~~~~~~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鄉下以前的規矩,那是要去各家各戶挨個串門拜年的。以前拜年是拜家里祭祀的祖宗和神仙之類的,現在破四舊,上面已經不讓過年的時候上供祭祀了,各家就偷偷地燒個紙給先人罷了,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自然拜年也少了磕頭那些事,不過是各家互相串門問個好而已。 顧老太太對此是很不滿意的,她說:“不讓上供拜祖宗,那叫什么過年?”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可顧老太作為生產大隊的文化人小學老師,還是得承擔起破四舊的帶頭作用,她家里自然不敢祭祀燒香了。 這樣一來,底下媳婦們倒是松了口氣。 不用整治過年的供品,這年過得就輕松,過年又不用上工去掙工分,那真是一年四季最輕松的時候了。至于到了大年初一,各家串串門子,也不用磕頭,那得省多少力氣??! 這一大早的,天還沒亮,童韻把蜜芽兒包裹嚴實了送到顧老太太屋里,她自己則是隨著家里幾個嫂嫂一起出去拜年了。 譚桂英帶著陳秀云馮菊花和童韻出了門,蘇巧紅猶豫了下,腆著臉跟上,妯娌幾個也就沒搭理她,隨便她去了。 畢竟還沒正式怎么樣呢,這大過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家子五個媳婦都穿著自己盡量鮮亮的棉襖,帶著半大的小子們出門去,踩著寒霜,迎著冬日凌晨時分的涼寒,一家挨著一家地進去拜年。 拜年也不是白拜的,各家多少會準備點小零食,有錢的多準備,沒錢的就多少準備一點點,來了拜年的小孩子就往人家兜里塞幾個,好歹是那么個意思。 有些不太懂事的人家,專門多多地帶著小孩子過去,進了屋就尋摸著趕緊拿,拼命地往自己兜里塞。顧家的家教好,幾個媳婦都好好地管著孩子,不讓他們隨便拿,再加上顧家幾個媳婦一個個模樣長得不錯,性格也好,看著就討人喜歡,滿生產大隊轉悠下來,不知道多人夸贊羨慕。 譚桂英帶著幾個弟媳婦在村子里串了老大一圈后,天也差不多亮了,大家伙揣著袖子趕路,說笑間的白氣氤氳在胡同里。 “對了,顧躍進家咱們還沒去,人家顧躍進去年就給咱娘拜年了?!标愋阍七@么說著。 拜年這個,是晚輩給同輩拜,同宗同族的互相拜。 顧躍進家雖然也姓顧,可是距離顧老太家這一族遠,原本過年都不怎么拜的,不過顧躍進去年來自家拜了,他們后來也就趕緊補了個禮,今年萬不能再讓人家先去自家了。 “行,那咱們過去吧,我不在村里住,不懂這里的道道,多虧了有秀云提點著?!弊T桂英笑著就要這么道。 “得啦,誰跟誰,我聽你夸我就覺得頭皮發癢!”陳秀云噗笑了聲,打趣譚桂英。 大家說笑著拐了個彎兒,就此來到了顧躍進家。 顧躍進家是幾代的老貧農,以前還吃過低保,日子過得不行,這一代生了顧猛進和顧躍進兩個兒子,外加一個女兒嫁到別的生產大隊。這幾年顧猛進和顧躍進是拼命地在生產大隊干重體力活掙工分,實在是指望著日子能好起來,不過顧躍進他娘身子不大好,得了幾場病,折騰進去不少東西。 妯娌幾個拐進胡同最里面,來到她們家門前,只見這門上貼著生產大隊里幫寫的對聯,大門是幾十年前的,早已經被腐朽得要散架的模樣,待進去門后,便見大門洞兩側掛著鋤頭鐮刀等農具,弄得滿滿當當的,再進去,院子里晾衣繩上是幾件破洞的舊衣服。 在自家時,雖說因為蘇巧紅惱了一場,可家里還是頗有過年味兒的,至少院子里看著干干凈凈的亮堂,可是來到顧躍進家,整個一股子家徒四壁味兒。 幾個妯娌進了院子,顧躍進娘穿著破洞的黑棉褲正坐在門檻前,頭上圍著個發黃的白手巾,見了譚桂英幾個妯娌,笑著忙迎進來。 進門后,她家也沒什么零食,就倒了幾碗水給大家喝。 可誰會喝這水,不過是客氣幾句就放在桌子上了,就要走。 顧躍進娘卻拉著譚桂英不放,一個勁地招呼她坐下;“他大嫂,你坐,你坐,你可是縣城來的吃供應糧的,你來了,我看著就覺得心里舒坦,你多坐會,跟我們說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