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白秋從聞芹仙子那里出來照舊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她抱著琴在被窩里想對方的話想了一夜, 最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醒來已是第二日。 因這日就是山神們集體下凡的日子,山神大會要求會合的時間比平時早。白秋天蒙蒙亮就隨白兔仙小玉一道出了門, 小玉大約是在天軍營里被憋得久了, 對終于可以下凡顯得十分興奮。白秋倒是沒有那么振奮,反而有點緊張,乖乖地學著小玉的樣子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叼在口中,便跟在小玉身后一路往匯合之地小跑。 小玉由于照顧白秋這般年紀小的新人,每回山神大會有了什么新變化都會主動和她解釋,今日亦是如此。大約是看出白秋有些忐忑, 她一路上都在安撫道:“你不必太擔心啦, 山神大會給的任務都很簡單的。我們只是山神,一般應付應付小的惡妖就行了, 萬一領地上遇到大的惡妖,當然是趕快通知天兵天將過來降妖, 沒必要自己上去硬打。而且到時候會多人一組行動,這回又有天兵天將從旁照看, 即使出差錯也不要緊。你肯定沒問題的?!?/br> 白秋不大確定地“嗷”了一聲, 然而她一嗷,嘴里的小包裹就跟著掉了。白秋趕緊回頭將它重新銜起來, 然后重新回頭追小玉, 兩人跑了不久, 便到了約定集合的天軍營門口。 他們抵達之時, 已有不少山神在這里等候。奇形怪狀的山神們人山人海聚集在天軍營大門前,遠遠一看竟是頗為壯觀。白秋好奇地左顧右盼,這時,只聽小玉高興地道:“我看到認識的人了!秋兒你稍等一會兒,站在這里別動,我過去打個招呼,等下帶他們來介紹給你認識?!?/br> 白秋自是點頭,乖巧將包裹放下,尾巴一圈坐了下來,擺出會好好等她的樣子。小玉見狀也就放心地去了,白秋坐在原地,因為沒什么事情做,她就歪著耳朵兩眼望天,在腦海中梳理前段時間在山神大會里學的功課: 推演,推演,命盤,奉玉,奉玉,奉玉……誒怎么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重新來一遍……推演,推演,命盤,琴弦,聞芹仙子教的內容,奉玉,玉墜子,牽姻緣線前的三道確認工序……誒?怎么好像還是有奇怪的東西混在里面? 白秋臉上一紅,趕緊拼命甩了甩腦袋,將不該想的東西都從腦海中摒除,沒了雜念,這下果然專心多了。她動了動尾巴,又重新開始想……忽然,在她想到第一百三十二個奉玉的時候,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白秋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看到的便是孔雀仙的臉。 桓羽看著白秋受到驚嚇的表情,皺了皺眉頭,道:“這么吃驚做什么?你剛才在發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白秋也沒有否認,老實地點點頭,只是在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么的時候,臉頰又十分不爭氣地燙了起來,有些局促不安地挪了挪摁在地上的爪子,好在桓羽一只孔雀,應當是看不出她這么厚的毛底下居然在臉紅的。 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白秋感到在桓羽與她搭話的一剎那,周圍似乎安靜了一瞬,她和桓羽的聲音都變得分外明顯,明顯到有點不自然。然而白秋環視了一圈,只見四周的山神都在各聊各的,似乎并沒有注意他們。 桓羽見白秋左顧右盼,倒是奇怪,輕輕揚起下巴,問道:“怎么了?” “……沒事?!?/br> 白秋搖搖頭,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這時,她已經注意到桓羽今日手上沒有捧著往日那個非要往她手里塞不可的盒子,這多少令白秋松了口氣?;赣鹈黠@是準備下凡去打扮,身上穿了件寬大的青衣,只在腰間插了把扇子。 