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贊今年才三十四歲，進入這個圈子也不過八、九年的時間，相比那些帶出過幾個影帝、影后的金牌經紀人，方正傳媒藝人部的頭把交椅，怎么看也輪不到他來坐?？伤坏?，還坐得十分安穩，手下管著十幾個經紀人，把方正傳媒藝人部經營得有聲有色。

    丁贊是沒有帶出影帝、影后，可他一手帶出了主持界小天王何辰皓、席卷全亞洲的女性搖滾天團black hair，以及如今正當紅的流量小生趙羽澤?？梢哉f，經過他手的藝人，就沒有不紅的。

    丁贊能帶一個紅一個，帶倆紅一雙，管著好幾個年紀比他大的金牌經紀人，在方正傳媒藝人部說一不二，靠的就是他精準的市場大局觀，與毒辣的眼光。

    就比如看到斐然時，丁贊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會紅。

    丁贊將韓|正的名片還給斐然，抬手做出請坐的手勢，待對方坐下后，他才字斟句酌地開口道：“《人之初》我看了，你的表現令人驚艷。相信有許多經紀公司主動與你聯系，肯定也不乏條件優渥的，為什么會選擇來方正傳媒談一個也許并不比他們好的合同呢？”

    斐然一聽就明白了，丁贊這是擺明車馬地告訴他，韓總推薦頂多算敲門磚，想和方正傳媒簽約，先說服他！

    斐然沉默了好一會，緩緩開口道：“我想做一個真正的演員，”丁贊聞言一揚眉毛，卻沒有插話，“不站臺，不炒作，專注演戲?！?/br>
    丁贊好笑地搖搖頭：“沒有曝光率，就沒有名氣，不紅又怎么接戲？難道要公司賠錢讓你演那些賺不到錢的文藝片嗎？”

    盡管丁贊表現的非常不贊同他的想法，可并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能繼續談下去便有希望，斐然稍稍放下了提著的心。

    “我并不是拒絕曝光，而是希望減少無意義的炒作。曝光率高，確實能快速提升知名度，但也會消耗過多的精力。作為一名演員，我希望能將注意力集中在演戲上。而且我也并不是一心追求藝術或獎項，我僅僅是喜歡演戲，希望能出演盡可能多的角色，拍出好的作品?！?/br>
    聽到這，丁贊心里浮現出五個大字：片場老黃牛。這種演員并不是沒有，實際上還挺多?？墒撬麄兇蠖鄶的挲g三、四十歲往上數，因曝光率不足，半紅不紫。少數幾個紅的，一年也難得有一部作品，因為他們演慣了好戲，會挑剔劇本和導演。

    這種類型的演員，會在觀眾心里留下非常好的印象，而且比起“追星追劇”的粉絲，這類“因人追劇”的觀眾人數更多、年齡段更廣。

    可這樣的演員捧起來太慢太難，一部砸招牌的劇就可能毀了前期積累的好口碑，就像得過金馬獎的白子岳，拍了兩年的爛片，口碑都敗成什么樣了！

    “如果你已經有一部口碑劇傍身，我會二話不說就和你簽約，答應你所有的條件?？墒乾F在你僅演了一個電影男配角，聚集起來的人氣轉瞬即逝，憑什么讓方正為你投入資源，等待說不定哪天才會有的回報呢？”

    斐然以絕對的自信，沉聲道：“因為我值得?！?/br>
    丁贊并沒有被斐然霸氣十足的宣言嚇唬住，反而突兀地問道：“你知道趙羽澤嗎？”

    斐然被丁贊問得有點懵，但還是老實地點點頭：“知道?！?/br>
    如果說，張修己因獎項傍身，已經有了坐上“當紅小生第一把交椅”的可能性的話，那么趙羽澤就是那個和他搶椅子的人。

    不同于張修己歌影雙棲，畢業于北影的趙羽澤專注影視，在三年前出演了一部校園劇而大紅大紫，去年更是兩部電視劇上星，說是火遍全國也不為過。

    “去年一年，趙羽澤接了一部電視劇、兩部電影、一個綜藝節目常駐嘉賓，加上一些站臺和代言，他去年一年的收入是這個數，”丁贊伸出兩根手指，“后面七個零。如果按照你的職業規劃來走，十年后你的片酬能不能達到這個數還要看運氣。就算這樣，你也堅持要走純演員路線嗎？”

    斐然看著丁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十年后，我的片酬也許不能達到這個數，但我依舊會活躍在銀幕上，而趙羽澤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在我的電影里露個臉?！?/br>
    ***

