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林曼小心問道:“真的?” “真的?!?/br> 林曼得到了些安慰,等這邊取證的事完了,就跟南星回醫院。路上她緊握著手機,希望能等來邱辭說黎遠平安無事的消息,但手機一直沒有響。 她踏進醫院的那一步,腿又開始僵硬,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黎遠還在手術室,林曼看著那亮著的紅燈,一瞬恍惚。 南星買了兩瓶水,往里面倒了幾支葡萄糖,兌了給林曼和邱辭喝。 林曼喝了水,緩了緩神,才說:“剛才我看了阿遠的手機,最后一通電話是超市的何總打來的,告訴阿遠正把錄像帶送來酒店,然后阿遠就出事了。我也問了酒店服務員,他們說當時他們正在清掃隔壁房間,突然聽見阿遠的房間傳來很大的動靜,就過去敲門,但只有打斗聲,沒有人回答,于是用了房卡開門,結果就看見阿遠倒在地上,但是屋里沒有其他人,就連一只蒼蠅都沒有,也沒有錄像帶?!?/br> 南星微頓:“什么都沒有?” 林曼冷靜地搖頭,說:“沒有。我讓他們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有一個人說,開門的時候,迎面一股陰冷風吹來,像是有風從門穿走?!?/br> 邱辭略一想,說:“如果是懂玄學幻術的人,很有可能是在那個時候隱身逃走了?!彼麖囊婚_始就懷疑是葛洪,或者是跟葛洪相關的人,現在更加肯定。他轉身看向南星,說,“葛洪?!?/br> “是他?!蹦闲切睦餄M是歉意,一開始就不該將黎遠和林曼牽扯進來,事后再阻止,以他們的性格,又怎么會答應。 葛洪那樣狡猾,又躲在暗處,現在的他們通通都是魚餌,但要想釣到葛洪,卻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不怪你,南星?!绷致难凵衿届o又堅強,“阿遠也不會怪你?!?/br> 她只是后悔,當時為什么沒有跟他一起回房。她還是太大意了,如果她也在,或許兇手會有所顧忌。哪怕是一起被襲,她也至少知道是誰做的。 “曼曼?!蹦闲菬o比心疼她,平時總是歡快的她,如今內心要有多強大,才能撐起精神去調查這些。 她此刻才真正了解林曼,她不是一個萬事不管只顧玩樂的千金小姐,她懂事堅強得讓南星都意外了。 “我沒事?!绷致t著眼睛說,“這件事我會繼續查,我也會保護好自己,你們不用擔心。錄像帶的事,我會重新去找何總?!?/br> 手術室的紅燈消失了,三人幾乎同時往大門看,沒有一個人說話。 醫生先走了出來,見到三人,取下口罩說:“病人搶救過來了,但并沒有脫離危險,還需要轉入icu繼續觀察?!?/br> 這個消息總歸來說算是好的,至少度過了一個難關。林曼此刻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多害怕他會離開她,她不敢想象那一刻。他活著就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邱辭和南星從醫院出來,沒有去陶家店,而是回了酒店。 發生了黎遠這件事,他們不想連累陶老板。南星在路上給了陶老板電話,跟他提了馮源的事,陶老板一口答應下來,還十分高興。 南星隨即給了馮源電話,馮源開心得要蹦起來,連連道謝。南星最后說:“你現在就搬到陶家店去,照看好陶老板,留意周圍的情況,不要讓人傷害陶老板?!?/br> 她掛斷電話,久久沉默。邱辭伸手攬著她,讓她借力倚靠,低聲說:“你不要內疚?!?/br> “嗯?!蹦闲菃?,“病房里的陣都布好了?” “好了?!彼麄兣R走前怕葛洪過來,里三層外三層布了陣,稍有動靜,就可以知道那里的情況。邱辭說,“等明天一早,我就去醫院看著,讓曼曼回來休息?!?/br> “恐怕她不肯?!?/br> “試試吧?!?