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第18章 鹽 再怎么著急上火,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這么過,像是打兔子,就是目前最該做,也最容易做的事兒。不是他們不怕狼,也不是他們膽子大的周邊都沒摸清楚地盤劃分,就敢上草甸子瞎轉,實在是這兔子皮太誘人了。 老邱家本就不是什么有錢人家,遷徙耗費的花銷又多,路上行走又沒有托運,所以啊,來的時候那是把能賣的都賣了,除了些實在是舍不得的東西一路艱難的帶了過來,其他的絕對算的上是輕裝上陣的典型。所以嘍,這眼見著已經到了秋天了,冬衣愣是還空嘮嘮的,你說,這不打兔子的主意還能怎么辦? “咋樣,這草甸子上兔子可還多?” 在外頭跑上一天,邱澄明感覺自己腿都要斷了,回到家,躺在床上就不想動,好在還有老頭心疼兒子,端著飯碗送進來,總算是讓他吃上了一口熱飯。 “這里人少,兔子生的又快,自然是多的,光是今兒一天,就有十五只,我和一起去的人說好了,這內臟做了吃正好,rou做了腌rou,存到冬天也合適,皮子更不用說, 六房的純田叔那里放著呢,等著歇下來,估計也全弄好了,正好一起分了做衣裳,爹,就一個事兒,咱們這樣的話,這鹽用起來可不少,這銀錢上……這邊的鹽價可不低?!?/br> 說到這個,邱純儒也有點皺眉了,確實,吃飯的事兒他們還能想法子自己折騰,這鹽可咋整?這邊離著最近的鎮子也要走兩個多時辰,而那鎮子去往縣城又是半天的路,這樣不方便的地方,鹽價高倒是也能理解,只是這花起錢來就rou疼了。 “這事兒還真是麻煩,這里不是海邊,連想尋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煮鹽都沒法,還能怎么的?在鎮子上我倒是聽人說,這西面青海的地界,有什么鹽湖,那也有鹽,只是那地方早就有主了,那出來的鹽,好像都不往這邊走,都是往北,往西去的,當金子一樣的高價貨,這也沒得想,唉,真是愁人?!?/br> 咦,真是啊,他還真是忘了,這附近其實是有鹽的,只是……好吧,老頭也沒說錯,那是有主的,不是當地豪強,就是官府管著,是人家的金雞,怎么也輪不到他們這樣的人去要,就是買都沒那么多錢買。不過這話對邱澄明來說,倒是也另外打開了一個思路。 鹽這東西,除了海鹽,湖鹽,他記得,還有井鹽和巖鹽,鹵鹽這三種,那井鹽不用說是不用想的,那是川蜀的特色,可剩下的兩種卻是能尋摸尋摸的,畢竟這里可是有大片的鹽堿地的,這說明啥?說明這里土質含鹽啊。 “爹,你說這大草甸子能養活這么牲口,這牲口難道不吃鹽?只要這些東西吃,那咱們順著找能不能找到?” “咦,這個估計還這是可以啊。特別是那馬,跟著應該挺容易才對,畢竟這些東西,可不是那些兔子野雞的,從草葉子蟲子里就能吃到鹽分?!?/br> 老頭聽著邱澄明的話,那是眼睛都亮了,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上,直接拍的邱澄明直咳嗽,可這老頭,這會兒連著兒子都不管了,只顧著往外頭走。 “你歇著,我去找你二爺爺他們?!?/br> 真是現實啊,這老頭,簡直就是用完就甩,太傷人了,不行他要多吃幾口補補! 邱澄明的法子確實有效,輪著派人跟著野馬群走了三天,還真是尋到了有鹽的地方,離著他們村子還不遠,不過是不到半天的路,就在北面一條大河的河岸上,只是這鹽……現實很是打擊人,那愣是巖鹽,還是黑紅色的巖鹽,這東西只要是個有生活經驗的都知道,那就不是人能吃的,吃上一口都能讓人腫脹三五天,還渾身發黑,你說這找到了有啥用? “有用,怎么沒用,趕緊的,先敲點石頭回去,我告訴你們怎么弄?!?/br> 別人不會,邱澄明會啊,雖然他不是什么化學專業,可是那不是有穿越秘籍反復洗眼的經驗在嗎,那還能不知道怎么弄?那個什么什么磚的小說里就說了,這東西很容易分離的。 “啥,你知道?