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這意有所指的也太明顯了,崔商之深吸一口氣,舉杯假笑道:“哦,我看時老板您臉色發綠,還以為您是情場失意呢?!?/br> 時亦南也拿了一杯香檳,回敬他:“當然沒有,畢竟我不是你?!?/br> 第57章 說完這話, 時亦南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崔商之身邊的女人——江恩淑,這個女人之前在南城的名聲也不比崔商之好到哪去,和崔商之配到一塊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怎么惹他了?”被時亦南連帶著一起諷刺了一番的江恩淑在時亦南走后靠近崔商之,挑高眉梢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看上他的情人了吧?” 時亦南這人雖然是出了名的冷厲不好相處,但很少和人正面吵架, 更別說這樣暗諷一名女性,能把他氣成這樣, 崔商之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崔商之沒應聲,但沉默往往就代表著默認。 江恩淑看著他輕輕“嘖”了一聲, 崔商之拿不準這個女人的意思, 怕她去煩白一塵,這樣他在白一塵心中的形象就會更差了, 只得開口維護白一塵道:“他不喜歡我,你別去煩他?!?/br> 江恩淑又“哦”了一聲, 說:“那就是還沒綠成功?要我幫幫你嗎?” 崔商之皺起眉:“你問這個做什么?你看上時亦南了?” 他和江恩淑是商業聯姻, 兩家人連什么時候訂婚結婚都談好了,別告訴他江恩淑臨門一腳轉眼又看上了時亦南。 “我看上他?我又不是瘋了, 三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比起他我更喜歡郁卿?!苯魇珥艘谎鄞奚讨?,她是真的瞧不上時亦南,但是她也不覺得崔商之就比時亦南差多少, 況且江家和崔家合作對兩家都有好處, 她自己也沒必要犯賤去倒貼一個明顯不會喜歡她的男人。 “你怎么玩我都不會管, 但是我們兩個就快訂婚了, 別被我爸發現了就行?!苯魇缤熳〈奚讨母觳?,面上帶著微笑,擺出一副他們兩個很恩愛的模樣給其他人看。她自己愛玩,但是她爸管的很厲害,所以她和崔商之早就說好了兩個人結婚后還是各玩各的,只要不被她爸爸發現就好。 “發現什么?”崔商之煩悶地哼了一聲,“我都說了他不喜歡我,你們都別去煩他?!?/br> 江恩淑本來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的,但是她還什么都沒做崔商之就這樣一直維護那個她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時亦南的情人,這就讓她很不高興了,崔商之到底是誰的老公???這時亦南還沒綠上呢就來綠自己了?更別提剛剛時亦南還那樣說她。 江恩淑笑了笑,對崔商之說:“我不去逗你那小可愛,你過來我教你個方法?!?/br> 崔商之將信將疑地湊過去聽江恩淑說了個大概,懷疑道:“能行嗎?” 江恩淑勾唇道:“當然行,就當我送你的訂婚禮物吧?!?/br> 時亦南晚上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 他從回來后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但是目光游離,手上的文件也已經十分鐘沒有換過一張了。 這是白一塵觀察了他一分鐘后得出的結論。 不過時亦南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情緒低迷的狀態,但這幾天要說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么大事,不過也就是時亦南打碎了他的那個花瓶而已,可這根本不值一提。 “晚會上發生了什么事嗎?”白一塵走過去摸了摸時亦南的頭發,“你心情看上去很不好?!?/br> 時亦南回過神來握住白一塵的手輕輕一拉,將他拉近自己,白一塵就勢直接滑到了他的腿上,坐下時還看了一眼他手上拿著的文件,不過沒等白一塵看清,時亦南就很快把那份文件給收起來了。 “我遇到了崔商之?!睍r亦南告訴他。 白一塵已經是今天第五個說他看上去心情不好的人了,第一個是白維歡,然后是他的司機,他的女伴,又到崔商之,現在回到別墅后也被白一塵說了。 