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喻霽就接過了朱白露的花,帶著她往下面走。 “你有心了?!贝焦樟藗€彎,只剩兩人同行時,朱白露對喻霽說。 喻霽尷尬的要命,只好坦白:“不是,這個是我爸弄的?!?/br> 朱白露“哦”了一聲,做出了然的樣子,喻霽又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我會準備這么土的玫瑰嗎?” “是嗎?”朱白露停下來腳步,她穿著禮服裙子,半依靠著木制的墻壁,笑意盈盈地看著喻霽,問他,“那如果是你,你會準備什么?” 喻霽愣了一下,看著朱白露,一時不知要怎么回答。 細細一想,似乎也時髦不到哪里去就是。 “邵伯父最近跟家父走得很近,常來我們家做客,”朱白露說著,伸手碰了一下喻霽懷里還帶著水珠的玫瑰花瓣,手指捻在一起,將水暈開了,“他總跟我說夸你,說他十分以你為榮?!?/br> “他怎么說?”喻霽抱著花,又倒退著往下走了一步,到了樓梯尾端,站在走廊和樓梯的夾角處,抬頭看著朱白露。他本想再解釋幾句,余光卻瞥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喻霽一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溫常世直直站著,眼神復雜地看著喻霽和喻霽手里的玫瑰。 只要朱白露再走下來一點點,就看見杵在那兒的那個被高額懸賞的失蹤人口。 “他說你孝順,”朱白露對喻霽眨眨眼睛,道,“干嘛退那么后面,怕我???” 她又下來一步,離喻霽只剩一步。 喻霽不敢再多往左邊看哪怕一眼,心跳急劇加速,大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下來。 “怎么會?!庇黛V的手抓緊了玫瑰花束,一步迎上去,堵住了朱白露的去路。 朱白露展顏一笑,接過了喻霽手里的花,忽然轉身往上走,喻霽頓了頓,如釋重負地跟了上去,在心里把溫常世凌遲數十次。 朱白露走到了一塊無人的露臺,倚著欄桿,轉過身看喻霽,微微笑了一下,問喻霽:“你和邵伯父的關系好嗎?” 喻霽看了朱白露片刻,才說:“什么?” “以前溫常世還在的時候,我家里可沒有這么賓客如云,”朱白露等不到喻霽的回答,便繼續說,“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也不是看不出來?!?/br> “溫常世真的不在了嗎?”喻霽看向朱白露,露出了他常常跟他爸擺的那幅天真表情。 朱白露搖搖頭,又苦笑了一下:“沒人知道呀?!?/br> 喻霽看著朱白露捧著的玫瑰,沒有說話。 朱白露也低頭,嗅嗅馥郁的花香,忽而抬頭對喻霽道:“我覺得他會回來?!?/br> 喻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朱白露說的是溫常世。 “我見過他一次,今年年初,他們集團新大樓的落成典禮上,”朱白露有些出神地說,“他比我爸爸,要厲害不知多少?!?/br> 喻霽望著朱白露,忍不住說:“你喜歡他嗎?” 朱白露瞪他一眼:“怎么可能。雖然他是不錯吧?!?/br> “多不錯?”喻霽像開玩笑似的非要同溫常世攀比:“他不錯還是我更不錯?” 朱白露細細看著喻霽,沒有立刻說話。不知怎么回事,她總覺得一聊到溫常世,喻霽便像一下子從困頓里擺脫了出來,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舒適區,神情動作都輕松不少。 “你跟他有什么好比的?”朱白露問,又轉轉眼睛。 喻霽隨即發覺自己提了很不合適的問題,都像調情了,便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房吧?!?/br> 溫常世應該走了,但喻霽還是走在朱白露前面,確定了走廊里沒人,才紳士地對朱白露作了個請的手勢。 朱白露的客臥在走廊后半段,拐角旁邊,喻霽送她到門口,規規矩矩說晚安。 “只有晚安?”朱白露甜甜笑了笑,問喻霽,“晚安吻都沒有?” 喻霽臉登時熱了,看著朱白露不說話,兩人對視了幾秒,朱白露臉上正經的表情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太純情了吧,”朱白露簡直樂不可支,“晚安吻都臉紅,你總不會戀愛都沒談過吧?” 喻霽自暴自棄地看著她,她笑夠了以后,才又說了晚安,關上了門。 繞過拐角第二間是喻霽的主臥,他開門進去,溫常世坐在床邊,倚著看書,看見喻霽進來,就把書放下了。 “誰答應我不亂跑的,”喻霽反手關上門,,“你被她看見怎么辦,她見過你的?!?/br> 溫常世對喻霽扯扯嘴角:“打擾你卿卿我我了?” 喻霽白他一眼:“你閉嘴。我為了誰???” “你手里的花,是送她的?”溫常世問。 “怎么可能,”喻霽無奈至極,“我送人會送這么土的玫瑰嗎?” “那你送什么?”溫常世站起來,一步步走近喻霽。 “我……”喻霽瞪著溫常世,還來不及說什么,溫常世又說:“送晚安吻?” 喻霽臉騰地又熱了,他抬手推了溫常世一下:“你是偷聽上癮了還是不要命了?” “喻霽,你這么純?”溫常世附身靠過來,“被女孩子開玩笑都臉紅?” 溫常世近得讓喻霽呼吸不暢,喻霽又伸手,想頂住溫常世,不讓他再靠近,反被溫常世圈住了。 溫常世不喜歡被人觸碰的病一夜之間痊愈,他的臉向著喻霽壓下來,喻霽心慌意亂,幾乎想沒種地把眼睛閉起來。 “到底有沒有晚安吻?”溫常世的呼吸拂在喻霽的額頭與鼻尖,他的語氣一半認真一半玩笑,讓人無從分辨,“你接過吻嗎?” 第14章 夜里沒有下雨,但風浪時不時有一些,游艇輕輕晃動了起來。 喻霽站得不太穩,背緊貼著臥室的橡木質墻壁。溫常世手臂撐在喻霽肩膀邊,俯身看著他。 明明是很逾矩的動作,溫常世卻做得無比自然。 “談過戀愛嗎?”溫常世又問。 喻霽想跨一步,拉遠距離,躲過溫常世的審問,不料一下就被溫常世識破,按住了肩膀。 溫常世氣定神閑地再問了喻霽一次:“談過嗎?” 喻霽左右都不能動,惱羞成怒地罵了溫常世一句,讓溫常世快放開他。溫常世沒理會喻霽的掙扎,還是按著喻霽不讓他逃。 兩個人僵持半晌,喻霽照例拗不過溫常世,只好放輕了聲音,跟溫常世商量:“你別鬧了,讓我休息一下好嗎,我要累死了?!?/br> “你累,”溫常世不放開他,又說,“我下午跟著張韞之爬上來不累?” 溫常世大概是對談話質量要求很高,喻霽說話時低頭都不達標。他松開了喻霽肩膀,捏著喻霽下巴要喻霽抬頭,看著他說話。 喻霽快受不了溫常世的無理取鬧了,可也總不能在船上和溫常世打起來,便只能百般無奈地妥協:“好了好了,大爺,我錯了,下次我親自下去把你抱上來行不行?!?/br> 溫常世終于放手了,后退了一步,給喻霽留出一點呼吸空間,又上上下下打量喻霽一番,道:“就你還抱我?” 喻霽瞪了溫常世幾秒,干脆張開雙臂迎上去:“那試試唄?!?/br> 果不出他所料,溫常世很迅速地退了一步,拒絕跟喻霽大面積身體接觸。 