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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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采苓絮絮叨叨,說個不休,聽得久了,雖令人覺得有些耳朵生膩,但無論如何,亭中諸人,卻也因此而放松下來,打開了話匣子,言來語往,含笑相談。 徐三時不時插上兩句,逗一逗趣兒,至于不說話的時候,則暗中觀察起了這亭中幾人。 榜眼蔣平釧,大多時候,只是在聽,眼瞼低垂,笑容溫和,并不搭話兒,也不知她是確實沉默少言,還是說她心高氣傲,懶得搭理這般庸常的閑話。 探花名喚胡微,正是那考了八回才考中的北方婦人,氣質頗有幾分發憨。她說話之時,口齒有些含混不清,但卻又在努力插話,仿佛生怕被別人忽視了去。 不說話之時,這婦人時不時把著眼兒,悄悄瞥向徐挽瀾和何采苓,瞧那模樣,好似是在暗中學著二人如何說話。她倒是有心之人,這徐三和那姓何的,都是伶牙俐齒,能言善道之輩,她依樣畫葫蘆,時日久了,總能學得幾成。 二甲的前三名,便是何采苓,賈文燕,還有一個姿容甚美,舉止風流的青衫女子,年約三十上下,生得白凈纖秀,閨名喚作趙婕。 何采苓是個正經的話嘮,一開了口,便是呶呶不休。徐挽瀾猜她家世大約不錯,畢竟這話多之人,都還算是比較自信,而唯有一個相對寬裕的家庭,以及一對寵愛子女的父母,才能養出這般自信之人。 只是老話說得好,言多必有數短之處。似何采苓這般的話嘮,不適合當官,便是當官,也只能當個不管事、不掌權的閑官。 再說賈文燕,則是破落戶出身,少女時期便寄人籬下,寒窗數載,只為出人頭地。似她這般的人,為了錢權,甚么都干得出來。譬如此時,諸人相談之時,她便時不時出言附和徐三,瞧那意思,仿佛是想對她屈膝求和,將過往種種,全都一筆勾銷。 徐三勾唇一哂,心里頭也明白,賈文燕是真心想當官,為了這仕途走得順些,她是結緣不結仇,哪個都不想得罪,因而今日,才會對徐三時時附和。 至于那第六名的趙婕,模樣長得俊俏,瞧著便很是風流,言談之間,也能看出是才貌兩全,見多識廣。只是她眼神發飄,眼袋深重,媚而無威,徐三上下一掃,便知她乃是縱欲之人,沒少流連床笫之間。 徐三將這幾人看罷之后,心下無奈一笑,也算是明白自己為何能拔得頭籌了——讀書好的人,未必是做官的材料。適合做官的人,未必就能在科考之中名列前茅。似自己和蔣平釧這般的,綜合才學與氣質來看,已然算是兩者得兼了。 其余幾人,雖難成大器,但若是能改掉性格之中,那很不合適的部分,這官路,約莫也能走得更順些。 徐三稍稍垂眸,眼見這已經候了近一個時辰,卻仍然不曾瞧見官家的身影,已然暗暗反應了過來。 這碧筠亭中,六人同坐相談,其實就像是現代的群面,又稱作“無領導小組討論”。在朝為官,不能冥然兀坐,一人承當,而應與許多人、許多部門,多方協調,共同協作。像這樣的群面形式,最能看出一個人在團隊中,適合承擔什么樣的角色。 她輕抿茶水,不動聲色,微微側身,朝著亭后一角望了過去。果不其然,她脧巡一番,便在宮人身后,窺得一角龍紋官靴。 徐三心下了然,知道今日賜酒過后,這亭中六人,會被封以甚么官職,官家心中都有了定論。 幾人又閑聊了片刻,官家這才緩緩現身,說是有事耽擱,故而來遲。她喚得宮人近前,給六人各斟了一盞御酒,又說了些不咸不淡的場面話,用了不到兩盞茶的工夫,便令幾人退下,說是等到六月初六洗象日,天子出巡,杏林開宴,再讓幾人入宮,換上朝服,隨天子一同巡城。 徐三垂手而立,默不作聲,細細聽過吩咐,這便轉身退下,由宮人引著,腳踏石徑,朝著御花園外緩緩行去。 