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糾纏已久的一場戰斗拉下序幕。穿戴皮膚實力翻倍后的鎧是這場戰斗的關鍵人物，如果沒有鎧作為中流砥柱，以成天羽、何之湄的實力，舒曄他們恐怕很難撐到最后。

    鎧的皮膚穿戴效果還剩二十多分鐘，舒曄找了fff888詢問情況，知道英雄切換成生活模式時，皮膚體驗效果會暫停計時。

    舒曄很看重皮膚的效果，秒秒鐘就把將鎧切換成到生活模式，擁有強大威力的烈焰護鎧，頓時變成了只擁有觀賞性、而無任何能力加成的皮膚。

    戰斗已經結束，鎧連同其他兩位英雄被收回召喚師面板里，只剩下鬼谷子和甄姬留在舒曄身邊。

    林薇月和萬睿行急匆匆趕去山腳的居民區支援救援行動，成天翊跟舒曄一隊，鬼谷子的光圓載著他們往山腳的其他方向而去。

    舒曄又一次用出異能照亮了開陽城頭頂的這片天，光圓在空中移動，掠過很多處景物。

    舒曄沐浴在人造光下，他轉頭問身旁的成天翊：“我記得你之前跟我提過，說開陽城有一位天眷者。這位天眷者，是誰？”

    成天翊說：“當然是何疏香?！?/br>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成天翊忽然一怔。之前集中精力于戰斗之中，將很多事情拋之腦后，現在空閑下來，事情就想起來了。

    “……何疏香呢？！”成天翊錯愕不已，“何之湄剛才對我們發起攻擊，并且帶走了成天羽，可是何之湄之前在為何疏香護法！”

    舒曄抿了抿唇，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機緣巧合下，我看到何之湄殺了何疏香。對不起，我沒有來得及出手救到她?！?/br>
    成天翊問：“真的？”

    舒曄點頭：“千真萬確?！?/br>
    成天翊沒有再說話，神色有些震驚，似乎是未料到前腳還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后腳就猝不及防的死了。

    “節哀?！笔鏁吓牧伺某商祚吹募?，算作安慰。

    畢竟是在殘酷的末世里生存已久的人，習慣了生離死別。沉默兩秒后，成天翊接受了這個消息。

    舒曄便轉移話題，接上剛才的話茬：“何之湄的綜合實力在何疏香之上，怎么她沒有被鑒定為天眷者？”

    舒曄說：“她的暴風雪威力很大，經過你我的異能削弱暴風雪的部分力量后，鎧才艱難才擋了下來。而鎧剛才的實力……”

    “是八級?！笔鏁咸裘?。

    舒曄這句話一說出口，成天翊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無奈的搖搖頭，“就在剛才，我才知道何之湄有異能?！?/br>
    “她在開陽城生活了十九年，無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后，都是被何疏香庇護在羽翼下的一個普通人?！背商祚凑f。

    “她一直以來都在學劍，而且還學得磕磕絆絆，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一個沒什么天賦的劍修。從來沒有人知道她有異能——包括何疏香?！?/br>
    成天翊搖了搖頭：“你明白了嗎？”

    “明白?！笔鏁铣税l出嘆息，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是什么，這就是臥底的最高境界，何之湄就是臥底界的楷模。

    十九年深藏不露，一朝爆發就將開陽城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

    鬼谷子在一處居民區的入口停下來，舒曄從光圓上下來，看著面前的場景，有些說不出話來。

    天光照亮開陽城，原本掩蓋于夜色下的場景無所遁形，迎面撲來的風里裹著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傳開很遠。

    房屋盡數坍塌，如同廢墟。尸體橫陳，部分尸體的身上還有被喪尸啃食過的痕跡。

    舒曄往里面走了幾步，腳下有黏膩濕潤的觸感，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被鮮血浸潤染紅的路面。

