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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家皇姐初長成在線閱讀 - 第7節

第7節

    他不怪罪那將軍,便是要天下人以為,流言只是流言,若是君王都重視起來,那流言便成了事實。

    元梓文拍案而起,感覺有一股氣憋在胸口,又不得不壓下。

    “陛下,光祿大夫求見?!敝茉街菹滦那椴幻?,故而只在門外通報。

    他也知道,元梓文縱然誰都不愿意見,也是愿意見墨從安的。

    果然,里面傳來元梓文冰冷的聲音,“宣?!?/br>
    周越小心翼翼地將殿門打開,退至一旁,墨從安倒是仍舊是一副淡然模樣,繡著紅梅的白色靴子拂過白衣跨了進去,只見君王正端坐著,一只手握緊成拳按在桌案上,眉間縈繞著白雪皚皚,果然如那周公公所說,陛下今日心情確實不美。只是這張與以往不同的臭臉,做戲做得像極了。

    故而他無畏無懼地行禮,“微臣參見陛下?!?/br>
    “起來吧?!?/br>
    元梓文命周越關上殿門,一下子大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殿內有些許昏暗,墨從安邊點上蠟燭邊問道:“不知陛下為何事煩憂?”

    元梓文反問道:“難道還從安不曾聽說嗎?”

    墨從安皺眉,以往梓文見自己都是笑臉相迎,今日哪怕在無人處也是這樣一副少有的冷漠模樣。溫暖的燭光下,他的臉龐泛著沉重的金色,可是眼底一絲暖意也無。墨從安一向沒什么波瀾的一雙眼霎那之間劃過一絲心虛,“陛下是指皇宮進賊的事情嗎?”

    元梓文愁眉不解,“正是?!?/br>
    “從安那日喝醉,不記得自己喝醉了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

    君王疑惑抬頭。卻見墨從安抿了抿唇,“微臣發現,皇宮里丟失的那幾件東西居然無故到了微臣的府上?!?/br>
    元梓文臉徹底黑了,他沒說話,心里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用眼神示意著墨從安接著說。

    “微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有什么歹人想要將這件事情嫁禍與我?”

    元梓文到底是明白過來,冷笑,“從安做書生久了,就不記得自己原來是有武功的嗎?你覺得除了你還有哪個歹人能夠躲避所有的暗衛?”

    墨從安沉默了好久,頗有些委屈的模樣,最后憋出來一句,“喝酒誤事?!?/br>
    他一向喝酒知道分寸,絕不會讓自己亂了心神,因為一來他酒品非常地差,什么話都說得出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二來是因為他酒醒了之后醉酒時做的事情就會被他忘記得一干二凈。

    喝酒誤事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那日,不知是不是酒的問題,他喝了兩口就有點微醺。也正因為如此,那日情感外露得過于厲害。

    元梓文搖頭,“朕還道怎么會有如此囂張的賊?!?/br>
    墨從安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君王的臉,“那日酒奇怪得很,剛沾了點便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如今想來……那定不是普通的酒水。我聽師傅說過,這世上有一物融入酒水當中,可讓人神志不清,像極了醉酒時的模樣。我從未見過此物,故而當時并未分辨出?,F在看來,真正的歹人是想要我犯下大錯,徹底失去皇上您的喜愛?!?/br>
    元梓文勾了勾唇,“那就讓他們如愿?!?/br>
    ☆、九個長公主

    朝堂之上,眾人低著頭不敢多言。

    皆是因為前些日子皇宮里出了賊,而那被盜去的幾件物品竟一一在墨從安府上搜了出來。

    君王方才將那幾件丟失的物品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陰鷙冰冷,“墨從安,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群臣還以為君王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可沒想到,他會私下調查。

    說來也是,這件事若是不調查清楚,皇室的威嚴何在?

    墨從安跪在朝堂中央,“皇上明鑒,微臣只是個弱質書生,如何能潛入皇宮盜取禮物?”

    “哦?”元梓文嘴角擒著冷笑,“那你倒是跟朕好好說說,這些個東西是自己長了腿跑到你府上的不成?”