只是即將出園之時,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竟不由自主,稍稍放慢步子,悄然回身,輕輕瞥了柳下花間一眼。 蕊香深處,艷苞初拆,那男人身著紫繡官袍,足蹬皂靴,眉眼俊美,靜若謫仙,正專心蒔花弄草,對于她的視線卻是恍然未覺。 徐三望在眼中,唇角微勾,兀自想道:人比花嬌四個字,用在周文棠的身上,倒也稱得上是恰如其分。 她抿唇而笑,回過身來,趕忙連走幾步,跟上宮人的步子。殊不知柳徑花陰之中,周文棠擱下花鋤,瞇起眼來,凝望著她愈走愈遠的背影,忍不住唇角微勾。 六名新科進士,出得花苑之后,便也毋需顧忌甚么規矩。何采苓見胡微愛聽她說話,便與她并肩而行,夸夸其談,滔滔不絕。趙婕走在最后,慢慢悠悠,已與其余人落下了段距離,瞧那步伐,好似踩在云端,著實有些虛浮。 徐三于宮廊之中,負手而行,正細細回味著那御酒的滋味,兀自尋思道:也不知是期望過高,導致心理有所落差,還是因為賜的酒太少,抿一口幾乎就見了底,她方才品過之后,并不覺得這所謂宮中玉液,有韓小犬說的那么神乎其神。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接著想道:待到來日見了韓小犬,定要拿這事吹噓一番,再揶揄他一回,逗逗悶子。說實在的,這宮中禁酒,真不如魏大娘府上的羊羔酒喝起來舒服。 徐三正胡思亂想之時,賈文燕卻已然走到了她身后來。那小娘子細細掃量她兩眼,便緩緩開口,輕聲說道:“方才何采苓與我說話,說我曾在州試之時,壓過狀元娘子一頭,借此來抬舉我,說我不過是馬失前蹄,百密一疏,其實也有獨占鰲頭,狀元及第之能?!?/br> 賈文燕稍稍一頓,好似不過是隨口一說,帶著些許無奈,含笑輕道:“這何家阿姐呀,是個呶呶不休的話撈子。人都說言多必失,可不是么,我趕忙攔下了她,讓她莫要失言。大魁天下,靠的是鐵打的本事,可不是燒個香,拜個佛,就能乞到手的?!?/br> 想和一個人迅速拉近距離,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靶尬腋昝?,與子同仇”,大部分人都吃這套,但是很可惜,徐三可不是吃這套的人。 賈文燕想挑撥是非,踩著何采苓,來奉承徐挽瀾,好借此和她冰釋前嫌,同仇敵愾??尚烊齾s對此沒甚么興致,嗤笑一聲,愛答不理,直接加快步子,走到了蔣平釧身邊去。 賈文燕見她如此,心上一沉,也不再糾纏,只垂下眼來,稍稍放慢步子,又去找何采苓說話去了。 而徐挽瀾呢,既然走到了蔣平釧身側,也不好不開口說話。哪知她才想好了說辭,清了清嗓子,便見蔣平釧溫溫一笑,輕聲說道: “我月中折桂,詩成得袍,阿母欣慰之極,連說我這天生的柳條子,竟也稀里糊涂成了才,非要給我辦一回孔府宴不可。明日初四,徐娘子若是得空,不妨來蔣氏府上,你我二人,同賀及第之喜?!?/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曾小草的地雷~【每當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腦補的是網絡主播的口吻】 一會兒還有一更~ 以后我盡量早更點兒~爭取盡早戰勝拖延癥 第131章 稻花經雨已脫白(三) 稻花經雨已脫白(三) 所謂孔府宴,那可是有講究的, 禮節周全, 菜品雅致, 在眼下這個宋朝, 乃是大戶人家為了慶賀兒女及第之喜而開辦的。 這蔣平釧說話,可真是細密周到。她不說請徐三赴宴, 而是說“你我二人, 一同賀喜”, 好似這孔府之宴,不止是為了她自己而辦,也帶上了徐三一份兒。 