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徒元義雙臂摟住她,說:“朕也想過如你的意封你當公主……可朕想你?!?/br> 邢岫煙依偎在他懷中,忽咯咯一笑,說:“原來你是個老不羞,我那時多單純呀!” 徒元義俊顏微微難堪,說:“朕現在二十八歲,你死時二十七歲,不是剛好?” 邢岫煙愕然:“原來你們古代的數學是可以這樣算的嗎?” “這里朕說了算?!?/br> “好,你金口玉言?!?/br> 徒元義忽然問:“你昨日又怎么會和她們懟?” 邢岫煙說:“我不懟,難道你懟呀?后宅女人沒有什么見識,圣人志在天下,是做大事的,非不得已不必和無知婦人見識!她們反對的是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們現代女性比較獨立。從前我從來不是只躲男人后面的女人,所以我做,你偏心就行了?!?/br> “你不是不喜歡做這些的嗎?” “那有什么辦法?你現在沒有辦法打發掉人。后宮的女人都有病,其實她們也很可憐,不惹我,我也不惹她們?!?/br> 徒元義微笑道:“惹你你就打人?你以前不是很大度的嗎?對你的邢家叔叔和姑媽?!?/br> 邢岫煙想想說:“也不是單純的大度。我爹是叔祖養大的,我爹一定要管他們。而且,他們才是大姑媽的親兄弟姐妹,我當時還要借大姑媽的名頭自保。我若拒絕,當時來說,我爹受過大恩肯定拗不過叔叔姑姑的,最后我自己家人倒是矛盾起來了?!?/br> 徒元義說:“說起恩來,你倒是很念恩的?!?/br> 邢岫煙說:“人若恩都不念,又何以為人呢?” 徒元義笑著說:“朕對你有恩吧,你要報恩?!?/br> 邢岫煙說:“我這樣了?還要怎么報?” “生生世世都不要離開朕?!?/br> 邢岫煙微微訝異地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猶如幽潭。 邢岫煙垂下眼簾,淡聲道:“為什么?” “你知道的?!?/br> “不知道?!?/br> “恩必須報?!?/br> “滾?!?/br> “放肆?!?/br> “成何體統?!?/br> “……” 兩人不禁一陣笑,過了半刻,她催促他起來,他也就沒有再胡鬧了,去了凈室洗浴。她服侍他穿戴一樣的龍袍去外頭,她倒也不會尷尬。徒元義卻是說她膝蓋還痛,不用再去太后那邊了,她就呆在暖房里半倚在塌上看書。正月初一竟然平平常常就過到了天黑。 第123章 正月鎖事 正月初二一早, 徒元義就離開了棲鳳宮, 回到太極宮時,冬日里還懶床的邢岫煙還未起來。 徒元義卻進了兩儀殿,召了趙貴來, 吩咐說:“去查查昨日的事,內宮不必外朝, 皇后之下,無論是誰, 都可查問,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朕要明明白白?!?/br> “是?!?/br> “還有,查出來不管是誰, 先不要和貴妃說。下去吧?!?/br> 趙貴奉令下去,到了東廠衙門, 召來兩個心腹掌班李常、劉田, 分析事件。除夕夜里, 那地方還沒有冰, 宸貴妃亥時回甘露殿一切順利, 但是大年初一早上卻有冰, 說明作案人是在這一段時間里活動的。 李常也是數千太監中緝查事務的出眾者, 一下抓住關鍵:“其實案件很簡單,除夕夜到正月初一早上這段時間, 各司各監也都得恩典過年, 主子們也不會有別的吩咐要到那邊走動, 路面灑掃工作在除夕白天就做好了。所以,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少有人在這時候出來受凍的,若是沒有由來地出來,那才可疑了?!?/br> 劉田熟悉宮廷,道:“各宮自有宮門,過了子時各宮都要各自落鎖,到卯時方開。其實除夕夜不當值的太監宮女也是要守歲,問問誰在除夕亥時到子時間不在屋子,或者大年初一誰一大早出了門便可?!?/br> 趙貴聽了覺得甚有道理,便令他們挑選安排好審問流程,再挑選行動人員,先鎖定嫌疑最大的溫妃、靜妃身邊的人,她們自己只怕沒有這么方便獨自出來。 