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司徒玨冷冷一笑:“孤是什么人?看來你還不清楚。你還有什么手段,使出來看看。是要拉著孤上床榻,還是要投懷送抱?” 唐語凝心中大驚,眼中卻含著朦朧的淚水,道:“殿下說的哪里話?妾身……我豈能做那樣的事?妾身一番好意罷了?!?/br> “好意?”司徒玨倏然起身站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孤從來不知道,父皇的妃子半夜三更要給孤喂酒,這是什么好意?” 唐語凝被他一句話說的既羞又惱:“殿下不解風情也就罷了,何至于如此冷血無情?” “不解風情?”他怒而斥道:“混賬東西!你真當孤是那種好色無腦的蠢貨嗎?!連父皇的女人都能去染指?!孤還知道什么叫做綱理倫常!” 他惱怒之極,倘若不是父皇寵愛這女子,此刻他便叫她香消玉殞。 他拂袖轉身便往外走,身后女子不服氣的叫道:“我和她是姐妹,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明明我比她長得漂亮,我比她漂亮的多??!太子!難道你看不見嗎?!” 他的腳步立住,蹙眉轉身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別同蕊兒比,你有什么資格同她相提并論!你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從骨子里爛出來,你真當孤眼瞎?你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好生老實呆著,陪著父皇走過最后一程。倘若孤發現你有半點不安分,到時候孤便叫你認識認識孤的手段!” 唐語凝抬頭看著那男子,渾身的冰寒陰冷之氣仿佛戰地修羅。她渾身開始顫抖,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是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她現在終于明白,他原先的和顏悅色,不過是這個男人的假象罷了。他是看在唐蕊的面上,才給她幾分顏色。 他其實根本就是一只虎、一條龍、一個魔王!這樣的人,她竟然去捋虎須? 她伏在地上,羞惱的淚流滿面,懊悔的敲打自己的腦門,她怎會這么蠢?真的指望他憐香惜玉嗎? 司徒玨出了偏殿,田廣急忙提了燈籠過來照著地面。他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便料到好事沒成。 方才凝妃請太子他就猜到了幾分,現在肯定是太子打凝妃臉了。 司徒玨出了清和宮,上了暖轎,突然道:“孤想來,還是不能留?!?/br> 田廣聽著大吃一驚,湊過來問:“殿下是想……” 司徒玨坐在轎中,眼眸微轉,道:“不過現在父皇病中,留著她在一旁伺候。待得過了這陣子,再尋個由頭。起轎!” 今晚的事情他沒打算告訴唐蕊,這些腌臜人腌臜事他處置了也就罷了,何必去擾她清凈。 田廣聽著這話的意思便曉得是要對付那位作死的凝妃了,輕嘆一口氣,只能默默為那位貌美如花的娘娘默哀。 “殿下還真是無情??!”他自言自語的說。 本以為沒人聽到,卻冷不丁的聽到轎子里的人問了一句:“田廣你說什么?” 田廣一驚,忙道:“沒,奴才什么都沒說。奴才只說,這天啊,怕是很快就要下雪了?!?/br> 過了幾日,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白色的雪花飄飄灑灑,仿佛春日的梨花,不要半天,便薄薄的在街面上鋪上了一層。 程綸穿著青色夾襖坐上馬車要啟程跟御史一起去河川了。他行禮簡簡單單,倒是帶了不少醫書和珍貴藥材隨身。 程家的人都在來送他,程之明語重心長的叮囑:“此去千里迢迢,你要小心,凡事以身體為重?!?/br> 程綸點頭,程思湊過來拉著哥哥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哥哥記得給家里寄信,若是平安到達,一定告知?!?