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白一塵笑了下,說:“情人節已經過去了?!?/br> 兩人走進屋里,時亦南幫白一塵挪開餐桌上原本插著六枝玫瑰的花瓶,將他送給白一塵的這束放上去,親親青年的鼻尖說:“我們只要在一起,難道不是每天都是情人節嗎?” 白一塵聞言,眸光微微閃了一下,他抬手覆上男人的手背,問他:“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多久?” 時亦南笑著摟緊了他:“永遠?!?/br> 永遠在一起嗎? 白一塵也笑了起來,聲音輕輕地呢喃:“好啊,我相信你,你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時亦南知道白一塵是想起了他四年前那場不告而別,他摸摸青年的頭發,又垂下眼簾牽起白一塵的左手,輕輕吻著青年的指尖:“不會走了。我已經把公司的大部分事物轉到這邊來了,或者你想去別的城市定居?無論去哪里我都會陪著你的?!?/br> 白一塵微微合攏了左手的手指,說:“不用,我挺喜歡這里的,你要搬來和我一起住嗎?可我這里房子有些小……” 時亦南松開了他,環視了一圈白一塵住的這間別墅,其實它和普通人家的房子比起來一點都不小,光是房屋占地面積就有300多平,更別提外面那一大塊花園和空地,地段也不錯,治安很好。于是他告訴白一塵:“不小,我們兩個住已經夠了,等下我就讓我的秘書把行李帶來這?!睍r亦南回頭,撫著白一塵的側臉,“現在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不在家里吃嗎?”白一塵問他:“那去哪吃???” “希爾?!?/br> 時亦南捧著他的臉,在他額上,頰邊,唇角輕輕吻著:“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 白一塵笑了笑,沒有說話,卻在心底小聲的回了句:不好。 如果早知道認識你,愛上你,離開你,需要耗盡我余生所有的幸福和快樂作為代價,那我一定不想認識你。 時亦南驅車載著白一塵去了希爾酒店,酒店門口站著一個專門候車帶領他們去包間的侍者,他穿著黑白色的燕尾服,雙腿筆直修長,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當然,白一塵覺得他之所以這樣英俊,不過是因為他頂著一張屬于時亦南的臉。 而希爾酒店不愧是南城上流階層有名的情侶圣地,他們走來的一路上已經碰到了好幾對牽手挽臂的情侶了,不過都是異性戀情侶,情侶中的男性頂著的也是時亦南的臉,白一塵不想看到他們挽著別的女人,也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仰頭一直盯著時亦南看,目光就只能地落到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年輕侍者身上。 白一塵在心里贊嘆這個侍者的素質真好,希爾酒店作為有名的情侶酒店,來這里吃飯過夜的人當然也幾乎都是情侶,哪怕是像他們兩個這樣性別相同的男人,也不大可能是到這里來談生意做兄弟的。 不過這個侍者從頭到尾都很守本分,垂著眼睛不該看的不亂看,不該問的也不話多,只是盡職盡責地給予他們應當享受到的完美待遇。 但白一塵這樣對他感覺良好的最終緣由,是因為有著時亦南臉龐的這個侍者,他垂眸斂目溫順含笑的模樣別有一番味道。 白一塵望著他,忽然覺得如果能讓真正的時亦南穿上這樣一身衣服陪他玩一次角色扮演,說不定他還可能會有點性致,不至于對情事完全無感。 其實在知道自己患上ed時,白一塵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嚴重的,也不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致命打擊,畢竟他不需要性生活。 他愛的人都不在了,他每天傷心難過都還來不及,難不成還有心情自慰嗎? 所以白一塵一直沒管這件事。 可是現在時亦南回來了,白一塵就開始有點糾結了。 要知道他以前和時亦南床上姿勢挺多的,他也很喜歡和時亦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感覺,他們還要在一起很久,總不可能永遠用同一個姿勢,也不可能每次上床吧? 時亦南要是發現了他ed,時亦南不覺得尷尬,他都會覺得尷尬,所以白一塵就像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想到這里,白一塵侍者的側臉,輕輕勾唇笑了一聲,時亦南卻以為他也同樣認可自己的話,笑著低頭看向白一塵。 然而時亦南的笑容很快就變得有些僵硬,因為他發現白一塵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為他們帶路的男侍者身上。 