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景難得怔了下。

    過了須臾, 他微微狹起眼，卻沒再說什么了。

    蘇桐在樓下跟攝影師做了囑咐：“那片子的剪輯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蘇記放心?！?/br>
    “……別這么稱呼, ”蘇桐失笑，“我下午回去就開始整理采訪稿件, 最遲明天, 我們碰個面交接一下內容。這次報道事關重大, 不能出紕漏?！?/br>
    “嗯，片子一剪好, 我給你發短信?！?/br>
    蘇桐點頭：“好，辛苦你了，那下午見?！?/br>
    “再見?！?/br>
    “……”

    目送著攝影師叫車離開，站得不遠不近的聞景邁開長腿走上前。

    “為什么要答應午飯的邀約？”

    “……”

    蘇桐神色古怪地轉回眸。

    如她從這話音里聽出來的那樣，男人的眉心果然皺得正緊。

    “之前有外人在、再加上采訪事關重大我無暇分心——也就沒跟你計較，你怎么還反問起我來了？”

    聞景沒說話，皺著眉俯視著她，眼神帶點低氣壓的涼意。

    見這男人毫無“知錯”之意，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蘇桐索性挑明了：

    “你是怎么知道蘇兆程是我生父、又怎么知道他跟我關系很不好的？——我可一個字都沒跟你提起過吧？”

    聞景一頓。

    蘇桐還從沒在這男人的身上感受到與“呆滯”相仿的情緒——除了眼下這一刻。

    像是只突然被人搶了食盆的動物，連眼神都透著無辜和茫然。

    只可惜這些情緒停留了一秒都不到，就散了個干凈。

    男人邁開長腿走出去。

    “你要采訪蘇兆程，我來調查一下——這本來就是線人的工作?！?/br>
    “你是不是以前就調查過我？”

    “……沒有?！?/br>
    “聞景，我不喜歡別人騙我。更不希望是你?！?/br>
    “……”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停住。

    他轉回身，垂眼看著女孩兒，“對，我調查過你?！?/br>
    “為什么？”

    聞景：“……”

    他總不能說第一次調查就只是為了拿回賭場的錄像帶。

    “我不想騙你了，桐桐?！憬o我時間，最多再半個月就夠了，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br>
    “半個月？”蘇桐想了想，莞爾一笑，“好，那就半個月?！?/br>
    “……”

    看著女孩兒繞到前面去的身影，聞景眼神微沉。

    距離三月之期，他本也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在那之前，那個a國的海關官員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什么行動……

    *

    離著十二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蘇桐和聞景一起到了信定集團樓下的那間餐廳。

    一進門她就見到了蘇兆程。

    原因無他——蘇兆程顯然是早做準備，已經把整個餐廳都包了場了。偌大一間餐廳里，除了蘇兆程和角落站著的侍者以外，再瞧不見其他人。

    蘇桐本能地皺起了眉。

    而里面早就站起身的蘇兆程在看見蘇桐身旁并肩走著的聞景的時候，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

    等兩人走到跟前，蘇兆程伸手示意著聞景看向蘇桐，“桐桐，他是……”

    “蘇總?！?/br>
    沒了采訪必要的禮節，蘇桐的語氣冷淡而生硬。

    她抬起視線，“我們應該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面了——對于幾乎是陌生人的兩個人之間，您不覺得這種稱呼太過狎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