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柳雁歡點了點頭:“林立,你呢?” “好看?!?/br> 柳雁歡被這樣直男的評價駭到了, 不意外地聽見了俞非的笑聲。 林立撓了撓頭:“我不是學藝術的, 沒有那么多的形容詞。在我的印象里, 夢三生就是女性美的象征, 我想這也跟它只做女性服裝有關?!?/br> “那你對于女性美有怎樣的定義?” “含蓄, 內斂,雋永,朦朧?!?/br> “perfect!”柳雁歡打了個響指。 “孫駿,你說說看?!?/br> “我覺得夢三生最大的特點就在于它的中西結合,旗袍從倒大袖發展到短袖,本來就是一個受西式服裝影響的過程。 “蕓笙,你呢?” “我覺得旗袍很方便……” “像古裝的戲服,整個身子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要做點什么事情就只能把衣服撕開, 不像旗袍, 把下擺一撩……” “咳咳?!绷銡g重重地咳嗽一聲, “可以了?!?/br> “筆記做好了么?” “啊?!笔|笙輕呼一聲,滿臉歉意地看著柳雁歡,“我忘了?!?/br> “下次記得做好筆記, 下面我來總結一下,大家印象里的夢三生,首先是女性服裝品牌,所以我們的第一款香,也應當是女香。然后是大家對夢三生的印象,傳統中帶有創新,所以東方香調就成為了首選。 俞非很會舉一反三:“我明白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高貴、典雅,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四君子,梅、蘭、竹、菊。女香的話我更傾向于蘭花做基調,因為蘭花是一個大類,但是鈴蘭、玉蘭、小蒼蘭每一種的氣味都各有細微的不同,層次比較多樣。 “很好,其他人呢,都有什么想法?” “要與含蓄、內斂、雋永、朦朧的特質相符,我覺得最好就是淡香水?!?/br> “嗯……方便的話?!?/br> “方便也就意味著簡約,所以香味可以簡約,層次不需要太豐富,但一定要讓人一聞就想起夢三生的特質?!?/br> “嗯!”蕓笙滿臉崇拜地看著柳雁歡。 柳雁歡拍了拍手:“好了,現在每個人把心里想的香方寫下來,我們擇優調制配比?!?/br> “是?!贝蠹一锝拥搅酥噶?,開始各司其職。蕓笙并不會想香方,便充當了記錄員的角色。 他與旁人相處得很好,唯獨跟孫駿仿佛天生就不對盤,總跟冤家似的吵起來。 比如眼下,眼尖的孫駿指著紙面說:“茉莉的茉字寫錯了?!?/br> 蕓笙一咬牙:“關你什么事,頭兒能看懂就成?!?/br> “頭兒,這你都不管管?!?/br> “行了,你們兩個消停點兒?!庇岱前涯X袋從臂彎里抬了起來。 從前她總以為,調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腦子里還存著點小女生關于羅曼蒂克的遐想。 可真正入職了,她才知道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悶在實驗室的日子,就是反復地試香、聞香,整個過程可以用枯燥乏味來形容。 更可怕的是,調香師的嗅覺要經受非??植赖目简?,明明所差無幾的香方,在沒有色譜儀的輔佐下,只能靠鼻子去分辨細微的差別。 連著反復幾次,嗅覺就已經開始麻木了??粗荒樥J真的柳雁歡,俞非實在忍不住,一頭栽倒在桌面上。 偏偏實驗室還有倆活寶,天天火星撞地球。 終于,在公司熬了八個日夜后,他們的第一瓶作品完成了。 柳雁歡囑咐蕓笙:“將香方記錄在案,記得不能和任何人說?!?/br> “好的?!?/br> 蕓笙剛答應了一句,就聽俞非問:“頭兒,一道走嗎?” 柳雁歡看了眼手表,笑道:“不了,有人來接我?!?/br> 于是,蕓笙又一次看到秦非然標志性的通用。 俞非看著那大部頭的車直咋舌:“天啊,這車得花多少錢啊?!?/br> 轉瞬間,俞非看見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下來,為柳雁歡拉開了車門。 “誒,那人是誰啊,頭兒的朋友嗎?” 蕓笙在一旁聽得心里難受,扔下一句:“不知道,我先走了?!?/br> 孫駿跟牛皮糖似的跟了上去。 “你去哪兒?” “關你什么事,你別總跟著我?!笔|笙的心情非常差,偏偏孫駿半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直接撞他槍口上。 “這不下班了嗎?我跟你一塊兒走?!?/br> 任孫駿說什么,蕓笙此刻的心情就是無比郁悶,只想去找樂子,發泄一把。 “我去麗都?!?