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秀秀,朕要你,侍候好朕,朕便賞你?!?/br> 浪潮翻涌,驚濤拍岸,拍打后退,再拍再退。 風云大起,暴雨驟集,極致的綻放。 輾轉到浴場的軟榻上時,她早沒有什么理智,不知道在他的霸道和技巧中成了什么不體面的模樣。 但徒元義見她攀著自己、勾著自己、環著自己的腰時,他已經丟了魂去。 他壓著她,輕撫著她,撩開她的額發,動情時溫柔似水。 “朕的傻秀秀,朕在呢,一直在?!?/br> 梅花三弄風雨散,云煙深處水茫茫。 枕在男人手臂上,邢岫煙看著浴場四周的一排排蠟竹臺,整個房間都在燭火的光輝里曖昧。 邢岫煙心底對自己卻有些懊惱,她現在都想起過程,她是不但被他一再吃干抹凈,過程中也向rou團團女主角邁進。真的自帶干糧被皇帝嫖到晚節不保? 憑什么呀? 但是在后宮之中不被皇帝嫖,沒有升職加薪,沒有福利待遇,永遠見不到親人,她背后的邢、林、石、賈家大房和身邊的人全都跟著受影響,而且還可能死得早,過得十分憋屈,人人都要欺辱她。 在后宮這種地方,女人要活得好還惠及家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被皇帝嫖,還得讓他嫖的高興,這就是后宮女人的工作。已經入了行,沒有以死明志,入了行不敬業,倒是太矯情了。忘記所有矯情不敬業的想法吧,她沒有公主命,那種小女人的心思她在現代尚且看開,對著一個古代皇帝,表達過自己的思想后,還是過自己的日子爭取利益更重要。 如此心理建設,她又好受多了。再說皇帝從硬件和技術上說應該是個不錯的床伴。 她想著想著眼皮也越來越沉,她本就累得很。 翌日,她被“禁足”在北苑,暫居浴場不遠的“凌虛閣”,紫雪青金藍五婢和蘇、趙二監也過來貼身服侍。 錦衣衛和太監學員在皇帝不校閱時倒不會進內宮里來,與這邊隔了墻。 …… 上完早朝,徒元義心情愉悅暢快,近來早朝中便是有聽聞些不像話的事,又有哪個朝臣受到彈核,徒元義也少有疾顏厲色的時候,有時還展現寬仁之態,這在“刻薄寡恩”的乾元帝身上是很難得的品質。 外朝臣子中,乾元帝現在是寵幸新晉大學士林如海,這位老圣人曾經的心腹在新朝更加如日中天,讓內外朝也不禁眼紅。乾元帝對林如海提出和改革鹽政稅賦的一些具體措施也不吝嘉勉。 徒元義在七月初一,終于是歇在皇后的棲鳳宮里,今天倒早了一些過來。 “圣人難得今日有空來棲鳳宮用膳,臣妾就讓小廚房多做幾個小菜?!睏罨屎竽弥磷有χ鴮ι狭碎阶炔璧目∶滥凶诱f。 徒元義笑著說:“那有勞皇后了?!?/br> 楊皇后吩咐宮女去傳話之后,也過來陪皇帝說話。楊皇后看著他肅然冰冷的俊顏,這個男人讓她陌生得緊,盡管每月兩天宿在她的宮里,她卻觸不到他。 楊皇后想起一事,說:“今日臣妾去向母后請安,貴太妃剛好也在,臣妾瞧見了九公主和十公主。日子過得真快,她們也都13歲了,她們一個生在七月,一個生在八月,想著再過兩個都要及笄了?!?/br> 楊皇后眼神試探地看著他,徒元義喝著茶,說:“朕的大公主都12歲了,何況是朕的meimei。太后和貴太妃是想給meimei們尋婆家嗎?” 楊皇后微微一笑,說:“皇上,宮中有兩位年長未訂親婚嫁的長公主,那大公主和二公主又怎么好先找人家。大公主都12歲了,二公主也有10歲。眼看著明年春闈,不知道能不能給兩個長公主找兩位才貌具佳的才俊?!?/br> 徒元義想起前生兩個meimei和兩個女兒的駙馬,有兩家都在京城之變時涉案被他抄家了,這可得重新找人家。 后世之人說徒元義刻薄寡恩倒也不是完全詆毀他,他性子清冷,妻妾兒女少有親近的,便是少時多疼大公主幾分,他登基后也淡了。 