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而王熙鳳干這種事,仇守備這件本就是開始,是原著中提及的,沒有這件事的□□時機,這是蝴蝶效應。 王熙鳳沒有協理寧國府顯能耐受人吹捧,這兩年賈璉又漸通曉道理,這讓王熙鳳沒有像原著那得借著王夫人的權力這么得意,自然也就沒去管外頭的事務。 剛好這兩年圣人在江南和京都都屠刀霍霍,賈府因差點沾上廉親王的事。 從抄家砍頭流放的危機下逃出命來,賈母也是先讓府里少接觸外面,一應外務應酬都由賈璉出面。賈母也不得不承認,是賈璉的眼光救了賈家。 賈璉因現在在府里有幾分臉面,又被倚重,王熙鳳對他就伏小多了,兩人感情倒還好些。 也因賈璉懼怕為人君子的石家表弟石睿,胡七八糟的事少,倒是打理起些生意,王熙鳳不會因為感情不好而越發在庶務上逞強,孩子就沒有掉。 王熙鳳弄權因此延遲了,但她本性在這里到底還是要犯事。是另一件事,事情最近發生在平安州,也是兒女婚事上的問題。 蓋因平安州節度使曾是賈代善的部下,平安州下一名武官趙千戶的兒子也定了一門親事,卻是被青州王知府的公子看上了。王知府家可比武官家清貴多了,女方家長想要攀附王知府家的親事,但是趙家到底是官也不是好打發的,就打起了官司。 那武官趙千戶到底是平安州節度使的手下,就糾纏了起來。女方何家長輩聽說了平安州節度使和賈府曾經的關系,就派人上門。 那天王夫人剛好去了牟尼院禮佛,王熙鳳原也不管外事,知道身子重了,但是天天在院子養胎也無聊,就見了人。一聽來意,她原也不想接,說是太太早不做這事了。 但那人客氣,一通奉承,又送上重禮,說憑借賈府的關系,向平安州節度使和趙家告狀的地方平安州府衙打個招呼的事兒。這不像薛蟠那事那么嚴重,但也是以強權關系壓人。 這事如何結局目前卻是不知,賈璉聽說什么節度使、知府、趙千戶的,暗罵王熙鳳自我感覺良好,這些可多是比他大得多的實權官。 平安州節度使現在真有幾分念著賈代善呀,還不是擔著這名聲,又給目前升了九省都儉典的王子騰面子? 賈璉不得不處理這件破事,一邊嚴肅讓王熙鳳把利子錢的事抹平,該賠就賠。他自從京都出發,快馬加鞭趕去了平安州。 賈璉拜上了平安州節度使府邸,說是婦人之見不知輕重。平安州節度使倒是很客氣,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賈璉又親自上趙千戶家道歉,奉上重禮,那趙千戶自然是沒有好臉色,但好在他的兒子沒有什么生命危險,就是被憋著一口氣,現在重病了。 賈璉花錢去請大夫送上門去給人診治,殷勤周到,天天不怕白眼地上門道歉送醫。那趙千戶想起這人可是榮國公的孫子,他爺爺還是節度使的老上司,這到底有些感動,漸漸緩和臉色,只說不需如此,賈璉要求親自見見他兒子道歉。 趙公子聽說是榮國府的少爺頓時想趕人出去,但見他不是來仗勢欺人的,反而是苦苦哀求原諒,是他治家不嚴。 趙公子見他說的誠懇,病中心念一動,說:“賈少爺道歉的話很不必,你若真有心,等到六月二十六是那青州知府的少爺迎娶青青的日子。你要是能阻止青青出嫁,我自然一千個感激賈少爺?!?/br> 賈璉聽了也只能不管不顧了,就再遠赴青州,趕到青州時正是六月十五,那女方何家正在置備嫁妝。賈璉趕緊上門,說明來愿,奉還他們給鳳姐的銀子,說那件事他不能幫忙了,已經跑去平安州說明過了。 趙千戶現在是要追究到底了,他一女許幾家,告上衙門總是不得好的,現在在官司沒斷前慌忙嫁女,將來怕是不好交代。何家在那節骨眼上哪里敢嫁女,于是只能送了信去青州王知府那說明情況,知府家兒子哪里肯依? 