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節
南邊港口的擴建,也在為轄內百姓不斷地提供做工的機會, 不僅是身強力壯的壯勞力, 便是家中婦孺都可從港口中獲得沒那么需要出力, 只比較需要精細的做工機會。再者林寧領銜的作坊, 也很需要人手, 而百姓們做活兒換來的除了銅錢外, 還會有糧種, 糧食,食鹽, 農具等必需品。 這其中除了施行以工換糧種政策, 得以叫占城稻得以極速推廣外, 婦孺們廣做工也很大程度上解放了生產力, 換來的自然是嶺南快速被建設,且還形成了良性循環。 品貌煥然一新。 又嶺南非是自給自足,商貿來往也不能落下。 先前提到南北兩大富豪, 榮鳳祥在北方,安隆為南又多以巴蜀為中心,嶺南這邊安隆也多有活動,畢竟他是宋閥親家公解暉的義弟。若安隆非是魔門中人,背后還站著“邪王”石之軒,那林寧只管去招攬他,組建她的商貿網絡,從經濟上入手,從南往北浸入南北經濟命脈。 偏偏安隆是。 林寧只能自己來了,海龍幫便隨著宋閥北上,而登陸嶺南。 林寧并不擔心沒有其他商人會不對海龍幫動心,不對相較于其他地區都相對更安穩,商機更繁多,交通更便利,貿易氛圍更濃厚的嶺南感興趣。 商人逐利。 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何況如今早已有誰嗅到了商機,光是鋪就起來又平穩又光滑,能夠大幅度縮減行路時間的水泥路,就足夠招眼,何況水泥也不止能用于鋪路。再者嶺南修建的港口,也必會導致商人紛沓而來,又海南島也有修建港口,到時候冶煉的鐵以及銅,還有鐵器,銅器等都會源源不斷地運輸過來。 以及海鹽。 這無論是戰爭還是非戰爭,都必須的資源。 當然了,就這會兒而言武器更能換來厚利。 看位于琉球的東溟派就知道了,他們鍛造出的武器便是從前宋閥都有收入。 只是宋閥如今的武器,都是自產自用的,也暫時沒有往外販賣的意向。 到底東溟派鍛造出來的武器往往都可稱之為奇貨,那他們家鍛造出來的那就是比奇貨還奇貨。 在見識過兵器在戰場上的加成后,宋智對此很是認真道:“玉致,你可要魯三看好了,便是作坊中的匠人們也是?!?/br> 林寧煞有介事道:“這種時候我們家是不是要把族中女子下嫁給魯三,借此更好籠絡住他?不是吧,二叔,你們還真想過?我原本以為二叔能夠更開明的?!?/br> 宋智:“……大家都這樣?!?/br> 林寧撇撇嘴:“但前提是魯三會喜歡才行啊,我覺得吧,他那個人你與其給他個妻子,還不如把魯妙子的手稿給他來的有用——或者干脆把魯妙子弄來?!?/br> 宋智若有所思:“我倒是知道一點魯妙子的消息?!?/br> 林寧:“嗯?” 宋智:“飛馬牧場?!?/br> 林寧自是明知故問,她很清楚魯妙子在哪兒,也知道楊公寶庫就是魯妙子設計的,還清楚魯妙子的愛恨情仇。不過比起魯妙子,林寧對飛馬牧場的興趣卻更高一點,原因無他,飛馬牧場的戰馬。 林寧想到這兒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今飛馬牧場的場主是叫商秀珣?據說鐘靈毓秀,蕙質蘭心,年紀輕輕便將飛馬牧場打理得井井有條?!?/br> 宋智笑著說:“玉致你比她還年輕幾歲呢?!?/br> 只是看著年輕的林寧:“我們可不一樣?!?/br> 宋智并沒有意會林寧的想法,他只是認為林寧是在說商秀珣沒有背靠家族:“飛馬牧場盡管宣稱要保持中立,不參與各方勢力爭斗,可飛馬牧場本身的存在就勢必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商場主想完全的獨立其外,想來并不可能。不過到現在為止,商場主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她和李閥小姐李秀寧交好,在情感上怕是會傾向于李閥?!?/br> “只是李淵至今仍在游移不定,”林寧頓了頓又道,“我記得飛馬牧場附近在肆虐的是朱粲領導的迦樓羅軍?!?/br> 她說著就皺起眉來,流露出嫌惡之情來。 