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 頂樓,一間總統套房里,男人倚靠在真皮沙發上,鏡片下,一雙黑眸深沉如墨。 他解開最上方的一顆紐扣,白皙的脖頸上印著一個明顯的,青紫的掐痕。 方立新低笑一聲,仰頭飲下一口紅酒。 低喃道:“終于,還是蘇醒了?!?/br> …… 一個月前。 沈家酒會,門前停著幾十輛豪車,康怡挽著季安國,二人緩步下車。 康怡回頭喚道:“季宴,愣著做什么,還不下車?!?/br> 后座上靠著一個帥氣的男生,閉著雙眸,懶散道:“媽,我不想參加什么酒會,你就放我回去吧?!?/br> “季氏最近和沈家談一個合作項目,沈小姐又跟你是初中同學,你就當幫你爸一次,露個臉就好?!?/br> 季安國虎著臉,怒道:“什么叫幫我,公司是我一個人的?季宴你下個月的生活費想不想要了?!?/br> 車里終于有了動靜,一條長腿邁了出來。 無與倫比的,帥氣的面龐,一身頂級定制西裝,筆直而修長的長腿,一頭細碎的棕黑色短發,眼神傲慢。 黑色的耳鉆,在夜色里,宛若最明亮的一顆星。 季宴輕嗤道:“爸,下回換個招數吧,真膩了?!?/br> 季安國冷哼一聲,有用就行。 康怡無奈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br> 說完,把這對父子拽進了宴會。 沈家千金,沈明珠,是季宴和談馨的初中同學,只是跟談馨一直不對付。 沈明珠喜歡季宴。 而季宴的身邊,永遠有一個談馨。 沈明珠心氣極高,絕不肯承認自己輸給了談馨,所以一直否認喜歡季宴這件事。 原本就是幼稚的喜歡,過去三年,早就淡了。 說不定再過幾年,連季宴的長相,都會在她腦海中變得模糊不清。 當然,前提是,這個你曾經喜歡過的男生,不會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在你家的酒會上。 他是一個行走的發光體,無論走到哪里,總是輕易獲得女孩們的追捧。 從前,談馨總是和他一起出現,在宴會上,每個女孩都把自己當做公主,不會招惹有女伴的異性。 可現在,他身邊的位置空了。 沈明珠作為這場宴會的主人,理所當然地填補上。 她黏在季宴身邊,拼命地找尋話題。 “聽季伯伯說,你最近成績突飛猛進,有很大的把握考進名校 ,我就知道,你以前根本不是學不好,就是不想學而已,因為你是天才?!?/br> 季宴喝了口果汁,沒搭理她。 沈明珠又繼續道:“你想考哪所大學?或者直接出國?我爸說,要把我送去法國讀書……” 她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季宴覺得厭煩,但想起康怡交代的話,好歹忍住了。 他站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間?!?/br> 沈明珠笑著點頭,眼神炙熱地目送他離開。 季宴沒去洗手間,去了二樓陽臺吹風。 談馨答應和他一起過平安夜和圣誕節,他高興了好幾天,可是要送什么生日禮物,讓他頭疼不已。 他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能給的,而談馨自己沒有的。 談曉珊發現了他,道:“季宴,沈小姐在四處找你?!?/br> 季宴睨她一眼,轉身欲走。 “你就這么討厭我嗎?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她,她是千金小姐,是名門閨秀,她什么都會,總是最出色,最耀眼的那一個??捎幸稽c,我一定比她強?!?/br> 談曉珊上前一步,擲地有聲:“我比談馨更喜歡你?!?/br> 季宴輕嗤一聲,嘲弄道:“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br> 談曉珊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她抬起眸,道:“你一定要這樣傷人嗎,我除了喜歡你,沒有做錯別的事,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br> 談曉珊今晚穿著一襲雪白淑女長裙,烏發披在肩上,一張白皙的臉蛋蒙上月光,清冷美麗。 季宴眸色漸冷,嗓音透著寒意,一寸寸冰冷刺骨。 “因為你這種,內心像一灘爛泥的女人,處處模仿她的妝扮,神態,還有習慣,讓我覺得倒盡了胃口,你甚至,連一個贗品都算不上,最多稱得上殘次品?!?