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即使醫學不停進步,但癌癥直到如今依舊是世界上的一大難題,沒有百分之百的治愈率。一場重病,就足以摧毀一個家庭——不光是經濟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楊心躍沒想到幾句閑談居然就會觸動他的心事,她關切地看向他,如果他臉上露出一丁點不開心,她絕對要撲上去給他一個溫暖的抱抱。 “好了,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辩娍商秩嗔巳鄺钚能S的頭頂——這是他頭一次做出這么親密的動作,女孩發頂的手感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好——笑著說,“我真沒事的,都過去這么多年了?!?/br> 他重新把話題拋了出去呢:“你們呢,爸爸來還是mama來?” 楊心躍把的大爪子從自己腦袋上搬下來,不肯讓他揉亂自己好不容易吹順的發型:“我爸說他來?!?/br> 袁筱:“我家是我媽?!?/br> 白芊的答案出乎意料:“我媽有事,所以沒人來給我開家長會?!?/br> “……誒?” 白芊聳聳肩,無所謂的笑道:“這世界上的單親家庭可不止學神一個啊?!?/br> 現在生活節奏快,早就不是幾十前結了婚就必須白頭偕老的時候,單親家庭很正常,沒什么好另眼相看的。 袁筱機靈,立即接話:“沒人來開家長會也挺好,至少你的成績不會被家里人叨叨了?!?/br>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干活,很快就把他們的桌子清空了,地上也打掃的干干凈凈。 班主任進門時,見大家做的熱火朝天,很滿意的點點頭。他左右看看,把楊心躍叫到面前來。 “班長,有的同學是家長雙方都來,現在的椅子不夠,你叫幾個人去儲藏室,再搬十把折疊椅來?!?/br> 楊心躍笑嘻嘻的舉起胳臂,做出大力水手的經典動作,為老師展示了一下她豐滿的肱二頭?。骸敖惺裁慈税?,我一個人就能搞定?!?/br> 說罷,她蹦蹦跳跳的向著儲藏室跑去。 儲藏室位于這一層的角落,面積大概有半個教室那么大,擺著一些上課需要用的雜物,比如文科要用的地球儀、理科要用的試管等等,楊心躍經常幫老師拿教具,對儲藏室熟悉的不得了。 她剛走了兩步,身后就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她回頭一看,只見鐘可居然跟在她身后,就像松鼠的大尾巴,存在感十足。 “你來干嘛啊?!彼訔壍卣f,“都說了我能行了。曲曲十把折疊椅,你且看我左手五把,”她左手做出凌空一撈的動作,“右手五把,”她右手跟著一撈,“絕對沒問題的!” 鐘可把她兩邊胳臂按下去,扶著她肩膀讓她轉了個身,把她推進了儲藏室里。 他悶聲道:“你有力氣是你的事,我想幫你是我的事?!?/br> 他才舍不得讓喜歡的女生做苦力呢。要是事事都要公主去做,那他這個騎士還叫騎士嗎? ※ 儲藏室只有頂部有兩扇氣窗,燈壞了,只能借著昏暗的走廊日光去翻東西。 儲藏室里沒有暖氣,陰冷陰冷的,兩人分頭行動,在不大的屋里搜尋起來。好在折疊凳摞在一起目標很大,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折疊凳放在最角落里,用灰撲撲的塑料布蓋著,旁邊的桌上豎著一具塑料模型人體,一半是骨骼、一半是肌rou內臟,在陰森森的屋里看著尤其可怕。 鐘可是男孩子,當然不怕這種東西,哪想到楊心躍居然也不怕,她還興致勃勃的湊上去,近距離觀賞半天。鐘可有點遺憾有點無奈,看來“鬼屋救美”這種橋段只能全靠腦補了。 他澀澀道:“……你膽子好大啊?!?/br> 楊心躍無所謂的敲了敲模型的“肋排”部分:“這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的?而且你忘了,我可有一身殺氣護體呢!” “……” 厲害厲害,人家都是一身正氣、一身陽氣,這位女中豪杰偏有一身殺氣。 可惜大話說太多,總會惹麻煩——她彎腰搬凳子時,脖子上的項鏈勾在了模型的“肋排”上,只聽一聲細小的脆響,一條銀線在兩人眼前一閃而過,項鏈墜子落在地上,彈動了兩下,居然消失了! 楊心躍:“?。?!” 這可是她十八歲生日時,隊友們集資送給她的銀項鏈,她平常舍不得戴,今天好不容易戴出來臭美,哪想到居然被區區“肋排”給扯掉了! 她趕忙蹲下身尋找,聲音不自覺帶上了急切:“鐘可鐘可鐘可,怎么辦??!” 屋里很暗,光源也模糊極了,她瞪大了眼睛都快趴在地上了,也沒找到。 “你別急,有我在?!辩娍梢捕紫律韼退黄鹫移饋?。 一雙大手和一雙小手在臟兮兮的地上摸來摸去。那銀墜子非常小,只有半個指甲蓋大,塑成一個鈴鐺的模樣,被袁筱嘲笑為“狗鈴鐺”。 還是鐘可靠譜,想起了手機自帶電筒,趕忙掏出來照亮,順利幫她找到了狗鈴鐺。 楊心躍長舒一口氣,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結果她忘了自己手上有多臟,一抹之下,額頭上多了三撇又黑又長的指印。 鐘可:“……噗?!?/br> 楊心躍:“你笑什么?” 鐘可指指她腦袋,盡力憋著笑:“臟死了?!?/br> 楊心躍又茫然的摸了摸臉:“哪里臟?” 結局當然是越抹越臟。 