王知府家也不好惹,賈璉到底是會變通的機靈人,想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雙方都沒話說。于是給何家出個拋繡球搶親的主意,就看老天爺和兩家公子的誠心了。 何家沒有了賈家支持官司,而他雖想攀附知府王家,但沒有賈家做保也吃罪不起背靠著平安州節度使的趙千戶家,所以同意了。而王知府家本就是搶親,也沒法告何家一女多許。所以六月的迎親就這么作廢,而女主角何青青本存死志,此時不禁大喜。 當年何青青去平安州探親,路遇兩個匪徒,是趙千戶的公子出手相救,兩人一見鐘情,此生若是要嫁給別人,她不如一死。 現在拋繡球搶親,何青青對趙公子有信心,他武功不錯的,而為她害相思病的王知府的公子不過是一個文弱官家公子。 賈璉再又趕回了平安州,向趙公子說明事情經過,趙公子當下激動地向賈璉跪下了,說:“賈公子宅心仁厚,大恩大德,沒齒難忘?!?/br> 賈璉雖然得他原諒并感激,但見趙公子身子沒好都不敢離開,留在這里等他好了再說。一住近半月,倒也受到平安州節度使的熱情招待,少不得姬妾美女服侍。 賈璉哪里把持得住,也收用兩個,倒不急著回去了,因一回去家中王熙鳳管,外頭表弟舅舅看著,根本沾不得腥。 趙公子終于養好身體,在六月底趕去了青州準備搶繡球,賈璉反正回京都要路過青州,陪著他一起去的。 搶親的事賈璉也得看清楚,怕到時候出什么事,又賴他頭上來,實際上這在外辛苦歸辛苦,倒難得逍遙。 剛好就在七月初八搶親,趙公子身體雖然沒有全好,但是為了心愛的女人爆發出來的拼勁是十分恐怖的。一把推開王公子縱身一躍就搶到了繡球,雖然王知府的臉黑了,但是這公開搶繡球卻是沒有話可說的。王知府恨恨看向何家老爺,心想以后再找他慢慢算賬,而對趙千戶,王知府卻暫時沒辦法,那平安州地界不歸他管。 風水輪流轉后,趙家自是滿意,賈璉也松了一口氣,今后他的名貼可是要藏好來了,鳳哥兒真是會胡來的。 賈璉奔波一個多月才回京,回京當天,剛和鳳姐、平兒說了事情經過,鳳姐就發動了,痛了一天一夜,生下個七斤六兩的哥兒,賈璉大喜過望,且不細數。 第65章 冤家路窄 卻說另一頭,回到選秀進宮時。 正值六月初六(農歷),皇帝下旨冊封三位宮中的弟弟18歲的十二皇子徒元諺、17歲的十三皇子徒元謹、16歲的十五皇子徒元謙為榮親王、福親王、英親王,并在這一屆秀女中挑中九位賜婚給他們當正側妃。 其實,有些是他們母族自己已經挑好的,不過走個過場,通過了選秀再賜婚會更體面。 其中又有幾位宗室郡王、國公續弦的、納側妃的,皇帝又把美女分了下去八位。 再有在京城三王之亂中立功的中、高級將領和如今朝中得圣心的臣子之子。徒元義也沒有小氣,讓人眼花繚亂,沒有正室夫人的差不多都賜婚了,又少去了八個。 其中武人地位并不高,這種把精挑細選上來的繡女賜婚給下臣的榮耀還是本朝太/祖時期才有。 這可是從皇帝口中分來的天下美女中的精英呀,而且都出身官宦閨秀,那些臣子哪有不感恩榮耀的? 而從這件事上,倒讓大臣們更覺得今上不好色。 結果選出的四十七位秀女,進宮去的只有二十三位,邢岫煙就是其中之一,現在她帶了貼身丫鬟“紫雪青金”進宮來,而趙嬤嬤等人原就是宮廷女官,自不能再回宮。 至于蘇清和趙全,在她進宮門后,自會回去向趙貴報道,重新入宮。 邢岫煙的丫鬟們提著滿滿沉重的包袱,都是金銀錁子、銀票,入宮檢查時倒還順利,就算她帶的丫鬟比旁人多,也有人開了后門。 邢岫煙再看看儲秀宮,這時已和月前不一樣了,通鋪的床褥都收起了,安排成了秀女小主的單間,不過進丫鬟睡在隔了屏風的塌上。