    地面上有一條明顯的分割線。往前是千百人生命鋪就成的地獄；往后是無事發生過的歲月靜好，路兩旁為了美觀栽種的鮮花依舊迎風搖擺。

    搖光城的居民被層層透明墻壁封閉困死在里面，無路可逃，唯有一死。

    舒曄環顧四周，嘆息了一聲。

    斷壁殘垣，尸橫遍野，不過如此。

    幾個小時前，入夜的搖光城燈火璀璨，夜色優美。彈幕里提過的“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边@句詩格外貼合現實。

    而幾個小時后的現在，見到的只剩一片荒涼與破敗。

    [突然有點想哭]

    [……有點不適應，我先退出直播間緩緩]

    [qaq]

    [好蒼涼的感覺，愿逝者安息（蠟燭）]

    [（蠟燭）（蠟燭）（蠟燭）]

    [末世死人這么簡單的嗎？我有點接受不了tat]

    [讓我捋一捋。第一點，開始是成天羽和蘇嬈襲擊主播，那時候就有透明墻壁了。后來墻壁破碎，翊哥來支援的時候提到過，其他人都去救援居民了。所以我們可以猜測主播遇到墻壁的同時，開陽城的居民區也有了墻壁。]

    [第二點，成天羽的出現，很可能帶來了其他的喪尸，沒有出口的墻壁加上突如其來的喪尸，墻壁里的人真的無處可逃。對了，之前還看見翊哥和萬總用異能對付墻壁，可是沒用。這意味著居民里即使有異能者，除了抵抗一下喪尸，也找不到出路]

    [最后一點，我一直以為最終boss是成天羽，可是后來看見何之湄殺了何疏香，最后還救走了變態羽蘇嬈。從變態羽和蘇嬈面對何之湄的態度上看，可以見得變態羽和蘇嬈是聽從何之湄指揮的。那么問題來了，這件事……會不會是何之湄指使的？]

    [如果是何之湄策劃的，我真的佩服她的冷血。明明自己是在開陽城長大的，她在開陽城生活了這么久，沒有一點兒歸屬感嗎？竟然下得了手對同城的居民這么……殘忍，她沒有心嗎？]

    [想冷笑，變態羽道德敗壞成那樣，翊哥都對弟弟下不了手。而何之湄呢？無緣無故的，連親jiejie都能殺，還殺得那么干脆利落]

    聊天室里忽然不斷響起叮咚聲，送禮物的系統提示不斷滾動，一位土豪給舒曄刷了無數份最貴的禮物。

    最后這位土豪的發言出現在聊天室里：[主播，我給你一個億，買何之湄的命。你有機會就殺掉何之湄吧，不過主播記得量力而行，雖然我恨何之湄，但是主播你才是最重要的]

    土豪的行為像是為其他觀眾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觀眾們頓時紛紛刷起了禮物。

    他們按自己刷禮物的金額大小，表示了自己想買何之湄的那些部位。

    比如買何之湄一根手指頭，買何之湄一根頭發絲，買何之湄的一顆眼珠子等等。

    可是說是非常血腥了。

    舒曄心道這群人是把自己當殺手了，不過他趕鴨子上架當一回殺手過個癮也不是不行。

    他轉頭，看著已經開始工作、越走越遠的成天翊的背影，心想：就算他不殺何之湄，容婉、或者是成天翊，也會對何之湄發起討伐。

    無關其他，只是要給死去的同胞一個交代而已。

    容婉是開陽城的副城主，動機不需多提。至于成天翊，則是因為格外重感情。

    成天翊擁有一座搖光城，假使今天開陽城的事情發生在搖光城里，那相當于在割他的rou、放他的血。他怎么可能留一個禍害繼續活著？

    容婉帶著開陽城的弟子已經結束每塊地區的第一遍救援，將透明墻壁擊碎、并救走存活的居民。

    周烈等人的第二遍救援也已經結束，他們是負責殺死四處霍亂的喪尸。

    現在成天翊和舒曄負責的第三遍救援，只需要檢查在坍塌的房屋下是否還有被掩埋的存活者。有則救出，無則去往下一個地方。

    成天翊深入居民區的中心，將精神力蔓延展開，遍布至每一個角落里，探測起這片地區是否還有存活的生命。

    舒曄的精神力不比成天翊強悍，作用不大，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的工作，因為他還有王牌fff888。