忽然,天軍營門口的隊伍明顯移動了起來。白秋看著開始活動的人群一怔,桓羽見她不動,推了推她,說:“愣著做什么?出發了?!?/br> 白秋急道:“可是小玉……” “她年長你那么許多,你何必擔心她會出事?” 桓羽不輕不重地翻了個白眼,一頓,有些猶豫要不他親自將白秋抱起來算了。他道:“她許是一時來不及回來了,我們跟著人群走便是,在分組之前總能碰面的?!?/br> 白秋聽完愣了愣,覺得桓羽說得有道理,遲疑一瞬,趕忙拉長脖子朝小玉離開的方向望去。不一會兒,她便瞧見小玉果然在人群中跳來跳去地尋她,因為人潮的移動方向,她好像是沒法過來,只得朝白秋比劃了個“一會兒見”的手勢,見白秋用力點點頭,這才安心地轉身走了。 桓羽揚眉道:“放心了?” 白秋“嗷”了一聲,連忙向桓羽道了謝,然后飛快地叼起擱在一邊的包裹,嗖嗖嗖地躥得飛快,倒讓桓羽想彎腰抱她的手落了空,只得大步跟了上去。 盡管前往的是最近的凡間,可是等他們抵達,天色已全然大亮。萬千山神都齊聚在一片巨大的云朵之上,最有威望的老土地神站在中間,公布接下來的安排。 因老土地神說話速度慢,桓羽聽得不耐煩得很,但看旁邊的白秋還在費勁地聽,索性斜了她一眼,親自給她解釋。只聽桓羽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山神大會總共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可以到凡間來實際cao練,但不一定日子都連在一起,現在戰法課結束了,我們這次就花五天在凡間練戰法,每天都是當天去當天回的,我們傍晚就會重新集合。等會兒會先分組,同一組的就拿相同顏色的綢帶系在手腕上。按照慣例……大約最少兩人,最多十人一組吧?!?/br> 桓羽說得比老土地神清楚多了,白秋感激地點點頭,只是不曉得是不是又是錯覺,因為周圍比較喧嚷,桓羽解釋時朝她這里靠近了幾分,四周隱隱又變得不同尋常地安靜了幾分,氣氛有點詭異。 這回白秋可不能當作是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了,她豎起耳朵,奇怪地往四周看看。有幾個來不及收回目光的神仙似是匆忙地躲開了她的視線,白秋有點茫然。這時,只聽先前一直在說明注意事項的老土地神用拐杖跺了一下地面,用沙啞的聲音笑著道:“接下來,請大家按照我剛才所說,自由地分成——” ——唰! 還不等老土地神話音剛落,白秋已經聽到自己的周圍響起了非常齊整的腳步聲,她和桓羽周圍的人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三三兩兩地聚到了一起,兩人周邊仿佛形成了一個怪異的真空圈,只留他們兩個人站在圈中。 白秋:“……” 桓羽:“……” 白秋傻眼了,她倒也不是討厭桓羽,這是眼前的狀況實在太過奇怪,看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慈藹的笑容,她有點慌亂地挪了挪位置,可惜根本不管用。白秋不明所以,有些求助地看向被人群擠到另一邊的小玉。 小玉本來是想過去加入他們的,三個人一組其實正好,故而正好望著白秋。此時與白秋對視,她便不自覺一愣,白秋不大明白眼前的狀況,可她卻多少聽說過那些誤解桓羽正在追求白秋的傳聞,稍滯了一瞬就想明白了因果。小玉正要過去解圍,要是有機會還要順便解釋清楚,誰知她剛邁出一步,就被周圍人七手八腳地摁了回去,手里還不知被誰塞了根又白又胖的蘿卜。 小玉:“……” 有個頗為年長的聲音在她耳邊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小玉,你先不要過去。給這兩個孩子一點時間讓他們好好說清楚,今日活動主要是在森林里,比較安靜,用來談話最適合不過了。無論是好是壞,總要有機會講開了才行,萬一桓羽被拒絕,他性子這般高傲,正好可以躲進叢林里哭一場?!?