/br> 程綸看著meimei漸漸長開的眉目,撫了撫她的頭頂,笑道:“你不必擔心。若是路上遇到什么稀奇玩意,哥哥定然寄給你?!?/br> 程思抹著眼淚點頭。 程綸嘆息道:“meimei嫁人之時,說不準我就看不到了。不過無妨,哥哥最喜歡的物件都在家里,你若真是定了人家,即便是哥哥不在,只要你喜歡的東西拿去便是。哥哥都送給你做嫁妝了?!?/br> 程思聽著眼淚愈發的洶涌了,嚷道:“哥哥不平安歸來,我就不嫁人的?!?/br> “傻瓜?!背叹]揉了揉她的發頂笑了笑,“我這一去也不是不回,想來一年半載也應該能回來?!?/br> 他抬頭看看程家的門楣,對父親說:“父親放心,兒子這次出去,便是不能建功立業,也絕不會給父親丟臉?!?/br> 程之明點點頭,頗有些感傷:“上車吧,別誤了時間?!?/br> 程綸正要上車,卻聽到背后一人叫道:“等等?!?/br> 他頓住了,回頭一望,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來,前后都有侍衛宮女太監隨行。 他心中猛然一跳,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晚點二更。 ☆、螳螂捕蟬 巧香扶著唐蕊下了馬車, 她梳著高高發髻,簪著孔雀金步搖配著珍珠瓔珞圈, 穿了一件銀紅色繡芙蓉錦襖, 身披著一件純白色狐裘,狐裘直垂至腳踝, 白狐毛的滾邊越發顯得女子臉如朝霞。 他想起一年前的冬天, 他還帶著蕊兒一起四處玩耍,誰能想到世事弄人。僅僅隔著一年, 她卻已經換了一身華麗衣裝,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 他竟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仿佛眼前這個人不是真的。 唐蕊看著眼前的少年, 不過一年, 他仿佛沉穩內斂了不少,當初溫潤的眉宇間似乎多了一分憔悴之色。 “表哥,我也來送送你?!碧迫锓愿郎磉叺那上? “去將東西拿過來?!?/br> 巧香急忙從馬車里拿了一個精致的盒子雙手遞到了程綸的跟前。程綸一愣,接了過來。 “不敢勞動太子妃娘娘?!彼皖^道。 “打開看看?!碧迫锏?。 程綸開了盒子, 只見里頭擱著五丸精致的白色藥丸,有些詫異:“這是……” “這是東宮珍藏的百花辟毒丸,你這去河川, 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險,或許可以幫幫你?!?/br> 程綸心中一驚,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這盒子里的東西可謂是十分珍貴。他也曾經聽說過這種藥丸, 可以解毒瘴,可以去百毒,很是珍惜。 他感動的說:“微臣多謝娘娘關心?!?/br> 唐蕊輕嘆一聲,這事兒是太子鬧的,程綸如果沒有和自己有瓜葛,定然是好生生的呆在太醫院中。雖然對程綸心有歉疚,不過這事她并未去太子跟前說什么,這樣的派遣對于程綸而言已經是太子能做到的最輕的處罰了。 太子是龍,他是有逆鱗的。 巧香在一旁道:“娘娘,天氣冷,不宜在雪地里呆久了?!?/br> 唐蕊點點頭,道:“表哥此去珍重。我也只能送到這里了?!?/br> 程綸雙手交握深深一揖,道:“微臣恭請娘娘回車駕!” 唐蕊心里有些發酸,從前一起玩一起笑的人,如今如此生份了。 她扶著巧香的手,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她聽到馬車后面,那人略帶悲切的聲音高聲道:“微臣恭送太子妃娘娘!” 她聽著,淚水便落下來了。 她擦了眼角的淚,掀開車簾子回頭看時,程綸已經上了馬車,漸行漸遠了。她唯有在心里祝禱,望他早日平安歸來。 