/br> 到了酒店,一樓六部電梯都在運轉,兩人等了一會,一輛電梯到了一樓,陸續走出七八個人。南星進去,摁了19樓,正等著邱辭進來,但她一抬眼,發現前面空空蕩蕩,根本不見邱辭,甚至連電梯門都扭曲起來。 她一頓,知道情況不妙,就要往外面走,但電梯轟隆一聲關上了門,開始急速往上面飛起,像是要沖上天去。 邱辭看著南星進了電梯,還沒跟著上去,就發現有異象。因為南星剛進去,旁邊就突然又出現一部電梯,又有人走了出來。等他回頭看南星進的那部電梯,卻發現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面墻壁。 他愣了愣,拍打墻壁,卻也只有墻壁。 ——根本沒有電梯。 第80章 最終卷(七) 電梯的門死死緊閉, 很快連一絲空氣都透不進來, 南星明顯感覺到了來自稀薄空氣的壓迫。她試著用凈化咒解除, 但只能捕捉到門上被人下了幻術,卻不能夠清除。 下咒術的人,修為高深莫測。 南星顧不得這部電梯是否已經飄浮到了幾十層,再換咒術, 用力撞門,想將門撞開。 但門已然硬如墻壁, 竟然紋絲未動。 她的動作越多, 空氣就越稀少, 時間一久, 缺氧的大腦開始越來越重。她強撐精神, 轉而從包里拿出兩張黑白紙, 試圖將它們擠入電梯門的縫隙中,看看外面到底被人下了什么咒術。 然而小黑小白都無法透穿電梯, 急得團團轉。南星示意它們去上面的通風口, 但它們依舊找不到出口。 南星忽然明白了什么,或許這部電梯根本就是假的, 本身也是一個幻境。 想法一旦改變, 對策也隨之改變,南星不再顧忌電梯是否運轉, 是否會將她甩上天去,這里不是真實的地方,不用考慮這些。 她立即凈下心來, 取出朱砂筆,點砂畫符。符文已成一半,“電梯”就慢慢停了下來,但抖動得厲害。待符文成型,“電梯”抖如篩子,開始劇烈震動。 南星一掌摁在墻壁上,念聲“裂!”,原本堅硬如石的“電梯”,陡然出現一道裂痕。 幾乎是在裂痕出現的同時,一道黑氣從裂縫中鉆了進來,搖身一變,化成一條黑魚。 小黑小白立刻蹦了過去,歡喜地抓住魚尾。南星一躍入了那通往陽間的眼睛,一片白茫茫的光束照來,身體落在柔軟地面…… 地面?南星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落下的地方是一張床。再一看,邱辭正在屋里站著,跟她視線對上,這才放下召喚黑魚的手,松了一口氣。 南星抿抿唇角,真會給她挑地方,這種時候了他還怕她摔著。 邱辭小步走了過來,雙膝跪在床上,拿了紙巾給她擦額上的細汗。南星正要開口說剛才的事,忽然就見他朝自己探身,把她緊緊抱住。 南星微愣,耳邊是邱辭喑啞的聲音:“你為什么不慌,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慌?!?/br> “我……”千百年間,南星早就習慣了各種危機,剛才的事,她可以很平靜地敘述整個過程。她完全沒有想過有人會在擔心自己,這種被人擔心著牽掛著,放在心里的感覺,竟珍貴得那樣的讓她不知所措。 她忽然明白了邱辭的心,如果換做困在電梯里的是邱辭,她大概也會有同樣的擔憂。 只是想想,就完完全全了解了他的感受。 她伸手抱住他,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她很喜歡。 邱辭感受到懷中人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身邊,才覺安心,過去的十分鐘,猶如十年之久。葛洪的毒辣他已經很清楚,南星落入陷阱中,再沒有比這更讓他心慌的事。 他緊緊抱著南星,生怕她又突然消失在他眼前。 十分鐘的分別,似乎讓兩人更加明白了對方的心意,還有彼此的無可取代。 入冬以后,銘鑫別墅區的兩旁花草漸漸出現頹靡姿態,沒有了夏日時的明艷。 黑色的轎車從道路上疾馳飛過,停在了別墅區的安檢大門口。保安看見車牌,彎身朝窗戶喚了聲“黎先生”,就開了門。 