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賀婉瑜瞧了眼兩人交握的地方笑了笑沒有掙脫。一旁的許秋白卻瞧瞧的松了口氣。 飯莊內的周秉懷瞧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遠,嘴里說不出的苦澀。 他的婉瑜呢? 芙蓉園占地面積頗廣,一直到了下午兩人才逛了一半,要不是賀婉瑜走不動了估計倆人還會走下去。 賀婉瑜只覺得腳上生疼,到了騾車上直接坐下一動也不想動。待她坐穩,許秋白突然蹲下身子拿起賀婉瑜的腳就揉了起來。 被男人握著腳踝,賀婉瑜有些不好意思,“讓人瞧見不好?!?/br> 許秋白抬頭朝她一笑,“不怕,咱們是未婚夫妻。對自己未婚妻好誰能說什么?!?/br> 聞言賀婉瑜咧嘴笑笑,安心享受他的服務。 過了會兒,賀婉瑜按住他的手道:“好了,咱們回去吧?!?/br> 許秋白這才站起身坐上車架,架著騾車一路往城西而去。 到了家門口,賀婉瑜才覺得渾身上下酸痛的厲害,扶著車子下車差點摔倒,還好許秋白及時扶住。許秋白注意到她的腳不自在,皺眉問道:“腳崴了?”剛才怎么就沒注意到呢。 賀婉瑜臉上微紅,將繡鞋縮回裙下,搖搖頭,“沒有,不過估計起泡了?!?/br> 一聽這話許秋白頗為懊惱,“都怪我,不該拉著你走這么久的路?!彼约浩綍r練武殺豬力氣大的很,走上一天也不覺得累,卻忽略了賀婉瑜只是個閨閣女子平日出門又少,力氣也不足。 賀婉瑜攔住他,“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太弱了,以后得多加鍛煉才行?!?/br> 之前不出門沒什么感覺,這才出去玩一天就走不動,賀婉瑜覺得自己弱爆了,看來以后得將丟下的跆拳道撿起來才行。 惠氏聽見動靜出來,就瞧見他倆,便笑著請許秋白進來坐。 許秋白婉拒,“多謝岳母,今日小婿就不進去了?!?/br> 惠氏瞧著天色也不強留,進了院子將許秋明喊出來就放兄弟兩人走了。 許秋白盯著賀婉瑜囑咐:“進去早些休息?!?/br> 賀婉瑜點頭,“你也早些歇著?!?/br> 未婚夫妻道了別,許秋白便領著許秋明走了,隔著老遠還能聽見許秋明抱怨他哥將他的鹵豬蹄忘了的事。 許秋白一路耐著性子應付許秋明的聒噪,將人送回家,便道:“我出去有些事,你在家乖乖的?!?/br> “你去哪?”許秋明今日對他哥非常不滿。 許秋白不理他,“大人的事小孩少攙和?!?/br> 許秋明更加不滿,瞪著他大叫:“你若敢做對不起婉瑜jiejie的事,看我不去告狀!” 他的威脅太沒力量,許秋白這次連話都不跟他說了,直接出了門。氣的許秋明在后面大喊大叫:“就你這樣悶,也不知婉瑜jiejie怎么受得了?!?/br> 走到門外的許秋白勾了勾唇,眼中帶了淡淡的笑意,他的小未婚妻,比他想的有趣多了,興許她就喜歡他的悶呢? 許秋白出了家門直奔縣城最好的藥材鋪子,此時鋪子的伙計都在收拾打烊了,瞧見許秋白沒好氣的直接趕人。 許秋白既然來了自然沒那么容易被趕走,將這輩子的好話都說盡了,才得以進去開了藥,然后又急忙去了賀家。 賀家棺材鋪子已經打烊,許秋白又轉到后頭賀家大門那敲了門,然后進去將藥交給惠氏,并囑咐:“岳母,婉瑜的腳可能起了跑磨破了,您囑咐她將藥敷上?!?/br> 惠氏接過來笑道:“難為女婿記掛了?!弊炖镫m然這么說,但心里卻滿意萬分,女兒嫁給這樣的男子,今后他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許秋白淺笑:“這是應該的?!?/br> 兩人說了幾句許秋白就告辭了,惠氏提著藥去了屋里,就見賀婉瑜正如一灘爛泥一樣躺在炕上,頗有些半死不活的架勢。 惠氏過去揪她耳朵,開始嘮叨,“你瞧瞧你,越來越沒個姑娘的樣子,也不知道關心關心未婚夫,”說著將手中的藥提起來,“你瞧瞧人許秋白,默不作聲的去買了藥膏給你送來,真是差別啊?!?/br> 賀婉瑜聞言心里也很受用,可她真的沒力氣了啊,她抬抬眼皮,“好累.....” 聽著閨女嬌嬌軟軟的喊累,惠氏又心疼了,忙緊忙出,過了會兒道:“熱水給你準備好了,趕緊洗個澡將藥敷上,睡一覺就好了?!?