    墨從安的頭磕在冰冷的地上,“定是有人嫁禍與我,還望陛下能夠明察秋毫?!?/br>
    “好一個明察秋毫?!痹魑牡皖^玩味地看著那人,“你倒是以為自己真的是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你倒以為朕就無緣無故地就派暗衛去你府上搜查不成?你倒以為朕是傻子一樣就任由你糊弄?”

    每一個問句像是越來越重的錘子狠狠地敲擊在地板上,即使是旁觀的臣子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震。

    墨從安無話可說。

    元梓文將一塊玉石拿在手中擺弄著,“你看看這塊在景蘊宮找到的玉石,像不像愛卿平時佩戴的那一塊?”

    群臣心里頓時明朗。

    可墨從安卻抬起倔強純凈的眸子,“從安不會武功,這件事不是從安所為,從安甚是冤枉?!?/br>
    “夠了!”君王衣袖一拂,那手中的玉脫離,落在墨從安面前摔了個粉碎,“休要狡辯,將墨從安押入大牢,嚴加審問?!?/br>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丞相大人都沒反應過來給自己昔日的學生求情,瞠目結舌地看著墨從安被拖了下去。

    君王變了啊。

    沒想到的是,被拖著的墨從安并不狼狽,他薄唇輕啟:“昏君?!?/br>
    這二字清清楚楚地在大殿回蕩,眾人驚恐,就連丞相大人都不敢替墨從安求情,只希望自己能夠找到墨從安并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證據。

    只是這證據他自然是找不到的,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墨從安做的嘛。

    這場戲根本就是天衣無縫。

    君王聽到昏君二字,徒然站了起來,眼睛微瞇了起來,看著墨從安被帶離,那眼神就想鋒利的刀,看得群臣毛骨悚然。

    “墨從安一案就交給張旭,務必要嚴刑拷打,讓他交代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目的?!?/br>
    張旭愣了一下,隨即接旨。

    丞相這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br>
    這張旭是朝廷中最不作為的,最喜歡阿諛奉承,同時為官腐敗。他和蘇有學是一伍。這墨從安落在他手里,下場不堪設想。

    元梓文明明知道如此,卻依舊這樣決定,這不是故意將墨從安送上絕路嗎?

    至于皇宮里出了賊,他自然不信墨從安做的出來這件事,不說他不會武功,再說他一身浩然正氣,絕對不會是那偷雞摸狗、不忠不義之人。

    如今的君王為什么變成這副模樣,變得太過于看重自己屁股底下的皇位。

    “陛下?!必┫嗾玖顺鰜?,剛要開口,就聽到元梓文打斷他,“丞相休要為墨從安求情?!?/br>
    丞相生生地閉嘴,退回了原處,心里為墨從安擔心著。

    早朝就這么散了。

    過了大半日消息傳到了景蘊宮。

    元梓文正在月陽殿用晚膳,聽到外面一陣sao亂就知道是自家皇姐來了。

    他抬眼望去,元梓筠直接闖了進來,“皇姐何事匆匆忙忙?”

    元梓筠質問他:“那墨從安根本不會武功,而且那玉佩我根本沒在景蘊宮發現,難道皇上是故意將臟水潑在他身上的不成?”

    “皇姐說笑了,朕怎么會將臟水潑在臣子身上呢?再說皇姐為何如此在意那墨從安?他不過是個腐朽書生,整日在你面前討嫌,如今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么?”元梓文笑得溫和。

    “這完全是兩回事?!痹黧抟哺悴欢约簽槭裁从X得為何會如此在意那墨從安是不是被冤枉的,不過即使是多管閑事,她也沒有做錯。

    她還想說什么,元梓文卻阻止了她,“皇姐莫要多言。這墨從安的罪朕還就治定了。之前皇姐說最是討厭書生,如今管的什么閑事?若是皇姐真對這人有幾分意思,朕便免了他的罪,將他賞給你做王妃?!?/br>
    元梓筠一聽,想到平日里如同高嶺之花清冷的墨從安,只覺得那人在皇弟口中受到了玷污,下意識地阻止皇弟繼續說下去,“那我便不再多管閑事?!?/br>
    她轉身欲走,聽到元梓文徒然冰冷的聲音,“皇姐可知道窺探帝蹤是重罪?”

