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李樺:“……” 又不是‘孔融讓梨’,治個傷還要你讓我,我讓你嗎? “還是先給他治療?!辩妼幉幌胱约合戎?。 李樺:“……” 這推來推去的,是準備推到下課嗎? 隨后,一個大嗓門:“行了,都別讓了,女孩子先來吧?!?/br> 第13章 13 這一嗓門飆出來,鐘寧頓時難堪地低下頭。 自覺地擼起校服袖子,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給她看:“其實沒什么事,就是胳膊撞破了點皮,給我消毒一下就好了?!?/br> 李樺往她胳膊上那一塊很明顯有青紫的淤腫處看去,都已經腫成那樣了,還在滲著血絲,還說沒事? 不過這女生倒也不矯情,都弄成這樣了也不哭或者怎樣? 隨后,手朝白墻處的床一指,“坐那邊,我給你消毒?!?/br> “好?!辩妼幑怨宰桨咨牟〈采?,李樺打開一旁的藥柜,從里面翻出碘酒、藥棉和鑷子,裝在托盤上,問道:“你這傷是怎么弄的?” “騎車撞了?!?/br> “該不是今早校門口撞車的就是你們兩個?”校醫上班時間比學生晚,所以她早上進校門的時候,就聽到保安室的保安陳忠沖她說:“李醫生,早上這里有兩個學生撞車了?!?/br> 李樺還問陳忠:“那兩個學生要緊嗎?人在哪?” 陳忠告訴她,這兩個學生已經進校門了,說看起來沒事。 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看看,傷口并不輕。 “嗯,是我們?!辩妼幍偷痛鹬?。 “下回小心些,這傷口不及時處理會感染,到時候就麻煩了?!崩顦逡恢皇肿狡鹚母觳?,一只手拿沾著碘酒的藥棉給她傷口消毒。 黃色的碘酒從破皮的地方刷過一遍,立刻冒出點點白色的小泡沫,而且‘滋滋’地泛疼,鐘寧忍不住吃痛地皺了皺眉。 她的身旁,裴言舟雙手交叉抱胸,背靠在緊挨著白床的墻壁上,微微側著頭,看她。 長長的黑發蓬松地散在她的肩頭,擋住了她大半張側臉,只露出一點尖翹的鼻尖,和薄薄的柔和唇瓣弧度。 不可否認,16歲的鐘寧很美。 這種美,不那么嗆眼,很柔,是他喜歡的類型。 裴言舟的個性里遺傳了他爺爺裴永南好戰、固執的基因,一旦喜歡上了某樣東西,便經久不變。 唯她莫屬。 這樣的個性其實很不好,太過執著一個人,很容易讓自己活得很不快樂。 所以后來那么多年,她才會像一朵橫在他心頭的玫瑰刺,因為得不到,便開始野蠻瘋長,經年累月,最后在他心里長成一顆盤根錯節、拔不掉的‘rou刺’。 剛剛來醫務室的路上,她跟他很小心地解釋車子怎么會撞上他。 如果不解釋,他確實不知道她當時撞校門是想干什么? 當時,看著她要撞鐵門,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受傷’,于是在這樣的念頭中,他用自己的自行車不計后果地直接去擋了,擋的結果,他受傷了。 現在想想,他這種無端生出來的想保護她的本能,究竟是基于是什么思想? 不是在重生的時候,就提醒過自己要離她遠一點? 自己現在這樣究竟是想干什么? 白床旁,鐘寧的手臂已經消好毒,李燁將手里的棉簽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后開始上消炎藥膏和綁繃帶,邊綁邊對她囑咐起來:“你這破皮的地方我暫時給你包起來,回去別沾水,容易感染細菌,要洗澡,盡量避開傷口,等它結痂了再碰水?!?/br> “好?!辩妼幾屑氂浿?,生怕漏掉關鍵的注意事項。 她也想快些好起來,畢竟馬上要月考了,萬一感染了肯定要去醫院輸液,那樣就麻煩了。 李樺替鐘寧包扎好,回頭對靠著墻的裴言舟說道:“你過來?!?/br> 裴言舟直起身體,在白床最邊沿坐了下來。 “你的傷口給我看一下?!崩顦暹呎f邊去一旁的洗臉架上洗手。 裴言舟開始擼袖管,不過他的傷口劃得比較長,而且剛剛流血了,血黏住了袖管,一擼就猶如在撕開一層皮。 裴言舟縱然再不怕疼,這種撕皮的痛,還是令他不由皺起了眉,然后沒敢用力往上擼。 只能一點點往上移。 不過,他這種慢如烏龜般的擼袖子的動作被正在洗手的李樺瞧見了,隨即對著已經站起身的鐘寧說道:“你幫他一下,我去拿止血藥,他的傷比你看起來嚴重些?!?/br> 鐘寧一愣,李樺剛剛說‘讓她幫他嗎?’她應該沒聽錯。 低頭,瞥向裴言舟,他還在自己弄袖子,他會需要她幫忙嗎? “怎么還愣著?”耳邊,李樺的聲音再次傳來,鐘寧只能硬著頭皮,對裴言舟說:“裴言舟,我來幫你吧?!?