/br> 除了桓羽和白秋兩人,小玉或許是唯一知道出了誤解的人了,只是之前都是單獨的戰法課沒什么機會解釋,此時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正直地道:“不是這樣的,就算你們給我一根蘿卜,我也不可能……” 話還沒說完,小玉感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又被塞了一根蘿卜。 小玉:“……” 如果說一根蘿卜沒有辦法收買一顆忠于友情的心的話,那兩根蘿卜…… 可能就夠了。 小玉的內心發自肺腑地動搖了一剎那,她看看蘿卜,又看看白秋,然后呆呆望著她沒動,然而就這么一小會兒腦袋卡殼的功夫,卻發現桓羽彎腰拍了拍白秋的腦袋,示意白秋跟他走了。 白秋好像有點猶豫,盡管跟是跟著桓羽走了,可一步三回頭,一瞧便能瞧出遲疑不決來。 兩人一塊兒走到老土地神面前,取了同樣顏色的綢帶?;赣饛娜莸貙⑺档绞滞笊?,白秋則爪子和嘴巴并用,好不容易系上了爪腕,中間還差點被纏住,蹦跶了好幾下。 白秋對眼前的狀況甚是不解,桓羽雖然也不解,但他是當真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的,故而見周圍其他人都躲著他們,干脆就先帶著白秋去取了綢帶。 兩個人各取了一條,最后停頓一瞬,桓羽又多拿了一條一樣的放到袖子里,道:“我們先系上便是了,若是等下小玉要和我們在一塊兒,就把這條給她?!?/br> 第45章 然而小玉并沒有跟上來, 大概是她看他們兩個一起走, 于是誤以為白秋和桓羽已經定下來組隊了。 桓羽很快也想清楚了這個關鍵點,沉默一瞬,便回頭看白秋道:“算了, 那我們自己出發吧。反正不會很難的, 我們兩個人也沒事?!?/br> 白秋“嗷”地朝他喚了一聲,算是回應,叼著包裹快步邁腿啪嗒啪嗒跟了上去?;赣鹱叱隽艘欢温?,回頭看跟在自己身后走動的白秋,她一見桓羽停下,便也跟著停了下來, 往地上一坐, 疑惑地歪著腦袋看他。 桓羽:“……” 桓羽靜默了一瞬。白秋跟著他到底沒事,只是她的原型到底還是只幼狐, 看她邁腿走路費勁得很,桓羽看不過眼, 別扭了一會兒,道:“要不還是我抱著你走吧?!?/br> “嗷?為什么?” 白秋不解地晃了下耳朵。 “你走得太慢?!?/br> 桓羽毫不客氣地直言。說著, 他又微微皺了皺眉頭, 問:“話說回來,你為什么平時都不化人身?” 白秋愣了一下, 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幽閉的林中, 其他人由于往別的方向去的原因已經看不到了, 而桓羽已經見過她的人身…… 她本來就是因為起先山神們對“神君夫人”的熱情太過, 才有點緊張地始終用原型行動,不過最近山神們好像在別的事情上找到了樂子,不少人對奉玉神君夫人的興趣已經減退。白秋想了想,臉上不好意思地一紅,便化作了人身,手上還抱著琴。 由于除了那日在竹林初見,還有前些日子偶然碰見白秋下課出來那次之外,白秋便沒怎么變過人形,哪怕不是第一次看見,桓羽還是不禁怔了一瞬,似有幾分失神。好在他也知今時不同以往,是有任務在身的,等回過神來,便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回過頭,便從袖子取出他們離開前老土地神給的一卷不及手掌大的小竹簡,從白秋的角度,能瞧見小竹簡上用正楷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 桓羽隨意地低頭在竹簡上一掃,說明道:“我們負責南面大概一公里范圍的清理,走吧?!?/br> 白秋連忙點了點頭,抬步跟上去。她沒有注意到桓羽的失態,白秋對桓羽的態度多少還有幾分不自在,故而桓羽今日沒和她搭很多話、自然沒怎么提起要她與他比賽相貌的事,反倒令她松了口氣。 桓羽意外地對下凡這種事頗為熟練,他眼一閉,從袖中拿出羅盤一算,便有了方向。兩人很快就尋到了第一株妖植,長得不大,看上去年不過百歲,白秋吞了口口水,抱著琴正要上前,卻被桓羽抬起的袖子攔下。他回頭睨了她一眼,道:“你今年不是十七歲?” 