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主上贖罪!”兩人立即戰戰兢兢地匍匐跪地,磕頭道:“奴才已經把巴蛇蛋從冰窖里取出來了,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查探虛實?!?/br> “直接交給我吧,近日體虛得很,等不及了?!?/br> “諾?!?/br> “你們就繼續跪在這里反省罷?!?/br> “諾?!?/br> 瑤音接過蛇蛋,高傲的揚起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待瑤音走遠了,兩名奴才依舊頭也不敢抬地跪在地上發抖。 瑤音離開膳房之后,便由于靈力不濟變回了自己的模樣。好在離她不遠處便是后門,門外正是那條穿城而過的河流,順著河流便能出夜明宮。 瑤音信步走在離宮的路上,心中隱隱不安,她明白自己留在鬼界是多余,可紫宸呢?自那日過后,她便再沒見過紫宸,雖然她不大想見到他,但是到底還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說全然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 瑤音走啊走,突然覺得四周的景致有些熟悉。楊柳岸邊,佇立著一排二層小樓,正是蓮華殿偏殿,紫宸所居的那一幢木屋。二樓的窗戶開著,瑤音躲在對面的墻角偷看,依稀能看見桌邊的燭臺上,燭火跳的正歡。 紫宸坐在桌旁,正一臉凝重的看著什么,表情嚴肅而認真。他的下巴弧度完美,五官精雕細刻,身上的衣物雖然并不華麗,卻也絲毫擋不住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貴氣,一舉一動都那么得體,就連皺眉都優雅得讓瑤音看癡了去。這一刻,在即將分別之際,瑤音才不得不承認,像這樣漂亮的凡人,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樵夫,配青帝的女兒也該是綽綽有余,又怎么會被退婚呢? 青帝委實有眼無珠。 “原來在這里?!本驮谶@時,隨著一聲冷笑,瑤音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禁錮,身體無法再動彈,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瞬間貫徹了全身。很快,花漓落自黑暗中現身,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全身漆黑的女人。那人的面冷若冰霜,漆黑的眼眸閃著寒光,盯得瑤音不寒而栗。 “放開我!”瑤音奮力掙扎,卻沒有絲毫作用,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完全不受控制?,幰裘碱^緊皺,雙眸泛著氤氳,身體在術法的控制下微微發著紅光,面容在紅光的印襯下顯得更加蒼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一眾侍衛都看呆了。 “你們愣著做什么?還不上前把她給我拿下!”花漓落的聲音尖利,如一道驚雷劈在眾人心上,一眾侍衛這才回過神,立刻圍上前去。就在他們即將接近瑤音之時,她的身邊突然炸開數朵綠藤蘿,將她護在藤蘿之中。侍衛一驚,便遲疑著不敢再上前。緊接著,十宴從天而降,雖是全身漆黑的修羅女,但這一刻在瑤音看來,她無異于天神下凡。 “滾?!笔绾粡埬?,喝退了一眾侍衛。 眾人遲疑,不知該如何行動。前有上任鬼君,后有魔尊花漓落和九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家看了看寸步不讓的花漓落,瞥了瞥面色不善的十宴,再面面相覷,仍舊是拿不出兩全的法子,站在原地。 “此女化作主君的模樣騙走夜明宮寶物,此風不能長,此女不得姑息?!币徊凰銍绤柕呐暣蚱屏藞鰞鹊某良?。那聲音陰寒徹骨,不禁讓一眾人等汗毛倒立。說話的正是漓落身旁的女子。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冷艷氣質,行走間果決剛毅。正是現任鬼君九卿。 “把她關到水牢去,交由花漓落處置?!本徘涞恼Z氣雖不嚴厲,卻是讓人無法忽視。她說完,漓落立刻笑逐顏開,似是從心底里開出了花來,連身邊的藤椅上也不禁冒出來幾朵盛開的彼岸花。 “快把她給我押下去!”花漓落指揮侍衛將瑤音帶了下去。 瑤音的意識漸漸模糊,她的眼神穿過一眾侍衛,見到對面的二層小樓里,紫宸仍正襟危坐地看著書,他的眉目溫和,泰然自若,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里發生的事。 這次不會再有人來救自己了。 瑤音吸了吸鼻子,再也承受不住鬼族禁咒帶來的痛苦,暈了過去。 十宴大驚,生怕瑤音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急道:“君上,她……” “你是什么身份,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么?”九卿瞇起眼,冷冷道:“你包庇仙人的罪名,我以后再跟你算?!?/br> “……”十宴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她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心里十分疑惑:這瑤音到底犯了什么錯,竟逼得九卿親自動手?