黎康城眉眼沒動,車子直接進了別墅區。 保安瞧著車子遠去,這才說:“住這里的人個個都是頂有錢的,就黎康城脾氣最大,最瞧不起人?!?/br> 旁邊的人說:“人家的親侄子現在還在icu里,心情不好吧?!?/br> “可他也不是今天才這樣?!?/br> “……也是?!?/br> 黎康城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讓司機開去了趙家。 早就接了他電話等在家中的趙父聽見車聲,放下手里的報紙走出院子,見了黎康城就說:“老黎,你來得可真晚,吃過午飯了?” 黎康城說:“在飛機上用過了?!?/br> 趙父迎了他進來,一會茶上了,才說:“阿遠的情況怎么樣?唉,好端端的怎么碰上這種事?!?/br> 黎康城也嘆氣:“恐怕情況不太好?!?/br> “當年你弟弟也是,碰見搶匪,英年早逝?,F在阿遠又……他們父子兩人,真是……”趙父跟黎家有生意往來,彼此印象還不錯,他也很欣賞黎遠,沒想到黎遠跟他爸一樣,恐怕難逃此劫,不由唏噓。 “阿遠入院多天,公司也要亂套了?!崩杩党钦f,“公司元老都想讓我暫時接管業務,好維系正常運轉。但曼曼那個小丫頭對我意見頗深,連公司大門都不許我進去?!?/br> 趙父皺眉說:“雖然眾所周知,林曼是阿遠的未婚妻,但畢竟不是沒有結婚,她這么快就把生意捏在手上,連你這個親大伯的面子也不賣,這倒是不大好?!?/br> “對,黎家的生意,還是得黎家人自己來管,才能放心的,跟黎家合作的生意伙伴,比起外人來,也更相信姓黎的人吧?!?/br> 趙父在之前就有預感黎康城來找自己不單單是為了敘舊,現在總算是聽出苗頭來了。 趙家和黎家有大量生意往來,公司元老不能說動林曼把大權交回給黎康城,但如果是生意伙伴施壓,那林曼就不得不讓位,把公司交給黎康城。 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父沒有立刻表態,林曼也好,黎康城也好,只要能讓合作的生意項目正常運轉,就沒有問題。 黎康城又說:“如果是我掌管公司,以你我的交情,會比之前阿遠打理公司時,更優惠?!?/br> 趙父問:“優惠多少?” “至少3個點?!?/br> 趙父心動了。 但依然不能立刻答應。 這時樓梯那傳來腳步聲,趙父當即轉移了視線,避開了黎康城的灼灼目光,剛好可以為他爭取一點考慮的時間,不用立刻回答。 趙奇抱著個盒子下來,見到黎康城,問了聲“黎伯伯好”,他坐下后只是閑扯了些事。一會趙父去外面接電話,他才說:“謝謝黎伯伯上回替我圓了心愿,親眼見識了那些奇門幻術,就是技不如人,沒有堅持到最后?!?/br> 黎康城笑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剛好認識一個朋友,才好為你安排了石八樓的身份?!?/br> 趙奇好奇問:“不知道那個朋友是誰,我想見見?!?/br> 黎康城想到死去的長空,默了默,說:“他不喜歡見人?!?/br> 趙奇欲言又止,最后說:“算了,我答應了阿米不再去做那些事,她說晦氣?!?/br> 黎康城笑笑:“年輕人也這么迷信?!彼娝冀K抱著一個細長的盒子,問,“這是什么?” “阿米的東西,讓我拿去埋了?!?/br> “埋了?”黎康城略覺奇怪,“不需要的東西,不直接扔了,卻要埋了,是什么寶貝吧,多年以后再挖出來回憶回憶?” 趙奇笑了,說:“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是一支筆?!彼f著,就將盒子打開給他看。 一支半臂長,手指粗細的朱砂筆出現在了黎康城的面前。 盒子一開,隱約有一股濃烈的朱砂氣息撲散開來。 趙奇倒沒什么,可黎康城臉色突然一變,立即偏頭,似乎要吐出來。他微驚:“黎伯伯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