但是,提人分開盤問了一天,她們的人卻在那天好好的在各自的宮里,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趙貴只有慢慢擴大提人密審,且不先提。 …… 卻說,很快到了正月初三,家家戶戶這兩天都在走親戚。 邢李氏卻是開始顯懷了,不敢再到處跑。她此時也有些苦惱,每天聽幾個媒婆介紹什么好人家,只是左右瞧著她都覺得配妙玉,或者蘇馥兒差了些。 今天林家、賈家、石家的人都來拜年了。邢李氏身子漸重,這胎又要十分小心,席宴的事就交由蘇馥兒、趙嬤嬤、云嬤嬤、蔣嬤嬤、馮嬤嬤等一同理事。邢李氏管家本事還是有一些的,邢岫煙前世的父親是個老會計,最精這些事,邢岫煙雖然有對人禮讓三分的毛病,但是技術層面卻都能指引邢李氏改進。 蘇馥兒性子雖是清高到矯情的地步,她從前看不上俗人,但她現在既然還俗了,決定改變自己的命運時常又有蔣、馮等嬤嬤規勸,改了不少。那股子因為命運不由己、不僧不俗的矛盾感而引起心理偏執,或者說別扭清高矯情勁都減去不少。 蔣嬤嬤和馮嬤嬤可是大家婢出身,年輕時就是東宮也是去過的。她們也幫助蘇馥兒將邢家的酒宴一切安排得十分體面講究,蘇馥兒去年自己采買或自制的好茶也取了出來。 她親自給女眷們奉茶,石慧看著稱奇,笑道:“馥兒jiejie果是大jiejie的半師,這茶道手法上就瞧得出來?!?/br> 邢李氏笑著沖石氏、孫氏、邢夫人說:“馥兒真是樣樣出挑的,娘娘小時候就愛跟著馥兒?!?/br> 邢夫人問道:“馥姐兒挑好人家沒有?” 邢李氏說:“正挑著呢,總要給挑個合心意的才好,馥兒這般品貌總不能隨便了?!?/br> 蘇馥兒不禁羞得臉都紅了,剛放給石氏也上了茶,以更衣為名先起身告辭。 墨梅、雪梅跟在蘇馥兒身后偷笑,她不由得更惱,一頭往廊上走。 本欲走回自己院子的,卻不想正遇上也在府上做客的賈璉、石睿、石聰、石禮表兄弟。 石禮、石聰現在本因是在家準備春闈的時候,但也是這邢家與石家的關系好,石柏這個人精也揣摩著,圣人是樂見他們家與貴妃娘娘關系親近的。石家雖然走的是科考,不用靠恩蔭和裙帶關系進入官場,但是進入官場后,路還長著呢。 要是圣人因為這個記住石家子,機會就多一些了,就如賈璉有庶務之才,石柏可不信若不是宸貴妃,皇帝會給賈璉機會。 蘇馥兒見到有三個外男嚇了一跳,連忙低頭,雪梅和墨梅擋在了前方。 賈璉為人機靈,知道今天來府中的都是他的親戚,那些女孩子他全認識,這位顯然不是丫鬟,如此絕色風姿他也猜出來了。 賈璉雖然浪蕩,但他從前是愛勾搭小媳婦浪/□□子,大家小姐他是從來沒沾過的。 賈璉問道:“可是蘇表妹?” 蘇馥兒只得行了一禮,說:“見過璉二表哥、三位世兄?!?/br> 石睿道:“我們兄弟四人在這園子逛逛,原以為沒人,不想驚著世妹,實在抱歉?!?/br> 蘇馥兒從沒有這樣近距離接觸過年輕男子,原著中都能對圓臉寶玉有情意,雖也是以為寶玉才華出眾,性子溫柔的原因,但也因為她有一顆女兒心。 幾個年輕男子相貌均是極出色的,就算賈璉有點像“盜/版”,但如今當了實職官后少了蕩/浪之心,桃花眼也精明清正許多。 石禮是成熟一點,他女兒石婉兒雖然不怎么樣,但是他自己到底是在京城長到十二歲,石太傅才去逝,父親是名門長子,母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比尋常人是要人品出眾多了。 蘇馥兒玲瓏心思,當然知道了他們是什么人。 蘇馥兒說:“不過是巧合遇上了,并沒有什么驚擾。三位世兄請便,我先告辭了?!?/br> 蘇馥兒告辭,背影裊娜,石睿、石聰倒是目不斜視,賈璉因著對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還算是自己“表妹”,也只多看了兩眼。石禮原是正經人,可從來沒有見過“金陵十二釵”的風姿,此時卻呆呆看出神了。直到石睿叫了他一聲,他才有三分赫然,老大男人了,讓堂弟看了笑話。 蘇馥兒避著宴上說起她的婚事自是未婚女子的正確合理的做派,但是過了些時候,她還是返回宴會現場。 卻見這時候石張氏臉現出絲不悅,蘇馥兒奇怪卻不好追問。 原來石婉兒跟著石慧和黛玉、迎春等玩耍,見了黛玉衣飾華麗,黛玉手上一對鑲著珍珠的蝦須鐲十分精美,石婉兒認識那絕對不會是石慧說過的姐妹同款有意義的飾品。 