他順著白一塵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個男人,卻沒發現侍者身上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值得白一塵如此關注。 畢竟時亦南是不可能想到白一塵對這個年輕侍者感性趣的,在他看來,白一塵怎么不可能放著他不愛,而去喜歡一個樣貌家世背景都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呢? 不過白一塵這樣出神無視他,他還是有些不高興,于是時亦南清咳兩聲,故意停下了腳步。 誰知道白一塵竟然繼續望著那個男侍者向前走,根本就沒發現他不動了,最后還是男侍者發現了時亦南的駐足才趕緊停步,恭聲問他:“時先生?” 時亦南皺著眉,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男侍者。 白一塵也趕緊走回他身邊,聲音溫柔的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睍r亦南先是回答了白一塵,然后睨向侍者,語氣有些不耐地問道,“距離我定的房間還有多遠?” 侍者很奇怪剛剛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客人突然變臉了,還以為他是嫌路程有些遠,連忙歉笑道:“不遠,就在前面了,時先生?!?/br> 時亦南牽住白一塵的手,不虞道:“那我們自己過去,不用你帶路了?!?/br> 侍者還沒來得及說話呢,白一塵就笑了出來:“你在說什么呢,他不帶我們去,一會我們怎么點菜???” “好了好了,你快帶我們去吧?!卑滓粔m站出來打圓場,輕聲對侍者說道。 時亦南仍是不高興,可是白一塵都開口說話了,他當然不會拂白一塵的面子,但他點菜期間一直對侍者冷聲冷語,直到侍者臉上掛著一幅擔心被客人投訴的擔憂表情欠身離去后,時亦南才重新露出微笑。 白一塵垂眸,長長的眼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道淺灰色的陰影,他一邊喝茶,一邊問時亦南:“今天和我出來吃飯你不高興嗎?還是心情不好?怎么一直冷著一張臉?!?/br> “怎么會?”時亦南馬上握住白一塵搭在桌面上的左手,“我沒有不高興?!?/br> 時亦南本來還想問白一塵他剛剛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剛才又為什么要一直盯著那個侍者,結果現在白一塵這么一問,他就只顧著哄白一塵了,別的什么話都不敢再說了。 “你沒有不高興那就好?!卑滓粔m抬眸笑著望向他。 “那你呢?”時亦南忍不住問白一塵,“一塵你……開心嗎?” 他做的事情太過分,即使白一塵迄今為止沒有任何責備埋怨他的跡象,時亦南也無法確定,白一塵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曾怨恨過他。 但是白一塵卻說:“當然,從早上到現在,我們有快十個小時沒有見面了?!?/br> 白一塵毫不吝嗇他的愛語,望向時亦南的目光真摯又深情,誠實道:“我很想你?!?/br> 時亦南聽著白一塵的話,心底早就軟得一塌糊涂,哪里還記得剛剛那個男侍者,他笑了起來,抓著白一塵的手輕吻著他的指尖,低聲道:“我也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白老師釋放迷惑技能:我好想你。 渣11:我也想你,可是我的寶,你為何不看我? 平平無奇男侍者:結束了嗎?我怕被投訴。 ntr二號選手:不,還沒有。 第9章 排除男侍者的那個意外,這頓晚餐很愉快,至少時亦南是這樣覺得的。 他們用餐期間白一塵一直笑著,還喝了兩杯紅酒,使他原本蒼白的臉上浮起兩團紅暈。這要還是在以前,時亦南是絕對不會讓白一塵喝酒的,因為青年酒量淺不說,喝醉后的模樣還十分誘人,他們如果在家里喝酒就算了,現在他們是在外面吃飯,時亦南不想有太多人看到白一塵這副模樣。 只是兩人剛剛團聚,也可以說是復合,時亦南對白一塵簡直就是千依百順,便縱容他貪了兩杯。 兩人一直鬧到近九點才準備回家,不過在離開的前幾分鐘,時亦南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白天他讓白維歡推到明天再看的那份合約的事,應該是下屬發現了什么緊急的問題,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電話過來,于是時亦南讓白一塵去露臺處看著夜景等一會他。 白一塵笑著答應了。 可是在時亦南走到別處接電話的后,他就從露臺那里溜走了,去衛生間附近的吸煙區區域抽煙,因為他的煙癮犯了。 在時亦南走后,他沾上了煙,成了癮,并且一時半會還戒不掉。 