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皇后娘娘所言原本也不錯?!庇惹嗨刹艣]有那個耐心?!翱墒俏⒊嫉呐畠阂呀浲魉?,至今還沒能追查出兇手的蹤跡,微臣坐立不安,如遭雷擊,只有看著兇手一步一步的落入法網,才能安心。還請皇后娘娘體諒微臣的心急。既然鷹眼就在當場,為何不讓他說明當日的情形,也好讓皇上能明白?!?/br> 尤青松攥著拳頭拱手,道:“微臣懇請皇上傳召溪夫人、以及涉案的那一位娘娘一同來御前對質。如此一來,微臣也才能安心!” 凌燁辰正要拒絕,就聽見外頭地頌昌的聲音。 “溪夫人駕到、騰妃娘娘駕到!” 一聽見騰妃兩個字,尤青松的怒火就一下子涌上了心頭。攥著拳頭的手咯嘣作響,真是恨不得撲上去把騰妃活活掐死。 “臣妾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眱扇她R聲行禮。 “朕不是吩咐你好好歇著,怎么還是過來了?”凌燁辰才不理會尤青松是什么態度,當即就表現出自己對騰芽的關懷。 “臣妾已經沒有大礙了?!彬v芽溫眸而笑:“就想著來弄清楚這件事?!?/br> “依本將軍看這件事再清楚不過了?!庇惹嗨衫鋮柕哪抗?,像是要剝掉騰芽的皮一樣?!爸徊贿^有些人,仰仗皇上的恩寵,自以為天衣無縫,便膽敢隱瞞事實罷了?!?/br> “聽上去,尤將軍是在說本宮對么?”騰芽毫不避諱他兇狠的目光,以一種很冷靜平和的眼神與他四目相對。 “正是?!庇惹嗨蓻]想到這個女人的膽子還挺大。他可是出了名的鬼眼惡神,就是沙場上的敵人也不敢這樣接住他的目光,沒想到這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有這樣的膽子。 正了正神,尤青松道:“那么,騰妃娘娘這是要承認自己的罪責,換本將軍小女一個公道么!” “沒做過的事情,如何承認?”騰芽蹙眉,道:“皇上若是沒有異議,那就請溪夫人再將當晚的事情細細說一遍,也好讓尤將軍心里有數,如何?” 凌燁辰頷首:“溪夫人,你便說吧?!?/br> “是?!毕蛉丝匆娀噬系哪莻€瞬間,就覺得皇上是瘦了不少。有好些日子,她都沒能好好和皇上說說話了,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才見到皇上的面,卻居然又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連說句體己話的機會都沒有。 溪夫人的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的小心謹慎,目的就是要讓皇上相信她,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故意陷害騰妃的心思。 一番話說完,她恭敬的朝凌燁辰行禮:“皇上,臣妾所言,每個字都是事實,并未有半點不實之處。臣妾敢以自己的性命擔保?!?/br> “皇上,微臣有幾個不清楚的地方,還請皇上容許微臣向溪夫人問個明白?!庇惹嗨设F青著臉,絲毫不愿意退步。 “你問便是?!绷锜畛降坏目粗?,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溪夫人說,第二日一早,便會領著妃嬪們下山,那么尤昭儀為何會三更半夜的去騰妃的禪房?”尤青松不解的看著溪夫人:“之前傳言騰妃是得了天花,且因為先前的事情,她與騰妃多少有些舊怨,那為何會在騰妃患了惡疾,且還這么晚時候過去騰妃的房中?這到底是什么緣故?” 這話把溪夫人問的愣住了。她還以為尤青松會問山上的情況,以及騰妃和鷹眼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亦或者是鷹眼在什么時候動手殺了尤昭儀……諸如此類。卻不想他一開口,就問了一個自己不易回答的問題。 “將軍所言不錯,這也正是本宮疑惑的地方?!毕蛉顺亮顺列?,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不顯出別的心思來?!