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玲瓏緊走幾步迎了過去。 “他醉了?!臂咸珷敽吆哌筮笳f著,十分不客氣地把自家小兒子往小準兒媳婦身上一推,“你把他扶回去吧?!?/br> 身上驟然沉了沉,玲瓏努力掙扎著:“為什么是我?” 偌大個國公府,那么多的爺們,非要她一個小女子來做這種體力活?! 郜老太爺斜著眼睛看過去。不過,瞧的不是玲瓏,而是自己的小兒子,怪腔怪調地說:“誰讓那院子只你能隨便進呢?!闭Z畢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里去。 玲瓏當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知道七叔叔不肯讓旁的女人近身,看旁邊有幾個家丁,就招呼著人過來幫忙扶。 小廝們很賣力地幫著忙。也是怪了。玲瓏扶著郜世修的時候,雖然她身材嬌小,扶起高大的他來非常費力,可是他卻不會歪歪斜斜,能夠很好的倚在她身上。 到了旁人那兒,即便是身材高壯的小廝或者隨從,也歪扭七八地扶不好他。 玲瓏沒轍。只能自己來做這苦差事。 好在菖蒲苑也不算太遠。她努力前行,走著走著,回憶起老太爺那一眼總覺得意味深長得很。 她思量著七叔叔這人十分狡猾。天知道他是真醉了還是假醉。為保險起見,玲瓏伸手在郜世修腰間各處猛捏了幾把,看他疼不疼、癢不癢。 ……結果七叔叔那邊毫無反應。依然醉醺醺的樣子,垂著頭,提不起精神來。走路的時候腳步都在亂晃。 玲瓏總算相信他是喝多了。知道旁人不能進菖蒲苑去,想要尋幾個飛翎衛來幫忙扶人。誰知平時無處不在的飛翎衛們這個時候卻是一個都不見人影。 入了菖蒲苑,依然是不見飛翎衛們出現。 真是見了鬼了。 玲瓏期期艾艾地嘆著命苦,一步步挪移著,好歹把郜世修給拖進了他自己的臥房。 把人丟到床上后,玲瓏累得快要虛脫。坐在床邊緩了緩方才聚集起來力氣。她覺得自己好多了,站起來正打算去給這醉了的漢子倒杯水,誰知剛剛起了這個打算人還沒有站好,腰間驟然一緊,就被人從后給攬住了。 而后腰間那雙大手猛地用力一拉,她就跌倒躺在了床上。 玲瓏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剛才還醉醺醺的人翻身而上,把她壓在了床上。仔細再瞧,眼前之人目光澄明神色如常,哪還有一點點喝醉了的模樣? “你居然真是裝的!”玲瓏氣得咬了牙,“你說你那么重,我扶著你回來容易么?!闭f著就抬手用力去推他。 結果推不動。 郜世修扣住她的雙腕,俯身在她耳邊低笑,“你和旁人在那邊說說笑笑,總也不理我。我總得想了法子討回來才成?!?/br> 玲瓏想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旁人’說的許是宋繁時那臭小子。正欲反駁,忽地發覺不對,感覺腰間有涼涼的冷意襲來。玲瓏低頭一瞧,竟是衣裳被撩起來了。 她又羞又惱,紅著臉隔了衣裳想要拉住那四處游走的大手,急急說道:“不許亂動。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臂佬拊谒竭吚p綿吻著,聲音黯啞地低語道:“不過是怕你忘了那‘硌著’的滋味,幫你重新回想一下?!?/br> 第89章 這話一出來, 玲瓏瞬間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纏綿景象,頓時臉漲得通紅,扭著身子就要去躲。 可身上男人力氣大得很。即便她怎么努力, 也是躲不過去的。玲瓏繼續賣力掙扎,忽然腰間被捏了一下, 頓時力氣全失。 剛想要譴責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 唇上一暖, 溫柔繾綣的吻便落了下來。 玲瓏渾身綿軟地慢慢回應著。沒多久, 思維就有些模糊, 連衣衫何時被除盡了都沒發現。 身上有些涼,她往他身上蹭來蹭去尋求暖意。 被心心念念的人這樣磨蹭著, 郜世修腦中轟地一下炸裂開,直接把持不住, 在她耳邊粗粗喘.息著,語帶誘惑地低喃著問:“給我,好不好?” 玲瓏哪里知道具體是什么?他待她這樣好, 但凡他要, 她自然會給。當即點了頭, 輕哼著說:“好?!?/br> 這話仿佛一簇火,完全地占據了男人的思維。郜世修片刻也無法忍耐,直接強勢而行。 偏她身子嬌弱, 不堪忍受。剛一觸到就哭著喊疼, 眼淚洶涌而下, 止也止不住。 