朱粲其人原是縣中佐吏,大業十一年隨軍征討起義軍時,逃亡聚眾作亂,后擁兵十萬人,在江陵,沔陽轉戰搶掠,所到之處人煙全無,甚至在軍中缺乏糧食時,就教士兵燒煮婦女與孩童。 林寧對他的憎惡,僅次于對“青蛟”任少名的。 這任少名所領的鐵騎會,作風殘暴,在江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和林士宏狼狽為jian后,更是在林士宏的支持下,變本加厲。 而任少名還更有來頭。 林士宏是魔門中人,這任少名干脆都不是中原人,他是鐵勒人。鐵勒本分屬東、西突厥,在近年以契苾、薛延陀二部為主建立部落聯盟,其旗下第一高手“飛鷹”曲傲,派遣其子,也就是化名為任少名的曲特前來中原,肆虐中原。 當年任少名還曾和宋缺有過一戰,如果不是陰癸派派來的“惡僧”法難和“艷尼”常真拼死相護,那任少名就不是只敗給宋缺那么簡單了。 反正,林士宏和任少名的聯手,代表著陰癸派和鐵勒的聯盟,共同圖謀他們所謂的霸業,卻是完全建立在百姓們的血與淚之上。 林寧半分都看不上他們,“阿耶對魔門怎么看?” 宋智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難道你覺得你阿耶會怕得罪陰癸派嗎?不過陰癸派以及魔門從來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我們若是對任少名以及林士宏動手,得做好進一步的準備?!?/br> 林寧看過去。 宋智慎重道:“不止是陰癸派,還有曲傲?!?/br> 消息靈通的都知任少名有鐵勒人的血統,甚至猜測他是鐵勒王派來中原興風作浪的,知道他是突厥那邊僅次于“武尊”畢玄下高手的曲傲之子的,少之又少。宋閥卻是知道的,當年任少名惹到宋缺,在和天刀對決中,他可是不可避免地使出了他們家的獨門武功。 林寧揚揚眉:“打的小的,來了老的,我知道?!?/br> 林寧想了想問:“如果放出我阿耶要出山的消息,會不會引得曲傲來江南護其子任少名?” 宋智不答反問:“玉致想怎么做?” 林寧笑瞇瞇道:“一窩端,我喜歡一窩端?!?/br> 宋智想到了被一船端的晁公錯和梅洵,捻了捻胡須道:“其實玉致你不必將你阿耶搬出來,單就是你大敗晁公錯的事跡,就足以讓任少名忌憚了?!?/br> 林寧慢吞吞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說當誰沒有阿耶呢,他有我也有,而且我阿耶還更厲害,怕了吧?” 宋智:“…………” · 宋閥北上,首當其沖的既定了是鐵騎會與林士宏統率的鄱陽軍。 以及他們背后的曲傲,和陰癸派。 陰癸派自是不能一窩端的,其門派勢力盤根錯節,何況只是一個林士宏,頂多只會讓林士宏的師父辟守玄跳出來,而不會讓“陰后”祝玉妍出面??闪謱幉⒉粫驗闀虼撕完幑锱蓜萃?,就不會去踏平為禍江南的鐵騎會與鄱陽軍。 因此北上是板上釘釘的。 只是沒想到陰癸派先一步找了過來,還派來了他們門派中僅次于祝玉妍的人物: 在占城稻收獲了第一茬后,神糧的傳聞就更添幾分。 要知道先前拜各方勢力所賜,那種半遮半掩下可沒少助長神糧一說傳遍大江南北。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大家只是奔著噱頭去的,可逐利的商人已經開動腦筋,幫忙傳播這一傳聞,順帶幫忙傳播稻種了。 當然了,稻種都是從海龍幫中漏出去的。 林寧從南往北去時,并沒有直去林士宏占據的豫章,而是先在嶺南進行了一番水利工程。此外,水泥路也在繼續修,這次會從嶺南往巴蜀去,巴蜀有解暉,還有大富豪“胖賈”安隆,如此一來鋪設水泥路的話,一是不會缺少錢糧,二是不會有人妨礙。 如此一來,林寧就分身乏術了。 好在宋師道不再為傅君婥黯然神傷,主動擔下了督工的擔子。 林寧懷疑宋師道是因為有了奔頭,才振奮起來的,到底以宋閥如今的勢頭,日后自有可能取締不和異族人通婚的族規的。 林寧都不太好澆他涼水,說傅君婥已經死了。 林寧這么想后,轉天宋師道就有了非凡的艷遇。 宋師道解釋道:“婠婠的身世非??蓱z,我遇上她時,她家的車馬隊遇上賊寇,家人無一幸免,那些賊寇貪她美色,正欲逞獸欲時,給我碰巧撞上??