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凌晨四點半,他打開祠堂的木門,聽那“吱呀——”一聲,心中驀然就舒坦了。 屋外正在下雨,下得淅淅瀝瀝,點滴全砸到院中遍布青苔的石缸上。封路凜望那一片敗氣的海棠,想那片深紅,又看到樹梢間掛的夜明燈,燭火簇亮。 他又想起風堂的眼。 這顆星也常在夜里,像透過雨霧,帶給他一切關于生活的美好幻想。 他沒有摸黑進屋,去隔壁間浴室沖了澡又洗漱完畢,抱著隔間里干凈的鴨絨被,想著去屋內午休的休息椅上睡。 以前在家,他半夜下了班回來,就常會把風堂吵醒。 一進屋,封路凜看里屋燈還沒關,風堂正背對著他在睡覺。剛想坐上去看看風堂踢被子沒有,封路凜就被猛地一扯,半個身子跌到床沿,下巴被捏得死緊。 風堂往他頸項間嗅一遭,咬他耳朵:“你好香?!?/br> 封路凜臉都綠了:“……你怎么還沒睡?幾點了?” 風堂一直沒睡著,也迷迷糊糊腦子短路,掏出手機瞧一眼:“快五點了啊,怎么了?” “你沒睡覺?” “睡不著。我怕你爸拿什么東西抽你,我方便給你抹藥,”風堂說著,從床頭取過醫藥箱,拍一下,“看,我專門找二姑要的。今天我就是戰地醫生!” “醫生什么醫生,小護士吧你,這么萌?!狈饴穭C無奈,往他腰上掐一把,“那我睡里屋了,我本來說睡外面的?!?/br> “你居然敢不挨著我睡?”風堂蹬腿,“滾下去?!?/br> “我怕把你弄醒了?!?/br> “哦……那也不行,弄醒我吧,使勁弄醒我!” “……”封路凜用手指警告他,“你別來勁兒啊,折騰多了哥怕你屁股受不了?!?/br> 風堂一閉眼:“請您折騰我吧!” 封路凜抓過被褥把他整個人裹起來抱住,故意掐他臉,挑眉道:“天都要亮了,你想叫床了?” 風堂等了一宿,氣得快在床上亂滾:“雞打鳴我叫床!交響樂!” “你跟雞比什么比,睡覺!” “等會兒,我忘了最重要的,”風堂回過神來,“你爸沒抽你吧?我看你還能直立行走著回來,應該問題不大?” “不大,他還讓我們同居?!?/br> “我拒絕?!憋L堂說。 封路凜沒反應過來:“為什么?” 風堂皺起眉:“婚前同居,這傳出去多不好啊。我還要見人呢,你讓我媽面子往哪兒……哈哈哈哈噯你別亂撓我!封路凜你他媽手往哪兒擱!” 封路凜笑得不行,“知道這是什么手么?” 風堂瞪眼:“什么手啊……” “咸豬手?!?/br> “我咬死你!” 兩個人鬧得一身汗,封路凜覺得自己這多年的老床都快被風堂折騰散架了,連忙扶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懷里靠,“真的快天亮了,你不困么?” “我不困啊,我興奮,我幸福,我天地大合唱?!?/br> “……” “你困嗎?” 封路凜眨眨眼,說出真實感受:“還行?!?/br> 聽了一天的方言,風堂不自覺去學那個調子,他又覺得好玩兒,拿手肘捅捅封路凜,眨眼道:“哥哥,我有個小小的愿望?!?/br> 封路凜繃住臉:“別撒嬌,好好兒說?!?/br> “你先答應我?!?/br> “好,你說。偷古董文物或者盜墓這種就算了啊,你……” “嗯……‘我好愛你’,你用方言說一句?” “……”封路凜居然臉紅了:“不。誰告白用方言啊,土不土?你什么毛病?!?/br> “說嘛?!?/br> “別。我不愛講方言?!?/br> 風堂提條件了:“快,我們交換?!?/br> 抵不住誘惑,封路凜索性豁出去,用他畢生說得最標準也最“磁性”的方言悄悄地說:“額,額好愛你?!?/br> 風堂沒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路凜捂他嘴,又無奈又覺得可樂,悄聲威脅道:“你小聲點笑!” 被捂住嘴好像也絲毫影響不了風堂的發揮,他笑得床都快震起來了。 笑完,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沒照顧到封路凜的情緒。 他盤著腿坐近一些,捧住封路凜剛毅的臉,往男人鼻尖兒上吻一口,用家鄉偏嗲又柔軟的語調慢慢地說:“我也好愛你哦?!?/br> 封路凜頓時困意全無,假裝冷靜地說:“我今天想跟你睡覺?!?