女孩白生生的瓜子臉上多了數道黑手印,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無辜地望著鐘可,那模樣就像是在泥潭里打了滾的小狗,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傻多臟,還妄想從主人哪里討來一個愛的抱抱。 鐘可見她這幅又乖又笨的傻樣,心里的進度條“蹭——”一下又暴漲數尺,指針都要頂破正無窮了。 鐘可不敢再看她,他低頭從兜里掏出紙巾,遞到了她面前,他移開眼:“你手上臟,用這個擦?!?/br> 楊心躍不耐煩地拍了他一下,大方地說:“我看不到啊,你幫我擦?!?/br> “……” 鐘可只能被迫直視她,手里拿著紙巾,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隔著一層薄薄的紙巾,男孩的指尖在她細嫩柔滑的臉頰上滑動。她皮膚極好,白白的,只在鼻子兩側有幾粒小小的淺棕色雀斑,不僅沒有消減掉她的靚麗,還為她平添了一分少女才有的可愛。 他的指腹在顫抖,很輕卻也很堅定的在她臉頰上滑過——說是在“擦”,不如說他是在“撫摸”。 在她面前,他只不過是個最普通的,有沖動的,有綺念的青春期男孩。 而他最愛的女孩子現在就在他身前。 他們離得是這樣近,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那股清甜多汁的水果香氣。他不敢有多余的一點動作,擔心心弦繃斷,會讓他失去理智的咬上一口。 他因為太過恍惚,沒有注意到楊心躍眼里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女孩心里揣下了一整個動物園,小鹿蹦蹦,小兔跳跳,小狗叫叫,就連黃鸝都滴哩哩的唱起了歌謠。 她望著近在咫尺的鐘可,看著他斂目為自己擦拭臉頰上的臟痕。他的指尖很燙,動作極為輕柔,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寶,而他就是守護珍寶的巨龍。 ——不,不行的楊心躍! 她攥緊拳頭,拼命告誡自己:鐘可可是她的“異性兄弟”!就算他再帥、再溫柔,靠的再近,一定要記住,她已經有小方哥哥了,絕對不能爬墻! ——可是…… ——可是血液全部涌向了心臟,她真的控制不住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屋里的進度條: 鐘可艾:300%→又、又漲了! 楊心躍:負%?or 正%? 今天還有二更……盡量在8點以前……………… 第33章 家長會(中 手機電筒的亮光滅了。 儲藏室里很暗, 唯一的光源便是鐘可手里的手機, 可是在那一瞬間, 那束光忽然消失了。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不知不覺中, 鐘可與楊心躍的距離又近了一點。 黑暗成了他最好的保護色,替他擋住了臉上的通紅,讓這個剛剛品嘗到初戀滋味的男孩體會到了絕頂的慌亂、無措、緊張。 ……他這時應該做什么??? 他, 他可以親她嗎? 鐘可踟躕著,卻又舍不得退后。 ——因為他真的很想吻她。雖然他知道時機不夠成熟,雖然他知道她喜歡著另一個人,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借著氣窗透進來的模糊光亮, 他執著的捕捉著她的視線, 而那雙讓他怦然心動的清澈眸子也漸漸染上了霧色。 該說是意亂情迷, 還是應該稱為水到渠成呢? 在那一刻,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促使他俯身貼近了她, 而她半合上眼, 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鹿,不動, 不躲。 在這片陽光照不到的秘密角落里,少男少女兩顆砰砰亂跳的心漸漸合上了同一個旋律。 然后。 然后。 ——然后有人破門而入,把這首纏綿的小情歌打斷了。 “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到了, 就你們不在??!” 一道頗有些歇斯底里的男聲響起,語氣里帶著nongnong的埋怨。 楊心躍與鐘可同時一驚, 瞬間從剛剛那股曖昧的氛圍里“彈”了出來,兩人皆是渾身僵硬,卻又不知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周遭的曖昧還未散盡,可他們臉上只剩下尷尬。 楊心躍以為他倆被發現了,慌張的想站起身來,被鐘可立即按住了。 鐘可向她搖搖頭,輕聲說:“不是找咱們?!?/br> “……?” 果不其然,那道男聲繼續飛快的說了下去。不,不應該稱之為“說”,而是應該稱之為“控訴”。 男聲越說越是急切:“所有家長都到了,只有你們沒到!……什么,你說沒看到家長會的通知短信?” 楊心躍這時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學霸戴麒麟,那個不可一世的“小眼鏡兒”。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戴麒麟的聲音越發急切:“是!我知道你們忙,可是難道忙的連給我開家長會都沒有時間了嗎?那為什么jiejie的事情你們永遠有時間呢?” “她要出國交流,你們有時間給她開資產證明;她要和同學去郊游,你們有時間開車送她;就算她忘帶了一根筆一張紙,你們都有時間給她送過去!可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