俺兼膊恢烙日褍x為何會夜深了還去騰妃的禪房。興許是因為第二日要先行回宮,她想確定一下騰妃的病情,也好回來稟明皇后娘娘?!?/br> “那么當晚,除了騰妃,就只有鷹眼一個人在禪房中嗎?”尤青松鎖眉看向鷹眼。 “不錯?!柄椦鄞蟠蠓椒降某姓J:“當時屬下從左妃娘娘宮里求來了能退高熱的良藥,但是藥乃丸劑,有拇指甲大小??沈v妃娘娘因為在病中昏迷不醒,根本就無法吞咽。所以冰玉和黃桃兩位姑娘,便趕緊去了寺院的小廚房將藥搗碎,化成水,給娘娘服用?!?/br> 騰妃往身側看了一眼。 冰玉和黃桃便一起走上殿中,跪地道:“正是如此?!?/br> 尤青松冷蔑的掃了兩個婢子一眼,道:“你倆都是騰妃的婢子,自然是要向著騰妃說話。更何況,藥丸化作水這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非得兩個人一道去。怎么就能放心的將鷹眼一個男子,留在病怏怏的騰妃房中,莫不是你們就是故意離開的?” 黃桃聽了這話很生氣,朝皇上叩首道:“啟稟皇上,當時已經是晚上了,對寶華寺,奴婢和冰玉都不是很熟悉,且那么真貴的藥丸,奴婢也怕萬一半路上不小心弄掉了,亦或者是出什么別的岔子,所以才兩個人一塊去比較保險。何況小廚房里并沒有熱水,奴婢搗碎藥丸的時候,冰玉便在一旁準備熱水,這樣子會更快一些能讓騰妃娘娘服藥。至于鷹眼大人一個人留在禪房之中,雖然有不妥,可是奴婢和冰玉離開的時候,并不曾關上禪房的門。禪房門外,兩個燈籠以及房中的幾盞燈都亮著,如果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何不關上門,把燈吹滅?如此一來,別說尤昭儀是經過騰妃娘娘的房門外,就算是站在房門外敲門或者往里看,只要里面的人不吭聲,總不至于看見什么。想來尤昭儀也不可能破門而入?!?/br> “好伶俐的丫頭?!庇惹嗨衫涿锏溃骸罢娌焕⑹球v妃娘娘調教出來的人?!?/br> 騰芽淡淡的笑了笑:“鎮國將軍過獎了。臣妾可不敢擔這個功勞。黃桃,乃是皇后娘娘親自調教出來的婢子,所以才會這樣聰慧伶俐?!?/br> 尤青松眼眸一緊道:“好,暫且不說房里的人與事有什么不妥,只說鷹眼與我女兒尤琪爭執不下,甚至惡言相向又當如何解釋。難道就不能是鷹眼心胸狹隘,因為被尤昭儀激怒而起了殺心?憑鷹眼的伸手,要對我女兒下毒手,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何況,當時看見這件事情的,還有兩個婢子,這兩個婢子為何也會慘遭毒手?這不是像極了殺人滅口的把戲么?” “屬下與尤昭儀的確是吵了幾句。那是因為尤昭儀看見屬下扶起騰妃娘娘,預備吃藥,產生了誤會,說了一些不怎么好聽的話。這些話,溪夫人以及后宮的妃嬪也都聽見了,簡直不堪入耳。所以屬下為了騰妃娘娘的名譽,才不得不爭執起來。但如果因為這樣就要殺人,豈不是反而壞事,引來鎮國將軍的懷疑嗎?”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派去寶華寺的提刑官回宮復命,此刻正在殿外恭候?!表炟S進來的正是時候。 凌燁辰微微頷首:“傳?!?/br> 轉眼的功夫,提刑官就被請了進來。 “啟稟皇上皇后,據微臣查實,尤昭儀的兩位婢子,并非在禪房中遇害,而是在寶華寺的后院里被長劍割破喉嚨,失血而死。后院里一處角落,留下了斑斑血跡,就是鐵證。此外,兩名婢子的尸首微臣也查驗過,應當是比尤昭儀早去了半個時辰。此外,尤昭儀的傷口在腹部,經過微臣查證,是連續五六刀才致命。而從尤昭儀的尸首呈現出來的情況看,當時尤昭儀并未掙扎?!?/br> “簡直是令人發指?!庇惹嗨陕牭教嵝坦俚脑?,整個人都不好了?!拔业呐畠?,你死的這樣慘,為父卻不能為你捉拿真兇,這口氣,怨氣,叫為父如何能咽下去!鷹眼,你當真是好歹毒!” 騰芽看著尤青松滿臉悲傷,憤恨交加的樣子,心口有些窒悶。在與他對視的時候,居然看見他眼底閃爍的淚光。