/br> 風堂:“我今天想跟你吃臘牛rou?!?/br> 封路凜:“睡覺還是臘牛rou?” 風堂想了下:“睡覺?!?/br> 被封路凜抱棉褥裹住擠在一處床榻上,風堂感到前所未有的溫熱。他故意曲起身體,往后磨蹭幾下,惹得封路凜佯怒道:“還想不想睡了?” “不想?!憋L堂反身抱他,說:“來,親耳朵?!?/br> 封路凜聽話,叼住他耳廓舔一下,舌尖沒命地往里送,頂得風堂悶哼連連,抓住他的肩膀,“舒服……” 處處吻痕像是被花嵌出的印,沾染梅瓣紅。 封路凜將他的腿折起來跨到腰上,再摁住風堂的頭,吐息溫熱:“要做嗎?” “你什么時候開始學會要問我意見了?!卑蜒澭鼛Ы忾_掛到床榻圍欄上,風堂仰頭脫光了衣服,干凈利落,“做?!?/br> 封路凜雙手放在身側,握住他的腰,“我又疼你,又順著你,讓我頂撞你一下,不可以?” 看他勁韌腰身,看他膚脂細白,看他腰腹肌rou勻稱—— 封路凜忍不住,將十指并攏,抵上去,喘著氣道:“我有件少年時期偶爾在家穿的氅子……很適合你?!?/br> 風堂對這些本來就充滿極強好奇心,聽封路凜這么講,他光著腿下地,冷得寒顫。翻開衣柜,他鎖定住掛得最高的那件大氅,斜披上肩,以眼眺看他:“這件?” 封路凜點頭,“嗯,過來?!?/br> 攬肩的動作過于粗暴,風堂披肩的大氅滑落半邊,望得封路凜眼里心底都燒了碳火般。 脆弱、凌亂。 封路凜不止一次在風堂身上找到這種轉瞬即逝的脆弱感,將他抓得無法自拔。如今身上披一件寬敞而熟悉的袍子,肩頭圓潤白皙,急劇視覺沖擊力。 風堂見他著魔的眼神,閉起眼,勾他:“想要什么?” 封路凜半點不撒謊,也不再戲他,“要你?!?/br> 風堂卷起氅子衣擺,團成一處壓在小腹間,掀被埋入,將胳膊搭上封路凜的腿。 他的舌頭,封路凜好早以前就夸過。 說它柔軟,說它濕潤,說它艷紅,連和自己接吻都是要命的青澀—— 明明看起來那么傾倒眾生。 沒忍住,封路凜挺胯了。他的定力放在風堂這里都是空談,不著調的。 浪潮一波接一波,頂得風堂口干,他咳嗽著掐住封路凜的腿,又鉆上來,捧住封路凜的下巴,往他頸項、下顎間,使勁地、懲罰性地咬。 封路凜還是仰躺的姿勢,伸手把滑落的大氅拎上他肩了。 就這么披著封路凜少年時穿過的大氅,風堂跨坐在他身上,被手鉗制著身體,一點點地往人身上坐。 “這叫什么?”風堂喘氣。 “騎乘?” 封路凜眼瞳發紅,摟住他的臀部。風堂俯下身子,抬起來又坐下,在他耳側細細地喊:“凜哥,動一下。你現在是我的馬啊?!?/br> 被刺激得一時失聲,風堂又補一句:“你不是說要給我騎么?” 一個狠撞頂入,風堂舒服得長吁一口氣,體內抽搐,后仰著開始顫抖。他指尖狠掐住封路凜的手臂,快如同臀部般被封路凜的身體嵌入。 因為彼此都累,只做了一次,弄完天際已是破曉時分。 天亮的顏色,剛剛好。 身邊的人,也剛剛好。 他想哪日讓封路凜就那么躺在他的床上,不zuoai,也不講話,光是吻他的背脊,然后睡著。 經過封萬剛的默許之后,兩個人相處都要自然多了。 臨走時,他還專門派了司機送兩個孩子回市里。 他說昨晚封路凜跪了一宿,風堂也沒休息好,讓在車上把覺補了,回市里還得好好上班。封路凜最近路勤,天天風里來雨里去,冬天早晨又寒又凍,別給冷糊涂了。 父子倆分別之際,封路凜和父親握完手,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兩人相顧無言,都從對方眼里讀出了語句。 既已啟程,那便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回到市里,天氣似乎又冷了。路面結冰,偶爾有雪花飄落,迎來全城同慶的瘋狂。 大多數南方的冬季都未見過雪。 賀情說,上一次下雪,都是他和應與將在一起的第二年。那年除夕夜,他在市里看到漫天的雪,腦子里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和應與將分享。 風堂點點頭,說他和封路凜這也是快第二年了。 好像也有想分享快樂的想法—— 愛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