    “嚯！這么干凈？”丁贊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把斐然的公寓逛了個遍，“這里挺不錯的，安保措施也到位，過渡期住足夠了。房子是買的嗎？”

    “不，租的?！膘橙幌肫鹎皫滋旖坏姆孔?，心里就隱隱作痛。才半年的房租，他演《人之初》的片酬就沒了一半，簡直想哭??！

    “房東的電話給我，以后房租就由公司替你交了?！?/br>
    “誒？可以嗎？”斐然頓時兩眼放光，嘴上雖然在問，手卻動作利落地掏出了手機。

    丁贊好笑地點點頭：“你已經和方正簽約了，該有的福利待遇自然不能少。除了房租，水電氣物管費這些公司都會給你報銷?！?/br>
    原來簽約經紀公司這么好！早知道他八百年前就簽了??！斐然美得找不著北，卻不想想他和方正簽的可是a級約，而且因為他本人對通告數量和內容的限制，丁贊以公司利益為由，將合約期限改為五年，分成比例更是高達五比五，這在業內a級約里是非常高的分成比例了。

    放棄了未來幾百上千萬的收入毫不心疼，卻為每個月一萬多塊錢的租金樂開了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公司還會為你配備一名助理，人選上你有什么要求嗎？”

    “我沒什么要求，公司安排就好?！?/br>
    “行，反正你現在也沒通告，我慢慢給你挑個好的，”丁贊帶過的明星沒有一打也有半打，脾性千奇百怪，遇到斐然這么省心的鳳毛麟角，心里自然就多幾分好感，“另外，你確定不辦發布會嗎？”

    斐然搖了搖頭：“我現在沒什么作品，名氣也不值得一提，發布會太夸張了?！?/br>
    “確實，太高調了反而會起反效果。不過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行，把你的微博打開我看看?！?/br>
    斐然把微博打開遞給丁贊翻閱，起身給丁贊倒了杯茶。

    丁贊接過茶，問道：“我發現你除了《人之初》宣傳時轉發的微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發新的了？”

    斐然點頭道：“我不知道要寫些什么……”

    前世的他注冊微博都是拿來窺屏的，還被不少關注的人當作僵尸號清理過，發微博的經驗值為零。

    “微博公司可以幫你打理，你想自己掌控也行，只要不隨便轉發時事，不對新聞熱點隨意評價，時不時發個自拍什么的就行了?！?/br>
    “好?！?/br>
    “簽約方正這件事就是個好機會，你也好幾個月沒有發微博了，趁此機會發個自拍，把簽約的事說一下，我也可以幫你看看?！?/br>
    現在就發？斐然一下緊張起來，怎么發？寫什么？難道拿著合同自拍嗎？那也太詭異了吧……對了！

    斐然跑進臥室，從床頭柜上拿了個東西又跑了出來。

    丁贊看著斐然手上的方形玻璃瓶，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香水瓶子?！膘橙徽驹诳蛷d陽光充沛的落地窗前，一手拿著瓶子，一手拿著手機尋找著最佳的拍攝角度。這個香水瓶是斐然在廁所的洗手臺上發現的，和它擺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堆空了的瓶瓶罐罐。

    其他的斐然都扔了，唯獨留下了這一個，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瓶子太漂亮了。瓶子整體呈正方形、略薄，瓶身是透明的，表面摸起來十分光滑，但看上去卻有菱形切割的紋路，燈光隨便一照，就光華璀璨。

    瓶身上沒有logo，打開一聞是十分好聞的味道。斐然對香味沒什么研究，就覺得聞起來心曠神怡，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還有點熟悉？

    斐然拿著香水瓶子找好角度拍了張照片，然后打了幾個字，接著把手機遞給了丁贊。

    丁贊看了之后微微一笑，直接按下了發布鍵。

    第14章 分期付款

    因走廊戲在微博掀起了一陣話題的主角，時隔兩個月終于發了一條微博。

    斐然v：2018，新的開始。[陽光下手持正方形玻璃瓶.jpg]

    ——前排搶座，承包美手！prprprprpr[色]

    ——休想！放開我老公的手！

    ——美手的主人就在我床上，你們承包個什么勁？[費解]

    ——說承包的都是我的小號！

    ——都在承包美手，只有我想知道那個玻璃瓶是什么嗎？[笑哭]

    ——看大小應該是香水瓶吧？但是沒有logo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微博翻完了，《人之初》看了五遍，再沒有斐然美人吸，我就要死了……

    ——什么意思??？斐然已經從模特轉型為演員了，還要開始什么？

    ——難道是進軍唱片界？[狗頭]