于是石婉兒一個勁的說黛玉那鐲子好看,黛玉雖不是小氣人,若是別的時候,看她是石慧的侄女只怕真給了。但她偷偷得過石慧再三提醒,這時只當聽不懂,沒有想到石婉兒不死心會開口說借她戴一戴。 這時,石慧如何能不以小姑姑的身份喝斥教育? 沒有想到石婉兒紅了眼眶,大聲哭道:“我就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一個沒娘的孩子!左右你們是貴妃的妹子,我不過是山中的草,死了也沒人在意!” 在場諸女眷卻聽到了她的哭叫聲,無不吃驚。還是邢李氏年輕時就見過邢二姐、邢三姐的不堪的,承受能力強點,但是對石張氏這個她向來覺得需要向她學習的名門官眷生出同情。 石張氏也不由得心底拔涼,這兩個月她花了多少心力在石婉兒身上,道理委婉耐心地和她說,一邊好東西也給了不少安撫,份例不會比石慧少一分。具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石婉兒鬧大,傳出不好的名聲,可不是連累了慧兒? 況且,大哥大嫂都不是不堪的人,她也素來敬重,何以石婉兒就養成這樣? 但是她作為叔祖母到底隔了多少層,輕不得重不得,只覺一口郁氣積在胸口。 石張氏黑了好一會兒臉,旁人不愿插手這事,石張氏說:“婉兒,你過來?!?/br> 石婉兒淚眼婆娑看向石張氏,說:“叔祖母……” 石張氏說:“你那些話誰教你的?” 石婉兒說:“沒有人教我,但我沒娘,所以大家都瞧我不起,從小姑姑jiejiemeimei就瞧我不起。我來京都,小姑姑和黛玉姑姑也瞧我不起,她們偷著分東西獨不給我?!?/br> 石張氏悠悠嘆了口氣,終還是決定先忍下,偷偷查查她的奶嬤嬤,無論如何等石禮科考之后再說。不然,石禮被這干擾考不好,大哥大嫂也不知會不會放心里去。要是石婉兒無可救藥,還是要送她回瓊州讓大嫂自己教養好。 于是石張氏說:“你身上的新衣、頭上的釵子頭面都不是東西嗎?” 石婉兒諾諾猶豫了一會兒,說:“我也沒有多少東西,小姑姑都有很多我沒有的東西?!?/br> 石張氏也覺得丟夠臉了,不再在別人家責問她,只說:“下午回家再說吧?!?/br> 石慧在黛玉、迎春面前也只覺無地自容,心中也著實討厭起這個侄女兒。 石張氏回去之后如何偷偷查問石婉兒的身邊的福建帶來的兩個丫鬟,只因她們年輕,還是石松的妻子許氏賜給石婉兒的。一問之下,知道石婉兒母親陳氏去逝后,一直是奶嬤嬤照料,有時就是石松夫人都管不了太多,這也是因為石婉兒是大房孫女,石松夫人又沒有什么底氣。 到了京都石婉兒還算是有所收斂,到底石家三房兄弟,現在算是石柏一房仕途眼見光明,奶嬤嬤勢利,平日也會教育石婉兒要巴結。 但奶嬤嬤少不得日常三感嘆:石婉兒和石慧同是石家女兒,際遇待遇相差大。 石張氏之后也不禁修書一封去瓊州,然后,就強自先打發了石婉兒的奶嬤嬤去莊子。若是大嫂另有想法,她又再做計議。 這些且不細提。 …… 時間匆匆過,正月二十二了。 邢李氏挺著四個月的肚子坐了軟轎,攜蘇馥兒進宮探望宸貴妃,也帶來了正月里的拜年禮品。 邢李氏說起家里過年間往來禮節的情況和親近人家的近況,談及石家那位令人頭疼的石婉兒,邢岫煙也不禁嘆了一聲,說:“真是家家都少不了幾個極品,三妹那樣的門第都能出個奇葩?,F在想想當初小叔和二姑、三姑她們也是正常人了,我又沒這么冤了?!?/br> 邢岫煙也難免阿q精神。她也不禁感嘆,古代宗族社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現代個性社會自由,卻少不得冷漠,各有各的利與害。 邢李氏道:“我是再也不想沾你叔和你兩個小姑媽的事了,娘娘也不要沾上,那種人真是有理都無處說去?!?/br> 邢岫煙道:“他們就算來了京都也是去找大姑媽,沒道理找我們?!?/br> 邢李氏說:“你大姑媽還是省心一些,她貪財卻沒有跟我們鬧過,她再鬧也只想在榮府里鬧,從不去外面。只是委屈了女兒,還從宮中拿東西貼補家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