邢岫煙帶了四個丫鬟榻上都擠不下,晚上她只能讓兩個人來和她睡。 紫雪青金知道她在這方面是很開通的,推辭一下就也就一起睡了。 現在她們這指入宮秀女還沒有受冊封,只有明天冊封后才離開儲秀宮。 忽聽一個聲音響起:“邢meimei,你還記得我嗎?” 邢岫煙轉頭一看是一個秀麗雅致的少女,笑道:“是謝jiejie?!?/br> 這女子正是謝菀瑩,那天顯示出字寫得很好,她是一省學政之女,父親曾是榜眼,當然是才學滿腹的。邢岫煙看她雖略不及黛玉,卻因為她身上的詩書氣像黛玉和妙玉心中有幾分喜歡,與她親熱說話。 謝菀瑩說:“當日meimei一幅畫可真是驚艷了我,見了meimei我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不過井底之蛙?!?/br> 邢岫煙說:“我也只能畫那幾筆,母親信佛,小時候慣會畫的。不過是討巧而已,不像jiejie家學淵源,鐵劃銀勾可是真本事?!?/br> 謝菀瑩說:“哪里的話?我也就那兩下子虎弄人的,meimei就別笑了。以后我們同在宮里侍候皇上,互相多多照應?!?/br> 說起皇上,謝菀瑩俏臉一紅,一副懷春少女的樣子。 邢岫煙呵呵笑,暗想宮斗文中這以后的日子是要怎么過的,要拉攏盟友,但是邢岫煙想想這些秀女的家世幾乎都比她好,就算是盟友,她也是被看低的。 忽聽一聲冷笑,說:“我倒是誰呢,白天就在這里想皇上了,原來是你呀!” 邢岫煙轉頭一看,那人白膚杏眼,長得頗為俏麗,不是之前不對付的劉婧如是誰? 邢岫煙微微一笑,說:“劉小姐,別來無恙?” 劉婧如說:“托你的福,我好得很。今天是不是還要跟我搶屋子呢?” 邢岫煙說:“哪敢呢?您可是太后的親侄女,承恩公府的小姐?!?/br> 眾人看著劉婧如眼中微有異樣,有些人是懼,有些人是嘆太后路線折戟,太后肯定是照顧親侄女的。 劉婧如帶著丫頭往前走,肩膀撞了邢岫煙一下,看到邢岫煙的丫頭青璇在一旁,揮手一個巴掌,罵道:“狗奴才,敢擋我的去路,也不認清楚自己的身份?!?/br> 邢岫煙既是吃驚又是憤怒,這劉婧如對當初的事懷恨在心,這里遇上她說沒有怎么發作,她到底是一位小主,她不能打她就打她的丫鬟。眾目睽睽,她顏面何存? 邢岫煙一把擋住了劉婧如去路,說:“你道歉!” 劉婧如呵一聲冷笑,說:“你開什么玩笑,不過一個狗奴才受得起嗎?” 邢岫煙大聲道:“就算是奴才也是我的奴才!你沒權打她!” 劉婧如說:“我就打她了,我一個小主打她一個沒眼色的奴才,你還要為她打回來不成?” 邢岫煙說:“你好好專跟我過不去干嘛?大家不過都是進宮侍候人的,誰沒比誰高貴!你在這儲秀宮橫給誰看,擺誰的威風?你也說了你只是小主,你不是皇后!” 劉婧如臉色倏地白了,說:“我姑媽可是太后!” 邢岫煙說:“那我還是圣上的子民呢!圣上愛民如子,你這樣無故撒潑欺辱他的子民,簡直目無君上!” 劉婧如說:“呸,你也別給我拉虎皮作大旗。你一直沒說自己的來歷,你卻是哪家的女兒?” 邢岫煙清楚這事怕是爭不出頭緒來,反正有劉婧如,劉太后也不可能喜歡她。 邢岫煙倒也知道,進宮后她能靠的只有皇帝,可皇帝的對女人寵愛是很難把握的。她只能盼看著一百二十年叔侄的情誼,按他從前對自己的寵愛,至少能比得上劉太后對劉婧如的感情,因著這點特點,然后更換角色謀取“不是唯一但不可取代的小老婆”的地位。 況邢岫煙心中也了然,現在自己年輕轉變成小老婆還可以依仗點色相,是以她不想隨意讓人欺負。 謝菀瑩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知道邢岫煙出身不高,內務府織造不過是從五品的官。 