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自然不信，“那把傘可能被別人拿走了，我直接還錢給……”

    盛朗微微低頭看向身旁的人，身子擋住了窗外的陽光，眼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卿卿的呼吸一滯，話也停了，眼神不自在地落在一旁。

    車停在路旁，留了一小條縫隙，風從中鉆入，帶著飛機起飛時巨大的噪音，從頭頂飛過。

    “盛先生，時間不早了?！?/br>
    周宇眼神微斂不看后頭，只盡職盡責地提醒。

    盛朗往后一撤，卿卿周身的壓力頓失，他抬頭看天，“我先去上飛機，你把人送到醫院，再坐下個航班來美國?！?/br>
    “是?！?/br>
    周宇點頭，沒有任何異議應下。

    卿卿挺起腰，他是不是忘了問她的意見？

    “我……”

    “那把傘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嗯？”

    一提到這個事，卿卿頓時理屈，還是努力爭取道：“醫院我能自己去——”

    “周宇，直接開車去醫院?！笔⒗士粗?，“要不，我現在送你過去？”

    卿卿猛搖腦袋，“不用不用！”

    “我送，或者我讓別人送——”

    盛朗看著她，低低一嘆，“不然，我不放心?！?/br>
    不然，我不放心。

    卿卿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的窗前，抬頭看著一架飛機從頭頂飛過，轟隆隆的聲響，卻蓋不過那個男人在她耳邊的低語。

    卿卿搖搖頭試圖將那句話甩出腦海中，只是腰間還殘留著盛朗捧著時的觸感。正午的暖陽微風煦煦，送來了花園里的木質香氣，也像他的味道。

    她的手抓著窗邊，風過吹微微暖，這才恍惚發現，她對盛朗的靠近似乎……不那么反感。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嚇得她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手忙腳亂接起電話，一看來電提醒不是盛朗，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喂，老師？”

    毛建月那頭格外安靜，“卿卿，學校的事我都聽說了，那些事你別放在心上?！?/br>
    卿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老師，我知道的?！?/br>
    “正好趁這個機會來普森，”毛建月松了口氣，沒有糾結于之前不愉快的話題，“最近他們好像接了一個大單，正好缺人?！?/br>
    卿卿微怔，“老師，我可以來嗎？”

    對于卿卿，毛建月一開始是惜才心切，后來是真的喜歡這個靈秀的小姑娘。她沒有孩子，幾乎把她看做自己的女兒來對待。

    “這有什么不行的，你當我的助手?！泵ㄔ滦?，“不過工資估計不高?！?/br>
    卿卿也笑了，“只要能和老師學習，不要工資都行?！?/br>
    毛建月哈哈大笑，“放心吧，還不缺你這點工資?！?/br>
    卿卿望著窗外的合歡樹，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已經很滿足了。

    ……

    北方的春藏于冬和夏之間，一不小心就溜走了。

    卿卿穿著白色的雪紡衫，搭著淡綠色的半身碎花長裙，掐得那道柳腰又細又軟。

    從地鐵上出來，她戴著口罩，時不時抑不住兩聲輕咳。

    感冒沒好，昨天從醫院里出來，她沒扎針，只是拿了些感冒藥。

    比昨天的情況好些，但腦袋還有些昏沉。只是和老師約好了，她總不能第一天就放鴿子。

    等到了普森公司的樓底下，仰頭看著眼前的寫字大樓，后背忽然被人碰了碰。

    卿卿回頭，旁邊的海桐花的碎花瓣恰好飄到她的額上，毛建萍幫她捻下那朵花瓣，兩人對視間，都笑開了。

    “老師?！甭冻鰜淼哪请p眼又亮又漂亮。

    毛建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丫頭幾日不見，更漂亮了?！?/br>
    卿卿笑一下，語氣輕松，“不比老師更年輕了?！?/br>
    毛建月咧嘴大笑，“小丫頭出門嘴上抹了蜜，怎么那么甜?！?/br>
    卿卿搖頭，勾起毛建月的手兩人慢悠悠地往前走。

