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江秋意手還被四奶奶親密的拉著,頭也不回的答了句:“哦,茶葉在那,三姐去拿吧,拿了給四爺爺沏上?!?/br> 江秋意說的理所當然,好像謝大郎就合該給那茶葉似的! 說完也不管其他,還煞有其事的問起了四爺爺:“四爺爺,咱們大秦沒有茶園嗎?這大老遠的從大燕運茶葉回來,光是運送,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比茶葉本身的價值要高了吧?到了大秦,同等茶葉的價錢,已經是大燕的三四倍有多了吧?” 年邁卻精神翼翼的四爺爺臉色有些暗淡,提起自己貧瘠困苦的國家,難免有些難過:“大秦的氣候和土地都不太適合種茶,何況就是真的種植出來了,我們老秦人也沒有一個會制茶的??!” “制茶,鍛鐵,煉銅,瓷器,桑蠶……這些東西,我們大秦一樣也沒有,這要是這么多大秦一直被燕巍打壓的原因。若不是秦人善農耕,大秦幅員又太過遼闊,便是燕魏傾全國之兵,也是沒有辦法吞下整個大秦的,我估計啊,大秦早就該被吞并了?!?/br> 提起他國的富庶,還有祖國的貧瘠,便是屋內一直在走神的謝四妹,也是滿臉的不甘的。 這么說,萬物相生相克,大自然總是有他一套獨特的法則,這個國家雖然貧窮落后,卻出產人們賴以生存的糧食,而且疆域遼闊到其他國家沒有辦法將起全部吞并。 眼見這一進門,話題以及從謝家村的發源聊到了大秦的國史上去了,而他們這些人,都快被晾干了! 而且六郎媳婦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謝三姐這只呆頭鵝,還真的走到自己面前談開手討要茶葉。 謝大郎惱了,語氣不善的說了句:“六郎媳婦,你什么意思?你請四爺爺吃茶?為何找我討要茶葉?” 江秋意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那些極品已經失去耐心了,最能裝老好人的偽君子謝大郎話里都夾雜著火藥味了。 江秋意朝四爺爺笑了笑,轉身慢慢的踱步走到謝大郎面前,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算是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妹給的見禮了。 其他廢話也不多說,單刀直入,江秋意說:“,六郎會去服兵役的?!?/br> 謝六郎就站在江秋意身后,眼神里全是堅定不移的信念,他和他那兩個貪生怕死的的哥哥不一樣,家國有難,匹夫有責。 即使六郎大字不識,沒有上過一天私塾,這樣的信念,也早就融進了他的骨血里。 秦人不如魏人善戰,卻也并不畏戰。這樣一方水土養育的絕對大部分男兒,都是如謝六郎這般錚錚鐵骨的。 江秋意凝眸,她不能理解年僅十三歲的謝六郎,提起保家衛國時眼睛里的堅定,難道,那就是男兒熱血? 第013章可是要流放的!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謝大郎那樣的貪生怕死的奇葩。江秋意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和對面的人對峙,而她身后站著的謝六郎,同樣目光深沉。 六年前那一次征兵,若不是謝六郎還太小,怎么會讓他年邁的阿爹,代替上了前線,最后丟了一條胳膊,回來以后還得了肺癆,不到半年就沒了。 她們都說是謝六郎克死了阿爹,雖然他自己并不這么認為,卻也是好恨自己沒能快點長大,好代替阿爹去服兵役。 這樣阿爹就不會丟了胳膊,得了肺癆。阿娘也不會日日以淚洗面,病的一天比一天嚴重了。 所以,即使沒有的那些算計,謝六郎自己也是鐵了心要從軍的。 江秋意雖然剛進謝家的門,卻也將謝六郎悶葫蘆的個性摸了個底清。 那孩子說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兵役,明明是一臉的決絕與向往,就好像那是他人生的理想一樣。 讓江秋意想起了自己當初報考婦產科專業時的堅定不移,哪怕那是職業風險最高的專業,她也和謝六郎一樣義無反顧。 不同的是,她當時已經二十二歲了,足以為自己的人生做選擇,卻還是遭到了全家人的激烈反對,他們都希望她從事風險相對較低的其他科室。 謝六郎才十三歲,卻已經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何況還是個被抱養,來歷不明的養子。 “我記得,大秦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但凡上戰場的,都必須是自己自愿的,假如是受了他人脅迫,被逼著上戰場的,叫朝廷知道了,脅迫他人頂替兵役名額者,可是要流放的?!?/br> 江秋意摸著桌上缺了一個角的土陶碗,說話不緊不慢,好像在說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一樣,只是那眼神里的凌厲,卻利刃般筆直的刺像謝大郎。 謝大郎愣了愣,這才明白江秋意硬把四爺爺兩口子拉進來的用意。 看來不止他自己明白了六郎但凡有半點不情愿,四爺爺都不會袖手旁觀讓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去上前線,江秋意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 所以她將四爺爺拉了進來,當著他的面告訴自己,六郎會去服兵役的,但是條件嘛,恐怕不會是一包茶葉那么簡單了。 因為江秋意的話還沒有說完,江秋意來自鐘靈秀氣的南秦,面容娟秀身材相比魁梧的北秦女子要嬌小些,一雙烏黑的眼睛里卻全是比男子更凌厲的英氣,隱約還透著凌厲。 江秋意說:“明人不說暗話,在場的各位也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六郎會去服兵役的,但是,他的兩位jiejie,他的阿娘,都要在老宅子里安然無恙的等著他衣錦還鄉,您若答應,六郎就會去服兵役的?!?/br> 老秦人都是硬骨頭,但凡征兵,沒有不積極響應的,所以朝廷雖然強制每家每戶都必須出一名壯丁,但也明令禁止脅迫他人代替服兵役這樣事情發生。上戰場的,必須都是自愿去保家衛國的。 像謝大郎這樣耍陰謀詭計想誆自己的弟弟去服兵役的,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的,且不說朝廷的律法擺在那,這事要是傳出去,就是謝家村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將謝大郎一家子淹死了。 江秋意說話到底留了幾分情面,大家雖然都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是直接道出了謝大郎的陰謀,但是她在明面上卻又沒有直接戳破,倒叫謝大郎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只能訕訕然的笑著,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大家都知道,這場戰是打不長的,頂多一年半載,入了冬,閘北城墻上結上三丈后的冰墻,魏人便是望而卻步,只能偃旗息鼓的。到時候,六郎便能回來,屆時他立了軍功衣錦還鄉,光耀謝家門楣,這個里長,不也臉上有光嗎?” 江秋意這是光撿好的說,誰不知道征兵之后,十村九空,男人上了戰場,去了十個,哪怕回來一個,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的! 這十里八鄉的,哪個立過什么軍公?大秦年年吃敗仗,大將軍都斬了一個又一個,衣錦還鄉?笑話! 江秋意說的這么好聽,不過是怕六郎走后自己反悔,收回老宅,將謝家姐妹打發出去而已。她想拿那沒邊沒譜的軍功來壓自己?算盤真是打的好??! 但是謝大郎也不是傻的,征兵的告示估摸著明日就該到謝家村了,到時候名字一一上報,六郎要是不去,二郎又是個瘸腿的,這名額肯定是要落在自己頭上的。 他放著好好的里長不當,去前線博什么命??!他才沒有那么傻呢! 可就這么順著六郎媳婦的話往下說,又好像太便宜他們了,何況自家的那個老娘們,還收了莫屠戶的十兩銀子的下定錢。 難道這裝進腰包里的白花花的銀子,就要叫六郎的媳婦給攪和了? 謝大郎很不甘心,他媳婦就更不甘心了!有了那十兩銀子和莫屠戶已經答應的聘禮的幫襯,自己小兒子,就能攀上石屏集市上雜貨鋪的掌柜女兒那門親了。 雜貨鋪的掌柜,兩個兒子都把命丟在了戰場上,攏共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 說是招上門女婿,但是他們家也姓謝,一個謝字掰不出不一樣的兩筆來,等他百年之后,那雜貨鋪還不是到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