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最后他決定放棄,拿起被罩看了一眼,試都沒有試一下就直接放棄了,把被罩抖開了往床上一蓋,再把被子往上面一鋪,挺好,枕頭也用了同樣的cao作,把枕套鋪在了枕頭上,然后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其實在許丁那兒住著的時候,他每天也都洗澡,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脫衣服的時候,他會有一種自打離開家以后就沒再洗過澡的錯覺。 可能只有現在,他才開始有了這里是他一個人的地盤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來江予奪那個神經病有鑰匙,而且不許他換鎖,頓時一陣不爽,雖然他并不知道換鎖應該怎么換。 直接去買來自己換? 賣鎖的幫換嗎? 還是叫物業? 物業管這事兒嗎? 物業電話是多少啊…… 我他媽腰很粗嗎! 程恪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光著的上半身,右側腰際那條本來感覺已經快好了的刀傷,現在因為出了汗,微微有些發紅。 看來他高估了江予奪的捅刀水平。 江予奪并不是指哪兒戳哪兒的用刀高手,這一刀也并不是江予奪計劃好的給他來條小口子以表威脅。 這他媽就是江予奪水平不夠沒把握好! 他一想到這里,身上因為鋪床單而產生的熱量瞬間就消失了,后背都有些發涼,這要是準頭再偏一點兒,就能直接捅他肚子上了。 江予奪絕對是個神經病,就這樣的技術,居然敢用那么快的速度出手,萬一扎肚子上,估計能弄個對穿。 程恪皺著眉,按住傷口,念了三遍南無阿彌陀佛。 為什么要念這個,他不知道,反正老媽總念。 程恪嘆了口氣,擰開了水龍頭,過了一會兒之后他站到了噴頭下面,閉上了眼睛。 滌蕩一下這幾天以來郁悶的心……我cao! 程恪被噴頭里冰涼的水激得退著連蹦了三四下,撞到了浴室門才停了下來。 怎么是涼水! 水都放了好半天了居然還是冰涼的! 他一把扯過浴巾把自己包了起來。 浴室里沒有看到熱水器,不會是沒有熱水器吧? 他打開門走出去,看到浴室外面有一個掛在墻上的熱水器,上面寫著即熱型熱水器。 于是又進去,打開了水龍頭,再出來,發現熱水器并沒有啟動。 沒插電?程恪抬頭,看到插頭好好地插在插座里。 那就是沒有開燃氣? 于是他又找了找,吃驚地發現,這個熱水器上根本就沒接燃氣管子。 “我cao?!背蹄『喼迸豢啥?,裹著浴巾沖進了客廳,一把抓過手機,撥了江予奪的號碼。 手機屏幕上顯示,“江腦子不正?!睋芴栔?。 江予奪那邊電話接得還算挺快,就是聽上去特別沒有禮貌:“誰?!?/br> “我,程恪,”程恪說,“那個熱水器連燃氣管都沒接?” “什么燃氣管?”江予奪問。 “熱水器!”程恪走回浴室門口,在熱水器上敲了幾下,“沒熱水我怎么洗澡!連啟動都不啟動!” “啟不啟動跟接沒接燃氣沒有關系,”江予奪聽聲音像是點了根煙,“沒接燃氣也能啟動,就是不出熱水而已?!?/br> “你別跟我扯這些,我就問你……”程恪說了一半被江予奪打斷了。 “熱水器上寫著什么?”江予奪問。 “我……”程恪感覺自己簡直沒法跟這個人溝通,但還是咬牙看了一眼熱水器,“不就是個型號嗎!什么什么即熱型電熱水器!” “是??!”江予奪突然吼了一嗓子,“這他媽!是個電熱水器!通他媽!什么燃氣管!” 程恪被他這一通吼震得有點兒發暈,不得不把手機拿開按了免提,然后又看了一眼熱水器上的字。 這,的確是一個,電熱水器。 但是。 “我不管它是電的還是氣的!”程恪控制著聲音,努力讓自己不跟神經病一個音量,“它現在不啟動,不出熱水!” “插電了嗎?”江予奪聲音也恢復了正常。 “插著呢?!背蹄】戳艘谎鄄遄?。 “漏電開關開了嗎?”江予奪又問。 “什么?”程恪愣了愣。 “上面有個小盒子,小盒子上面有個小蓋子,把小蓋子打開,里面有個小推推,”江予奪說,“把小推推推上去?!?/br> 程恪沒說話,在江予奪的一堆小xx里跟著他的指示cao作了一遍,熱水器的屏幕亮了。 “啟動了嗎?”江予奪問。 “……啟動了?!背蹄』卮?。 此時此刻,他覺得非常尷尬,接下去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真棒,”江予奪說,“比隔壁三歲半的那個小朋友厲害多了,小朋友雖然知道怎么弄,但是他夠不著?!?/br> 程恪沒說話。 “三秒鐘之內你不掛電話我就過去抽你?!苯鑺Z說。 “你他媽手指頭斷了嗎掛不了電話?”程恪說完把電話給掛斷了,愣了兩秒把手機狠狠地對著客廳的沙發砸了過去,手機彈了兩下摔到了地上,他進了浴室,“去你媽的?!?