徐挽瀾垂眸一聽, 不由一笑,也不推托,很是爽快地應了下來。 她看得明白, 雖說蔣平釧被她壓過一等, 未能占得鰲頭,但是這蔣小娘子, 不愧是簪纓世家出來的京都貴女, 明月入懷, 寬仁大度, 不曾因此生出一分怨氣, 反而還邀她一同赴宴賀喜。她的這番情,徐三不能不領。 待到徐三回了周文棠那院子之后,才一推門, 便見庭中已有二女等候。這兩人之中,一個是熟臉,便是常纓,另一個則是周文棠所說的梅嶺。 徐三見常纓腹鳴不止,曉得她等自己太久,等的餓了,趕忙令唐小郎擺菜上桌,幾人一邊用膳,一邊敘話。 先前周文棠提及梅嶺之時,用了其貌不揚四字,可徐三見了梅嶺其人之后,細一打量,發覺她長得不過是尋常人罷了,遠沒有周內侍所說的那般丑陋,心里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暗道這周文棠眼光真高,似自己這般模樣,落入他的眼中,指不定是甚么評價呢。 常纓會武,徐三是知道,至于這梅嶺的本事,徐三細細一問,才知她醫術精湛,有妙手回春之能。這兩個小娘子,一個打人殺人,一個醫人治人,是生是死,全都管住,徐三兀自好笑,感嘆周文棠也算是費了些許心思。 這二人雖是賤籍,身契都握在周文棠手里頭,但她們二人,從前都算是周文棠的下屬,每日里研習技藝,不曾侍奉過人。徐三也不好讓她們真的隨身伺候,只與她們商量好了月錢,便讓她們回了各自住處,同往日一般行事,不必顧忌身份。 徐三娘卻是有所不知,周文棠這個賊臣jian宦,早就借著她賺了不少銀錢了。 一來,常梅二人的身契都在周文棠手中,便好似唐玉藻之于徐家一樣,都是周內侍的家仆,付過一次銀錢,結清之后,便再不用給月錢。徐三給常纓及梅嶺的月錢,最后都要進周文棠的荷包。 二來,在這甚為火熱的大狀元局中,賭徒非得押中三鼎甲都是誰,按著甚么名次排列,方才能得著銀錢。而胡微能以黑馬之姿,中得探花,還要多虧了周文棠在錄冊之上,為她多添的那幾筆溢美之言。如此一來,周文棠押中三甲,八萬兩銀子整整翻作了一百余萬兩,當真是賺得盆滿缽滿。 徐三娘是徐家發家致富的搖錢樹,而她,也是周文棠一手養大的聚寶盆。 隔日里六月初四,徐三將要去蔣府赴宴之前,這位不甚起眼的梅嶺,又給了徐三一個驚喜。卻原來這個梅嶺,曾在周文棠身邊侍奉,對于這赴宴禮節、京中風尚,著實知之甚多。 徐三聽她一說,也是開了眼界。卻原來在這開封府吃個宴席,也有諸多講究,譬如該穿甚么衣裳,衣裳該是甚么顏色,梳甚么樣的發髻,帶甚么樣的禮,若非有梅嶺提前備好,徐三覺得自己定要鬧出不少的笑話。 收拾了一整個早上之后,徐三身著一襲鴨卵青的裙衫,挽了個干凈利落的高髻,手里提的則是金壺墨汁,整個人清麗而又靈秀,唐小郎瞧在眼中,忍不住都看癡了幾分,只覺得自家娘子正是雙十年華,介乎于少女與女人之間,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值得一提的是,徐三手里頭提著的這貴重墨汁,乃是從周內侍的竹林小軒中“偷”出來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倉促赴宴,去的又是簪纓門第,手里頭總要有個像樣的登門禮,可是這一時之間,又無暇選購。梅嶺思來想去,便悄悄跟她說,周文棠的小軒之中,存有不少甚是名貴的文房四寶,或可擇一樣差不多的帶去。徐三一聽,毫不猶豫,從善如流。 待到她帶著梅嶺,坐上馬車之后,她靠著車壁,閑閑低頭,看著自己這裙衫上的花草繡紋,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眼熟,轉念一想,忽而憶起先前在宮中做的那幾身衣裳,也都繡有這般紋樣,花蕾尖形,花瓣平展,顏色各異,或紅或白。