前生父皇蹦跶、三大親王給他添堵,這劉太后也是蹦跶得緊,還因楊氏前生早喪,劉太后在他立后之事上做過文章,仗著孝道沒少插手后宮前朝。 因為皇權沒多少在手中,劉太后知道是沒有那么敬畏他這個法理上兒子,不過她挑來挑去給自己女兒挑駙馬,眼光也不怎么樣。 那個也是一個早年全力資助太/祖起事的家族,與徒氏有親戚關系,又有舍生救駕大功。定中侯高宗朝時就淡出朝堂,但是他們的功勛免稅田比國公還要大。本朝公爵都是武將出身,定中侯當初是巨富,并不會武功。 這位定中侯府世子倒是真正的才貌仙郎,只不過他與父輩不著調貪戀游山玩水游手好閑不一樣,有一腔抱負,偏偏被當時的劉太后強尚了主,而當駙馬的男人按本朝制是不能在外領兵或入六部的。 之后,世子荒跡花樓,姬妾是一個接一個往府中帶,十公主被逼得歇斯底里,劉太后以權壓人,但定中侯也不是軟柿子。 因為在太宗遭敵圍困時,其先人是太宗的表弟,長得和太宗有七分像,在危機中扮作太宗的引開敵人,慷慨赴死。太宗登基后封其表弟唯一的兒子世襲罔替的定中侯,賜丹書鐵卷,只要不是謀反大罪,都可免死。 劉太后雖然前世給他添堵,但是今生尚算老實。只是她的侄女劉婧如打過他的心尖尖又是一時不好處理的事了,因為他不能殺她們。 女人的恩怨,輕度的應由女人自己了結,秀秀若是要出口氣,他自然是背后支持她的。 但是,如果她自己都瞧不上對付劉氏、沈氏之流的事,他堂堂大周皇帝跟愚蠢的后宮女人見識理論,倒真是出息了。 那小豹子,可要心底瞧不上他了。他可是聽過《還珠格格》的故事,就是她那時空的關于后金后來的皇室的故事。她就萬分瞧不上那個乾隆皇帝,說乾隆腦抽,她最看不上的就是皇帝去管后宮女人的事。 在她的三觀和審美里,男兒尚志在四方,何況男兒為皇帝乎? 教導后宮女子不是皇帝該做的事,真對猶如劉氏、沈氏之人小懲大戒把她們教導的有規矩,受點小懲罰教訓,那倒是皇帝對她們的疼愛了。以后她們規矩了她們還能得個好結果,可回頭是岸了。 要么就掀過此事,她自己久了都不會記得;要么,能讓她欣賞的為她復仇的做法是從來沒有讓她們有機會回頭,老死宮中瘋了,或者鄭伯克段最后拖出去一刀結果。 這種風格,她可能還會說:她們真可憐,所嫁非人,不過你夠狠,像皇帝。 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求他出面處理劉、沈之流,讓他做她看不起的皇帝做的事,她真的恨極一人,那么他唯一讓她驚喜的方法是讓人捧了人頭過去,告訴她人干凈利落地處置了,那么她會說:干得漂亮,牛叉。 是的,這個自己心地善良的女人,她的內心真正崇拜的是這種男人,而不是像故事中的乾隆一樣于自家后院小事上粘粘糊糊的男人。 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講故事的時候,說到胸懷寬廣兼果決狠辣的男人時,眼睛都會發光。 所以,她是一個很復雜很特別的女人,她的寬容除了無奈的情況之外也有她瞧不上的因素,而她的本質是個極其霸道的女人。 其實,他確實還做不到她的審美,他前生許就是她看不上的那類皇帝,她還是阿飄的時候說起《紅樓》故事泄露的口風就是他是借后宮女人摞銀子的可笑皇帝,他臉色漆黑,但是之后幾十年就對自己的真實身份隱瞞得更緊了。 第75章 皇家家事 徒元義道:“選駙馬還是要慎重,最難得的是兩情相悅,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反而害人害己?!?/br> 楊皇后說:“這皇家公主身份何等尊貴,還有人敢沐著天恩心懷怨懟不成?” 