/br> “季宴!” “很抱歉,不過,以上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br> 談曉珊難堪不已,咬緊牙關,轉身走了出去。 季宴拿起一旁的果汁,淺飲一口,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跌倒在地。 第60章 身后傳來一聲響, 談曉珊腳步微頓, 隨即咬緊牙關, 快步離去。 下樓,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喂,是我?!?/br> “是, 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先放了我媽?!?/br> 她摳住手心,低聲哀求道:“那么一大筆錢, 再給我一點時間, 肯定能還上的……” “絕對不能告訴我爸!他要是知道我們賭錢輸了兩千萬,一定會把我們母女趕出家門, 這樣我就更沒有辦法還錢了,我會好好拍戲, 真的?!?/br> 掛斷電話,談曉珊深吸一口氣,對著化妝鏡補好妝, 然后, 若無其事回到人群里。 只是往橙汁里加了一點伏特加,又不是犯法,宴會里任何一個侍應生都可以做到,就算出了什么問題,也追究不到她的頭上。 這都要怪季宴, 把話說得那么絕,讓她別無選擇。 *** “嘖?!?/br> 男人倚靠在欄桿上, 夜晚的風吹得人頭暈,他揉了揉額角,低咒:“到底喝了多少?!?/br> 他看向對面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眸色一沉。 那人毫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朗姆酒,仰頭喝了一口,面無表情道:“酒精嗎,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是真的?!?/br> 季宴沉默地看著他。 方立新走到欄桿邊,望著夜色,眼里劃過一抹漫不經心。 “第一次,是從ktv出來,我看到你強吻談馨,而且聽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那時候我只是懷疑。真正確定,是s大自主招生考試那天,你過來找談馨,當時,你的眼神,表情,乃至整個人的氣勢,全都變了,說是換成了另一個人,也完全有人相信?!?/br> “而且,從那次以后,每次聚餐,你都滴酒不沾,而且刻意避開所有含有酒精的食物,對于別人來說,或許解釋的通,但你是季宴,一個從來都霸道,又肆無忌憚的人,忽然開始忌憚某樣東西,是為什么呢?!?/br> “除非……” 他仰頭將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除非,酒精對你來說,是一種禁.忌,會釋放你身體里沉睡的野獸?!?/br> “看來,我猜對了,季總?!?/br> 季宴抬起眸,幽深的瞳孔里彌散著陰沉的霧氣。 他一步上前,驀地抬起手,狠狠掐住方立新的脖頸。力道之大,讓方立新額角冒出青筋。 方立新仍然板著一張木訥的臉,扯了扯唇,眼里含著譏誚,“你和我一樣可憐?!?/br> 季宴忽然低低一笑。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可惜,你說錯了。這具身體里沉睡著的,不只一頭野獸?!?/br> 方立新瞳孔驟然一縮,淡定的面孔徹底消失不見。 “是你!” “你好像很吃驚?還要感激談曉珊那個蠢貨,70度的俄羅斯伏特加,終于讓我徹底重生了?!?/br> 他猛地用力,把方立新甩在地上。 “忘了我說過的話嗎,她是我的,上輩子是,這輩子是,每一次輪回都是,而你,只是一個可悲的窺伺別人寶物的竊賊?!?/br> 方立新的視線宛若淬了毒一般,緩緩說道:“先愛上她的人,是我,上一次是,這一次也是,你有什么資格搶走她?!?/br> 季宴冷笑一聲。 “和我比先后?談馨在幼兒園的時候,已經說過長大以后要嫁給我,如果沒有你從中作梗,一切都會無比順利。這一次,我會讓你們一個一個,從我們的世界里滾出去?!?/br> 言罷,站起身,一手松了松領帶,另一手插在褲兜里,散漫地走了出去。 方立新仍然躺在原處。 過了許久,他面上漸漸恢復一貫的冷靜,只是木然的黑瞳里,劃過一抹決然和瘋狂。 …… 透明的酒杯,折射出一道華麗的燈光。 撫上脖頸上的淤痕,已經過去一個月,被季宴掐過脖頸的痕跡依然殘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 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