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稍稍抬眼,望向梅嶺,故作隨意,含笑說道:“你瞧我這衣裳上的繡樣,倒是少見的很,也不知是拿甚么花兒摹畫的,連我都識不出來?!?/br> 梅嶺一聽,微微一笑,也說不識得。徐三聽著,卻是不信,心中愈發起疑,只想著日后見了周文棠,定要揪著他問個究竟。 待到徐三到了右相府上之后,下車一看,便見大道之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她送過了禮,由仆侍引著,進府一瞧,便見這相府裝潢,甚是雅致,雖說論起富貴程度,便連壽春縣的魏大娘都比不上,但卻更有大家風范,玉階彤庭,高妙雅正。 再看府中貴客,則是女多男少,而一眾郎君,皆在耳邊或發上簪了朵花。這個規矩,梅嶺是跟徐三說過的,京中男子赴宴之時,不必帶面紗,但卻非得簪花不可。 而這花的顏色,往往直接表明了郎君的婚嫁狀態,白色即是已為人夫,粉色及紅色則是云英未嫁,若是黃色,則說明此人雖然嫁過,但卻因為種種原因,或是喪妻,或是被休,抑或和離之故,現如今仍然孑然一身。 雖說整個京都府中,都在討論新科狀元徐挽瀾的大名,但是這傳說中的徐三娘,到底長得怎樣一番模樣,貴人們也是不知不曉。因而徐三入得府中之后,接連逛了幾間院子,聽了好幾回別人議論自己,卻都不曾被人認出,倒也樂得輕松。 宴會作為一個交際場所,也是信息流通的主要渠道之一。徐三本就耳聰目明,眼下她負手而行,慢悠悠地晃了幾圈,還真聽來了不少消息。 其一,雖說今年的杏林宴上,不止新科進士將會被授以官職,還有自北方遠道而來的一眾武官,也會論功封賞,但是那些武將入京路上,好像遇著了甚么事兒,耽擱了行程,因而不能參加六月六當日的巡城游幸,只勉強趕得上夜里的杏林宮宴。 也就是說,六月六日,她要等到入夜之后,才有可能見到她許久未見的弟妹,鄭七鄭素鳴。 其二,徐三先前就從崔鈿那兒聽說過,近些年來,蔣家和岐國公走的極近,引來官家忌憚。官家雖有二女一子,但二女皆已夭折,現如今活在人世的,只一個狂妄不羈的山大王。 徐三看得出來,官家對于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有所期冀的,怎奈何目前來看,這小子還是個徹底的熊孩子,成不了甚么氣候。眼瞧著官家的歲數愈來愈大,這繼承人的問題,便不得不擺到了臺面上來。 朝中大臣,以蔣氏、羅氏等派系為主,皆認為只有女子才能為帝,因而一直想勸官家從宗族之中,挑個資質出眾的女子,過繼為女兒,立之為儲君。而岐國公之女薛鸞,便成了這些人選之中,呼聲最高的一個。 眼下這相府之中,大多都還是與蔣右相為伍的官員。當她們湊在一堆時,便不由聊起了山大王的惡行來,說他不學無術,飛揚跋扈,將他的諸多罪狀數落了個遍,一個接一個的小故事,講的甚是生動。 徐三在旁聽著,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然而笑過之后,眉頭卻又蹙了起來。 她尋了個僻靜角落,立于柳蔭下,背倚假山石,兀自想道:在這個封建古代,君權神授,一切以帝王的意志為主,順其者昌,逆其者亡。她若想實現她那遙不可及的政治抱負,若想在朝中長久立足,站到權力的頂峰,那么選擇一個值得信賴的新君,可以說是重中之重。 她沒有見過岐國公及薛鸞,故而還不能早早做出決斷。雖說岐國公一系與蔣氏走得近,但也不能據此判定,他們完全支持蔣氏政見。 