明哥兒,你……你真知道?” “明哥兒說能用,那咱們就弄點回去唄,反正不過是浪費點力氣的事兒,有什么好多想的?!?/br> “對,大不了白干就是了,走,咱們去敲,撿幾塊大的回去?!?/br> “碎的也要,反正最后一樣要弄碎的?!?/br> “知道了,走,咱們去?!?/br> 年紀大的保守些,聽著邱澄明的話還有些遲疑,可年輕的就沒想那么多了,尋思著反正不過是試試,沒啥不好,真弄出來了,那整個村子以后可就省了大錢了,自然很積極。 等著大家伙兒回到了村子里,邱澄明也不和那些滿臉遲疑,滿眼懷疑的人多說,只招呼著幾個交好的,將那些石頭都捯飭碎了,又在石碾子上磨了幾圈,這才尋了個大缸,將這石頭粉丟進去,開始加水。 “這石頭既然是咸的,有鹽,那咱們把這石頭粉化開了,不就是把這鹽分都給分出來了嘛,等著攪勻了,在濾上幾回,這雜質自然就沒了,在不放心,還能這樣……看,這是木炭,這是洗好的沙子,都放漏斗里,在濾幾回,看看,這出來的水多清?!?/br> 經過幾道程序,這水果然十分的清澈,邱澄明老爹看著有了幾分信心,忙伸手用手指在水里沾了一下,隨即放到嘴里嘗了嘗,轉瞬就樂開了花, “有味,真有味,咸的,看樣子還這是成啊?!?/br> 他這話說的爽利高興,那邊邱澄明卻心下溫暖感動的不行,他這樣折騰旁人都光是幫忙,沒有一個嘗試的,為啥?說白了還是不信唄,或者說將信將疑,甚至還擔心這東西還是和外頭說的一樣,嘗了容易黑腫,所以只看著,不伸手。也就是自家爹,親爹,對自己毫無防備,萬分信任,怕自己失望,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這樣的爹,即使往日偏心了些,手勁大了些,還愛拍人了些,他也一樣親近的很。 “真成?” 有了第一個,看著還沒以往那種要吐,不舒服的模樣,自然就會跟上第二個,那二爺爺忙不迭的也跟上來嘗了一下,隨即樂呵呵的開始招呼邊上的其他人。 “果然是鹽味,一點都不澀,看樣子只要再加把火,煮一煮,那鹽就能成了,趕緊的,你們壘灶,咱們煮出來再看看?!?/br> 這樣的法子怎么可能不成?等著煮出青白色的鹽粒,所有人都高興壞了,有那促狹的還忍不住和邊上的人嘀咕: “早知道這樣容易,那咱們以前花的買鹽錢豈不是浪費了?” “行了啊,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能省下以后的鹽錢已經夠幸運了,這要是沒尋到這石頭呢?你就不吃鹽了?你沒見著咱們跟著那野馬多少日子才尋到的?啥東西都不是容易得的,人要知足?!?/br> “這到也是啊,不過這石頭,我瞧著,好像風水日曬的,也沒人在意,你說怎么就沒人有明哥兒這樣,知道過濾的?白瞎了這東西這么些年?!?/br> “人不知道不好啊,這是老天爺降福氣給咱們,這才有了這好事兒?!?/br> “成了啊,閑話少說,什么福氣不福氣的,說正緊的,咱們如今最該想的是,乘著人家都不知道這法子,這些天趕緊的,多存點石頭才是,你想啊,能有一個想出這法子,就會有第二個,萬一哪天這傳出去,那地方以后可就值錢了,未必有咱們的份?!?/br> “咦,你小子這話說的在理,腦子好使了啊,這樣,明兒起,咱們就輪著去敲石頭,那邊往日去的人不多,咱們盡量的尋著沒人的時候敲,盡量多帶點回來?!?/br> “對,帶回來也先不弄出來,免得讓人知道了,存著石頭,反而不打眼?!?/br> “就是遇上了人,咱們就說做地基用,要大石頭,這才敲,估計沒人在意?!?/br> 雖說都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可這些小子們一個個腦子其實都不慢,看看,不過是轉眼,一個個的好主意都出來了,果然,只要是占便宜,再笨的人都能變精明??纯?,別說是那些年紀輕的了,就是那幾個老頭,這會兒也湊在一起商量上了,估計也不會錯過這樣的省錢大事兒,琢磨著怎么占大便宜呢。 邱澄明覺得接下來的事兒似乎沒他的事兒了,要不他還是去睡會兒?