    元梓筠腳步一頓,臉上神色一緊,隨即裝作沒有聽見,抬腳邁出月陽殿。

    然而回到景蘊宮心里已是一片冰涼,元梓文便是在警告她,莫要派小桃去窺探他的行程??v然她對宮中規矩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便也是知道梓文這樣的口氣代表著什么。

    “方才梓文對我說窺探帝蹤是重罪?!?/br>
    小桃一頓。

    其實平日元梓筠從未讓她窺探帝蹤,她只是忍不住,忍不住看那人一眼,即使她知道,她和君王是云泥之別。

    “小桃知道了,以后……定不會再犯?!?/br>
    如果不可能,就應該趁早斷了這份念想,也好過越陷越深。

    元梓筠沒有察覺到小桃的異樣,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兒,心里強迫自己忘記墨從安,反復地告訴自己,墨從安與自己無關,他不過是一個臣子,而自己是長公主。

    她拼命告訴自己,她和墨從安的人生就如同兩根永遠不會有交集的線,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只是她哪里猜到,即便是這樣的兩根線,也被墨從安強行從中間打了死結。

    ————————

    牢獄里臟亂無比,雜草發出腐爛的氣味,一向清冷的墨從安竟身著沾染了污漬的囚衣,頭發上插著幾根稻草,白皙的臉龐也臟了幾分,再也沒有往日那寫意風流的風采。

    這里是大理寺的牢獄,里面關著的,大多是犯下重罪的官員,他被單獨關在一處,這里寂靜得連角落里的老鼠吱吱的叫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縱然面臨如今境況,他依舊面無表情地背對著墻壁打坐。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突然傳來,他徐徐睜開雙眼,像是早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一般。

    “蘇大人來看我不怕遭到連累嗎?”

    蘇有學蹲下身子看向墨從安,“大夫今日落得如此下場,難道心里不怨恨陛下嗎?”

    “我不過是他鞏固政權的犧牲品罷了。這罪名若是落下,便是要人頭落地,怨恨也撿不了我這條命?!?/br>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br>
    墨從安依舊淡然,“不僅如此,我還知道大人定不會救我,而是選擇將我這個絆腳石給清除好讓懷王能夠造反成功是嗎?”

    蘇有學心一緊,還好給他單獨安排了牢房,否則被別人聽去了便是大麻煩,同時他又驚訝,這墨從安竟然將他心中所想都猜得清清楚楚。

    “你既知道我的計劃,那我更是不能留你了?!?/br>
    那日他約墨從安密謀,向他提了換主子的事情,墨從安欣然應下,可是蘇有學為人謹慎,見墨從安答應得如此干脆,怕上了他的當只說自己說的是醉后的玩笑話而已。

    都說墨從安不會游泳,不會喝酒,不會武功,是個十足的弱質書生,可他一直懷疑墨從安在偽裝,故而在他出了酒樓之后,便早有預謀地將他推下河,他們自然是不會真的將墨從安淹死,朝廷重臣若是死了,他們也脫不了干系,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墨從安的周圍總會有那么幾個暗衛在暗中保護他,所以那日也是冒險將墨從安推下水。

    他們用調虎離山之計將幾名暗衛引到了其他地方,剩下一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墨從安推下了水,若是他不會水,便是被淹死也是對他們有利的??墒菦]想到,一直盯著的長公主竟出現在此救了墨從安,就那樣打斷了他們的計劃。

    自那之后,墨從安附近的暗衛愈加多了,讓他們沒了近身的機會。

    他還給墨從安的酒里下了藥,為的便是讓他闖出禍端。那藥物無色無味,放入酒水中,墨從安自然察覺不出,還當是自己的酒量變小了。

    墨從安果然闖下禍端,連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禍闖得那么大。不過這個結局不正是如他們的意嗎?

    之前,他猜測墨從安和那皇帝兩個人只不過一直在演戲,可是如今墨從安進了牢房,竟變成了階下囚,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

    君王的猜忌果真是可怕的,蘇有學笑了笑,“要怪便怪元梓文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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