/br> 惠氏說的都是騙人的,到了歇了一晚上的賀婉瑜非但沒好,還覺得更嚴重了,一雙腿跟灌了鉛一樣沉,加上腳上的泡,別說走路了,就是下炕賀婉瑜都不樂意了。 賀婉瑜得了理由耍賴不肯繡嫁衣,被惠氏呵斥了一頓又委屈噠噠的拿起了針線??蓪嵲诓皇琴R婉瑜有意偷懶,實在是她的手藝差的不好意思拿出門啊。 許是她的哀嚎被許秋白聽見了,許秋白隔了一日就送來一個包袱,惠氏打開一瞧,赫然是一件做工精良的大紅嫁衣。 惠氏又感動又無奈,“這嫁衣不都是女方準備的嗎,你這是.....” 許秋白有些羞赧,撓撓頭道:“前些日子我就瞧見婉瑜手上有針眼兒就知道定是做嫁衣扎的,所以就托人從府城那里請了人做了嫁衣,這樣婉瑜就不用麻煩親自動手了?!?/br> “你想的真是周道,都怪婉瑜那孩子,實在太懶了?!被菔献炖镎f著閨女的不好,可心里卻樂開了花兒,前兩日還和賀平洲嘮叨女婿貼心,今天又來一出,讓她對這女婿更加滿意了。 許秋白笑笑:“婉瑜不需要太勤快,隨她自己高興就好?!?/br> 惠氏收了嫁衣便拿去讓賀婉瑜試了,賀婉瑜摸著做工比她強了不止一百倍的嫁衣,咂舌道:“嘖嘖,這手藝,我估計再練上二十年也趕不上了?!?/br> 惠氏挑眉笑,“別說你了,就是我也不能比的?!?/br> 賀婉瑜俏皮的瞧她娘一眼,摸著下巴道:“我可聽說娘的嫁衣當年還是姨母給你做的呢?!?/br> 老底被揭,惠氏也不臉紅,敲了賀婉瑜一記,“編排起你娘來了,瞧瞧你現在穿的,哪個不是你娘我做的?” 賀婉瑜笑瞇瞇挽著她,將腦袋拱進她懷里,甜甜道:“還是娘最好?!?/br> 晚上賀婉瑜躲在被窩里偷偷想她是不是太懶了? 可她對針線實在是沒天賦??! —— 自那日確定了現在的賀婉瑜早已不是之前相識的賀婉瑜,周秉懷又去堵了賀婉瑜幾次,勢必要得知原主的下落,可惜到了夏日賀婉瑜怕熱鮮少出門,偶爾出門采辦嫁妝也是由惠氏和賀平洲一起,這夫妻倆但凡瞧見周秉懷必定早早躲開,根本不給周秉懷靠近的機會。 周秉懷心里難過,更思念以前的賀婉瑜,周母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私下里更不知哭了幾次。周秉懷無奈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已經放下了,只是有些事要問個清楚?!?/br> 周母哭道:“那你倒是跟娘說到底要問什么非得大熱天的天天蹲守賀家?” 這種事哪能告訴他娘,還不得把她嚇死,周秉懷無奈卻又開不了口,但賀家那邊他又不想放棄。他對現在的賀婉瑜沒有興趣,他想知道的只是與他定過親的賀婉瑜到了哪里。 可他不說清楚,周母又多想,心底更加埋怨自己當初為何就給退了親,早知兒子如此她就是再不喜歡賀婉瑜也不能拆散兩人。 周母與周父商量,“你瞧瞧懷兒跟魔杖了一般,不如咱們豁出去老臉到賀家求一求?” 周父起先也不在意覺得兒子知道對方定親了也該死心了,可瞧著兒子的模樣實在不是要放棄的樣子頓時犯了難,“這、這老臉還往哪擱錒” 一聽這話周母頓時惱怒:“臉面重要還是兒子重要,你不去我自己去?!?/br> 第二日周母特地拿出周家老太太當年傳給她的鐲子,并幾樣貴重禮品提上去了賀家。 賀平洲和惠氏都在鋪子里瞧見周母進來,惠氏驚奇的揚眉:“喲,周太太是過來買棺材還是買壽衣?不知家中哪位去了?!?/br> 聽著她的冷嘲熱諷周母按捺下怒火,尷尬道:“大妹子,咱們后頭說去?” 惠氏動都沒動:“不用,咱們之間可沒什么好說的?!?/br> 惠氏不接招,周母臉上有些掛不住,那一絲勉強擠出來的笑也變得尷尬,若是以前的脾氣一定是怒對幾句然后甩手離開,可現在是她有求于賀家,只能忍氣吞聲,放低聲音道,“我今日來是有要事與大妹子商量?!?/br> 惠氏冷哼一聲:“咱們有什么可說的?我賀家自周家退親之日起就再無瓜葛更無大事可談。周太太若是不買東西別在這阻了我們的買賣?!?/br> “這.....”周母急了,瞧了瞧鋪子里也沒人,突然就道:“大妹子,今日老jiejie是來道歉的,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在賀家受難時退了親事讓兩個孩子憑白受了委屈。