溫常世一退,喻霽反而來勁了,白天跟不同人周旋的疲憊都消散不少,得意地追著溫常世上去,厚著臉皮道:“來啊,讓我抱抱看?!?/br> “算了,”溫常世冷靜地往后退,非常理智地規勸喻霽,“你抱不動。不用試了?!?/br> “不試試怎么知道?”喻霽乘勝追擊。他又要打嘴炮又往前邁,不留神腳被歐式座椅凸起的腳絆了一下,往前一撲,直直撞進溫常世懷里,把溫常世撲到了床上。 就連把溫常世撿回家那會兒,喻霽也沒跟他貼得那么近過。夏天衣服薄,喻霽的腹部和胸口嚴絲密縫地壓著溫常世,幾乎能感覺到溫常世起伏的肌rou,和比喻霽慢上一些的心跳。 碰觸的剎那,喻霽的手腳都不受控制了,軟綿綿地貼著床單,想撐起來,使不出力氣。 “喻霽,”溫常世聲音響起來,他沒生氣,嗓音低沉,氣息很穩,貼著喻霽耳朵問他,“你這算誰抱誰?!?/br> 喻霽的來電鈴聲打破了尷尬。 他的手機在不遠處的木茶幾上震動著,喻霽聽見屬于邵英祿的特定鈴音,立刻從溫常世身上爬起來,跑過去拿手機。 邵英祿不知有什么事,凌晨一點還打電話。 “你別說話,”喻霽拿起電話,又回頭叮囑溫常世,“是我爸?!?/br> 看到溫常世點頭,喻霽才接起電話。邵英祿一待電話接通,便興致高昂地問喻霽:“兒子,方便接電話嗎!” 邵英祿嗓門很大,一聽就是酒喝高了。 喻霽看了從他床上坐起來的溫常世一眼,才說:“方便啊,我自己在房里呢?!?/br> “哦,沒和白露一起???”邵英祿大著舌頭問。 “沒有,爸你喝多了?”喻霽駕輕就熟地應付著他爸,半真半假抱怨, “干嘛這么晚找我啊,我都快睡著了?!?/br> “這不是記掛著你和白露嘛,”邵英祿笑了幾聲,“對了,白露喜歡玫瑰花嗎?” 喻霽想到玫瑰就來氣,不太耐煩地說:“一般吧,現在誰還送玫瑰花?!?/br> “是嗎?”邵英祿聲音稍冷了一點,道,“爸爸也不見你送別的禮物給白露啊,女朋友要好好哄的,你懂不懂?” 喻霽張了張嘴,剛說了個“我”,邵英祿又說:“對了,你外公這幾天好了不少,就是總說想你,等你從茂市回來,想不想再去他那兒轉轉?” 沉默了幾秒,喻霽不再跟他爸爭辯了,只說:“嗯,好的?!?/br> 又聽邵英祿上了二十分鐘的追求女孩私教課程,喻霽才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放回茶幾上,見溫常世正坐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便說:“你看我做什么?!?/br> “令尊聲音挺大的?!睖爻J乐噶酥赣黛V的手機,道。 喻霽臉熱了熱,知道是邵英祿說話都被溫常世聽到了,就沒接話,只說:“他一廂情愿,又辦party又送花。等我們回了茂市,我要跟白露說清楚的?!?/br> 再被邵英祿這么推波助瀾下去,朱白露真要誤會喻霽是在追她。 “說清楚?”溫常世貌若隨意道,“你不喜歡她?” 喻霽坐在沙發邊緣的扶手上,低頭看著自己鞋尖,過了一會兒,才說:“不是那種喜歡。再說就算喜歡,也不能害她?!?/br> 喻霽自身難保,現在還拖了個溫常世,沒心情也沒能力談戀愛。 “你跟她說清楚了,你外公怎么辦?”溫常世站起來,走到喻霽面前,看著他的的眼睛,問他。 喻霽愣了愣,沒想到溫常世還會關心這種事,他張了張嘴,如實說:“我不知道?!?/br> 溫常世也是對的。 喻霽沒有追朱白露,不能讓邵英祿滿意,邵英祿自然會懲罰他,但要喻霽昧著良心去討朱白露歡心,去騙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