時亦南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快撐到極限了吧,可他還得繼續裝下去,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的繼續和白一塵相處。 他很累了——疲于維持和白一塵的戀情,每天還得提起精神應付商場的爾虞我詐。 很多時候時亦南都在想,他到底圖什么呢? 四年前圖高高在上的權勢和紙醉金迷奢侈生活,結果得到了之后又覺得缺了點什么,回來想要重新找回四年前的愛情,可是到頭來,這兩樣東西他都抓不住。 “他是不是又說我壞話了?”一提到崔商之,白一塵就大概能明白一些時亦南今晚為什么這么沉悶陰郁了。 時亦南笑了笑,也沒多做解釋,吻了下白一塵的鬢角道:“他喜歡你還來不及,怎么會說你壞話,要說肯定也是說我?!?/br> “那就不要氣了,有什么好氣的?反正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我也不會喜歡他的?!卑滓粔m抱著時亦南安慰他,就像當初時亦南回答楊孝和那樣說道。 但時亦南聽后也只是扯扯唇角,看上去依舊沒什么精神,白一塵只得轉移他的注意力,問他:“對了,亦南,你九月十九號那天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怎么了?”時亦南下意識地回答根本沒經過思考,只要白一塵想和他在一起,不管哪天他都會空出時間的。 “那天是你生日啊,你不會忘了吧?”白一塵一看時亦南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凈了,“你每天好像都很忙,所以我就想提前問問你那天有沒有什么安排?!?/br> 離開白一塵的這四年以來,時亦南根本就沒過過一次生日,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大多也不會再管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時候了,所以時亦南一時半會還真沒想起。而白一塵說他這段時間很忙,其實是因為他想用工作麻痹自己,時亦南無法放任自己停下休息,因為他只要一停下,反復想到的還是白一塵,想他的病情,想他們過去的事。 時亦南說:“是沒想起來,那天我沒事,你想怎么過?” 白一塵聞言挑眉問他:“你的生日你問我怎么過?” “對啊,因為只想和你過,以前我每次過生日也不都跟著你過嗎?”時亦南說完話后才覺得有些不妥,因為四年前他們所有的美好記憶,似乎都隨著他的離去變成了不可觸碰的傷疤,所以他一直避免著提到過去讓白一塵難受。 但白一塵卻根本沒有一點難過的意思,相反他還笑了起來,饒有興致道:“那就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們兩個人一起過吧?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生日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br> “好?!睍r亦南都依他,微微笑著答應了。 白一塵親親他的臉,又說:“對了,我明天中午要去找樂棟吃飯,所以就不和你一塊吃了?!?/br> 時亦南一聽到白一塵這么說心就提起來了——因為上一次白一塵瞞著他去看夏起也是用的要去找樂棟吃飯這個借口,而且算算日子,確實也該到白一塵去定期復診的時間了,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去哪吃???” “瑞豐路那邊的一家餐廳?!卑滓粔m說,“我和樂棟以前去過一次,下次我也帶你去吃吃看吧?” 夏起的心理咨詢室和瑞豐路就隔了一條街,時亦南這下一家在心里打定了注意明天要去跟蹤白一塵,但他面上卻什么也沒表現出來,只是和以前一樣囑咐道:“去吧,多吃點?!?/br>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可是第二天時亦南在穿好西裝和白一塵在別墅門口吻別后,就馬上從他后備箱中翻出了他之前早就預備好了跟蹤白一塵時要穿的衣服——那是一套很普通的藍白色棒球運動服。他今天出門時還沒抹發膠,現在把頭發往額前捋捋順出一個劉海之后整個人就年輕了許多。而不做這一番偽裝還不行,穿著一身西裝的他太顯眼了,更別說瑞豐路靠著盛睿,萬一遇上了崔商之把他認出來了怎么辦? 時亦南從后視鏡中看了眼自己,發現他現在倒是有點四年前時那股味道了。 