邢岫煙心想自己若說出自己的出身,所有人都會瞧不起,但是不說,大家都會覺得她藏頭露尾不敢見人。 邢岫煙說:“我要你道歉,你問我出身干嘛?你問我就要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你又不是刑部的青天大老爺審案子,我也不是犯人什么都得說?!?/br> 大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劉婧如得意地說:“你是不敢吧,京中三品官以上的閨秀,我少說也認識一半,就沒有聽說過姓邢的?!?/br> 邢岫煙卻見一個個秀女眼珠子怪異的看她,心嘆古代真是看爹的社會。但她不說的話更被看不起,反不如坦坦蕩蕩。 “你在激我,但我卻不是不敢,罷了,告訴你又何妨?我父親是內務府織造?!?/br> 劉婧如譏嘲一笑:“哈哈,不過一個五六品的小官,敢這么跟我橫?!?/br> “沒你橫,你無禮胡亂打人。但我父親是從五品的官,那么請問你父親是幾品?你父親一定是一品大員啦,是太師、太傅、少保還是大學士?”邢岫煙當然知道不是,她回家有問過人。她要在乎爹的官位,那就看看。 劉婧如臉色漲紅,突然發現原來她自己的父親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她出門交際都是跟著祖母去的,大家都稱她是承恩公府的嫡小姐??墒菑膩聿粫f她是從五品小官的女兒。而承恩公的爵位和別的爵位不一樣,是不傳襲的,等她祖父去逝,她要是沒有出頭,她也不過是一個從五品小官之女。 不,她還有姑媽。 只是劉婧如對于官員的品級極為在意,此時不由得氣焰低了些,她一再搬出姑媽也沒見邢岫煙怕,此時便不想搬了。 邢岫煙剛想再接再勵羞辱回來她,好叫人知,她不是軟柿子免得人人來捏她,也給青璇出氣。 正在這時,聽到腳步聲響,一個身著鮮妍精美的粉紅色宮裝少女帶著兩個丫鬟過來,但聽她輕笑一聲,說:“我道是誰呀,原來是你這個賤婢?!?/br> 邢岫煙轉過頭,見竟是嫻寧縣主的女兒沈曼,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冤家路窄了。 沈曼冷冷睨了邢岫煙一眼,說:“你這賤婢是越來越膽大了,仗著有林大學士撐腰,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對著承恩公家的小姐也敢猖狂?!?/br> 劉婧如這時總算找著同盟了,她和沈曼是相識的,一個是承恩公的孫女,一個是順平侯的孫女。承恩公現在爵位雖然更高,但是不能襲爵,順平侯卻是能襲的,而沈曼母親還是宗室縣主。 “曼兒,原來你認識她?!?/br> 沈曼笑道:“怎么不認識?這位邢meimei手段不得了,哄得林大學士收她為義女,她巴著林大學士是以大學士之女行走交際,都不記得自己不過是內務府奴才的女兒……” 眾多秀女和丫鬟圍著,露出嘲笑或者同情的神色,沈曼當日是謹守母親的交代,選秀時要守規矩免得出差錯,所以她之前一直忍著沒到處走動,沒見著邢岫煙。 今天卻聽到動靜,過來一瞧,見著劉婧如和她沖突,哪里能忍得住不來火上澆油。 當日在石府,邢岫煙要是服軟、丟過臉,沈曼還不會這么記仇,但是當初她連嫻寧縣主賞釵都還會來,顯然沒居下風,沈曼就極度嫉恨。 嫻寧縣主知女兒脾氣,原是不想讓她選秀,只是沈曼心氣高吵鬧著要進宮,還絕食抗議,嫻寧縣主這才沒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