白秋不知他為什么這會兒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接著,只聽桓羽輕笑了一聲,略有幾分傲慢地道:“你都還沒這顆小妖植大,湊什么熱鬧,礙事。你退到后面去?!?/br> 說著,不等白秋反應,桓羽已拔|出了他放在腰間的扇子。白秋看到桓羽臉上露出了一種以前不曾見過的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向前邁了一步,紗制的外衫在忽然喧囂起來的冷風中飄散開來。 桓羽彎唇笑了一下??兹敢蛔宓哪凶佑兴麄兲厥獾膴y容,能夠襯托出他們外貌的不凡之處,卻又能添幾分更符合天界主流審美的英氣。他在自己的眉心點了朱,此時那一點朱砂就像是傍晚的夕陽一般泛著一種獨特的紅光,他眼梢飛起,神采飛揚。大約是夾雜著仙氣的清風讓沉睡的妖藤隱隱察覺到了變化,原本安安靜靜趴在地面上的妖藤忽然不安地緩緩挪動起來,像是有意要從泥土表面探起身來,說時遲那時快,風的氛圍一轉,毫無征兆地發生了變化,只見桓羽手中的扇子在同一剎那“啪”地打開,他已扇遮半面,扇緣上鋒利的翎羽之光一閃而過,然而未等白秋看清,桓羽已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風中夾雜著帶著硝煙味的戰意,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白秋在風聲驟起的一剎那,便知這風是桓羽引來的。她聽說過原型帶羽翼的種族中有不少都善于縱風,還通音律,桓羽顯然就在此列!他的動作十分敏捷,因生得似比尋常男子高挑纖細幾分,又被紗制的外衫包裹,紗衣隨風揚起,他穿梭于重重躍起的藤蔓之中,卻仿佛踏歌而行!每一步都合乎音律,每一步都合乎風韻,扇子輕易地隨手而動,渾然一體! 這棵妖植本名為連莖藤,伸延的范圍原本想象中要大,除了表面上的藤蔓,還有不少暗藤藏匿于幽暗的叢木之間不易察覺,此時在桓羽毫不客氣的激怒之下,所有妖藤向上延伸而起!直直向桓羽撲去—— 然而妖藤的這般反應似乎正中桓羽下懷。他手腕揮動,步伐隨風而行,不過頃刻之間撲向他的藤蔓都被齊刷刷地從中間斬斷,重重地落在地上!桓羽的扇子似是脫手了一瞬,旋即又是三四根妖藤被斬斷,而扇子則穩穩地落回手上。 桓羽輕盈地用扇子在空中挽了個花,又自然地插回腰間,風止,林中除了被殘余的仙風掃過而微微搖晃的普通植物再無一物。他彎腰從土壤中取出一顆散發瑩瑩碧光的植妖心,隨意地裝入一個葫蘆中,一邊裝,一邊對白秋道:“植物開靈智要比飛禽走獸慢些,但不易成妖,這種長出大片沒靈智的妖植的情況倒是少見,想來應當是這周圍有一個特別大的是主妖,起碼在千年以上,才引得這附近本不該成妖的植物都成了無靈智之妖。植物一旦成靈成妖,便會生出這種木心,我未殺它,故而木心不滅。這個我先帶回去,看看放在仙界養一陣能不能讓它變成無害的靈植。還好,我們負責處理的范圍不大,若是順利,想來半日就能解決……嗯?你這是什么表情?” 桓羽隨意地一回頭,卻見白秋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她,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白秋自是吃驚得很。 由于之前已對桓羽有了柔弱愛美的印象,白秋對他這漂亮的一手毫無準備,自是被嚇了一跳,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呆了良久,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應該稱贊桓羽,連忙出聲稱贊道:“好、好厲害!原來你是善戰的?” 桓羽一愣,繼而神情里便夾雜了幾分得意之色。他揚了揚眉,然而語氣卻意外地頗為平靜地道:“這么驚訝做什么,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不成?太大的許是不行,但這種小妖,我總還是輕松得很?!?/br> 他微微停頓片刻,倒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吹噓上,只說:“走了,去尋下一個?!?