再根據昨晚的情形來看,白一塵似乎并不介意他提起他們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或許等到他和白一塵熬過這段最艱難的日子后,他還可以穿著這一身衣服和白一塵去大學里轉轉,重游他們一起念過書的地方。 時亦南只把車開到瑞豐路路口就停了,下了車徒步走著,他不怕追不上白一塵,因為如果白一塵真的是去看夏起,那么他只要一直在心理咨詢室外面等著,就一定能夠等到白一塵。 最后的結果也確實不負時亦南這一趟偽裝,他在夏天心理咨詢室外繞了一個多小時后,果然看到了白一塵從里面出來。而且白一塵一抬頭,目光就直直地撞上了他的。 時亦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過身體假裝買水,在給小賣部老板遞錢的過程中又用余光朝白一塵的方向覷了一眼,見青年沒有再看他了,又覺得白一塵大概還沒發現自己。他接過老板找回的零錢揣進兜里,想著等白一塵走遠點之后他再去問問夏起,就算夏起不肯告訴他白一塵的病情,那起碼能和他說說青年的病最近有沒有好轉吧? 可是時亦南握著水瓶扭過頭,就看到白一塵身邊忽然停了輛車,車里走下來的人他還很熟——正是之前在晚會上說他臉泛綠光的崔商之。 第58章 而此時的崔商之還有點委屈, 因為他降下車窗看白一塵時, 白一塵望向他的面龐上還是帶著笑的, 結果他一開口, 白一塵臉上的笑就沒了, 也不理他,頭也不回地朝前走著。 崔商之連忙把車停下,去追他:“一塵——” “有什么事嗎?崔先生?!卑滓粔m沒想到自己來復個診都能遇到崔商之, 他覺得現在不僅是時亦南看到崔商之心情會不好了, 他看到崔商之也會覺得頭疼——如果早知道崔商之后來會纏他纏得這么緊,那他當初一定不會和崔商之說話。 崔商之聽著他冷淡的話語, 更覺得委屈了, 微微皺著眉問他:“你剛剛還對我笑呢, 為什么突然就不高興了???” 白一塵哪好和他解釋他一開始笑是因為沒認出崔商之, 以為是他哪個熟人, 結果一說話才發現是這尊瘟神。 白一塵也不想再和他多說, 淡淡道:“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br> “快到飯點了, 我請你吃午飯吧?”崔商之一見白一塵要走, 又追上去拉他的手。 “我中午要回家和亦南吃飯?!卑滓粔m甩開崔商之,冷冷地望著他, “崔先生, 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 我是有男朋友的, 你為什么非得纏著我不放?你是很有興趣做別人感情里的小三嗎?” 崔商之這還是第一次被白一塵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 他面子掛不住, 也有些羞惱,說:“難道時亦南就比我好了嗎?他能為了時家拋棄你一次,也就會有第二次,你為什么還要和他在……” 這些話和葉婉香說的差不多,都是廢話,白一塵一個字都不想聽,看也不看崔商之轉身就走。 “我倒要看看他這次怎么選!”崔商之在白一塵背后喊道,見白一塵仍是沒什么反應,氣得直喘粗氣,最后低低咒罵一聲驅車離開。 白一塵沒興趣聽崔商之跳腳,他現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這條路盡頭的一個男生身上——在他走出夏天心理咨詢室的那一瞬間,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這個人,當時他的心就狠狠震顫了一下,呼吸也跟著亂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歡呼著雀躍起來。 因為他太像時亦南了,不止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即使他周圍站著的每個男人都長著一張時亦南的面孔,白一塵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甚至于白一塵覺得他如果和真正的時亦南站在一起,只要他們兩個都不說話,那他一定分不出誰才是真正的時亦南。 雖然白一塵很想走上前去認識一下這個男人,但理智還是拉住了他的步伐,畢竟已經有了個前車之鑒崔商之放在那。白一塵都想裝作沒有看到這個人直接離開了,可是在崔商之拉住他的手時,他看到這個男人忽地邁步就朝這邊走來,可能是誤以為他被崔商之糾纏想過來幫忙。 不過沒等男人走近,崔商之就走了,男人也隨之停下步伐,怔怔地望著他。 