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只見太子彎唇一笑:“彈得不錯,跳的亦是不錯。孤倒是許久沒瞧見如此舞曲了?!?/br> 趙宛如心中大喜,臉帶羞怯的柔聲道:“殿下謬贊了,其實妾身還會許多曲子,若是殿下有空,妾身還可以彈更多更妙的曲子?!彼f罷,抬眸星眸帶霧的深深看他一眼,含著無限情意。 司徒玨似乎滿意點頭,道:“甚好?!?/br> 趙宛如巴巴的看著他,心道今晚定然能夠伺寢的,“那殿下,現在去哪里聽呢?” 司徒玨眼眸一轉,道:“不如這樣,孤先讓掌事將你安置在煙雨閣吧?!?/br> 趙宛如也不知道煙雨閣是什么地方,只覺得殿下肯定是要幸她,當即跪下,“妾身謝殿下!” 司徒玨轉身,卻看到唐蕊站在不遠處的桂花樹下,叫道:“蕊兒,將她……” 他話音還未落下,只見那女子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將他的玄色披風掛在樹枝上,轉身利落的就走了,連他的話都懶得再多聽一句。 趙宛如看到她竟然如此無禮,叫道:“殿下,這掌事可是大不敬!” 司徒玨唇角微勾,饒有興味的道:“的確,大不敬啊?!?/br> 趙宛如得了他這句話,高興的不得了,她原先早就想報復唐蕊,如今得著機會,還能放過不成?她立即慫恿道:“像這樣大不敬的掌事,應該拖到慎刑所去打個百八十個板子!” 司徒玨看起來心情卻似乎不錯,他看了趙宛如一眼,譏諷的勾唇,“你倒是替孤想的周到?!?/br> 趙宛如立即柔聲道:“那可不是嗎?妾身可是殿下的妾室呢。自然是該事事替殿下著想的。殿下,妾身的一片心,就如同這天上的一輪明月,清清白白天地可鑒?!?/br> “明月?”他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的確懸掛著一輪明月呢,他道:“孤給你改個名字可好?” 趙宛如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時欣喜萬分:“請殿下賜名?!?/br> “從今往后,你就叫明月吧?!?/br> 趙宛如歡喜的不得了,名字都賜了,這不只是要伺寢,還要升位份了? 田廣以為讓唐蕊去送披風正好讓他們兩個花前月下,誰想他守著路口卻看到唐蕊臉色發青的走了出來。 “殿下呢?”他問。 唐蕊哼了一聲,理也不理他,便自個走了。 田廣一頭霧水往里走,直到到了林子里看到那一對男女在明月下談天,這才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沒弄明白,這殿下大病初愈,寵了一個,現在是再加一個?這身子骨受得了的嗎? 司徒玨斜眼看到田廣來,吩咐:“將明月安排在煙雨閣?!?/br> 田廣一愣,等等,這不是趙宛如嗎?煙雨閣?那是歌舞伎呆的地方。雖然東宮沒有什么歌舞伎,但是歷來煙雨閣就是歌舞伎的住所啊。 他眼眸轉了一圈,也沒明白殿下打的什么主意。趙宛如是九品的奉儀,現在竟擱在煙雨閣,那豈不是掉了一大截身價嗎? 他心里狐疑,還是笑瞇瞇的過去領著趙宛如往煙雨閣去。趙宛如欣喜異常的回頭嫵媚的對太子道:“殿下,奴家等你哦!你可別讓奴家久等!” 司徒玨勾唇,笑的詭異。 “宛如奉儀……”田廣道。 “我如今叫明月了,殿下賜名?!壁w宛如揚起了下巴不樂意的說。 “明月,”田廣換了稱呼,“下官這就帶你去煙雨閣?!?/br> 田廣撓頭,殿下這安排,為啥他總覺得這么怪??? 桃花居門前,立著一個人影。 敲了門,一個小丫頭出來開門,看到他時大吃一驚。 “她怎樣?”司徒玨低聲問。 巧香低聲回復:“掌事喝了點酒,然后睡下了?!?/br> 喝酒?司徒玨瞇起雙眼,她倒是來的爽快。 司徒玨提腳徑直往里走去,巧香趕緊關了院子門。索性這東宮里一切都是殿下的,殿下要來還不讓她通報,她也是沒法子。雖然鬧不清楚里頭的原委,但這閑雜事她可管不了許多。她趕緊的回到自己房里睡覺去了。 司徒玨直接到了寢房跟前,只見那房門虛掩,里頭點著一盞青銅油燈,那女人已果然躺在床上,露出黑油油的頭發。 他到了她身邊,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酒氣,這酒大約就是之前同她一起吃飯喝過的青梅酒。 他真是好氣好笑,這丫頭如今不但膽子大了,氣性越發的大了。 他坐在她的床邊,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烏黑的發頂,女孩并沒有醒,臉朝里間睡著。 “那趙宛如,色藝雙絕,我是打算賞出去的,沒想到你竟生這么大的氣。這樣看來,我想著你心里應該是有我的?!彼麌@了一口氣,“借著你酒醉,我倒是能說點心里話出來。若是你醒著時說這番話,你一定以為我是瘋子?!?/br> “有時我想,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有如此際遇,能夠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盼著你還是從前那個小蕊兒,又盼著你不是。只因為倘若你隨我經歷那一世,實在太為難太憋屈太可怕。高墻中漫長絕望的日子,即便是回想,我都不愿意想起的。我愿意看到你天真無邪的樣子,愿意你如同初生嬰兒般纖塵不染,不經歷苦痛,不經歷生死,不經歷陰謀詭譎??墒翘热裟悴皇悄莻€小蕊兒,你便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有多專注,便不會這樣猜疑這樣生氣……”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躺著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悄睜開了眼睛,震驚的眼眸漸漸迷蒙著霧氣,幾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 他看她睡得沉了,起身往外走。 驀地,他聽到耳后一聲輕輕的:“十三……” 他的腳步猛然滯住。 “十三,真的是你嗎?”她哽咽著問。 ☆、去處 十三?這個名字他有多久沒聽過了,用這樣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出來。 他的心砰砰跳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前,只有蕊兒會這樣叫他。 唐蕊從床上坐起來,烏黑的頭發光滑可鑒的披陳在肩頭,她怔怔望著他的背景,喉頭哽咽著。 若不是她聽到的那些話,她真不敢相信心中惦念的那個人竟站在她的面前。 她從床上走下來,光著腳一步步到了他的身后,他緩緩回過神來,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 女孩的眼底盈滿淚光,哽咽道:“但愿今晚不是我的夢境。這世上,并非只有你一個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那個小蕊兒??!那個陪伴在你身邊整整三年的小蕊兒……” 司徒玨看到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眶中滾落,他喉頭上下滑動著,驀地伸出雙臂將她緊緊箍在懷中,“小蕊兒,小蕊兒,我的小蕊兒……” 她在他懷中淚如泉水般涌出來。 她無暇去想這件事情是多么玄乎,她只知道只要他回來,她便什么都信,什么都不管了。 司徒玨眼底霧氣彌漫,輕輕的擁著她坐在床邊,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上,伸手抹過她的眼淚,道:“傻瓜,哭什么?既然上天給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們應該珍惜不是嗎?” 他訴說了他醒來時的種種,唐蕊算了算時間,竟跟自己重生的時間一樣。雖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們現在的確重來了一回。 唐蕊想起當初他花了一個玉佩要了她一個梅花燈,想起他對她的種種,這時才恍然明白,原來正是因為是十三,才會這樣對她。 她抹了眼淚,再次看向他時不由得羞的滿臉通紅,后退了一步,退出了他的懷抱。 無論從前的十三皇子,還是現在的太子殿下,都是她的主子,身份有別。 她驀地想起他說要將趙宛如送人,便問:“殿下要將趙宛如送到哪里?” 司徒玨勾唇一笑:“自然有她的去處?!?/br> 東宮的命婦院里,除了送出去的趙宛如,還有三個名正言順的美人兒,雖然現在都由她處置,但是將來定然會有更多的美人填充進來。一想到這,她心里酸酸的。 司徒玨定定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垂著頭想什么,看她低頭斂目的樣子,白玉的小臉兒雪一般,想到她就是從前的蕊兒,心里既是心疼又是高興。重來一回,倘若他還不能好好的護著她,他就枉為人了。 他驀地捉住了她的皓腕,唐蕊抬頭看他,心里如同小鹿般亂撞了一下。 “殿下……”她眼神閃爍,聲音發顫,“天色晚了,殿下還是早點回去吧?!?/br> 司徒玨也知道現在夜色深沉,若是再鬧下去,怕是把持不住。 他戲謔一笑:“你讓我親一下我就走?!?/br> 又是這樣的無賴。原先因為是太子,她帶著幾分無奈。如今知道是十三,她完全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內斂的少年重來一回竟有如此無賴的時候。 她搖搖頭:“不要,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闭f罷她倒頭睡下,不去看他。 司徒玨看她,知道了真相膽子更加大了。 他也倒頭躺下,隔著被子抱著她,她扭捏道:“殿下怎么還不走?”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太子?” 這話問的,之前的那位太子不是他嗎?現在的十三不也是他嗎?哪有人自己跟自己吃醋的? 唐蕊嘴角微翹,卻不理他。 他見她不回答,越發的抱的緊了,湊到她耳畔低聲問:“那你覺得是太子英俊還是十三英???” 這話……如此酸溜溜……倒叫唐蕊很不好回答。 半晌,他聽到女孩幽幽的答道:“倘若不是十三,即便是天上的謫仙也入不了我的眼?!?/br> 司徒玨心情大悅,抱著她,在她的臉頰上用力親了一下,低聲道:“別跟那些女人吃醋,當你及笄之時,我必定娶你入門?!?/br> 她怔了好一會,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她睜著眼,想著他的那句話,心里涌起一陣又一陣的甜蜜。 他居然說要娶她?不是太子,而是跟百姓人家一般。這是她從未想到的。 她輕輕的捂著自己的臉,臉上guntang,翻來覆去,一夜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巧香看她的神色很是曖昧,昨晚她在隔壁自己房里聽到這邊鬧了半宿,大半夜的才聽到太子離去的聲音。這么一段時間里做了什么,真是引人遐想。 “做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唐蕊啐道。 巧香不說話,只是捂著嘴笑,半晌才道:“外頭一早,喜鵲叫的歡呢,jiejie的好事將近了!” “就知道嘴碎,小心挨板子?!彼︵?。 巧香笑著說:“jiejie要是不是好事將近,臉紅什么?” 唐蕊睨了她一眼:“不和你說了。一早的,錦瑟剛來過?” 巧香想起正事,道:“錦瑟jiejie說了,煙雨閣那邊的事兒,得總掌事做主呢?!?/br> 她這么一說,唐蕊才想起了眼下還有個要處置的女人呢。 煙雨閣里,趙宛如等了一晚上,都熬出黑眼圈來了,也沒等到太子殿下到來。 清晨,有兩個小宮女給她端來了早點,她十分惱火:“我不吃!太子殿下呢?明明是他叫我等他的,他在哪兒?我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