/br> 說著的時候,手要去碰他的袖口,裴言舟胳膊一抬,擋住了,“不用了?!?/br> 回絕的一點余地都沒有。 她伸出的手,就這么尷尬地停頓在半空中。 然后隔了幾秒,才急急縮回自己的手,待在裴言舟一旁。 就在這時,醫務室外面突然進來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男生扶著一個一瘸一拐的男生,那個一瘸一拐地男生哭喪著臉,對著正站在柜子旁找藥的李樺說道:“老師,我剛剛從樓梯摔下來,腿疼死了?!?/br> 李樺回頭,“怎么那么不當心?到椅子上去坐著?!闭f完又對站在床邊的鐘寧說道:“你趕緊幫他把袖子弄上去,弄好了我來檢查,我現在先去看看另一位同學的傷勢?!?/br> 李樺交待完就去看剛剛進來的那位同學,鐘寧頓時覺得無比糾結,不知道該怎么辦? 裴言舟剛剛拒絕她了呀! 她再去幫他弄,他肯定會嫌她煩吧? “怎么還不去弄?”李樺余光瞥過來看見鐘寧還是一動不動站著,有些急了,今天醫務室就她一個人,現在又來一個學生,她怕來不及,“他的袖子沾血了,這樣弄是要弄半天嗎?你用剪刀幫他把衣服袖子剪開?!?/br> 哎,死就死吧,鐘寧擠擠眉,拿起托盤里的一把剪刀,然后對著裴言舟說:“老師說了,讓我幫你剪開?!?/br> 沒聲音,也沒拒絕。 過了一會會,裴言舟朝她抬起自己的胳膊。 雖然他沒說話,但這個動作就是默許了。 鐘寧這才放心大膽地拿著剪刀開始剪他的校服,銀制的剪刀小心翼翼沿著袖口一點點往上剪開。 剪開處,頓時露出混著干凅血跡的肌膚。 血色發暗,結蓋,黏在皮膚上有些刺目。 鐘寧在心口一顫,真沒想到她把裴言舟撞這么嚴重。 不過,就在她彎腰聚精會神又心驚rou顫地剪校服時,卻沒意識到自己跟他靠的有些近了。 近到,裴言舟的鼻尖已經碰到了她的頭發,有股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 香味不濃,當然那個年代的洗發水沒有進口的牌子,味道都是偏淡。 但這種偏淡的香味卻比他聞過的很多噴著昂貴香味的發香,好聞很多。 或許是因為很久很久沒有聞過這種香味,又或許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這個該死的早晨,他該死的非要去擋她的車,導致自己受傷。 比如在這間小小的充滿福爾馬林氣味的醫務室,聞見了類似能令他一時喪失理智的香味,然后,在這些或許中,他脫口而出問她:“你用的什么洗發水?” 聽到身旁突然冒出來的問話,原本專心剪袖子的人,瞬間轉過頭看向他,卻因為轉得太快,角度沒注意,兩人的差點親上。 差之微毫的距離。 曖昧混著心臟跳動的氣息,躍然而出。 太過清晰的容顏和黑色的瞳孔。 清淺,溫熱,不規則的呼吸。 都令她足足呆了幾秒,然后在不知所措中,瞬間彈開,手指緊緊抓著剪刀看著他,臉在紅白間變幻著,張口要解釋,卻變成了結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br> 對,她確實不是故意要跟他這么親近的。 剛剛就差一點,他們就親上了。 她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回頭的時候沒看清位置,就靠那么近。 “是不是剪完了?”一旁,正給那個摔下樓梯的男生檢查的李樺聽見鐘寧的聲音,也沒怎么仔細聽,以為她剪完了,回頭就問了一句。 卻很好打破他們的‘尷尬’。 “剪完了?!被卮鹄顦宓牟皇晴妼?,是裴言舟。 “好,我馬上過來?!崩顦鍖χ莻€依舊哭喪著臉的男生囑咐幾句,便往他們這邊走來。 李樺過來,彎腰檢查裴言舟的傷口,一邊看一邊皺眉說:“傷口有點深,等會叫你家長過來,帶你去醫院,不然到時候潰爛了,你這胳膊就別想要了?!?/br> “嗯?!?/br> 鐘寧退到一旁,緊緊握著手里的剪刀。 他的傷的確比她嚴重多了。 …… 離開醫務室后,裴言舟去門衛給家里打電話。 鐘寧沒先回教室,而是等在了門衛的保安室外面。 她想主動跟他談談這個醫療費的事。 剛剛醫務室的老師說他的傷比較嚴重,還得去醫院,如果去醫院,她肯定要賠償了。 仰面,瞇眼,頭頂的陽光,如撒漏地網劈天蓋地砸在她額頭,果然,人的眼球是承受不住太陽光僅僅只有幾秒的燒灼。 纏了一圈白色繃帶的胳膊,已經不怎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