這一天又是敲石頭,又是運石頭的,到了村子里還干了這么多活計,這胳膊可真是酸??!偷懶,趕緊偷懶。 “明哥兒,你干啥去?” “啊,沒,沒干啥,回去喝茶,怎么了爹?” “回去趕緊睡覺?!?/br> “嗯?睡覺?” 爹有這么好?支持他偷懶?不可能??!對不可能,因為老頭又說了。 “明兒一早,族里壯小伙子一起去,天亮前就去,多弄點石頭回來,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弄最多的石頭。這東西,只有放在自己地盤才能放心。晚了,別便宜了別人?!?/br> 呵呵,果然,他就是沒偷懶的命啊。 第19章 來人 那巖鹽的石頭其實很不少,沿著那河岸,學神農用舌頭辨別之后,能算得上巖鹽的,不算最淡的,可有可無的,足足有一二十來塊,還都是近兩人高,十人合抱的那種,可即使這樣,對著這個村子來說,也十分的不滿足,嫌不夠多。每天天沒亮就來敲,總覺得少搬回去一點都十分的浪費。 甚至邱澄明覺得,若不是石頭夠大,估計他們都能日夜不停,不用一年就能全敲完了帶走??梢妼κ″X,對鹽有多執著了。也不知道過上幾年,這附近的野馬什么的牲口會不會集體暴動。 為什么這么說?嘻嘻,你也不看看,這才幾天啊,這些石頭整體就小了足足一圈,因為太高的不好敲,用力的地方躲在中間,直接讓這石頭苗條了好些,就跟縮水了一樣。就這,還是村子里謹慎的老人,生怕一下子沒了石頭,引來路過的熟悉地形的人懷疑,控制著,小心著取石頭的結果,若是按照那幾個激進的人的主意,能直接整出個腰圍了! 可即使這樣,不少人還不斷地算計,想著用螞蟻搬家的法子,分成幾年,每年讓這石頭瘦身一圈,好達到不浪費一點的規劃。你說說,這和搶了人家本地野生丁口的口糧有啥區別? “兒子,每家都分到了?” “分了,分了,按照人口,保證每個都有三斤,連吃奶的都沒少,這一年都不用愁吃鹽了,只要不是天天腌咸菜,肯定夠用?!?/br> 敲回來那么些石頭,不可能所有的都一次性全弄成鹽,畢竟鹽這東西,容易受潮,要是遇上大雨化了,那就太不劃算了,所以直接按照村子里老人給的法子,大塊的都存到了村子里祠堂的偏房存著,其他散碎的磨了,按照人丁分了分。 你別說啊,光是這一項仁政,立馬讓剛搬過來日子過得還有些忐忑的族人一個個都樂開了花,高興的不行。只覺得這遷徙是真的遷對了,有田地,有免費的鹽,這日子比以往不知道儉省了多少去。 “你不說還真是忘了,這都是秋天了,該做點腌菜了,不然冬天吃啥?” 等等,你啥意思?沒有腌菜就不過冬了?怎么感覺和他以前一個同學家那么類似呢?那家老爹吃豆芽成癮,每天飯桌上不是有綠豆芽,就是有黃豆芽,若是哪天沒見豆芽,那是飯都吃不下。 等等,豆芽? “爹,咱們乘著最近糧價還成,多存點豆子吧?!?/br> “存這干啥?咱們那油坊又不用天天忙?如今這油夠吃三五個月的,多做了還容易走味,糧食也有玉米填補,攢豆子,難不成你還想做豆腐?那也用不上老多,家里的應該夠???” “除了這兩樣,這豆子還能發豆芽的,多攢點,咱們到時候不管是自己吃還是拿去賣,甚至去其他村子換點其他東西都方便不是。前兒你不是還說要去弄點土布嘛,用成品的油啊,豆腐啊,這些東西換,可比買劃算多了?!?/br> 這時候的鄉下農村,不,就是在現代某些偏遠的地方,不直接用錢,用東西來互換也還是挺實在流行的物品流通方式,邱澄明這話說的很得人心,最起碼他家老爹就挺認同。 “還真是啊,你meimei好些年沒做新衣裳了,今年可不能再瞎混了,都是大姑娘了,走出去也不體面,以后不好說人家,正好在換點棉花,給她做件體面的棉襖穿。姑娘家不像是咱們,用兔子皮湊合,看著就寒酸的很?!?/br> 知道您老心里總惦記閨女,你也不用時不時拿出來說,刺當兒子的心吧!邱澄明覺得自己這獨苗當的十分的憋屈。 不管怎么說吧,這大采購黃豆計劃還是得到認可了,只是邱澄明的小荷包又倒霉了,因為他爹說了,他沒錢?。?!好吧,是得沒錢,自打到了這地方,掙錢的路子就那么幾個,打獵,賣皮子,賣草藥,可花錢的地方卻多的很,衣食住行,從新建立一個家,哪個地方不要花錢?