/br> 白秋回過神,見桓羽似是又是算到了什么,已轉身要走,她也連忙小跑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并走了一會兒,白秋被桓羽嚇到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這才慢慢回想起對方的話,步伐忍不住一頓,道:“你剛才說……這附近還有一個主妖?” 桓羽見白秋語氣猶豫,便回頭問道:“怎么了?” 白秋說:“可是小玉說過山神平日里不必應對太過強悍的妖物,故而大多山神這方面的修為都不是很高。若是這里有千年以上的大妖怪,被我們碰上了怎么辦?” 桓羽本還以為她要說什么,聽完白秋的話,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態度有些輕慢。他道:“小狐貍,你道這里是何處?” 白秋懵了,道:“何處?” “天軍營的轄區,奉玉神君仙宮方圓百里之內?!?/br> 桓羽笑著說道,同時又拿出剛剛收好的那顆妖心給白秋看。 “按理來說此處應當是妖邪不沾的一片凈土,想來是奉玉神君前些年下凡辦事,才讓這些不知好歹的妖物誤以為可乘之機。你看,剛才那株藤蔓雖長在那里約莫二十幾年,但成妖才不過兩三年,想來那株主妖就是這段時間才移到此處的。妖植的妖氣比妖獸要弱上許多,再說天兵天將處置得皆是惡妖,也不至于隨意傷沒有犯事的妖物。若是那妖植有意裝作良民,安安分分地在此地待上幾年,不被發現或是發現了未被處置也是有可能的。但如今……此地已染上了血氣,想來是主妖膽子大了,近日已借這些無意識的妖植捉人或者靈物靈植上供過。既然如此,鏟除它也不過只是個時間問題,不過是這里的靈植太多,天兵天將也要耗些時間,所以正好讓我們練手罷了?!?/br> 白秋湊上去看了看那顆妖植留下的木心,她對這種東西不太熟悉,其實時看不懂的,但桓羽似乎也不是騙她的樣子。 然而她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桓羽沒解釋清楚,又道:“可是這樣我們還是有可能碰到的呀?若是碰到怎么辦?” “我剛才說得你都沒聽明白?” 桓羽皺眉道:“……當然是立刻跑,然后去通知天兵天將。我們山神碰上實力不敵的妖物,向來都是如此處理。此處是天軍營的轄區,附近巡邏的天兵天將趕來都用不著一刻鐘。這種妖植,即便是千年大妖,一旦落根,再要移動就十分困難。既然天軍營已經曉得此處的情況,想來早就確認過主妖的位置,所以老土地神才會特地給我們方位,以此來避開主妖的活動范圍。如此這般,我們怎么可能碰上?” 白秋聞言,卻還有幾分猶豫,不知為何,她心里總有幾分不安,開口道:“可是……” 桓羽已有幾分不耐,說:“可是什么?千年大妖肯定是個很大的妖植,若是在我們附近,早就看到了?!?/br> “誒?不是……” 白秋聽到桓羽說千年妖植肯定很大,一愣,正要糾正,桓羽卻已笑道:“你看起來怎么這么怕?難道是以前被妖植吞過不……” 桓羽話音未落,卻見白秋突然臉色大變,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身后,抬起琴就要動手?;赣鹫?,自是知道白秋動手的對象肯定不是他,他臉色白了一瞬,也感到空氣有點不大對勁,一股原先不曾感知到的妖氣就如憑空出現一般冒了出來。他一頓,下意識地去取腰間的扇子,同時警惕地回過頭—— …… 此時,奉玉同往常一般在天軍營中辦事,他還未聽說被天兵天將定在一處的妖叢主妖逃跑之事,但新送來的公文卻已在桌前堆成了一座小山。他額間蹙眉,一手執筆,筆尖在公文上行云流水地書寫而過,突然,奉玉原本平靜的心神猛地一顫,書寫的手不禁停住,另一手則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心跳極快,仙氣洶涌不定。 他在給白秋的玉墜上附了仙意,本意便是護她,然而此時,那道仙意明顯的震動不定,呈現出一種極為不正常的狀態。 奉玉的臉色,當即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