嘆了口氣,她憂心忡忡,卻堅決如鐵的說:“鷹眼和本宮都不是兇手,只憑提刑官的查證便能清楚?!?/br> “哦?”尤青松根本不信:“騰妃這話未免太牽強了吧。是太心急要把自己摘干凈!” “尤將軍不必著急,騰妃既然這么說了,就一定是有證據?!蓖鹦某v芽略點了下頭,又對尤青松道:“不妨聽聽騰妃的看法,再反駁也不遲?!?/br> “好哇!”尤青松冷傲道:“那就請騰妃娘娘賜教!” 第210章 撥開偽裝 >> 騰然走到正殿的中央,停在提刑官面前?!胺讲糯笕苏f尤昭儀的兩名婢子,早于尤昭儀遇害,且動手的地方,是在禪房以外的地方,長劍割斷咽喉而送命?” “正如騰妃娘娘所言?!碧嵝坦僦斏鞯?。 “那么,尤昭儀又是被什么利刃所害?”騰芽蹙眉,表情凝重的問。 “依據微臣的推測,應當是匕首一類的短刀?!碧嵝坦俟笆值溃骸暗梢耘懦请p刃的短劍?!?/br> “尤將軍征戰無數,又是習武之人,想必應當對這樣的利刃有所認識?!彬v芽轉身看向尤青松。 “騰妃娘娘的意思,恕微本將軍不明白?!庇惹嗨煽囍?,目光透著鋒芒。 “本宮的意思是說,習慣了用長劍一刀封喉,要人性命的高手,如何會用匕首這一類近距離攻擊的利刃,連續數刀才了結一個人?這不是很奇怪么?”騰芽擰著眉頭,比劃了一下手里握著劍和手里握著匕首的不同感覺?!叭粽娴氖曲椦鬯鶠?,那半個時辰,難不成是先把佩劍收起來,擦干凈,再去敲開尤昭儀的房門,連續幾刀下了毒手,再把婢子的尸首搬進來?” “請騰妃娘娘恕罪?!碧嵝坦俟笆值溃骸耙牢⒊妓?,娘娘的推論有些不切實際之處?!?/br> “請說?!彬v芽就等著提刑官開口呢。 “兇手并非一敲開房門就動手,因為尤昭儀是在自己的座位附近遇害,鮮血也是滴在那里。且當時尤昭儀并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估計是對深夜而來的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防備之心?!?/br> 凌燁辰看著騰芽眼底的晴朗,便知道這件事根本就難不住她。所以他沉默的看著,并不多話。他喜歡這樣子的騰芽,自信、聰慧,卻從來就沒有缺失心底的那份純善。 騰芽一直沉默不語,鎖著眉頭看著尤青松。 “哼,小琪撞破了一些不該撞破的事情,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三更半夜的去提什么條件。小琪自幼就單純善良,誰又能保證不是對方花言巧語的欺騙她。至于連捅數刀……”說到這里,尤青松有些哽咽:“想必是因為小琪不肯答應對方的條件,才會被人怨恨,怨恨就這么發泄到她的身上,才會鬧出這樣的悲劇?!?/br> “看來尤將軍是認定屬下就是兇手了!”鷹眼鄙夷道:“還真是鼠目寸光?!?/br> “鷹眼?!绷锜畛降穆曇粲行┏晾洌骸澳氵€是稍安勿躁,少開口?!?/br> “是?!柄椦垭m然不服氣,卻十分聽皇上的話。瞬間就沉默的后退了幾步。 “鷹眼的話說的雖然不中聽,卻是大實話?!彬v芽輕嘆了一聲,才幽幽道:“尤將軍你大可以想想,鷹眼若真的想要滅口,站在門口一劍封喉就能解決了。為何要在奴婢們不在房里的時候單獨動手。且還是先殺害了奴婢,憑他的伸手,一進房,不等奴婢們反應過來,尖叫出聲,就足以了斷三個人的性命。再者,你說他對尤昭儀懷恨在心,才會一刀一刀的做出那么殘忍的舉動??蓳緦m所知,鷹眼明明就是清白的,他沒有必要懷恨。即便是尤昭儀產生了誤會,回宮后自然會稟明皇上,皇上英明,又怎么可能不去徹查此事。當時候清者自清,鷹眼也不會因此卷進風波。又何必要這么費事?!?/br> 說到這里,騰芽走近尤青松面前:“將軍為鄰國征戰沙場,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呢。騰芽在將軍面前,興許就只是個黃毛丫頭,所以將軍你不怎么相信騰芽的話,更何況這次的事情,牽扯了我……” “所以騰妃到底想說什么?”尤青松有些看不透面前這個丫頭,心有戚戚。 “不如案件重演如何?”騰芽眼眸一緊,忽然轉頭看向了溪夫人。 