這不我今日就是來道歉的,大妹子就原諒我這回,咱們繼續做親家,如何?”說著見惠氏驚訝將手中禮品放到桌上將手鐲拿出來道,“這是一點小心意,還望大妹子與他賀叔別怪罪我們,只當為了孩子,成嗎若是大妹子答應,我周家定出之前兩倍的聘禮迎娶婉瑜姑娘?!?/br> 惠氏沒動,眼睛卻瞟了鐲子一眼,見鐲子水頭不錯想來不便宜,心里卻在想周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這目光瞧在周母眼中心中極為瞧不起惠氏,小門小戶就是不行,眼皮子淺的狠。 還不等周母嫌棄完,就見惠氏雙手一劃拉,將東西重新包起來,塞到周母懷里,將人往外攆,“趕緊走趕緊走,周太太,我賀家雖然小門小戶,但也不是為了一點東西就賣閨女的人家。你們周家再大富大貴我賀家也不稀罕,我閨女更不是別人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上趕著的,我們不稀罕周家?!?/br> “你、你!”周母沒料到自己的道歉居然沒被接受,賀家居然連禮品都不收,周母好想與惠氏對峙一番問問她到底她兒子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如個屠戶了??墒撬桓伊?,想想她們剛到江南時兒子的模樣,還有回來后的瘋狂,周母真的不敢了。 周母斂下怒火,低眉道:“是,都是我們的錯,千不該萬不該不問問兩個孩子的意見將婚事退了?!?/br> 她如此低聲下氣,倒是讓惠氏驚訝,想當初賀婉瑜和周秉懷要定親的時候反對的最厲害的就是周母了,上竄下跳的說婉瑜的壞話,說婉瑜不配做周家的媳婦。后來兩個孩子定親,周母可是趾高氣昂,活脫脫賀婉瑜能嫁入周家是賀家燒了高香,八輩子積來的福氣了,剛定親就將周秉懷打發到江南不說,還想將婉瑜叫過去先學規矩。 這才過了一年多,對方竟然態度大變,上門求著她家婉瑜嫁過去,不由得她不驚訝了。 周母這輩子都沒跟這種人道過歉,說了這些話臉上也臊的慌,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兒子她必須得忍了。只盼著賀家能答應這事兒,那么她以后就不愁找機會從賀婉瑜身上找補回來面子。 可惠氏畢竟是疼女兒的人,自己閨女當初被周家嫌棄又被退了親,生生氣的病了一場,好不容易苦盡甘來重新定了婚事,又怎可能因為周家的回頭而重新選擇周家。 惠氏冷笑兩聲便道:“我家婉瑜已經定親了,想必周太太也聽說了,現在您再來說這話,您不覺得不厚道嗎?” 挖人墻角的事放到哪里都不占理,周母自然也明白,但今日她既然來了,就得厚著臉皮將此事辦妥,否則回去瞧著兒子的模樣她又得哭一場。周母臉色難看,強扯出一絲笑意,“強扭的瓜不甜,婉瑜與懷兒這么久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了,咱們當爹娘的也得問問孩子們的意思不是?你瞧瞧秉懷可不就因為我的錯誤決定傷了心了。你說是不是?” 她以為自己說的很清楚了,若是惠氏和賀平洲真得為了孩子好就該退了與許家的婚事,轉而與周家重新定親,這才是疼愛子女的好父母。見惠氏不說話,周母咬牙又道:“再說,咱們周家在清河縣也算大戶,到了周家就做少奶奶,今后分家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吃虧,總比做個屠戶娘子要舒坦的多,咱們做爹娘的不就是一心為了孩子以后過個舒坦日子嗎,若婉瑜真的嫁到屠戶家里去,日日與油污打交道,這樣的日子可怎么得了啊?!?/br> “說來說去,周太太今日倒是來教我們如何做爹娘了?”惠氏拔了算盤,然后將算盤一摔,嚇的周太太一哆嗦,惠氏很滿意這效果,哼道:“我直接告訴你,我家婉瑜就是這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再進你們周家的門!退親你們說了算,你們反悔了又來找我們,你當我家婉瑜嫁不出去還是打量我們賀家好欺負?” 