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如今聽江索說,她竟是以放他出去尋故人為由遣走他的。江秋意心跳的厲害,這個齊芳,這是要踏上黑化復仇之路??? 司徒律津雖然糊涂,卻也不傻,自小長在那樣爾虞我詐的環境中,怎么能看不出齊芳的這點小心思?恐怕是齊芳捏死了他心中的愧疚,如今她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司徒律津也不好采取什么手段。 哎,真是糟心事一樁接一樁??!江秋意嘆了一口氣,齊芳留下王全安恐怕不止是因為他在這里有了家室這么簡單,王全安和江索他們是同一路人,留著王全安,就等于是留了一條聯系方式在身邊。 這女人,心思很是縝密??! “既是去尋找知交故友,那江應該開心上路才是,故友重逢是人生樂事,小安山的一切,就讓它全都留在小安山吧!十年守護,該還的您都還清了,您自去過自己逍遙快活的日子,不是很好嗎?” 江秋意是真的不想江索這樣赤膽忠心的人,有朝一日淪為別人手中的刀,所以她的話,帶了幾分點醒他的意思。 江索卻渾然不察,他心中只覺得悲涼迷茫,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目標,不知道該干什么?老將軍的后人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甚至于他再留在她身邊,只會變成累贅。 那么他應該去做什么呢?除了去找當年的那些兄弟,他還能去做什么?江索搖搖頭,只說:“謝夫義,江索今日有一事想拜托夫人,夫人若是可肯答應,那便是我江索欠下的人情,來日銜草結環,只當報答?!?/br> 其實他還沒有開口,江秋意已經知道他所托之事是什么了,微微嘆了一口氣,江索當真是條重情重義的漢子,江秋意說:“江,你說吧,只要我江秋意力所能及的,我會盡我所能的?!?/br> “我走后,希望夫人能幫忙照看大小姐一二,她從小吃了很多苦,又一直住在山上涉世未深,我怕她吃虧,若是他日大小姐有難,希望夫人能施以援手,江索先在這給夫人跪下了!” 說著,堂堂七尺男兒,竟真的就在江秋意面前跪下了。為了齊芳!江秋意連忙上前摻扶,可江索不聽得她的回答卻怎么也不肯起來。嘆了一口氣,江秋意只好說:“我會的,在我能力范圍內,我能幫則幫?!?/br> 江索這才肯從地上起來,他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田地里正在給小苗苗澆水都他的弟兄,王全安也在里頭,他們都以為早就走了,卻不知道他一直躲在暗處,默默的看著他們。 心頭有些陰霾揮散不去,自從卷進了小安山事件之后,江秋意就一直心有不安。她真的是不想跟皇室沾上半毛錢關系,哪怕跟司徒律津的往來,也都是心里有個度的,如今因為齊芳的事,恐怕要牽扯不清了。 哎…… 三月已過,酷暑將臨,前方已有邸報途經石屏,縣衙里的人說大將軍楊力死守閘北半分不退,魏人狼子野心不斷攻城,前方戰事膠著,這一場仗,恐怕真的得打到閘北城墻結上三丈厚的冰墻,魏人攻城無望才肯撤軍。 “六郎,你還好嗎?” 一聲輕嘆消弭在初夏的微風中。 第190章砸場子的(八更) 北秦的夏天是相當炎熱難耐的,才四月底就已經熱的人晌午頭的都不敢出門了??晒米訌R的側門里卻鉆出來一個人影,戴著斗笠,急匆匆的走上了通往山下萬丈紅塵,熱浪翻滾的青石臺階。 江秋意正坐在院子里納涼,頭上是個簡易的小木架,上面爬滿了蛇麻草,這種綠色的草本爬藤植物生命里極強,從小安山拔過來幾株栽在院子里,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爬的整個架子都是了。 她正算著帳,八姓莊的那二十畝地眼下豆苗才到膝蓋那么高,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任何收入的,倒是工錢填進去不少。 