即使不能認識,那道個謝還是可以的吧? 白一塵揉著手腕,不太肯承認自己就是想和這個像極了時亦南的男人說說話,他笑著走到男人面前,對他輕聲道:“謝謝?!?/br> 時亦南在看到崔商之出現的時候就不鎮定了,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阻攔他們兩人說話,可是他這樣一上前,自己不就暴露了嗎?他還穿成這個樣子,被崔商之看到了豈不是坐實他擔心白一塵出軌出來跟蹤的事? 然而當崔商之開始對白一塵動手動腳時時亦南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也不再管自己會不會被發現,攥著水瓶就朝白一塵和崔商之走去??伤€沒和崔商之碰上面,崔商之就走了,只剩下白一塵一個人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他。 時亦南看著白一塵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覺得這下是妥妥的被發現了,正想和白一塵坦誠公布,卻聽到白一塵對他說了句:“謝謝?!?/br> 于是時亦南頓時就愣住了。 他怔忡地望著白一塵,青年望向他的眼神溫柔,眼底卻全是陌生,看著他的目光就像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剛剛是想過來幫我吧?”白一塵見男人不說話,以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道謝便解釋道,“我看到了,所以謝謝你?!?/br> “……不用……謝?!?/br> 時亦南沉默許久,最后顫著唇說出這三個字,他的聲音因為發抖,音色比平常說話時更加低啞,卻也沒有多大的差別。他呆愣驚疑地看著白一塵,整個人被茫然和疑惑和充斥,實際上他回答的那一句“不用謝”也根本就沒經過思考,只是下意識的回答。 而白一塵望向他的眼神依舊滿是陌生,甚至還問他:“我叫白一塵,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 時亦南勾起唇角,臉色蒼白,慘然一笑,輕聲說:“我姓時?!?/br> “時?是時間的時嗎?”白一塵也笑著,“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姓時?!?/br> “是嗎?” 一個認識的人。 時亦南眨了眨眼睛,將白一塵的身影納入他模糊的視線中,他咽了咽口水,喉結攢動,將他剛剛買到的水不管不顧塞到白一塵手里,澀聲道:“你沒事就好,我要去上課了,再見?!?/br> 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剛好有輛公交車在路邊停下,時亦南馬上低下頭朝公交車跑去,而白一塵也望著他的背影怔怔發呆。 等到公交車載著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見后,白一塵才垂下眼睛望著手里的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水和當年軍訓時時亦南遞給他的那瓶水是同一個牌子,連冰冷的溫度都是一模一樣的,涼涼地從手一直鉆到心里。白一塵眨眨眼,就有一顆guntang的水珠落到上面,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滿臉是淚。 而站在公交車里時亦南同樣也是如此,本想開口催促時亦南刷卡或是投幣的司機看到他滿面是淚的模樣張了張口卻沒出聲,大概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的情形也是少見,他怕刺激到這個人。 時亦南在車子發動時身體晃了晃,怔怔地往投幣的地方塞了兩個硬幣,然后走到車廂后面的一個空位上坐下。 車窗外面的天空不知什么時候暗了下來,黑沉的云烏壓壓地墜在天邊,像是隨時會落下一場雨。 時亦南沒再流淚了,他只是靠著車窗發呆。 他這輩子沒坐過幾次公交車,時清澤雖然不喜歡他,但是在物質條件上是不會虧待他的,所以在十八歲拿到駕照后他就自己開車了。 而他僅有的幾次坐公交車的經歷,都是與白一塵有關的。他還記得有一次坐公交車只是為了給白一塵送傘——那把被白一塵一直留著的藍白色格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