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他握著鞭子走過去,將卷起來的鞭子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你看你這細皮嫩rou的,若是添上幾道紅痕,白里透紅,是不是很美?” 葉翎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退后了一步,毫不留情地一鞭子下去,頓時那輕薄的衣衫便撕裂了一長條口子。而葉翎白嫩的肌膚上也留下了一道皮rou翻卷的可怕傷痕。 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皇上似乎不滿足于她的反應,一下接著一下。很快她便衣衫襤褸,身體隨著鞭子的力道在空中輕輕擺動。 良久,皇上打累了,可她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他回身坐下歇息,呷了口茶。 半空中卻忽然傳來了葉翎的冷笑:“我還以為是什么苦頭,陛下真應該跟我師父去取取經。他折磨人的手段可比這個高明多了?!?/br> “哦?那你說說看,他都是怎么折磨你的?” 葉翎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殺人誅心,他抹殺掉了我天性里的憐憫和人性。我回到長安這么些年,都很不適應這里。因為我并不是長在人間,而是長在煉獄——”話音落下,葉翎忽然用力一扯,手腕立刻脫臼,卻也從那繩索之中掙扎了出來。 接著她指甲中寒光一閃,又割斷了一條繩索,眼看著就要倒掛起來的剎那,卻又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捆在腳上的繩索。 皇上吃了一驚,以為她已經恢復了內力,慌忙喝道:“護駕——” 見識過葉翎殺人的侍衛們兩股戰戰,慌忙擋在了陛下面前,卻不敢上前。葉翎就這樣片刻間掙脫了繩索,握著自己脫臼的手腕用力一接。 骨頭摩擦的清脆聲響落入耳中,她卻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渾身是傷,失去了所有的內力,但還是拼著最后一點力氣給了自己自由。葉翎大步上前,用的卻不是輕功,而是徑直撞向了皇上。 她只有一個念頭,即便是死,也要拼進全力將他一起拉入地獄! 眼前雙眸通紅的葉翎像嗜血的修羅,有膽小的侍衛甚至嚇得慘叫了一聲滾落到了一旁。 皇上反應過來,喝道:“她功力沒有恢復!拿下她——” 侍衛們回過神來,立刻沖了上去。出乎意料,為首的只是輕輕一推,她便趔趄著跌坐在了地上。那樣氣勢洶洶,到頭來卻如此弱不禁風。 葉翎掙扎著要站起來,她的腦子里飛快地計算著對付周圍侍衛的最佳方法。那是她在山野對付來搶她食物地野狼時訓練處來的本能。 那一次她被十幾頭狼圍攻,彼時她才八歲,剛上山一年,什么功夫也不會。懷里抱著剛掐死的野兔,那是她三天來的第一頓晚餐。 野狼被血腥味吸引過來,圍著她不停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那時候的她已經接受了現實,知道不會有任何人來救她。盡管師父就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她,但那個死老頭是卻不會動半根手指頭。 八歲的她為了保住自己的食物,當機立斷,狠狠扒下了兔子的皮,將血淋淋的rou吃進了肚子里。 野狼按捺不住一擁而上,她沒有武器,于是赤手空拳去撕去咬。甚至比狼更像是一頭野獸。 到最后,野狼是被她滿嘴是血地可怕模樣嚇跑的。 可是此刻,她竟然被人輕輕一推便倒下了,怕是山中的狼知道了,都能過來嘲笑她一番。 葉翎趔趄著伏在地上,覺得自己的掙扎十分可笑。她的手腕腫了起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良久,她翻了個身,躺在地上無力再起身。疲憊海嘯一般涌來,那么用力掙扎著活著......究竟有什么意義? 皇上緩步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女子。他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有意思,淪落到這樣的境地還要掙扎。 他蹲下身,看著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手背輕輕撫過她的面頰。她方才的話在耳邊回響,殺人誅心。 那么她那顆已經死掉的心,又是因為誰而重新活了過來?是他那個死去的弟弟么? 他腦中閃過了一絲念頭,忽然捏住了她的臉頰:“朕想到了一個更好玩兒的法子。