徒元義搖著頭說:“這男歡女愛跟身份有什么關系?不喜歡的便是不喜歡,不投緣的就是不投緣。就是太后那里,你也勸著點?!?/br> 楊皇后聽到這一句,臉色不禁白了白,再看這個冷淡的男人,這次見到他總覺得他神色與以往不同了。他高高在上,讓人捉摸不透,今天和她說起“男歡女愛”。 楊皇后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煎熬痛苦,強自忍住,忽聽宮女在外稟報說是大公主和大皇子來了。 大公主現在12歲,還養在棲鳳宮側殿,大皇子11歲,自徒元義登基就讓膝下兩位皇子進了尚書房讀書,平日則養在東五所,當年他也是從那里出去建府的。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 一兒一女恭謹中帶著喜悅地參拜在地,徒元義對于兩個孩子倒是有幾分真心疼愛的。 長女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初為人父的感覺讓向來冷情的他也難得柔軟,而長子原本該早夭,是他用了排毒之藥保下的,不是往后他那些不孝子。 便是他的第二子,現在還好,長大了了,而且耽于女色,斗雞走狗,難成大器。 “都起來吧?!蓖皆x又問起徒暉的功課。 徒暉道:“兒臣已經學會兒騎馬,能拉開十石的弓箭;之前剛學完了《春秋》,現在李太傅教我們《韓非子》,兒臣還不會背全部,但能背《孤憤》?!?/br> 徒元義點了點頭并不阻止,于是徒暉朗朗背來:“智術之士,必遠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能法之士,必強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jian。人臣循令而從事,案法而治官,非謂重人也。重人也者,無令而擅為,虧法以利私,耗國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為重人也……” 徒元義花在子女身上的時間少,但兒女想得到他的關注是一種本能。他們盡力的博取他的看重,書雖難背,但是讀過幾百遍,自也能頌了。 封建王朝外儒內法,而刻薄寡恩的肅宗尤其重法,《韓非子》以及本朝律法都是皇子必修課,而他對皇子的要求是四書五經讀通就行,不要求會背。分出來的精力可以學別的了。 一直到徒暉背完《孤憤》,徒元義才滿意地點點頭,說:“不但要會背,要讀透其中的道理,眼睛看看四周,從實踐中尋找真理?!?/br> 徒暉拱手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徒元義這才緩合了神色,說:“朕也餓了,用膳吧?!?/br> 徒欣挽著他說:“父皇,欣兒要坐你身邊?!?/br> 徒元義倒是沒有反對,一家幾口倒有些像尋常百姓家一樣用了晚膳。 到晚間就寢時,徒元義仍然想脫了衣服躺下就睡,就是那種在外頭嘗過了小三對妻子沒興趣的渣男樣子。誰讓這是古代,他是皇帝,這里的三觀皇帝便是有這么多女人,便是天下女子都可要的。 他無理取鬧地說過“同樣的事,姓趙的做不得,他未必做不得”,時空和身份的不一樣,這樣赤/裸裸,怎么會顧及一個女子小小的意愿原則? 楊皇后卻聽了奶嬤嬤的教誨,她未必有這么老,面對男人關起門來不用都崩著,因為那些狐媚子背后不知有多少手段。 徒元義這才看著換了一身當年他們初初大婚時期晚上會穿的睡衣,紅肚兜,露大片胸脯,身上抹了香露,長發披在背后。 “圣人,讓臣妾服侍你吧?!?