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秦……秦非然,你做什么?” “抱歉,有些激動?!鼻胤侨惠p咳一聲,勉力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在路況上。 到了公館,秦非然先將人領進了房,然后才走進書房,還小心翼翼地將門關牢。 等了好一陣,他才拿起電話筒。 于是,郭斌就接到了秦非然的電話。 “我需要一樣東西?!?/br> “三爺您說?!?/br> “風流如意套?!?/br> “嗯,嗯?” 還沒等郭斌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電話已經掛斷了。 郭斌怔愣了三秒,忽然想起來——三爺,我不知道您的尺寸啊。 注:風流如意套:民國對套套的雅稱。 第48章 新生之水4 由于忘了說型號, 秦非然直接收到得力助理郭斌送來的一整盒風流如意套。 秦非然從那個木匣子里拿出一個羊腸袋,裝作若無其事地放進口袋。 接著,他轉身快速地上了樓, 滿心歡喜地推開房門, 卻看見安安穩穩躺在床上的柳雁歡。 秦非然的自我糾結完全沒派上用場,他看著熟睡的柳雁歡, 嘆了口氣走向浴室。 下身小兄弟給了忠實的反應, 秦非然往浴缸里撒了些柚子皮和生姜。 一陣清苦中帶著溫暖的味道傳來, 像極了柳雁歡身上的氣息。 秦非然躺進浴缸, 身子在溫暖的池水包裹之下, 隱隱有些心猿意馬。 他輕輕地閉上雙眼,想起第一次在賈家見到柳雁歡,對方愣頭青般地把他認作了賈正霆。 在顧公館的宴會上,兩人第一次跳舞。 后來又一起到恤孤院看望孩子們。 率真、坦誠的柳雁歡還為自己調制了“槐墨香水”。 一路走到現在,外頭的人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 寂靜的夜里,房外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秦非然心心念念著此刻在床上安睡的人,手上的動作愈來愈快。也不知過了多久, 隨著一聲悶哼, 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急促的喘息裹挾著情欲的氣息填充著浴室, 秦非然深吸了口氣, 穿上了浴袍。 臥室里,柳雁歡仍舊睡得很安穩。 秦非然居高臨下地看著熟睡的人,輕輕地在他的額際落下了一個吻。 次日清晨, 柳雁歡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霸道地占據了主臥的床,房內卻不見秦非然的蹤影。 柳雁歡四下一瞧,見床邊的柜子上放著一張卡片,卡片上還壓著一枚銅幣。 銅幣上刻著一個簽名——“韓冰程?!?/br> 柳雁歡緩緩地念出銅幣上的字,忽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韓冰程的大名,在寧城幾乎無人不知。他是寧城最著名的魔術師,曾一度在海外表演魔術并登上了國外的雜志,被譽為集“中式戲法”與“海外魔術”于一身的天才魔術師。 他在寧城僅有的幾場演出場場爆滿,自創的硬幣手法雖然一直被模仿,但并沒有人能習得他的精髓。 柳雁歡對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向來十分崇拜,而秦非然居然拿到了韓冰程的簽名。 除了簽名,在卡片上還有一句話。 柳雁歡看著“愿靈感生而自由”七個字,心潮涌動,久久不能平靜。 愿靈感生而自由,這是對一個調香師最好的鼓勵。 柳雁歡原本還有些低落的情緒,就這樣被安撫住了,在制香室看到那瓶給周萱萱的香水時,心情也沒那么凝重了。 柳雁歡的心情雨過天晴,周萱萱卻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她依然面對著激烈的罵聲,國人對她跌下神壇的形象顯然不買賬。 在《李香君》首映禮的當天,周萱萱穿著一襲水袖長袍,化著精致的妝容,以李香君的形象亮相。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當她走上紅毯,卻被不知從哪里來的西紅柿擊中了。 鮮紅的汁液濺到唯美的戲服上,留下一片斑駁的痕跡。 無數照相機立刻對著周萱萱就是一通閃爍,原本高貴大方的女主角,頃刻間變成了眾矢之的。 周萱萱無助地捂著臉,一步步地朝后退去。 卻在不經意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暖暖的皮革香氣縈繞在周萱萱的鼻端,像最安全的毛毯,將她整個包裹在內。 “小心?!彼犚娮屗吷y忘的一把聲音。 “師兄?!彼尞惖乜聪蛞慌躁P切地望著自己的男子。 鄭懷全然不顧此刻正身處紅毯上,他從口袋里掏出帕子,蹲下身子仔細地為周萱萱擦拭起來。 “師兄?!毙[的人聲中,周萱萱眼眶通紅地看著鄭懷。 “很快就擦干凈了,別急?!编崙岩幻鎸W⒌貙Ω额B漬,一面安撫著周萱萱。 照片曝光的聲音不斷傳來,周萱萱的心境卻越發平靜。 直到鄭懷站起身來,挽住了她的手。 借著這樣的助力,周萱萱抬起頭,挺直腰背,仿佛頭頂著隱形的皇冠。 短短的紅地毯,于她而言像走了一個世紀,一直走到后臺的轉角處,她眼中的淚水才滑落下來。 剛到后臺,就有侍者交給她一把鑰匙:“周小姐,秦先生在二樓的包廂等您?!?