來人——傳御醫——” 那一番折騰,葉翎休養了許多日。再度被拎出去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結疤了,不痛,反而有些癢。 這一次她又被換上了一件衣裳,雙腿被捆了起來,是被抬出去的。 同樣是那一間密室,只不過這一次正中央放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的水缸。 皇上正輕輕撫摸這那水缸,轉頭看向她:“你看,這是朕特意用水晶為你燒制的,是不是很漂亮?” 話音剛落,葉翎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投入了缸中。她在水中,因為雙腿被捆,很快沉了下去。但是雙手還被繩索捆著,另一頭越過房梁,握在內侍官的手中。 皇上站在玻璃窗外欣賞著她在水中的身姿,那樣妖嬈的身段,像是一尾魚。 葉翎很快缺氧掙扎了起來,她本來水性就不太好。眼看著快要不行了,皇上一抬手,繩索收緊,將她徑直拽了出來。 她被吊在半空中劇烈地咳嗽著,別說說話了,能喘息過來就算是不錯了。 葉翎只覺得肺都快炸了,心里涌出了無數怨毒的念頭,卻無法化成言語。從來沒人教過她罵人,如若不然,她順過氣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面前這個人罵得狗血淋頭。 如此痛苦的情況反復經歷了三次,最后一次上來的時候,葉翎已經脫力了。她總算被放了下來,趴在地上,黑發鋪開,身上的衣服緊緊貼著rou,將她玲瓏地身姿纖毫畢現地展現了出來。 葉翎并沒有意識到要去遮擋什么,只是本能地蟄伏著,想要爭取些喘息的機會。 眼下最好什么話也不說,什么事也不做,否則皇上會變本加厲。事到如今,除了忍,她什么也做不了。 薄盡斯的藥并不是長期的,總有一天她的內力會恢復。到時候她會將眼前這家伙地rou一片片割下來,讓他知道什么樣才叫生不如死。 但就在這個時候,密室的門忽然開了,空氣透了進來。風一吹,凍得葉翎渾身發抖。 有人走了進來,葉翎沒有抬頭去看,只是像一尾脫水的魚,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 來人是趙煦和。 他這幾日草草處理了葉惜憐的喪葬事宜,得知了葉翎被變為庶民的消息時還松了口氣。至少這樣她還能活著。 可是走進來的剎那,看到地上的女子,他呼吸一滯。他從未想過,葉翎會落到如此的境地。而這樣折磨著她的,竟然是他的父皇! 皇上并沒有避諱的意思,反倒是親自找了條毯子,走過去將葉翎裹了起來抱在懷中。他坐了下來,葉翎便蜷縮成一團,脫力地坐在他腿上一動不動。 葉翎微微睜開眼睛,顯然是看到了趙煦和。她雙眸漆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趙煦和正向皇上匯報葉惜憐喪事的處理,她被埋入了皇陵,以皇子妃的禮制葬下的。 葉翎雙耳灌水,很久才聽清兩人的對話。 “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你也節哀吧?!被噬弦幻嬲f著一面看著趙煦和的表情。 他一直懷疑葉翎心中已經有了人,頭一個想到的便是趙煦和。 葉翎雖然不知道皇上的用心,但是腦子里乍起了一個念頭。男女之事上,她總是后知后覺,這會兒反應過來。趙煦和后來對她念念不忘,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權勢。 畢竟葉家覆滅之后,他仍舊有過重重不依不撓的舉動。 既然如此,也許她可以挑起這對父子間的矛盾。 于是葉翎用盡了力氣呢喃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晰地傳入了趙煦和的耳中:“七郎,救我——” 話剛說完,皇上和趙煦和齊齊變了臉色。葉翎無師自通,眼中竟然適時掉下了淚來。 她不會裝可憐,但此刻她的境地實在夠可憐了,再加上這兩滴淚,和露出的一截腿上斑駁的傷痕。 趙煦和暗暗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良久才低聲道:“父皇,她雖犯了罪,也淪為了庶民。但......但畢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兒臣懇請父皇饒她生路?!?/br> 皇上嘴角浮起了一絲了然的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過稍微試探了一下,果然讓這段jian1情大白于天下。 為什么葉翎會對自己親meimei下狠手,說到底也只是女人的嫉妒罷了。 