    fff888掃描當前全景，建立新的一張地圖，正在寸寸探查地面上下是否有生命波動。

    ……

    成天翊和舒曄奔走完開陽城的所有居民區，在地窖里救出百余人，在廢墟里扒拉出十幾個奄奄一息的人。

    他們都被送往安全空曠的地方，等著排隊挨個包扎療傷。

    可是以開陽城當前的醫療手段，以及廢墟里救出來的那群人的傷勢來看，最終結果可能不會太令人滿意。

    舒曄看了一眼隊伍里那個被壓斷一條腿，但是硬憋著不喊痛只是默默掉眼淚的小孩子。

    他心頭有許多情緒一閃而過，最終他只是歪了歪頭，覺得這里沒什么事了，最后轉身要去其他的地方。

    fff888鼓起勇氣，對舒曄說：“其實你可以救救他們?！?/br>
    舒曄有些茫然：“為什么要救他們？跟我……”

    舒曄忽然心下一凜，話語戛然而止。心中有種撥開云霧見月明之感，忽的了悟。是他又犯老毛病，下意識的冷漠了。

    但是他想起自己擁有的、有治療技能的英雄，眼里仍是閃過一絲猶豫。

    扁鵲治內，對這群人的外傷束手無策。

    至于據說有治療技能的楊玉環，舒曄從天璇城趕來開陽城至今，七十二小時未過，楊玉環還不可以購買。

    只剩下蔡文姬……

    舒曄也只是猶豫了一秒鐘，便把王牌蔡文姬掏了出來。

    讓蔡文姬去幫忙治愈病號的傷勢方便又快捷，還沒有后遺癥。

    至于蔡文姬可以無限次清除x病毒的絕技，舒曄瞅著隊伍里又沒有被喪尸抓傷的人，肯定是不會暴露的。

    ……

    有了蔡文姬的加入，往日需要休養幾個月的傷勢，如今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便足夠治好。

    用時短、恢復快，十多分鐘以后，幾百號排隊等救治的人，到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其他人被治療完畢以后，紛紛向蔡文姬和舒曄道謝，然后被開陽城負責管理秩序的人帶走安置。

    最后輪到了那個骨折的男孩。

    骨折這種傷放在平時，可以說是很嚴重了。但是放在現在，他只能排在隊伍的末尾，因為前面有更嚴重的傷需要搶救。

    男孩十二三歲的樣子，他拿著一根樹杈支撐身體的站立，一瘸一拐走到蔡文姬面前。

    舒曄就站在蔡文姬的旁邊，他看見男孩五官因為疼痛而皺成一團，眼眶還紅紅的，但是他的眼神卻很平靜。

    說出來的話也很平靜：“不用救我?！?/br>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露出手腕的傷口：“我除了骨折，還被喪尸抓傷，現在感染了x病毒，不用救我了，我選擇放棄……”

    男孩開口晚了一步。之前蔡文姬治療的人太多，現在開啟技能已經麻木而機械性。

    男孩的聲音響起時，蔡文姬的治愈光圈也正好亮起，她感知到男孩體內的x病毒，正巧聽見男孩說被喪尸抓傷，蔡文姬腦袋木木的，下意識就開啟了大招可以清除x病毒的治愈光圈。

    通體舒暢，不適感全部從體內剝離，被喪尸抓傷的、泛著烏黑顏色的傷口平整如初。男孩呆若木雞的吐出后半句話：“……放棄治療?！?/br>
    舒曄：“……”

    空氣中彌漫著無邊的寂靜。

    舒曄表情凝固，心里在滴血。

    他之前說什么來著？哦，對，他說蔡文姬的能力不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