如今能救她的,只有花君宴了……十宴念及此,不敢再耽擱,向九卿施了一禮后,便匆匆離去了。 卷一 相見不識 第二十九章 人禍(2) 翌日。 瑤音被關進水牢已經一夜過去。夜明宮的地牢最底層便是水牢,千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在這里魂飛魄散,不論你是帝王將相抑或是上神散仙,若你進了此門,此生就休想再出去。 花漓落一路向水牢最深處走去,周身遍開的赤紅彼岸花照亮了昏暗的石板。石階向下延伸了十一層,每隔百十來步才有一盞燭火,視野十分昏黃,階梯兩面的石壁上布滿了水汽,四周靜謐,只剩水滴在地面上滴答作響。走下石階,兩側多是年代久遠的木質牢房,其上照影斑駁,血色淋漓,在瑩瑩花火的映襯下,更顯得幽森可怖。 自從十宴當上鬼族之君后,已經鮮少有人被關進水牢,陳年的牢房毫無生氣,花漓落信步穿梭其間,步子卻是沒有半分遲疑,在那張快要開出花的臉頰上,絕美的眼眸里寫滿了興奮。 她要去看看,那賤婢可消受的暢快? 在水牢最里間,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一潭發黑的死水旁,擺滿了各式刑具,其上遍布陰寒徹骨的幽光,靠墻處,置了一尊鐵盒,鐵盒的頂部有一處開口,一雙絕美的眼眸在黑暗的牢房內閃爍著痛苦的寒光,竟成了唯一的風景。 “近千年來,你是第一個入水牢的女人?!被ɡ炻鋵㈦p手覆在那鐵盒之上,微笑道:“可還開懷?” 空蕩的水牢里盡是她的回音,難掩的興奮之情充斥了整個牢房,而回答她的,只有瑤音粗重的喘息聲和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我說過……我不喜歡花君宴,你何苦為難我?” “花君宴……花君宴!他的名諱是你能叫的么!”說著花漓落一掌拍在鐵盒之上,盒內之人立刻發出一聲慘哼,聽到這一聲,花漓落心里頓時好受了許多,回眸一笑不疾不徐從墻壁上拿來了鑰匙,在打開鐵盒的一剎那,盒內流出了眾多血水,漫過花漓落的腳跟朝幽潭流去。 瑤音坐在鐵盒內,雙目圓瞪平視前方。在她的肩胛骨兩邊各插著一枚發黑的骨頭,這便是死去的赤霄獸的肋骨,不論是大羅金仙還是山魅小妖,只要被赤霄獸的死骨鎖住琵琶骨,那身子便是同凡人無異,絲毫法力也施展不出來。 在鐵盒的四壁,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刀,刀片通體幽寒其上布滿了腥紅的血液,端坐在刀刃之上的瑤音十指不自覺的顫動著,突兀凹陷的指尖已然被拔去了指甲蓋。她面無表情,渾身顫抖,汗水混著血水染紅了潔白的衣裳。 花漓落看著這一切分外受用,昨夜已經折騰了一晚,今天本想來收尸,不料,這個女人居然還活著。想自己雖在夜明宮享受主上寵愛千年,可花君宴終究沒給自己任何名分,到頭來卻被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女人搶了先,心里自是多有憋屈,再加上十宴那婢子處處給自己氣受而又無處發泄,這千年的怒火憋到此時,便是全數發泄在了瑤音的身上。 花漓落想著,胸中又是一團無名火起,順手揪起瑤音的衣領,連拉帶拽將她生生拖出了鐵盒,那些刀片本已同瑤音的血rou相連,不料再次被割裂開來,“嘶啦”一聲,本就遍體鱗傷的瑤音變得更加血rou模糊,身下又是一股血液噴涌而出。 “求我??!你求我,我便讓你好受些!”花漓落看著眉頭擰成了一團卻仍是不吭一聲的瑤音,揚起手便是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飄蕩在清寂寒冷的水牢里,讓人心頭一顫。 瑤音苦撐,不置可否地慘笑了一聲:“我對花君宴當真無意……” 花漓落等了良久,不想等來的還是這句話,盛怒之下又是好幾下掌摑,她的手掌因用力過大而充血變紅。而瑤音的臉頰想是身體失血過多,卻是如何也紅潤不起來,滿布血污的面上獨獨一雙眸子清澈透亮,不帶一絲晦意。 “呵,你倒是個硬骨頭,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花漓落捏住瑤音的下巴,冷笑道:“你明明是天族仙人卻洋裝鬼族混入夜明宮,如果不是為了花君宴,你何苦至此?” 瑤音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近乎癲狂的花漓落,竟然覺得有些同情她。她守著花君宴千萬年,而對方卻拈花惹草,娶了一個又一個。 “我聽說……花君宴姬妾眾多,每一個你都這樣對待她嗎?” “你什么意思?”花漓落居高臨下,眸子里充滿了憤恨。 瑤音咧嘴冷笑:“如果當真如此,也難怪花君宴討厭你?!彼抗庾谱?,眼里充滿了嘲笑。 “你!我看你這雙眸子,怕是不想要了!”花漓落盛怒之下,手鋒一轉,兩指徑直剜下了瑤音的雙眸。下手之狠厲毒辣,毫不猶豫。 瑤音通身猛然一震,單薄的身子趴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口齒模糊斷斷續續悶哼出聲,卻是疼得不能成話。 “看你這般模樣還如何勾引主上!”花漓落說著,一腳踩碎了瑤音的兩枚眼珠,她雙手帶血,雙目赤紅,似是上癮了一般,轉過身,在身后的一堆器具里挑揀了半天,終是尋得了一個圓形烙鐵,在火上燒灼了半晌立刻毫不猶豫印上了瑤音的面頰?!白汤病币宦暬仨懺谒畡诶?,空氣中立刻彌漫著燒焦味?,幰羧懑d攣,四肢不可自抑的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