至于山大王,那孩子確實頑劣了些,但他也有三個好處—— 其一,他是男人,或許在這個朝代,他比薛鸞,更有可能接受和認可她的政治理念。 其二,薛鸞年過二十,已經形成了基本穩定的價值體系,而山大王宋祁,才不過十四歲,若是她以后能尋著機會,教習于他,或許能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將他調/教為一個合格的君主。雖說那孩子實在難教,但她也并非沒有法子。 其三,官家對于山大王,到底還有幾分看重。當日殿試,坐在席間的可是山大王宋祁,至于薛鸞,完全瞧不見影兒。官家之舉,難道還不能說明她屬意之人嗎? 徐三正出神想著,忽地感覺肩上有人輕輕一拍。她挑眉一怔,回頭去看,卻不曾瞧見人影。 徐三想了一想,背著手,蹙著眉,悄悄邁步,繞到假山石后,低頭一瞧,便見有一個小郎君窩在假山石間,圓臉大眼,俊俏可愛,耳鬢處還簪了一朵嫩粉色的小花兒。 那少年瞧見她過來,很是羞澀,瞇起眼來,抿唇一笑,更還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來。徐三定睛一瞧,眉眼也不由柔和了幾分,只覺得這小少年好似是只小貓一般,溫溫軟軟的,做了惡作劇,卻還這般害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少年之前出場過的~ 第132章 稻花經雨已脫白(四) 稻花經雨已脫白(四) 這個小少年,徐三對他有些印象。 去年她與山大王比試之時, 最后一輪, 山大王問她, 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小兒郎里, 哪一個和他走的最近。而眼前這個長得似小貓一般的小少年,正是山大王宋祁的親信之人。 徐三見他這般惡作劇, 拍了自己的肩, 卻又偷偷藏起來, 知道他是記得自己的,便輕笑道:“小貓兒,你倒是調皮。躲得這樣快, 也不怕磕碰著自己?!?/br> 那小郎君比山大王還要小上兩歲,年才十二,個頭兒剛過徐三的腰, 完全還是個奶聲奶氣的小男孩。 他見徐三發現自己, 已然羞紅了臉,倚著假山, 微微低頭, 細聲說道:“徐家jiejie, 我聽說你中了狀元。真是要恭喜你了?!?/br> 徐三一笑, 瞥了兩眼他鬢邊粉花, 溫聲說道:“你是哪家的小兒郎?” 小少年抬起頭來,露著尖尖的小虎牙,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清聲笑道:“我姓薛,叫薛菡,菡萏的菡。因我長得似貓兒,人都喚我小貍奴。徐jiejie,你也管我叫貍奴罷?!?/br> 菡萏,即是荷花的別稱。貍奴,便是貓的別稱。 蓮花與貓,配在這少年身上,倒也算是恰如其分。 徐三對他微微一笑,只叮囑他在園中玩鬧之時,切記小心,莫要磕著碰著,傷著筋骨。貍奴低著頭,把玩著手中嬌粉色的小花兒,默然聽著,倒是乖巧得很。 禮貌性地遵囑過后,徐三不再多言,另尋了由頭,便辭別而去。不為別的,實在是這孤男寡女,同處假山石后,實在有些不大妥當。雖說貍奴不過才十二歲,卻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若是因此而沾惹是非,對于狀元及第的徐三來說,實在是很劃不來。 更何況,貍奴大名乃是薛菡,他姓薛,和岐國公那女兒薛鸞,多半是同屬一宗。如此高門貴子,若是招惹上了,那就非娶不可。徐三可不想和薛氏有所牽扯,故而謊稱有事,匆匆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