/br> 把浴巾狠狠甩在地上,再把水龍頭狠狠地打開,等著噴頭里的水狠狠地冒出了熱氣之后,程恪狠狠地站到了熱水里,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沖了一會兒熱水之后,程恪覺得身上松快了不少,胸口堵著的氣也一點點消散了,但人也開始跟著有些發軟,他把腦門兒頂在墻上,讓自己全身都包裹在暖暖的熱水和蒸汽里。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陳慶坐在椅子上,腿架在桌上,笑了五分鐘也沒能停下來。 “沒完了是吧?”江予奪看著他。 “不是,”陳慶笑著轉過頭,“這積家是外星人嗎?熱水器都不會用???” 江予奪沒理他,低頭看著手機,把程恪的號碼存了進去,然后在姓名那里戳了幾下。 程·弱智·恪。 “這么看來,”陳慶笑完了開始分析,“他應該真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可能有錢人家里不用熱水器,直接洗溫泉?!?/br> 江予奪彎腰抄起自己的拖鞋砸到了陳慶身上:“閉會兒嘴?!?/br> “我睡了,”陳慶打了個呵欠,“我明天一早得去店里,然后下午再去趟張大齊那兒,他一開門我就進去?!?/br>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帶倆人上那兒坐著就行,不要跟他起沖突,老玩意兒挺黑的?!?/br> “黑嗎?”陳慶想了想,“這么些年他也沒干什么啊,就是臉兇點兒,看著也不像是以前混過的?!?/br> “你就是個瞎子,你能看出來個屁,”江予奪起身進了臥室,“你把沙發放平了睡吧,寬一點兒?!?/br> “不用,我這么窄?!标悜c往沙發上一倒。 江予奪甩上了臥室門。 這一夜沒睡著,失眠了。 江予奪半夜坐起來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臺歷,這個月失眠的次數略微有點兒多,他拿過臺歷,在今天的日期上畫了個叉。 最近也沒碰上什么事兒,為什么總失眠? 他偏過頭看了看睡在枕頭旁邊的喵,擰著個麻花睡得非常香甜,他在喵肚子上戳了戳,真羨慕啊。 早上陳慶六點半就起床了,真是一個優秀青年,上班這么久,從來沒遲到過,除了經常開著客戶的車到處轉悠之外,一點兒毛病沒有。 聽到陳慶出門的聲音之后,江予奪也起了床,走到窗前,從窗簾縫里往外看了看,天還很黑,路燈還亮著,早起的人都腳步匆忙。 江予奪在窗戶那兒站了快二十分鐘,喵順著他的褲子一路往上趴到他肩膀上,對著他耳朵喵喵著。 “哎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吃早點,”江予奪把它扯下來扔到沙發上,“我告訴你,你最好收著點兒,哪天我煩了你還得出門兒吃垃圾去?!?/br> 伺候完喵,又在沙發上看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視,江予奪出了門,在對面的早點鋪里坐下了。 靠墻,臉沖著街,他已經記不清這習慣是什么時候養成的,又堅持了多少年了。 總之不是這個姿勢他就吃不下東西。 但是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就算是這個姿勢,他也沒什么食欲。 他要了一份豆腐腦和一屜包子,認真地強迫自己吃完了。 東西是一定要吃的,早中晚三頓飯,一口也不能少,哪怕是沒胃口,也得吃,因為身體需要。 吃完東西,在街上轉了兩圈,前面就是盧茜的出租房,江予奪看了看時間,打算過去把房租收了,不能再拖,有一戶拖,就會有兩戶跟著拖。 剛走到路口,就看到二樓那家的男人推著個賣早點的車正往回走。 這條路有點兒崎嶇,江予奪在這條路上走了這么多年,就沒見有人修過,早點車輪子很小,在路上蹦蹦跳跳的走得很艱難。 他走過去,手往車把上一抓,幫著這男的把車從一個坑里推了出來。 “謝謝啊?!蹦腥宿D過頭說了一句。 “不客氣?!苯鑺Z說。 男人愣住了,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感激變成了吃驚又再變成了驚慌,接著就垮了下去,一臉的憂傷。 “三哥,”他推著車,半個身體都傾在車上,但車也沒往前走,“那個房租……” “今天必須交,”江予奪說,“你也別一天一天又一天的了,這都多久了?!?/br> “我現在手頭是真沒有,”男人說,“你也看到了,我家現在就靠這個早點車,現在一創城,不讓擺了,我今天這還是偷摸去的,沒賣多少就被趕回來了?!?/br> 江予奪繼續幫他推著車往前走:“這月的先不急,把之前的補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