    “我會讓方正官微轉發你這條微博，過幾天再給你帶幾個劇本過來，”普通經紀公司都是拉著新人去找劇本，丁贊輕描淡寫地就能拿出幾個來，不愧是捏著好幾個著名編劇經紀約的公司，就是這么財大氣粗，“微博最好一個星期能發一條，不要求全是自拍，你剛才發的這種就可以。雖說要靠作品說話，但口碑沒出來之前，還是要適時的保持曝光度。我答應你不站臺、盡量減少營銷炒作，但一些必要的采訪和拍攝你也不能全推了?！?/br>
    斐然點點頭：“我明白?！?/br>
    “那好，保持聯系?！?/br>
    送走丁贊，斐然整個人就攤在了沙發上。

    短短的半天時間，斐然就覺得自己腦細胞至少死了一半，別看他全程表現得自信滿滿，實際上背心出了一層汗。還好一切都順利的結束了，剩下的事就是……

    斐然從衣兜里拿出那張簡單到不行的名片，略一琢磨，就拿出手機打給了張修己。

    “喂……啥、啥事……？”

    斐然聽著電話那頭的喘息聲，沉默了一會：“……打擾了?！?/br>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我在跑步啦！不要滿腦子黃暴思想??！”張修己似乎從跑步機上下來了，聲音穩定了不少。

    “這個時候跑步？”斐然抬頭一看表，五點過快六點了，正是飯點的時候。

    “沒辦法啊，馬上要發售新歌了，我連晚飯都沒得吃……最多能吃點蛋白。找我有事？”

    “是這樣……”斐然也不客氣，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掐頭去尾，只說自己不小心弄臟了別人的西裝，“那個人給我了一個電話，但看起來似乎是國外的號碼，我怕萬一是老外接的電話，我這個英語水平……”

    “哦~所以你就想到哥哥我了？”在《人之初》的電影里張修己有秀英文的戲，地道不地道斐然不知道，反正比只有高中水平的他強多了，“不就是幫你打電話買套西裝嘛，小意思！正好我明天沒通告，咱們見面談吧！”

    和張修己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斐然掛斷電話再一看微博，方正傳媒的官微已經轉發了。

    方正傳媒v：恭喜@斐然簽約方正！[鼓掌] [鼓掌] [鼓掌]看照片，四舍五入就是結婚照??！[色]//@斐然

    ——原來是簽約的意思嗎？[笑哭]

    ——持子之手，與子偕老么？

    ——請官微同學自重！@斐然是我老公！

    斐然本想點個贊了事，卻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轉發了這條微博。

    趙羽澤v：恭喜師弟@斐然加入方正[鼓掌]//@方正傳媒//@斐然

    示威？還是自己想復雜了？或許是丁贊授意的，給自己炒一波人氣？但不管怎么說，占便宜的都是自己。

    斐然一邊想著，一邊按下了轉發鍵。

    斐然v：謝謝師兄@趙羽澤 ，謝謝官微同學！期待在方正的未來！[鼓掌]//@趙羽澤//@方正傳媒

    ***

    張修己和斐然約的地方是一家茶室，裝修古色古香，每個卡座都用雕花木窗和門簾隔絕開來，私密性很好，是一個很適合談事的地方。

    自從路演后就沒見過面，張修己猛一見著斐然，差點沒認出來：“……你把頭發剪了？”

    “嗯，”斐然不自在地摸摸頭，“很奇怪嗎？”

    “你在哪剪的？”

    “……你們怎么都問這個？就在街邊的理發店??！”

    也是，不然哪個造型師忍心把這張臉的頭發剪成這樣？要不是斐然顏值夠高hold得住，簡直慘不忍睹。張修己掏出手機一邊翻一邊搖頭道：“以后你想剪頭發，就打我給你的這個電話，別隨便找人拿推子推了了事，你好歹是個明星好吧！”

    就是隨便找了家理發店，讓老板拿推子推了了事的斐然有些心虛地問道：“很難看？”

    張修己抬頭看看斐然那張因為發型愈發輪廓分明的臉，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說難看。他壓下心中微妙的嫉妒，有些別扭地說：“還行……就是這么沒有造型的板寸難得一見而已?！?/br>
    斐然不服氣地嘀咕：“板寸還需要什么造型啊……”

    “電話我發給你了，你要我幫你打的電話呢？”張修己接過斐然遞過來的名片，看了一眼就嘲諷地笑了，“投資公司老總啊……那這個十有八九是薩維爾街的裁縫的電話吧？嘁，這些人就喜歡裝b，好像不是定制的西裝就不能穿了似的……”

    張修己邊說邊摁手機，期間還夾雜了幾句對薩維爾街裁縫的種種不滿，結果電話一接通，他剛說了句“哈啰”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