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李貫宇正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江秋意站了起來,只一句,就讓李貫宇邁不開腳步。 “你和我之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很多時候我們之間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意思,我將你引為知己,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喜歡你,我待你的心確實和旁人不同,可這種不同這種喜歡無關情愛,你懂嗎?” “那謝六郎呢?你對他,你對他……” “我一直都不懂自己對六郎的心思到底是如何,很長一段時間里,我覺得以他的年紀只夠給我當弟弟的??墒沁@一趟的鄴城,我見到他那些在戰場上拼殺的傷,我聽見了他昏迷時呼喚我的名字,忽然間就懂了?!?/br> 李貫宇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很想走,真的很想走,根本不想再聽下去了??伤荒?,你愛一個人,倘若不能讓她覺得被你愛上是件幸福的事情,那么至少不要讓她覺得不愛你是愧疚。 “我要等六郎,等他回來娶我,我和他,早在他從牙婆子的手里買下我的時候就定下了生死契約,從前我留下謝家是為了還他二兩銀子的贖身之前,可我所做的一切,我打拼下來的那些家業,早就超過了自己當初的設想?!?/br> “我一直也沒明白自己干嘛賺起錢來那么有動力,生意鋪排的哪兒都是,恨不得把全天下人的銀子都賺了。如今我知道了,原來我心底里一直藏著一個小心思,我要讓六郎看看,他的秋娘有多么厲害?!?/br> “這點洋洋自得和孔雀開屏求偶似的,都是巴不得炫耀給對方看自己的美好?!彼f著繞了李貫宇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強迫自己不能心軟,一定要說清楚。 “我喜歡你,可那份唯一的愛,早在遇到你之前,就給了謝六郎,你懂嗎?” 李貫宇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江秋意眼里的清明,她的眼睛越是清明,他就越是絕望。 “假如那日買下你的是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終究不死心,這句話問完,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江秋意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假如。半晌,才開口。 “你看那邊的涼亭,離你的綢緞莊多近,你就住在街市上,手里頭還有閑錢。而六郎住在幾里外的謝家村,他買我當掉了身上唯一的玉佩。從概率上來說,你先遇到我的機會是比較高的,可是沒有,我依然是被謝六郎買了回去沖喜?!?/br> 她說的亂七八糟,李貫宇卻聽的分明:“你想說你和謝六郎,是上天注定要遇到的?可你不是最不信天,不信命的嗎?” “我不信天,可我仍然相信緣分?!?/br> 李貫宇失笑,他的笑容頹廢蒼白,卻毫無掩飾的展露在江秋意面前:“早知道我應該攔著不讓你去鄴城的?!?/br> “你覺得你能攔得下嗎?” “不能,可我至少能告訴自己,你努力過了,無力回天不是你的錯。不會像現在這樣,什么都沒做,就已經滿盤皆輸了?!?/br> 江秋意動容,她忽然對自己堅信的一定要跟李貫宇講清楚,不能模糊界限,不能曖昧的那種信念產生了懷疑,因為李貫宇的絕望,讓她心生愧疚。 忽然間,他瀟灑一笑:“你也別愁了,我李貫宇風流倜儻,還怕沒有美人兒投懷送抱嗎?情傷而已,本公子熬一熬就過去了!你趕緊回家吧,好好休息?!?/br> 江秋意對于他的轉變不是不奇怪,可如今她已經沒有什么能做的了,就像李貫宇自己說的,情傷,總歸是要自己熬過去的。 她翻身上馬,離去前深深的看了李貫宇一眼,李貫宇揮揮手,她就走了。 “只一眼,終身誤……” 白雪飄落,有人嘆息。 第290章我現在要回家(二更) 江秋意回了家,在謝家大宅門口翻身下馬時,張伯已經老淚縱橫的迎了上來,牽著馬繩,一個勁的說:“夫人回來了,夫人受苦了,夫人夫人……” “張伯,家里還好嗎?” “好,好,都好,縣太爺常來家里看望老夫人,廣慈主持也經常相邀老夫人去姑子廟聆聽佛音,老夫人一切都好,就是四小姐,四小姐做了錯事,老夫人將她關了起來,好幾個月了也不肯放她出來?!?/br> 江秋意凝眸,長孫揚的事情,她半個字都沒有告訴六郎,與前方的浴血廝殺相比,后宅里的這點心機算計又算得了什么? 抬眸望去,五進出的謝家新屋雖算不上富麗堂皇,卻氣派大方,這是家,每一個天黑總是會不由自主想回來的地方! 謝家的大門上沒有牌匾,許多人都很奇怪,這么大一座豪宅,自然是要弄一塊氣派的牌匾掛上去才相稱的,可江秋意跟六郎娘說:“咱等六郎回來吧,問問他是掛‘謝府’,還是掛‘謝宅’,他是一家之主,讓他拿主意?!?/br> 六郎娘自然無比欣喜,可如今想起了,她當真是拿不定主意嗎?“謝府”還是“謝宅”,一字之差而已,那么多艱難的覺得她都能自己做主,這一字之差她就拿不定主意了? 不是的,她只是私心里就想讓六郎驚詫,讓六郎轉身看她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說:秋娘,你真了不起! 因為年齡的差距,這些東西,以前她從來不想??赡闳羰求w驗過失去的感覺,這世上的一切束縛,在你眼中便算不得什么了。 她想的很清楚,笑瞇瞇的對張伯說:“府衙的人待會要是來找我,就說我累了,有什么事情等我明天一早去衙門再說?!?/br> 張伯忙不迭的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若是太子,哦,不,安王殿下派人來找夫人呢?” “那也讓他等著,萬大事明天一早再說!我現在要回家!” “好咧!” 安王和司徒律津是通過應才得知自己要回來的,六郎娘和三姐她們事先沒有收到風聲,所以,江秋意走進來的時候,正坐在飯桌邊看著一桌子菜發呆的六郎娘和三姐,驚的當場彈了起來。 “秋娘,你可算回來了!” 三姐箭一樣的飛出來撲向江秋意,將她死死抱住,哭的一塌糊涂。六郎娘紅了眼眶卻硬憋著坐了回去。 江秋意抱著三姐,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放開自己,伸手擦干她臉上的眼淚:“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怎么能說走就走,也不說一聲?一走走好幾個月?俺,俺都嚇死了,這個家要是沒了你可怎么辦?生意上的事情俺們半點都不懂,要不是大人和光輝哥他幾個幫襯著,俺和阿娘都不知道該怎么好了!” 三姐一邊說,一邊哭的不成樣子,語氣里全是不滿埋怨。而往往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將自己的真實情緒展現在你面前,尋常人之間,總是客客氣氣的,點到即止。 江秋意安撫似的拍了拍三姐的手背,這才走過來跪在了六郎娘面前。她跪下去的那一瞬間,六郎娘的身體本能的朝前躬想去扶她,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婆婆,我回來了。六郎讓我替他給您老人家嗑三個響頭?!?/br> 說完她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都嗑在實處,擲地有聲。 “六郎,六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