聽了她的哭聲,他的理智好歹稍微回來了些。想起來現下兩人還沒正式成親,這樣做太早了些。忙急急地后退。平息了好半晌,方才想起來她還哭著,忙摟在了懷里輕聲安慰。 這次玲瓏是真的有點怕了郜世修。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會害得她那么疼。像巨大的長刀在割開她的身體一樣,又可怕,又痛得厲害。 想她算是忍耐力不錯的。平時磕了碰了,就算破些皮流了血,也都強忍著,沒有那么難以承受。 連續幾天她都躲著郜世修不敢見他。 早晨她起來去族學的時候,郜世修已經出了門往衛所去,遇不見。下午下了學,她鉆進五房的蒼柏苑蹭吃蹭喝。完后在那邊磨嘰到天黑才回到院子里,快速洗完澡就上床睡覺。 恰好遇到了休息。玲瓏用過早膳后就出了府往品茗閣去。一來方便繼續躲著某人。二來,她也確實有重要事情處理。 譬如那梨花胡同里的袁雪梅。 到了鋪子里,玲瓏先是對了一遍帳,拿到了這一批賺到的銀子。算算給店里人的月例銀子還有鋪子正常運轉需要用的銀錢,剩下的她自己純賺得的都給了魏風,讓他通過金玉鏢局再送到江南去。 現下九月初臨近秋末,江南的大雨勢頭減緩,堤岸垮塌的事情也沒有再發生。雖說災情得以控制住,可是原先受災的人們還沒有完全安置妥當,居無定所,糧食不夠。 她這些銀錢雖不算很多,但是總要盡到自己的力量,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喬玉哲不可能給她來信。去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他和方家人怎么樣了。太子亦是不可能與她聯絡。唯獨扈剛那邊不時傳來好消息,與她說著受災地方一日日在好轉的狀況。 玲瓏處理完這些事務后便打算細問有關袁雪梅那邊的事情。 雖然劉澤他們幾個飛翎衛能夠幫她一時,卻不可能總是日日地為她守著那些人細看究竟。所以她讓程九尋人幫忙暗中看顧著那邊,瞧瞧還有甚旁的動靜沒。 這次一問,還真的問出了點狀況。 程九邊給玲瓏斟著茶,邊道:“胡立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這兩日往梨花胡同去了不少回??此\眉鼠目的鬼祟模樣,想來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就是不知具體是何緣由?!?/br> 長時間做著店中掌柜的,程九茶道水平突飛猛進?,F在玲瓏到了店里,都不用她親自動手了。程九斟的茶味道也很不錯,直接就能給她捧到跟前來。 因著知道玲瓏之父是被大皇子所害,程九心里對大皇子府也甚是厭惡。故而提到胡立這個大皇子身邊西席的時候,當真是一個好詞兒都不愿意用上。 兩人說了會兒這些,玲瓏思量著品茗閣的人怕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想著能和柳如兒聯系上就好了。 想歸想。柳如兒雖愿意告訴她很多事情,可是身在大皇子府,又是個妾室,平時得尋機會才能出門來。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 玲瓏與程九商議過找柳如兒的事情后便出了屋子。玲瓏打算喚了冬菱來后往侯府去一趟,看看那邊情形如何——穆承軻還被侯爺關著,等閑出不來侯府的門。 穆承軻身為袁雪梅的表兄,袁雪梅的心里卻還是依然向著胡立的。那么說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袁雪梅會去搭上穆承軻這條線,還是胡立暗中授意。 如今胡立時常往袁雪梅那邊去,若他發現了穆承軻平日無法去梨花胡同了,也不知他會是個什么反應。 玲瓏決定還是先去侯府看看穆承軻的狀況再做打算。 她和程九剛出了屋子,還沒見到人,就聽院子里那倆在吵吵。 “我說了東西不能這么放,容易受潮?!笔嵌饧鼻械穆曇?,“偏你不聽?,F在好了,受了潮了,看你怎么辦!” 魏風的聲音里透著無奈,“我的小姑奶奶。這可不是茶,潮一點有什么關系?!?/br> “受了潮就擱不住多少時候了!” …… 聽了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程九咧了咧嘴,悄聲與玲瓏道:“看他倆,這就已經跟小兩口似的拌上嘴了?!?/br> 現下錦繡去了江南尋扈剛,平日里扈剛給玲瓏寫信,錦繡也會隨信說上幾句??