所以啊,入不敷出是正?,F象,存款到底也能理解??蓡栴}是,親爹啊,你怎么知道自己有錢的? “吶,就這些,一共47個大銅元?!?/br> “一兩銀子都不到?你怎么存錢的?” 這世界真的是沒天理了,自己沒錢,居然還嫌兒子錢少?當他天天拜財神,撿銀子嘛? “爹啊,你覺得我能有多少?這地方沒啥給我挖金子的可能吧?!?/br> “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小子這來錢的路數比其他人多多了,不是采藥比人家多,就是腦子靈活,居然趁著去鎮子上,還帶了油賣,哪怕一次來個十文二十文呢,這么長時間,這樣會折騰,還能不掙錢?” 系統果然厲害啊,不但是這房子變化大了感覺不出來,連著掙錢都能讓人覺得合情合理?這影響力,比邪教都厲害。他是不是該慶幸?他爹居然沒懷疑他怎么在上次清空血槽之后,這么快又有了剩余? “爹啊,你覺得這地方有多大的財路?油什么的,不要本錢嘛?采藥多點能賣幾個錢?又不是挖著人參什么的,一筐也就多一二文??!我這已經很能干了好不。你算算,就你閨女的新衣裳,200文也能做一套了吧。這么算,我這還不算能干?” 確實很能干了,吃穿全去了之后,三個月能存下近一兩,這年頭放哪兒都算是會養家,會掙錢的了。哦,那些行商做官的除外??! 所以啊,老頭垂著眼皮,砸吧一下嘴,愣是沒說出一點不好來,可他和兒子抬杠習慣了,怎么也不肯認輸,所以只能強調到: “你是這家壯勞力,不指望你指望誰?” 好吧,這就沒話說了,邱澄明嘟囔了半天也只是擠出一句: “早知道這樣,你當初就該多生幾個兒子,這樣也能多幾個剝削的?!?/br> “呸,多了也沒用,你爺爺還生了三個兒子呢,結果呢?你大伯七八歲就沒了,你三叔,十歲就出家當道士去了,最后還不是就你爹我一個?” 咦!他居然還有個三叔?等等,記憶里似乎還真有人說過,只是幾十年沒回來,自然也就沒幾個想到他,更沒什么人說到他,所以印象淡的很,不過這不代表人邱澄明不好奇對吧!連系統都能遇上,那么那些小說里什么神神道道的事兒他能不稀奇?說不得真有呢,要是這樣,豈不是雞犬升天了?所以馬上湊上來,問了起來。 “當道士?爹啊,這三叔……在哪兒當道士?啥派的?正一教還是全真?會法術不?” “我哪知道?你問這干啥?” 老頭滿帶疑惑的看了兒子一眼,以前和他說起這個,這小子沒這么積極啊,怎么突然問這個了? “爹,你這腦子,真是沒治了,怎么這么不會轉彎呢?你想啊,道士和尚可都是會看病的,咱們這要是能讓三叔回來,在這附近開個道觀什么的,以后看病治傷多方便?就是祭祀啊,看墳地啊,甚至是起屋看風水什么的,也專業,讓人安心多了。順帶的,說不得這香火錢什么的,也能偶爾應個急,那可就賺大了,這年頭出家人比普通人日子過得可舒坦多了,最起碼沒見人官府沒事兒上這些地方收稅征兵的?!?/br> 這是……可這一個就能全利用干凈的架勢啊,這要是讓他三叔知道了,就是真有心回來,只怕都能給嚇跑了???,他家老頭就給嚇住了。 “兒子,那是你叔,我怎么聽著你這是使喚長工呢?” 不過話說到了這里,雖然邱澄明的主意讓人很無語,卻也勾起了老頭的幾分兄弟情,砸吧著嘴忍不住說起了古。 “……當時家里難啊,你奶病的不輕,錢都花的沒了,族里也難,又遇上了兵禍,所以當時就把你三叔送到了附近的道觀,算是尋了個活路……那道觀被火燒了之后,老道士就帶著弟子走了,說是問道四方,說白了就是投靠其他大道觀去了……前幾年倒是也有人帶過信,說是在徽山那兒的什么道觀,地址還知道,現在不知道在哪兒?!?/br> 話說到這里,老頭不知怎么突然一把抓住了邱澄明的胳膊,問到: “我給你說過沒?我給你三叔是不是去信說過咱們遷徙的事兒?你爺爺說過沒?” 他連這個人都要忘了,還能說過? “居然都沒說?那可怎么好,要是哪天你三叔要尋咱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