/br> 周萱萱平靜地答應了一聲,擦干凈臉上的淚痕,來到二樓的包廂門口。 她剛轉動門鎖,身前卻忽然出現一陣強勁的拉力,揪著她的手狠命一拽,直接將人撂到了床上。 “唔……”周萱萱痛呼一聲,眼神中透著nongnong的戒備,“秦非鴻,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背著老子偷人,反過來問老子做什么?!”秦非鴻面上的笑容因為盛怒而顯出幾分邪肆。 “我沒有!”秦非鴻的一句話,在周萱萱心上狠狠地劃了一刀,少女的爭辯聲里,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落寞。 “你當老子是瞎子?你方才不是挽著鄭懷的手臂?你在片場的時候,不是終日和鄭懷膩在一起?” “那只是禮節性的交往,我和他之間是清清白白的?!?/br> “清清白白,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會信你的鬼話?男女之間除了私相授受和暗度陳倉,哪里來的清清白白?!?/br> “秦非鴻,你休要血口噴人!”周萱萱氣得渾身發抖。 “你看看你,身上都是珂尼茲ten系列男香的味道,只有鄭懷這種老派的男人才會用這種臭烘烘的皮革味。周萱萱,你真以為頂著這身氣味能嫁進秦家?寧城比你家世好的女子也不是沒有,你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真以為我不敢甩你?” 周萱萱看著眼前一張嘴跟機關槍似的男子,心頭涌上一片痛入骨髓的絕望,她無法相信,這就是她放在心坎上的男子。 到了這個時刻,她反倒冷靜下來。 面前的男人似乎還在說著什么,然而她全部聽不見了,她冷靜地說:“那就分手吧?!?/br> 耳邊的嗡嗡聲似乎停滯了片刻,緊接著傳來秦非鴻氣急敗壞的聲音:“你說什么?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那就分手吧?!?/br> 秦非鴻一腳踹在了檀木桌子上:“你再說一遍?” “我說那就分手啊!”周萱萱也提高了聲調。 說著,她推開房門,飛也似的跑出包廂。外頭電影已經開了場,而此刻的秦非然和柳雁歡正坐在電影廳內。 雖然電影的口碑一般,但現場倒是座無虛席。 柳雁歡也收到了周萱萱的贈票,此刻正與秦非然坐在二層的貴賓席。 忍過了長長的片頭,柳雁歡一眼就看見身處秦淮河畔的李香君,日夜翹首而待,終于盼來了優雅俊朗又才華橫溢的侯方域。 一向對恩客清清淡淡的李香君,對侯方域卻格外不同,兩人在金陵度過了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李香君擅古琴、工琵琶,侯方域通音律,善文辭,二人引為知音。 雖然畫面是黑白的,可周萱萱靈動的美,眼看著就要從屏幕里溢出來。 特別是她軟聲呼喚侯公子的時候,影廳之內傳來一片抽氣聲。 只可惜,這樣神仙眷侶般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侯方域要南下應鄉試,不得不與心愛的女子分離,臨行之際,他專門為愛人寫了一首琵琶詞。 周萱萱唱起琵琶詞的時候,不僅歌喉婉轉動聽,一雙眼眸更是楚楚動人。 眾人正聽得陶醉,歌聲卻在此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刺耳的沙沙聲。 柳雁歡聽見那場中的擴音喇叭里,傳出秦非鴻喑啞的聲音:“鄭懷,我告訴你,周萱萱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老子今天就要當著你的面把人給辦了!”隨著這話音落下,夾雜著女子的驚呼,觀眾面前出現了兩個人。 “啪”影院的燈光亮了起來。 大家驚訝地看著周萱萱被秦非鴻抓住胳膊。 秦非鴻挑釁似的看著貴賓席上的鄭懷,作勢要強吻周萱萱。 “啪?!鼻胤区櫛欢殿^蓋臉地甩了一巴掌,周萱萱怒目圓瞪,死死地盯著秦非鴻臉上的指印。 “你敢打我?!”這一回,秦非鴻是徹底被激怒了,他揚手就想給周萱萱一巴掌,掌風到了半路卻被生生地截住。 鄭懷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讓他動彈不得。 “鄭懷!你知道我是誰么?敢跟爺動手,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不就是個破戲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話音剛落,秦非鴻臉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你有什么資格說她?!编崙训穆曇衾涞酶绫曜铀频?。 這一刻,周萱萱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 “你還真敢動手!”秦非鴻捂著面上被狠揍的地方,沖暗處的保鏢吼道:“上啊,都愣著做什么?” 于是,在場的觀眾免費圍觀了一次全武行。讓柳雁歡沒想到的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鄭懷,身手卻格外矯健,幾乎是一撂腳,一抻肘子就撂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