她的話啪啪的甩在周母的臉上,周母的臉青紅交加難看至極。 惠氏卻不打算這么放過她,想想婉瑜受的委屈,想想那場大病,想想周母臨去江南時放出的那些話,惠氏想想都覺得后怕,要知道當初她和賀平洲都拿了菜刀去了周家了,若不是周家主事的一個沒在,當初真不知會發生什么樣的后果。 好在一切雨過天晴,他們婉瑜有了更好的歸宿,這才讓惠氏的怒火稍微平息??梢膊淮砭痛嗽徶芗伊?。 “我家婉瑜既然已經與許家定親,就沒有悔婚的道理,別當賀家與周家一樣言而無信。做人要有良心,做事之前起碼得想想是不是損了陰德,小心做了壞事以后報應在孩子身上?!?/br> 周母被她說的臉上青紅交加,恨不得立即找個洞鉆進去,惠氏瞧著她的模樣哼了一聲,“當初你們周家怎么對我家婉瑜的,我這做娘的這輩子都忘不了?!?/br> 周母心虛,想到了他們去江南照顧兒子時候做的錯事,那時候她們恨賀婉瑜,巴不得她的名聲臭大街,可這才過了多久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了。 惠氏說完直接逐客,“周太太請回吧。我們廟小盛不下您這尊大佛?!?/br> 周母站在那里只覺得羞的站不住了,這時,門口突然進來一人,瞧見周母站在那里頓時驚訝,“娘,您怎么來了?!?/br> 赫然是一直蹲守的周秉懷,身邊還站著賀婉瑜。 第26章 也實在是賀婉瑜沉不住氣,想著周秉懷許是放棄了,便出門逛了逛,誰承想出門的時候便被周秉懷堵個正著。 周秉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罷休,連番追問賀婉瑜原主的事情。賀婉瑜一開始哪里肯承認,誰知周秉懷卻信了自己的想法,越發不肯放棄,并道:“你若一日不告訴我,我一日不會放棄,直到你告訴我為止?!?/br> 如此執著的男人,賀婉瑜還是頭一回碰見,可這樣的事就算她說出來又有誰能信賀婉瑜無奈道:“我真不知你從哪聽來這些胡言亂語,我是賀婉瑜,賀婉瑜就是我,你非得要個答案,到底是要個什么樣的答案呢?我承認我不是我,原來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她笑了笑,繼續發問,“就算我承認了我不是賀婉瑜,賀婉瑜不是我,又有什么意義呢?不管是你心中的賀婉瑜也好,還是現在的我也罷,你覺得你家退親后我家還能再應?別天真了,但凡疼愛子女的父母就不會在一個坑里跌兩次。你若真心為了我好,就不要再來糾纏了,咱們前生有緣前生已盡,此生無緣也莫強求了。你若執意如此,那我也最多躲在家里不出門,但是這樣何必呢?!?/br> 賀婉瑜說完便往自家鋪子去了,而周秉懷怔在原地,過了一會兒突然又追上來,賀婉瑜覺得他沒完沒了的時候周秉懷突然道,“這事就算過去了,我也不歸根結底的問你了,只是退親之事我該像賀叔叔與賀嬸兒道歉,這你不能拒絕吧?!?/br> 賀婉瑜點頭,隨便你吧。 誰知剛到了鋪子門口就見周秉懷臉色突變,然后快她一步進了鋪子,然后賀婉瑜進去后就瞧見周母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是的站在惠氏跟前,惠氏的表情瞧起來不好看,就像惠氏欺負了周母一般。 周秉懷眉頭緊皺到了惠氏跟前對惠氏夫妻施了一禮歉疚道:“賀叔,賀嬸,晚輩早該過來道歉,誰知竟然在今日這等情況下碰面,晚輩再次向二位長輩鄭重的道歉,退親之事是我周家的錯,我娘也不該散播謠言壞了婉瑜姑娘的名聲。這都是晚輩的錯,還望兩位長輩寬宥?!闭f完周秉懷去看周母,“娘,我們回去吧?!?/br> 不想一直強忍怒意的周母突然落下淚來,“我不走?!彼ь^看著兒子,又去看賀婉瑜,“你喜歡她,你想娶她為妻,以前是娘做錯了,娘不該以自己的喜惡拆散你們。娘求他們,娘求他們?!?/br> 周氏說著突然跪下,淚眼婆娑,“以前都是我的錯,求賀太太不要怪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只兩個孩子不該,不該這么被拆散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