可陶廠和魔芋豆腐的檔口卻是非常賺錢的,這個月單是檔口賺的錢就足夠付給工人們工錢了,陶廠賺的錢扣除成本人工雜七雜八的一大堆,還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江秋意想著,蓋房子的事情可以著手準備準備了。 自己個正想著出神呢,院子外面就有人火急火燎的喊著,跟哪著火了似的:“秋jiejie,秋jiejie……” 只有陶廠的半大小子們會這樣喊她,他們喊楚苗苗:“大師傅”,卻喚她秋jiejie。江秋意問過為啥,里頭最是油嘴滑舌的程程說:“因為jiejie漂亮!” 可門外那聲音不就真是那個成日里嘴巴抹了蜜的臭小子程程嗎?江秋意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出門,程程就闖了進來。 “jiejie,秋jiejie,快快快,你快去陶廠看看,砸東西了砸東西……” 他說的前言不搭后語,急的上躥下跳,江秋意卻也明白了他這是被驚著了,忙問:“可是有人上陶廠鬧事來了?” “嗯嗯嗯!”程程的腦袋點的跟搗蒜似的,一張臉被日頭曬的通紅,可左邊臉頰還是能隱約的看到淡淡的五指紅印。 “你挨打了?” 程程本能的摸著自己的臉,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江秋意當下什么都明白了。奶奶的,什么人!居然敢來砸她江秋意的場子!當場沖進了灶房了,摸了根又長又粗的搟面杖就往外走。 “秋娘,你干啥去?” 六郎娘在屋里頭聽見了動靜出來瞧,她領著琦官睡午覺呢,睡眼惺忪的就瞧見自家的兒媳婦論起袖管,手里頭cao了根搟面杖正往外走,看她那架勢,哪是往外走啊,簡直就是要出去砍人去了。 三姐原本歇在江秋意屋里頭,這會也聽見了動靜跑了出來。 江秋意回頭看了一眼,說:“三兒,你在家照顧好老人孩子,我出去半點事,程程,門口有毛驢,騎上了起縣衙報官去!讓縣太爺派人過來,青天白日的砸場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程程一聽要報官,連忙說:“姐,是大師傅的爹,是大師傅的爹!” 江秋意一愣,停頓了一下,才看著程程說:“你是說來砸場子的是苗苗她爹?楚村的楚陶匠?” “嗯!” 江秋意聽完只嚷了一句:“不用報官了,去找幾個小安山的兄弟過來,就說陶廠有人鬧事,叫他們過來撐撐場子?!?/br> 說完江秋意開始沒命的往陶廠的方向跑,連手里頭的搟面杖跑急了掉了都不敢停下來撿。只恨自己沒能長出一雙翅膀來飛到陶廠去。 這陣子晌午有太熱了,楚苗苗通常就讓那些小子們自己去山里頭找塊涼快地睡覺去了,也有愛鬧騰的就下河戲水去了。等到日頭稍微弱些再回來干點瑣碎的活兒,做胚修胚甚至燒陶,一般都是趁著日頭還沒那么猛,一早上就完事了。 陶廠里就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修胚,磨砂,上色,楚苗苗總有干不完的活。程程比較乖覺,時不時的會留下來陪陪她,給她搭把手,他也是這批孩子里面,手藝學的最好的一個。 楚陶匠打上來的時候已經喝的路都走不穩了,可他還是一進陶廠就找著了楚苗苗,那一頓的拳打腳踢的,什么楚苗苗這個萬人枕的爛貨害的他做的陶具全都賣不出去啦,什么打小就是個禍害精啦,自己不死還要活著害人啦…… 程程上去攔,卻被一巴掌打的差點沒暈過去,嚇的他六神無主只好下山來搬救兵。 江秋意趕到的時候,楚陶匠正拿著捆陶具用的兩指寬的麻繩勒在楚苗苗的脖子上,楚苗苗跌跪在地上,她爹兩只手抓著麻繩抓到青筋爆出,一只腳還踩在她的后背上,一個勁的往后勒! 那就是在殺人!是在殺人! 江秋意甚至來不及多想,cao起旁邊還沒精修的粗胚,繞到了楚陶匠的身后,照著他的后腦勺就砸了下去,胸腔里那股力氣大的,恨不得將那顆腦袋砸的稀巴爛似的!可當著下手的時候還是收回了十之八九的力氣。 “咳咳咳……咳咳咳……” 脖子上的麻繩才將將松開,楚苗苗就咳的撕心裂肺的,江秋意忙過去扶她,誰知她卻一把甩開了江秋意,爬了過去看她昏死在地上的爹:“爹,爹,爹,你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