白一塵知道這不是個健康的好習慣,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時亦南最開始離開的那段時間里,他為了轉移心理上的痛苦幾乎什么都做過,他都自殺過了,抽煙酗酒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這件事之所以要避著時亦南,是因為時亦南討厭抽煙的人,準確的來說,時亦南是厭惡一切無法自控的人。 他自己理智自制,對自己要求嚴格,就非得要求別人也跟著這樣,所以他的朋友向來很少,但這也給了他足夠登上高位的資本。 白一塵現在想來都覺得,時亦南當初會喜歡上他完全是個意外,不過也有可能是他長得太好看,天生喜歡男人的時亦南抵擋不住他的美色吧? 肯定是這樣的。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美貌的人世間多得是,人處的位置越高,所見美景就越多,時亦南回頭啃他這顆老草,大概只是因為他幸運的恰好是時亦南的初戀。 初戀總是男人過不去的一道坎。 時亦南也是他的初戀。 白一塵點了一根細白的云煙,靠在墻邊輕輕吸了一口,仰頭呼出雪白的煙霧,想到時亦南為什么會喜歡上他的可能后在迷蒙的白色中嗤嗤發笑,狀似桃花的眼睛微微瞇起,里頭瞳光滟滟,像是春日被落花打亂的一池靜水。 崔商之就是這一池被打亂的靜水。 吸煙區就在設置在男衛生間的外頭,經常會有幾個男的站著這里解解煙癮,只要進衛生間就會路過這個區域,濃烈刺鼻的煙味經常嗆得人眼眶酸脹喉嚨發癢。 崔商之不抽煙,也不愛聞煙味,所以他是皺著眉憋著氣進衛生間的。 希爾酒店哪都好,就是這個吸煙區設置的區域有點腦殘,崔商之一開始是不打算來這里吃飯的,但是他女朋友非要來這,他不能不陪。 南城這邊忽然有家公司從華城轉移過來了,那之后郁氏一家獨大的壟斷情況有了些改善,可照樣壓得他們這些比郁氏次一層的家族難以喘息,他媽就壓著他趕緊取個能夠幫助他們崔家的女人進門,其實也就是聯姻。 為了這事,崔商之只能和他以前那些鶯鶯燕燕斷得干干凈凈,已經吃素好幾個月了。 不過這不是讓他覺得最煎熬的,煎熬的是他明明不喜歡那個女人,他現在的女朋友,也還是得裝出一副愛了的模樣去哄她。 崔商之心情煩躁地離開衛生間,在路過吸煙區的時候下意識地皺眉,卻被余光中的一道人影抓住了視線。 他順著人影看去,就看到一個青年站在那里吸煙。 青年身長玉立,臉龐光潔白皙,僅在右眼下方有顆小小的黑痣,修長的手指間夾著根煙,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后抬眸睨了他一眼,眸光如臨去秋波,崔商之望著他,不由朝他的方向邁近了幾步。 青年的目光隨之落在他的身上,須臾,青年扯唇對他笑了一下。 崔商之第一次在煙霧中沒有屏息,刺辣的煙味鉆進他鼻尖,伴隨著淡淡的酒氣,他這才發現青年喝過酒,他頰上的兩團粉就是最好的證據。 “先生,你……”崔商之忍不住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與青年搭訕,竟說出了句很老套的詞,“……你看上去很眼熟?!?/br> 說完這句話,崔商之都被自己給尷尬到了,誰知青年聽了他的話后忽地笑了起來,對他說:“你也是?!?/br> 不過青年說完這句話就摁滅煙走了,崔商之怔怔地追上去,卻在半路被女朋友截住,等到他走到酒店外面時,青年身上的酒氣和煙味都散得一干二凈了。 時亦南接完電話后來找白一塵,沒看到他在露臺那好好待著,見他在大廳里晃蕩,目光梭巡著來來往往的男侍者,時亦南看著,剛剛被遺忘的事又再次浮上心頭——他覺得,白一塵就是在找那個給他們引路的男侍者。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從背后突然抱住白一塵,嚇得白一塵猛地轉身看向他。 懷里的身體柔韌細瘦,抱著非常舒適。時亦南本來以為白一塵在看清來人是他后就會放松下來,仍由他抱著,所以他唇角彎著,正欲問白一塵有沒有被他嚇到,誰知白一塵看到他的臉后依舊睜大眼睛掙扎著,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 時亦南愣住,下意識地松開雙臂,白一塵就馬上從他懷中跑了出去,急促地喘息著。 時亦南有些疑惑地喊他:“……一塵?” “你嚇死我了……”白一塵垂眸長舒一口氣,再抬眼時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深情。 不過他馬上就皺起了眉,冷著臉說:“你這樣突然出現,很嚇人?!?/br> 他的表情讓時亦南覺得他剛剛真的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但白一塵又很快走過來對他說:“下次別再這樣嚇我了?!?/br> “嗯,不會了?!?/br> 時亦南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之后也沒再提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