溪夫人被晾在一旁多時,忽然被騰妃這么一瞪,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膀v妃方才說什么重演?” “是這樣?!彬v芽平和的走到她身邊,溫眸道:“假如你是尤昭儀,我是那兇手如何?” “什么……”溪夫人一臉的茫然:“為何本宮……” “皇上,這么做可以直觀的讓大家明白當時的情形,雖然這一切都是臣妾的推斷,未必全都是事實。但至少可以直觀的看出一些問題。不知道臣妾可否一試?” 知道溪夫人肯定不樂意,騰芽直接讓凌燁辰恩準,堵住她的嘴。 “好?!绷锜畛近c頭。 騰芽便走到溪夫人身前,道:“冰玉,搬兩把椅子過來放這里?!?/br> “是?!北窈忘S桃從宮人手里接過兩把椅子,放在騰妃指定的位置。 騰芽對溪夫人略微點頭:“夫人,只當你就是在這里坐著,而我正好敲門進來。你我本就熟識,所以你給我開門,也不會覺得我的到來有什么突兀?!?/br> 溪夫人的身子都僵硬了,表情特別的不自然:“好?!?/br> 于是騰芽做出拍門的動作,等著溪夫人開門。 溪夫人比劃著開了門,可是手卻不受控制的顫抖。 “這么晚來打擾昭儀,只因為還有一些事情沒說明?!彬v芽看著溪夫人的眼睛,幽幽一笑?!罢褍x覺得今天看見的那件事,一定是真的嗎?” 僵持著沒有動,溪夫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溪夫人?!蓖鹦暮鋈婚_口,道:“你也別太緊張了,就當你是尤昭儀便好了?!?/br> 皇后這么一開口,溪夫人就更為緊張了。她表現的如此不自然,連皇后都看出來了,想必皇上也一目了然。于是她趕緊點了下頭,道:“騰妃里面坐吧?!?/br> “好?!彬v芽佯裝關上了門,隨著溪夫人走到椅子的位置:“昭儀也坐?!?/br> 溪夫人笑著點頭,嘴角卻抑制不住的抽搐兩下。 “昭儀覺得今天的事情,騰妃是不是清白的?”騰芽看著溪夫人的表情特別的溫柔。 “沒有證據的事情,騰妃自然是清白的?!毕蛉松俨坏孟蛑v芽說。 “不對?!彬v芽皺眉:“溪夫人是忘了,如今你是扮演尤昭儀的角色。尤昭儀從頭到尾都覺得我不是清白的。不然她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鷹眼吵的那么厲害了。且也不會有之后的事情。所以……” 溪夫人微微蹙眉,清了清嗓子道:“是我……是我親眼所見,怎么可能有錯?!?/br> “那接下來,咱們就要咬住這件事情不放了。唯有咬住這件事,才能讓皇上與皇后信以為真?!彬v芽優雅一笑,從容的枸杞了唇角:“只要皇上相信了這件事,騰妃的恩寵就到頭了?!?/br> 這話似曾相識,溪夫人也不記得是自己說過,還是尤昭儀說過。她不自然的隨著騰芽笑起來:“是啊,騰妃的恩寵就這么到頭了?!?/br> “到那個時候,宮里就是尤昭儀你說的算了?!彬v芽抿唇道:“你如此的家世,如此的美貌,皇上一定會重新厚待你。到那個時候,你便是可以在后宮里呼風喚雨了?!?/br> “承你貴言?!毕蛉撕蠹沽旱睦浜?,把衣裳都打濕了。額頭上的汗珠滾下來,她卻不敢擦。 “只是……”騰芽眼眸微微一轉,流光瀲滟:“只是尤昭儀還有一件事,必須提防?!?/br> “哦?”溪夫人疑惑的看著她:“什么事?” 騰芽索性站了起來:“昭儀可得仔細提防這件事出岔子?!?/br> “出岔子?”溪夫人知道自己該站起來了,可是她怕一站起來,腿就會不自主的顫抖起來。 “是啊?!彬v芽故作神秘一笑?!罢褍x不妨過來,我細細與你說說?!?/br> 騰芽伸出手去扶她起身。 溪夫人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兩個人笑吟吟的面對著面,騰芽的右手忽然往后縮了一下,眉心一凜。 溪夫人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這樣的動作特別的突然,連她自己都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