鳳華宮中,趙后病剛養好,如今門庭冷落,她病時并沒有一個人來看望,現在病好了亦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趙后立在院落里,抬頭望著天空飄飛的雪花,禁不住感到心中一片寒涼。這后宮,真是個勢利場,知道她失勢,那平日里奉承的竟是跑的一個都不剩。 “陛下病情如何?”她問婁嬤嬤。 “奴婢一直也沒去,聽人說是病著呢,怕是難好?!?/br> 趙后淡淡道:“我跟他這些年的夫妻,雖然他待我如此薄情,不過他要死了,我還是要去看看他的。走,去清和宮瞧瞧?!?/br> 婁嬤嬤立即叫了暖轎,扶著趙后上了轎子,一徑往清和宮去了。 唐語凝正在清和宮,她素日都陪著病的糊涂的昭帝,心里早已煩躁不已。加上那日她勾引太子未遂,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煩惱,心情真是惡劣極了。 聽小太監稟告說皇后來看陛下,她冷冷道:“你去跟皇后說,陛下如今病了,見不得生人,叫她回去吧!” “這……娘娘……那畢竟是皇后娘娘啊……”小太監遲疑。 “皇后娘娘?”唐語凝冷笑,“她趙家完了!還皇后呢?是誰給她的皇后做?如今她一沒靠山二沒后宮權柄,她到底認清楚自己,是皇后還是廢后呀?” “唐語凝,你說什么!” 這話一出,門口那人聲色俱厲的喝道。 “娘娘,你不能闖啊……”原來,她在門口等的不耐煩,便直接闖進來,太監都攔不住她,恰好聽到了唐語凝這番話,頓時氣得三佛朝宗六佛出世。 小太監看到趙后盛怒,攝于她的積威,嚇得一個個雙腳顫抖。 唐語凝冷冷一笑,緩緩起身,立在她的跟前:“啊喲,我說娘娘,你這大聲小聲的叫誰聽呢?陛下可在里間養病了,若是驚了陛下,你拿什么賠?” 趙后瞇起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她:“是哪個給你的膽子,你啊我的?你見到本后只能自稱一聲‘妾身’!” 唐語凝嘿嘿一笑,目光不屑的落在她的身上,手指點了點她頭上的鳳簪:“那簪子,莫非是當初我試過,扔在盒子里的那枚么?不好看不好看?!?/br> 趙后氣極,咬著牙罵道:“賤人!” 唐語凝聽到氣的跳起來:“你說什么?你敢再說一遍!” “賤人!”趙后大罵,“是誰給你的膽子敢侮辱本后!” 唐語凝氣的挽起袖子就要沖過來,一下被太監攔住。 趙后罵道:“小賤人,你還想動手?!”抬起手便要過去打她耳光,這邊又叫人給攔住了。 清和宮中鬧的亂糟糟,已經有人報給了端妃,端妃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她來時倒是大吃了已經,看到兩位娘娘竟跟菜市場的潑婦般要打起來,不由得好笑。 她帶著笑意一邊推開一個人,溫聲道:“兩位莫吵,這可是宮中,不是菜市場。有什么話不能好好的說,不要跌了皇后、皇妃的份兒?!?/br> 趙后看端妃來了,這才怒氣稍平:“這小賤人竟不許本宮見陛下,簡直豈有此理!” 唐語凝哼了一聲,罵道:“你明知道你姓趙,還往陛下跟前湊!若是陛下醒了看到你,還不氣的暈過去!” 趙后一聽又怒了。 端妃忙道:“一人少說一句吧!娘娘,請跟本宮來吧?!?/br> 她瞧了唐語凝一眼,這女人,她真不懂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皇后便是失勢,那還是皇后。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愚蠢! “帶你們娘娘去更衣吧?!彼龑τ姿{說。幼藍點頭,急忙去扯唐語凝,唐語凝死瞪著皇后還不甘心。 趙后氣惱的去看過了昭帝,昭帝沉睡,臉色很是不好,她看過之后也沒能說上兩句話只得出來了。 回到鳳華宮中,趙后緊緊蹙眉,思索著對策。 婁嬤嬤瞧著她的神色,問:“娘娘可是要對付凝妃?” 趙后瞥了她一眼:“本宮看那端妃也并不喜歡她。如今正好陛下不省人事,倘若錯過這個機會,以后怕是機會不好找?!?/br> 婁嬤嬤贊同的說:“娘娘何必猶豫?我們在清和宮中有人,動手并不太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