/br> “麗都,麗都好啊……”孫駿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片刻后拔高了嗓音,“你說哪兒?麗都?” “怎么,我不能去麗都嗎?” “不,不是?!睂O駿上下掃了眼蕓笙,有句話堵在嗓子里沒問出來。 對著女人,蕓笙你真的能硬起來嗎? 當然,為了自己的小命,他還是選擇把話咽回肚子里。 蕓笙來到麗都門口,一瞬間卻有些茫然。他在戲班長大,除了戲班幾乎沒去過什么地方,更別提這種如夜總會般的高級風月場所。 看著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蕓笙停住了腳步。 孫駿在后頭笑道:“怎么,不是說進去么?” “進就進?!笔|笙咬了咬唇,賭氣地,頗有些大無畏地走了進去。 里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升降臺上,是穿著開放的舞女。 蕓笙被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晃得眼暈,他定了定神,往人員比較密集的吧臺走去。 吧臺后頭的調酒師瞧見他,笑道:“您瞧著有些面生,要喝些什么嗎?” 蕓笙看了眼酒水單子,傻眼了,上頭全是洋文,他半點看不懂。 孫駿看他一副窘迫的表情,當即猜到了情況。他笑瞇瞇地從蕓笙手里拿過酒水單子:“我要一杯血腥瑪麗?!?/br> 調酒師點了點頭,又重新看向蕓笙。 這一回蕓笙學乖了:“和他一樣?!?/br> 調酒師有些詫異地看了蕓笙一眼:“你確定?” “我確定!”仿佛為自己鼓勁兒一般,蕓笙挺直了腰板。 當調酒師把兩杯血紅的雞尾酒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蕓笙眼睛都看直了。 血紅的酒液帶著某種獨特的誘惑力,蕓笙先小小地嘗了一口,頃刻間瞪大了眼睛:“好喝!” 孫駿在一旁,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覺得蕓笙好玩極了,跟只好奇的小倉鼠似的,明明見過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卻仍然純真得如同涉世未深一般。 明明什么都不懂,卻要把自己偽裝成風月老手。 正想著,就見一個穿著褐色風衣的男人坐到蕓笙身邊。 蕓笙這些日子浸泡在實驗室里,也練就了敏感的嗅覺,一下子就記起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蕓笙轉過頭,一個對視間驚喜道:“是你?!” 沒錯,坐在他身邊的男人正是溫達。這些天正苦于無法接觸到蕓笙,今兒個卻見他送上門來了。 “你是?”溫達皺了皺眉。 “我……你不記得了?那天在馬路上,謝謝你救了我?!?/br> “哦,你就是那個清秀的男孩?很高興再見到你?!?/br> 蕓笙聽著他低沉的聲線,耳尖有些泛紅,也許是救命之恩帶來了天然的好感,他素日里最討厭旁人說他沒有男子氣概,可這一回,溫達說他清秀,他居然意外地不反感?!?/br> 溫達笑問:“你經常來這兒玩嗎?” 蕓笙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是第一次來?!?/br> “原來如此,那你一定不知道,現在還早呢,這麗都的頭牌還沒出來?!?/br> “頭牌?是最紅的角兒么?” 溫達笑道:“對啊,這兒最紅的頭牌,就是寧城第一嗓,許還仙?!?/br> “寧城第一嗓,唱得比蓮老板還要好么?” “蓮老板?你錯了,許還仙她唱的不是戲,是通俗歌曲?!?/br> “通俗歌曲?” “她啊,是個跟鳳辣子一般的人物,你若是見到了,怕是要挪不開眼?!?/br> 蕓笙只覺得面前儒雅的男子格外開朗健談,他一面說話一面喝酒,覺得那酒酸甜苦辣俱全,卻很適合他此刻的心情,覺得好喝極了。 只是不一會兒,他的眼前就有些朦朧。 看東西總有兩個影子在晃,看不太真切。 他聽見溫達說:“看,許還仙出來了?!笨伤箘艃喝嘌劬?,還是看不清那個被溫達極力夸贊的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蕓笙有些著急了,他一把拉起溫達的手:“走,我們到臺下去看?!?/br> “欸!”溫達猝不及防地被他拉離了座位,原本三個人并排坐在一塊兒,轉眼間就剩了孫駿一個。 孫駿滿心不得勁,自打溫達出現以后,蕓笙就顧著和溫達說話,把他當空氣一樣晾在一旁。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這小兔崽子已經拉著別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