    春風帶著海桐花的淡香，夾雜著一絲木質的香氣，襲人又勾人。

    “來之前做了功課嗎？”

    卿卿一恍惚，趕緊點頭。

    普森咨詢有限責任公司，國內首家采用eap服務模式，為個人心理和行為健康服務的機構。

    毛建月是被特聘來這里當顧問，卿卿正好被她捎帶來學習積累經驗。

    “今天正好是員工個人心檢，你等下跟著去看看?！?/br>
    卿卿乖巧點頭。

    跟著毛建月的順風車，卿卿來到了市內的中央商務區。

    眼前位于繁華街中心高聳入云的大樓，這里面大多數金融機構都是頂級的企業財團，看來這次普森可咬住了一塊大肥rou。

    卿卿從車上走下來，聽到地下停車場有高跟鞋落地的聲音，立刻循聲望去。

    從大奔上走下的女人，穿著黑色流線長裙，妝容精致，通身的精英氣質。

    卿卿望著女人的背影，高跟鞋的紅鞋底一起一落，越走越遠。

    她總覺得，這個女人好像在哪見過。

    ——機場？！

    第21章

    北方的初春, 迎春花都不見得能夠找到。

    地下停車場一陣涼風刮過, 卿卿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 一驚, 終于想起來了這人她在哪里見過。

    昨天飛機場的大廳里, 她旁邊坐著的要送男朋友去美國的女人, 沒想到今天居然那么巧, 還能在這里遇到。

    茫茫人海中的緣分, 簡直就是妙不可言。

    “卿卿？”

    聽到自己的名字, 卿卿立刻回頭, “老師——”

    “怎么了？”

    卿卿搖頭, “沒什么, 只是覺得那個人有些眼熟?！?/br>
    “那我們先上去吧?！?/br>
    卿卿乖巧跟著毛建月, 一起坐上了電梯。

    在電梯里，安靜的鐵板映出兩人的身影。

    毛建月見卿卿臉色微斂，打趣道：“在想什么, 這小臉繃得那么緊?！?/br>
    卿卿一晃神，電梯里的鏡面映出那雙漂亮的杏眼，回神道：“沒有, 只是有些好奇這次的合作方?！?/br>
    毛建月隨口道, “這次的合作方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頂級投資公司, 財大氣粗?！?/br>
    “盛大投資？”

    “對，就是這個?！?/br>
    卿卿一愣, 她沒想到此行的目的, 居然是盛朗的公司。

    電梯停下來, 響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卿卿跟在毛建月身后，一起走出了電梯，接待的人已經在門口等著。

    毛建月走上前，兩人一陣寒暄，卿卿在身后當個安靜的壁花。

    “這邊請?！?/br>
    毛建月向來人微微點頭，“麻煩你了?！?/br>
    “哪里，應該的?！?/br>
    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實地考察公司的工作環境，尤其像這樣的頂級投行，高薪資背后的高壓力，員工心理上的亞健康往往被人忽視。

    幾乎每個人都在專注著自己手上的事，走近了能聞到桌上飄來的咖啡的香氣，還有鍵盤連續打字的聲響。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每個人都像臺精密的機器，一直不停地運轉。

    領頭的女人帶著兩人參觀公司，卿卿跟在后面當個稱職的小尾巴，不多話，只是看看。

    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的包不小心碰掉了一份文件。

    “不好意思！”

    卿卿將文件撿起來放回桌上，意外看到桌面上的文檔里，除了標題幾個大字外，內容一片空白。

    領頭的女人回頭看了眼，停下腳步，皺眉道：“文萱，啟航的招股書你還沒有開始寫？”

    文宣一愣，這才回過神，抬頭道：“我現在就寫?！?/br>
    女人眉頭緊蹙，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卿卿在旁邊站著，這才看清了女人的臉，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