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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專業”團隊的幫忙，暗訪調查的效率確實顯著地高了起來。

    連兩天都沒用上，已經有十份偽裝病患的個例報告送到了蘇桐面前。除此之外，賀桂蘭的兒子劉峰的入院、就診、治療等記錄也一并調查出一份。

    蘇桐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待了一下午，終于把所有檔案整理了個八/九不離十。

    十份個例檔案里，有三份出現高價藥情況——醫院方面直接采取電子病歷，開處方時主治醫生沒有主動向患者介紹過用藥情況，都是直接安排對方去繳費取藥。

    為此，蘇桐專門拿著病歷和處方詢問了自己的醫生朋友——

    “只是普通的流感引發的咳嗽的話，不需要用你說的那幾種藥——前提是你確定過肺部ct無陰影狀況?！?/br>
    “那用什么藥合適？”蘇桐問道。

    醫生開口給蘇桐說了一種藥名。

    “這藥名怎么這么陌生，我感覺我從來沒聽說過？”蘇桐問，“而且效果真的好的話，之前在醫院里面，怎么也完全沒聽醫生提起??？”

    那位醫生朋友在電話對面樂了。

    “你覺著陌生很正常，醫院里別說要你去買這種藥——即便你專門問，他們也沒有?！?/br>
    “……哈？”蘇桐疑惑，“不是說治療咳嗽的效果很好嗎？？”

    “對，效果很好就是醫院里不肯推薦也不肯售賣的第一個原因?！?/br>
    對方笑著說，“你想，都是治病，病人吃了一個療程的藥和吃了三個療程的藥，醫院那邊的利潤能一樣嗎？”

    “……”

    蘇桐在電話這邊沒急著說話，眉頭卻擰了起來。

    “至于第二個原因，那就更簡單了——因為這藥太便宜了?！?/br>
    “這么說吧，假如只符合第一個原因，也就是療程短見效快，在藥物價格偏高、醫院方面有利可圖的情況下，他們也愿意接受?！墒窍襁@種藥，價格低、一份用不上就能治好，大家要是都用這種，那醫院那些高價點的藥還怎么賣？”

    蘇桐皺緊了眉：“聽你這么說，這種情況在各大醫院里都有？”

    “差不多吧?！睂Ψ叫α寺?，沒多透露，“不過小蘇你也不用氣憤，這是正常的。其實多數醫院里本身就是利潤偏低，如果在藥物方面也不許人家在保證最終療效的情況下耍點心眼，難不成真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嗎？”

    蘇桐嘆氣。

    “這我知道?？晌以疽詾?，至少有一些醫院和醫生，是愿意把病人少遭罪、把治病救人作為第一先決條件的?！?/br>
    “還真不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比如記者行業里不就有你這么一位業界良心嗎？”

    醫生朋友玩笑說：“可是這樣的，大多已經被環境所迫把初心忘了——畢竟都是人、都要吃飯；還剩那么一部分忍不了的，也都各自選擇轉行了——做不出改變，那就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了?！?/br>
    臨掛電話前，這位朋友還提醒蘇桐：

    “小蘇啊，我知道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多半是又想在醫院這方面做點什么新聞了——不過聽我一句勸，水至清則無魚，哪個行業都是這樣?！?/br>
    “我懂?！碧K桐微垂下眼，“沒人真的追求完全理想化的至清，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br>
    “如果一定要為我自己的行為找個出發點的話，那么就是再渾濁的水里一定還要有幾滴堅持自清的——在其他人肆無忌憚地隨波逐流的時候，這些人要站出來，讓其他人知道還有這樣的人在、還有這樣監督的眼睛在看著他們?！?/br>
    蘇桐停頓了下。

    “有畏懼，才不致無法無天?！?/br>
    “否則，一渾到底的結果，就是魚成了死魚，水成了死水?！?/br>
    電話對面沉默了很久。

    半晌后，那位醫生朋友在電話對面笑了起來。

    “我得承認，小蘇，我要是再年輕幾年，可能真就要被你說動了——現在說不動，大概到底是我已經完全被磨掉了年輕人的意氣風發了?！?/br>
    “——你說的都對，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像你一樣?！?/br>
    蘇桐說：“我也只是個普通人?！?/br>
    對方卻笑著否認：“普通？你可不普通。你知道為什么我認識那么多記者，卻只肯認你一個朋友嗎？”

    “——為什么？”

    “因為你是真的勇敢——知道面對著什么、可能遇到什么后果的情況下，還敢憑著那腔初心咬牙堅持下來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br>
    “……”

    蘇桐沉默下來，須臾后她眼前似乎掠過一道人影。

    然后女孩兒嘆了口氣。

    “怎么辦……我也開始會怕了?！?/br>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早上七點，蘇桐家的門鈴響了起來。

    被驚醒的蘇桐從書桌前猛地坐直了身, 懵了幾秒才有點精神恍惚地站起身去開門。

    從可視電話里看清門外的人, 蘇桐揉著眼睛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