/br> 楊皇后走了過去,坐在他身邊靠了過去,徒元義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嘆道:“朕有些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br> 楊皇后臉色不禁蒼白羞憤欲死,說:“圣人,是萱兒哪里做的不好嗎?” “你是朕的原配嫡妻,只要你不變,這一點也不會變。當日你病重,朕找人醫好了你,便沒有想過現在換你,你為朕育了一兒一女,朕都記得?!?/br> 楊皇后難堪不已,說:“臣妾不是想要圣人記得……” 徒元義鳳目一冷,說:“皇后,你看看父皇,未登基前已經娶了繼室,登基后,劉太后是第三個繼后,這就是帝王之家。雖然你是皇后,朕救了你的命不是讓你活著來要求朕為你做什么的?!?/br> 人就是如此,一旦日子太好過,要求就高了,貪的東西也多。有了權力和金錢,有了兒女,現在才想到愛。而如果是生活在正常后宮的水深火熱,洗個澡、吃頓飽飯都難,就一定不會這么想。 徒元義心底也和其它帝王一樣冷酷。他的三觀就是標準的自我為中心的帝王三觀,邢岫煙是唯一的昏潰污點。 楊皇后收起了委屈和軟弱,說:“圣人新人進宮,臣妾也有所料。只是既都是新人,圣人還是雨露均沾為好,邢才人不守宮規,臣妾罰她撤了牌子。臣妾斗膽進言,圣人怎么能將之送到北苑去,日日不通過敬事房去與她尋歡作樂?這讓前朝后宮如何心服?” 徒元義原本就算知道楊皇后對邢岫煙不滿了,也不想與她攤開來說,讓她難堪。 但是這種事都要管,徒元義重生以來最討厭受肘制,哪里會好態度對皇后? 徒昏君冷冷道:“前朝何人敢妄議宮???后宮中朕寵愛誰難不成還要聽妃嬪的?前朝后宮誰人不心服了,難不成是皇后嗎?” 楊皇后被堵得氣苦不已,而徒昏君起身披上了衣服,拂袖離去。 …… 北苑是不像后宮那樣熱鬧鶯鶯燕燕,不過好在空曠,邢岫煙穿著簡單的夏季齊腰襦裙,淡青色繡著蘭花的上衫,藍色的錦緞百褶裙,長帶飛舞,外披淡粉色的軟煙羅披帛。 她將裙擺大膽地扎在腰間,拿著一個鷹形的風箏,讓青璇先給她扎好線。 然后她飛快地在蹴鞠場上奔跑,風箏越飛越高,滿場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 高宗所出的九公主、十公主和徒元義所出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上完宮中早課,下課約著一起游覽御花園。 四位公主輩份上雖然相差一代,但是最大的高宗的九公主是13歲,最小的是乾元帝的二女兒也10歲了,算是同齡人。自乾元帝登基,四位公主的讀書識字的課業就放在同一個班了,加上每位公主有兩個伴讀,12人一個班。 徒元義是一改高宗時的規制,把公主當男兒教養,也讀些四書五經,詩酒文章,要求沒有這么高而已,也有算數中饋、女紅插花。 一晃四位公主到達北苑附近,大公主想起母后近來的憂心,后宮之中也沒有不透風的墻。大公主是肅宗長女,比之生母是崔順妃的二公主小時候更受寵,倒具備身為公主的一定的跋扈。 “聽說北苑現在藏著一只狐貍精,整日里迷惑父皇,向父皇進言,疏離母后,也讓父皇不管我們?!贝蠊骱藓薜?。 二公主都還是兩個月前見過父皇,心中不由得一酸,就想落下淚來。 十公主說:“我聽表姐說過,這個內務府賤婢很是了得,最是會媚寵?;屎竽锬锪P她,可她倒被皇兄藏在了北苑,便是我母后都傳召不到她。聽說是被皇兄罰了禁足不得出北苑,但聽表姐說皇兄每天都來北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