晌倚蘼沸量?,無論如何都不好帶她在身邊,只好帶她回來找玉致你,你做事最為妥帖,定會好好安置她的?!?/br> 林寧一拍手道:“好秀色可餐的女子!” 宋師道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可很快就將這違和感拋之腦后道:“婠婠確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只在這樣的世道,便如同懷璧其罪。再者看她經脈虛虛蕩蕩的,既沒有閉塞,但亦沒法凝聚氣息,像是個虛不受補的病人,想來沒少吃苦?!?/br> 林寧:“你探了她的脈?” 宋師道點了點頭:“總歸是要小心的?!?/br> 林寧贊同道:“這倒也是,我這就叫人去將現場清掃下,總不能叫人葬身荒野?!?/br> 宋師道:“自然?!?/br> 再看那被宋師道帶回來的可憐女子婠婠,她弱不勝衣地站在不遠處,整個人卻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無論男女看見她都好似拔不動腿。 包括林寧。 林寧見過不少美人,在凡人中婠婠可以說是很少能有誰能出其右,怕也就是當年石觀音能和她相媲美。眼下的情況是,林寧乍見婠婠就露出驚艷的神采來,還稍稍帶著點憐愛,就如同尋常男子見到美人般,頂多是沒有那么露骨。 婠婠:“???” 林寧著人將“案發現場”清掃一番,又送走了并沒有要將婠婠占有己有的宋師道,這才走向了楚楚可憐的婠婠。 林寧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婠婠柔若無骨的手:“我阿兄說你叫婠婠?” 婠婠低下頭,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妾身是?!?/br> 林寧溫聲問:“你是哪里人?” 婠婠說了個地址,乃是湖北那邊的。 林寧憐愛道:“從沒有離開過家鄉么?” 婠婠遲疑了下,仍點了點頭。 林寧笑盈盈道:“小騙子。湖北人說官話可不是這樣,我聽你的口音更像是長安人在說官話,再者你說的那地方會說這般聽起來很地道的官話的人,可是少得可憐。再者小美人你身上的痕跡太少了,沒道理你家人遭了毒手,亦有小賊捉你逞獸欲,卻是沒讓你沾上半分血腥味,也沒顯出你任何掙扎的痕跡。還有——” 婠婠嬌笑著截口道:“宋小姐果然沒讓婠婠失望呢?!彼辉賯窝b弱女子了。 林寧揚了揚眉。 婠婠巧笑嫣然道:“至于這個‘還有’,可否讓婠婠自己補充呢?宋小姐摸婠婠的手,是來探婠婠的脈,自是看出婠婠非是生病,而是被點了xue封了內息?!?/br> 林寧否認道:“不是,我只是想看你的手有多好摸,一摸之下果然很好摸?!?/br> 婠婠:“……” 婠婠幽怨道:“宋小姐怕是已知曉婠婠是誰,故意尋婠婠開心的呢。宋小姐怎么這般看婠婠?” 林寧真心實意道:“我只是想到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林寧的容貌自是比不上婠婠的,但她站在婠婠身邊,完全不會被婠婠的美所遮蓋,反而此時她垂下眼眸看著婠婠,明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縷繾綣,好似滿天星辰匯聚在此,又只叫婠婠一個人看到。更不用說她的手,還帶著暗示性地摩挲了下婠婠的手腕,那被摩挲到的手腕帶上了從她身上傳來的熱度,將婠婠沁涼的肌膚染得火熱。 婠婠:“…………” 一向多智多慧的婠婠第一次不知該說什么是好,只是她并沒有怔愣多久,睫毛輕顫:“看來婠婠直管來找玉致,不必大費周章地撞上宋公子?!?/br> 宋師道根本沒有如她認為的那般,對她神魂顛倒。婠婠對此頗感意外,難免還有點挫敗在,不過見宋玉致如此,她想她可能明白為何宋師道沒有被她魅惑到了。 林寧:“……我阿兄只是心有所屬?!?/br> 婠婠眉心微跳,林寧卻又似知她在想什么般道:“這只能說明我們心有靈犀,不是嗎?” 婠婠:“!” 婠婠不著痕跡地抽開自己的手,便見林寧有幾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