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桑苑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兀自把書里對話背出來。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br> 她解釋:“這是女主角雪穗形容男主角亮司的話?!?/br> 在斟酌的間隙,又若無其事道:“但她最后結局并不好?!?/br> “可能亮司并不是真正的太陽,可她又太沉迷于白夜的假象了?!?/br> 陸之遙聲音很冷淡,還有些蹙眉般的不耐。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就是想說,你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這本書打發時間?!?/br> 對面嘆了口氣,沒搭理她的推薦,話鋒一轉:“你應該不需要寒假作業了吧?我就不幫你帶了?!?/br> 她想了想。 現在她復習完全可以針對自己薄弱點入手,籠統的假期作業反而是累贅。 她“嗯”了一聲。 陸之遙沒趣道:“我掛了?!?/br> “嗯?!?/br> 收線后,她發條短信過去。 “祝你找到屬于你的真正的太陽?!?/br> *** 屋里的大男生乖乖巧巧坐在床上等她。 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眼睛里一點好奇都沒有。 紀亦有三好,帥氣陽光聽墻角。 她看他幾眼,若無其事:“明天要早起,我先睡覺了?!?/br> “好?!?/br> 他立刻按下遙控器,電視應聲關閉。 她把發圈摘下來,任由頭發在肩膀上散開,然后掀起被子鉆進去。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 她聽見旁邊那張床也傳出動靜,酒店略硬的被套在翻動時會發出輕微的沙沙響聲。 她想起件事。 “紀亦,你晚上會說夢話嗎?” 紀亦猶豫幾秒,不太確定。 “我覺得應該不會?!?/br> “那你要是說了,我把你不為人知的秘密給聽見了怎么辦?”她補充,“比如說……銀行卡密碼什么的?!?/br> 紀亦立刻坦白從寬:“我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br> …… 桑苑皺起眉:“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強調不能說的秘密!” 這人老不按常理出牌,帶走別人思路。 紀亦撓著頭:“我就是突然想到,我要是提前告訴你了,就不算秘密了。你可以放心聽?!?/br> 桑苑哭笑不得。 “我看電視劇,總有人說夢話的時候說了不該說的東西,導致分手離婚什么的?!?/br> 紀亦一愣,笑起來:“這個啊?!?/br> 他聳聳肩,毫不畏懼:“那是因為那個人本來就做了不好的事情,和夢話沒關系吧?!?/br> 頭頭是道。 無法反駁。 桑苑呆若木雞地看他一會兒:“睡覺吧?!?/br> 白天時體力耗盡,現在沒過上太久她就陷入熟睡。 睡得很沉,連夢境都沒有。 旁邊那張床上的少年卻久久不能入眠。 他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盯著她因為被子拉得太高,從被子口辛苦溢出來的幾縷頭發,舍不得閉上眼睛。 冰封的天氣,架不住有顆火熱的心。 *** 第二天六點半桑苑就醒了過來。 紀亦不在房間里。 他周末雖然常常睡懶覺,但寒暑假一直都會早起跑步。 她忍不住想,這家伙什么時候起床的,到底是被生物鐘叫醒的還是鬧鐘? 她一點聲音都沒察覺到,他動作太輕。 腦袋略微有點暈。 桌上水杯放著晾好的涼白開,水壺里的水倒是guntang。 旁邊字條寫:兌成溫水再喝。 她把水溫兌成溫熱,喝了水,開始收拾自己。 十分鐘后出來,本來準備給紀亦打個電話,不想對方卻自己開門進了來。 現在時間太早,玄關燈沒開,他高高瘦瘦杵在那兒,眸子燦然若星。 紀亦露出小白牙笑起來。 “我查了下,那上面高度超過三千米了,可能會起高原反應,所以我去醫院買了點葡萄糖和預防高反的藥?!?/br> 他把口袋放在桌上:“桑桑,你有不舒服嗎?” “沒有?!鄙T窊u頭,“不過可能昨天玩的太過頭,現在頭有點暈?!?/br> 他立刻嚴肅起來,過來摸摸她腦袋。 “不是發燒?!?/br> 額頭溫度很正常。臉色也正常。 他詢問:“要不要去找醫生看看?” “不用,”桑苑立刻拒絕,“我自己身體狀況我還不知道?只是沒什么力氣,和運動會第二天一樣?!?/br> 他還是不放心,十分認真:“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告訴我?!?/br> 她在紀亦監督下喝了葡萄糖,也吃了預防藥,心里生出點異樣。 同齡不少男生都顯得幼稚,紀亦同樣有幼稚鬼的一面。 但她現在居然被他監護著,像個需要被大人關心的小朋友一樣。 真是不可思議。 *** 早餐店是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食鋪。 老板在店外辛苦煮著水,桑苑看了幾眼:“還要用高壓鍋嗎?” 紀亦剛好拿著筷子回來,聞言立刻在她后腦勺彈了個腦袋蹦。 “桑苑同學,這才玩了幾天,你就把知識都還給老師了?” 他在對面坐下,端端正正的,擺著笑臉:“這里海拔太高,沸點低,不用高壓鍋根本煮不熟東西?!?/br> 桑苑摸摸被他輕輕彈了下的地方,嘟噥:“肯定是昨天滑雪時不小心摔傻了?!?/br> 原來如此。 紀亦立刻主動提出:“滑雪是我要求的,別怕,我肯定對你負責?!?/br> “稀罕?!?/br> 她對他一本正經的胡話,特別無可奈何。 今天天氣比不上昨天,略起了一層薄霧,潮濕冰冷,頭上不知道是天空還是云層,灰蒙蒙一片。 她懷疑這樣的天氣上去頂峰,到底能不能看見所謂的日出。 纜車從滑雪場出發,往再上一千米的高度慢慢爬。 周圍霧靄越來越濃厚,裹著纜車,壓根看不到左右風景。 也就這種時候,紀亦才敢略微睜開一只眼睛。 “我們現在在云里?!彼f。 坐飛機時,迅速無情地穿過云層的時候有。 可是坐著纜車,慢騰騰在云里移動的經歷,還是第一次。 匪夷所思。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霧靄漸漸褪去,干凈如洗的天空一點點從頭頂展現。 晴空萬里,顏色漂亮到不可思議,仿佛世間萬物都剔透清澈。 從纜車下來,踩在實地上,桑苑還不可置信,一字一頓問:“我們腳下,滑雪場那里,是陰天,沒錯吧?” “沒錯?!?/br> 紀亦橫著手掌,一節節往上比劃:“從低谷到陰天,再到現在天朗氣清的最高峰,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