他們到底是年輕,沉不住氣?;噬夏笃鹆巳~翎的臉,扭過她的頭對著趙煦和:“朕也沒說要殺她啊,你看看這張小臉蛋,朕如何舍得?” “父皇——你——” 皇上緩緩沉下了臉來,聲音也跟著低沉了下來:“老七啊,你得明白。江山地位,金錢財富,還有女人,這些都是朕賞賜給你的。但是不屬于你的,就萬不該去肖想?!?/br> “兒臣......明白......”趙煦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 葉翎稍微掙扎了一下,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但是聲音卻哽咽了:“七郎,你......你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么?我......我一直......一直都......信以為真的?!?/br> 趙煦和的身形猛地一顫。難道,她此前種種的抗拒,都只是在隱忍?她竟然也和他有著同樣的期盼么?! 他抬起頭看著葉翎,在皇上看不見的地方,她用口型說了一句話,趙煦和心亂如麻。 他渾渾噩噩不知道怎么走出密室的,只是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她那句無聲的話——殺了他......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回蕩,直到最后像是驚雷一般炸開。 這一次,葉翎沒有被送回天牢,而是關在了密室里?;噬献吆?,其他人也都撤了。 她的手腳都被鐵鏈子給捆了,那鐵鏈子是從墻里伸出來的,十分牢固。 入夜,她試了一下自己內力恢復的程度,卻有些失望。但凡是能恢復到一成,她都能從這里逃出去。 這一次薄盡斯的藥下的有些猛。 偶爾起了這個念頭,她便不由自主想到了他。照理說,害她淪落到如此境地的就是他,為什么偏偏她卻對他生不起絲毫的恨意? 回憶起和他的種種,全都是如夢似幻的美好回憶。葉翎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身體,頭靠著冰冷的墻壁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染了風寒。 自習武以來她就沒生過病,這一病,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孱弱了。待三日后皇上來密室找她的時候,她渾身打著冷顫。 皇上愣了愣,走了過去扶起了她。葉翎微微張開眼睛,見是他,翻了個白眼,又重新閉上了。 第89章 再相見 皇上將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皺了皺眉頭, 沉聲道:“傳太醫?!?/br>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 見到這副景象,也是心驚膽戰。麻利地開了藥, 便趕緊走了。 葉翎隱約聞到了一陣藥的香氣, 她睜開眼, 皇上已經端著一碗藥站在她面前。他扶起她送到她嘴邊:“來,把藥喝了?!?/br> 葉翎咕咚灌了幾口,一面抬眼望著他。 他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你這身子骨竟然也經不起折騰, 小翎兒, 其實你對朕說幾句軟話,朕也不是不憐香惜玉的人。何苦呢?” 她喝得太急,嗆住了, 咳嗽起來一張臉憋的通紅。白里透紅的臉,加上嫣紅水潤的唇,病若西子, 應該就是這樣了?;噬峡粗撊醯哪? 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便要吻過來。 葉翎嘴里還剩下些藥, 毫不留情一口全噴在了他的臉上。 皇上被噴了一臉,又好氣又好笑。都淪落至此了, 她身上的刺是一根也沒有拔下來。要不是怕現在會弄死她, 他就該將她再吊進水里憋上一憋。 葉翎擦了擦嘴邊的藥汁,手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皇上擦干了臉上的口水, 低頭望著她。葉翎閉著眼睛繼續養神。他忽然動了念頭,自他認識葉翎以來,好像從來沒見這丫頭哭過。人前人后都沒有。 怎么樣才能讓她哭呢? 皇上又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專心琢磨了起來。也許這應該從她的情郎身上找找辦法。 葉翎渾渾噩噩又睡了幾日,期間能感覺有人來,卻懶得睜眼。只知道藥來了張口,別的就不怎么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