梢妰扇送膮f力幫助著那兒的人,感情也在日漸濃厚。 至于魏風。魏家二老已經同意了他和冬菱的親事。但是,聽聞玲瓏也在盡力幫助著江南的人們,且錦繡已經隨了扈剛在江南后,二老就把話撂下了,讓魏風再等一等,不要著急。待到一切穩定下來再考慮成親。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他和冬菱的事情大家都已經心中有數?,F下看到冬菱與魏風說話,程九就在旁笑著揚聲打趣:“喲,小兩口在說什么呢?忒的親熱,連小姐來了都不知道?!?/br> 這種話也就程九能說。 魏風即便想找他算賬也沒那個膽子。 魏風憋了半天,臉通紅,一字不敢吭。 冬菱也難得地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玲瓏正要也搭兩句話,就見趙宇匆匆而來。她示意程九和魏風他們先聊著,她則去到了旁邊廊檐下與趙宇說話。 “怎么了這是?” “回小姐。柳如兒來了?!?/br> “她?現在?” 玲瓏詫然。這可真是太巧了些。前頭剛剛提起想見柳如兒,如今人就到了。 她朝程九示意了下。程九不動聲色地引了魏風和冬菱往旁邊去。而后她去往旁邊無人的屋子,讓趙宇把柳如兒給帶了來。 柳如兒今日打扮得頗為低調。頭發隨意地綰起,只插了根金簪。旁的什么首飾也沒戴。與平時她那花枝招展的模樣完全不同。 玲瓏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 柳如兒倒是機靈。不等玲瓏問出口,她已經明白過來玲瓏看的是什么,自己主動說起了這般的緣由。 “現下府里的小殿下沒了,”她說的是汪氏小產流了的孩子,“皇子妃心情不好,我作為一個侍奉她的妾室,自然不好多打扮?!?/br> 柳如兒把手里提著的一袋東西放到了桌上,“這次我能出來,也多虧了皇子妃?;首渝盏搅四臇|西,高興得很,要送回禮給郡主。我就想法子爭取了來?!闭Z畢深深嘆了口氣,悵然道:“皇子妃是個好人。偏偏好人沒有好運氣?!?/br> 玲瓏想要尋她,除了胡立的事情外,另外一個打算問起的便是汪氏小產這一樁。見她主動提起這個話頭,就壓低聲音問了回去:“當日你應當是在府里吧?為甚皇子妃會獨自一人?為甚她會跌倒了呼求無應答?可是宋奉慎暗中安排的?” 聽了她這一連串的問話,柳如兒的臉色越來越白。涂抹的脂粉都掩飾不住她臉色的變化。 待到聽聞玲瓏直呼‘宋奉慎’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忌諱對方大皇子的身份,柳如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知道這兒只她們兩個,她依然懼怕,忍不住地四處張望。 “您可小心著點?!绷鐑耗樕钒咨钒椎?,透著以往來的時候也都沒有過的極度害怕和緊張,“他那人心狠著呢。萬一知道了您這般冒犯他,怕是要找您晦氣?!?/br> 不怪她這般懼怕。 一個連自己親骨rou都舍得下狠手去害的男人,有什么是他不能舍棄的?! 思及此,柳如兒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不是冷的,是嚇的。 她有些站不住。在得了玲瓏的允許后,扶著桌子,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因著身份地位,她沒敢坐實,只挨了個邊兒。 緩了緩情緒后,柳如兒輕聲道:“其實事情具體怎么樣,我也不甚清楚。當時我在屋子里坐著——您知道的,我這般的身份,不過是個妾室而已,雖然受過寵,可在皇子府里算不得什么,沒事兒了不能隨意亂跑。我在屋子里坐了會兒,突然有人走過來,讓我們幾個人都不準出屋去。往常也有過這種時候。我們想著不知道殿下他又在發什么脾氣,自然乖乖待著不往外跑。后來——” 她頓了頓,抓緊了身側的衣裳,在布料上留下深深褶皺,“后來我聽到了大皇子妃的聲音。很遠,模模糊糊的。我想出去看看。還有兩個妾室也出了屋子,卻被守著的人給打了回去?!?/br> 柳如兒擼起自己的衣袖給玲瓏看,“您瞧,這是當時用棍子抽我的那一下。手臂疼了三四天,腫得老高?,F在還沒消呢?!?/br> 瑩白如玉的手臂上,有個三指粗的青紫痕跡?,F在過了那么多天打的痕跡還依然這般可怖,可見當時持棍之人用力之大。 玲瓏非常憤怒。不由自主猛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