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他雙手伸入側兜里,小心把那盆多rou取了出來—— “咦?”楊心躍愣住了,“熊童子怎么變色了?” 與青綠色、毛茸茸的小熊爪不同,這次鐘可拿出來的多rou植物是粉色系的,從深紅到淺粉慢慢漸變,充滿少女心,又嫩又可愛。它每一株葉片都像是一顆細長的豆子,葉片的排布并不規整。 鐘可把這株粉紅色的多rou植物推到了她面前:“這幾天太冷了,熊童子不耐寒,昨天晚上葉片都凍成半透明的了。今天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它叫桃蛋?!?/br> “桃蛋?哪兩個字?” 鐘可拿過草稿紙,寫下了它的名字:“桃花的桃,代表它的顏色。蛋則代表它的葉片形態。桃蛋又叫桃之卵,可我還是喜歡叫它桃蛋,聽上去和‘狗蛋’差不多,好養活?!?/br> 若是讓其他喜歡桃之卵的多rou愛好者聽到了,絕對要氣的哇哇大叫了。 “你好啊桃蛋?!睏钚能S沖它打招呼,小心把它放到了兩人筆袋之間的“三八線”上。 不知是不是那個粉色戀愛御守的原因,她最近很喜歡粉色系的東西,筆袋本子都換成了粉色,就連她今天穿的衛衣都是粉色的。沒想到鐘可拿過來的桃蛋也是粉色的……這可真是個美好的巧合。 粗神經的女孩哪里知道,世上根本沒那么多巧合——為了迎合她的喜好,今天鐘可出門前,特地在花架前選了好久,終于選定了這一株粉色的多rou植物。 他以為她喜歡粉色,卻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喜歡粉色。 “對了,還有個東西要送給你?!辩娍蓮谋嘲锾统鲆槐竞窈竦脑~典,唰唰幾下翻到了正中間那頁。 書頁向左右兩側攤開,一抹亮眼的金黃色靜靜躺在那里。 寬大的銀杏樹葉平整、完滿,金色的小扇子左右對稱,沒有一點褶皺或是蟲痕,每一根葉脈都清晰可見。 鐘可小心把那片銀杏書簽取下,遞到了楊心躍面前。 楊心躍著迷地看著它,她小時候也摘過樹葉做書簽,這么多年過去,早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為什么送我這個?”她接過那片金黃,捧在掌心里。 鐘可被問的一愣,心底一片茫然。 沒有什么“為什么”……他根本說不出理由。 他那天剛好路過一片銀杏樹林,秋風一吹,金色的樹葉翩然落下,整個視界一片璀璨,就像有一雙大手揉碎了陽光,潑灑在他的天地里。 他想,這么美的景色,如果楊心躍能看到就好了。 于是他撿起了一片銀杏葉,替她留住了這個秋天。 ※ 午休的時候,楊心躍突然“失蹤”了。 鐘可以為她和白芊袁筱在一起,而白芊袁筱以為她和鐘可在一起,等到兩方人馬在食堂里相遇時,才發現楊心躍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白芊找了廁所,袁筱找了宿舍,鐘可找了老師辦公室……結果哪里都沒有楊心躍的蹤跡。她們還特地問了學校的看門大爺,結果大爺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們,中午除了有假條的兩個學生以外,沒有人離開學校! 楊心躍的手機都被她們打爆了,結果發現它被設為靜音,留在了桌斗里。 三人急的頭頂冒火,急急忙忙把事情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一聽也慌神了。楊心躍向來乖巧,這么一個大活人突然失蹤,總不可能是人間蒸發了吧? 最后事情越鬧越大,就在班主任打算去報警的時候,理科班的班長扭扭捏捏地攔住了他。 “那個,文老師……”理科班班長說,“今天中午,楊心躍向我打聽,怎么從二樓男廁所翻墻出去……” 鐘可:“男廁所???!” 文科班主任:“翻墻出去???!” 京英復讀學校是封閉制管理,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走讀生以外,其他所有學生都被關在了這棟逼仄的教學樓內,每周只能回家一天半,若想請假外出,必須有家長親手寫的假條,老師還會打電話和家長核實??蛇@個年紀的男生正是躁動的時期,哪能容忍沒有dota、lol、魔獸世界的日子? 理科班的這群皮猴子們經過一個多月的小心研究、大膽求證,終于發現了一條跳過圍墻的捷徑! 說起來,這條“翻墻捷徑”還和楊心躍有很大關系。 京英復讀學校是拿舊居民樓改建的。一層是兩間大教室和食堂、老師辦公室,二樓以上全部是學生宿舍。從二樓男廁所向外望去,三米以外就是一顆大樹,那大樹生在高墻之外,樹齡不可考,樹冠極大,一根粗大的樹枝一直伸到了復讀學校的院內,若是能跳到那根樹枝上,就可以暢行無阻的爬出去。 前幾屆的學生也注意過那根樹枝,但隔著三米的距離,誰敢跳??? 偏偏這一屆出現了變數——楊心躍入學前,楊爸爸掏了大筆贊助,讓學校每間寢室都安上了空調!其中一臺空調室外機剛好在樹枝與男廁所之間,這樣一來,若是把空調室外機當做踏板,就可以輕輕松松地越獄了! 當然,理科班班長不是平白無故把這條捷徑告訴楊心躍的——楊心躍答應他,會幫他探聽一下繆斯斯愛吃甜粽子還是rou粽子。 文班主任一聽,趕忙帶著鐘可奔向二樓男廁所。 果不其然,就在一米半以外的空調室外機上,清楚的印著一對鞋印,尺碼不超過37。 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所以說,這位楊豪杰到底翻墻出去干什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進度條: “禮輕情意重”的鐘可艾:55%→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即使再小,也想和你分享。 “神秘消失”的楊心躍:?% 大家猜猜看心躍做神馬去了! 第24章 預備鈴打了兩遍, 一個纖瘦靈巧的身影站在高高的樹杈上, 探頭望向男廁所的方向。 她左右兩手各提著一個食品外賣袋, 里面鼓鼓囊囊裝著的也不知是什么零食。 她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空調室外機,腳下的樹杈到室外機之間完全懸空, 沒有一點保護措施,若是她一腳踏空,就要從四米高的地方摔下來, 最輕也要摔個骨裂。 可是看女孩的表情,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她心情頗好的吹著口哨,她兩手平伸, 把那兩袋零食高高舉起,也不見她助跑, 就那樣兩腿分開、輕輕松松往前一躍——只聽“嘭”的一聲輕響, 她已經穩穩站在了空調室外機上。 一米多遠的距離, 其他人跳的時候都心驚膽戰,但對于她來說, 完全是小菜一碟。 女孩沒有停頓, 她站穩身體后又是一個跨步,有如翩翩鴻雁, 就這樣輕巧地落在了男廁所窗外的平臺上。 可惜這次她遇到點麻煩:男廁所窗戶外的平臺只有裝飾作用,寬度還不足空調室外機的護欄,她兩手提著東西, 鼓鼓囊囊的占了不少位置,她這一躍, 瞬間擠得她無處落腳,只能踮起腳尖,像跳芭蕾一樣滑稽的站在那方寸大的平臺上。 “哎哎哎哎哎呦!”也幸虧她藝高人膽大,身子傾斜著差點摔下去,硬是靠她絕佳的腿部肌rou和柔韌的腰力擰住了! 若是有觀眾在旁的話,這時一定響起如雷的掌聲了! “謝謝、謝謝各位捧場,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她兩手微抬,牽起想象中的小裙子,身子下蹲,做了個“謝幕”動作。 就在她興致勃勃上演著獨角戲的時候,頭頂又響起了第三遍鈴聲,這次可不是什么預備鈴了,而是實實在在的下午第一堂課! 靠,她只不過出去買了趟零食,居然耽誤了這么久。要不是這糖炒栗子排到她時剛好賣完,她也不用浪費這么多時間,她一走就走了一個小時,希望沒人注意到她的失蹤…… 她趕忙把手里的兩包零食越過窗戶扔進了男廁所,然后雙手扒住窗框,利落的團身一躍—— ——人、臟、并、獲! 楊心躍呆立在男廁小便池旁,目瞪口呆的看著從隔間里沖出來的幾位老師:兩位班主任全部到齊;宿管老師鼻子都要氣歪了,正打電話讓人拆除空調室外機;藏在他們身后的理科班班長把頭扭向一邊,他出賣了戰友,自然不敢跟她對視;至于最后一位嘛…… 鐘可額頭上全是汗,一雙眼睛滿是緊張的看著她,他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剛剛楊心躍在窗臺上扭來扭去、差點摔下去的時候,他差點叫出聲,但他知道絕對不能讓他分心,只能牢牢閉上嘴巴,把所有的驚呼吞進肚子里。 女孩真不愧她名中的那個“躍”字,身姿靈巧極了,一躍再躍,身子完全騰空。明明中途險象環生,可她自己只覺得驚險刺激,根本不知道鐘可嚇得心臟都要從嘴里蹦出來了,手心里全是冷汗。 文班主任立即查抄了楊心躍帶回來的外賣袋,出乎所有人意料,兩個外賣袋里,居然是滿滿三斤的糖炒栗子和爆米花? 理班主任:“……只有這個?” 文班主任:“只有這個?!?/br> 理班主任:“沒有香煙,沒有酒,沒有避……” 文班主任趕忙打斷他:“你胡說什么呢!”他生氣,“我們楊心躍是多老實的孩子啊,別把你那點齷齪心思套在小孩子身上?!?/br> “老實?”理班主任本來就記恨楊心躍上次頂嘴,這次好不容易得了落井下石的機會,哪能放過,“‘老實’的班長會翻墻出校門?” “這話送給你們理科班。這條‘越獄’的路可是你們理科班長發現的!” 兩位班主任吵了一會兒,宿管老師不住咳嗽提醒,他們才想起來現場還有學生在呢。而且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內訌,而是嚴肅處理楊心躍同學午休時間翻墻出去的錯誤行為! 文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楊心躍一眼,真沒想到她這個平常乖巧懂事的班長,居然能干出這么膽大妄為的事情?,F在的女孩子可真了不得,翻墻爬樹比男孩子還利落…… “楊心躍,你跟我走?!彼幧卣f。 目的地不必說,自然是辦公室。 楊心躍垂頭喪氣,可以預料到,一會兒等待她的絕對是一場狂風驟雨。 她一動,鐘可的腳就自發跟了上去。 他不放心楊心躍,擔心她被老師罵哭了,雖然他從未見過她掉一滴眼淚,但老師身上的低氣壓這么明顯,誰知道會罵成什么樣? 進辦公室前,班主任注意到大尾巴一樣跟在楊心躍身后的鐘可,他攔住他,狐疑地問:“鐘可艾,你跟過來干嘛?已經上課了,你趕快回班里去?!?/br> 鐘可:“我想……” 話沒說完,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突然被人拽住了。 一只瘦瘦的、暖暖的、拇指和食指布滿老繭的小手緊握住他的指尖,趁著老師不注意,她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 緊接著,他的掌心里突然多了兩枚圓圓滾滾的東西,那兩丸圓球還帶著女孩手心的熱度,他下意識的收攏手指,把它們小心藏在了手掌里。 他們的動作很快、很隱秘,就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卻巧妙地避過了老師的視線。他們就像偷偷接頭的秘密特工,又驚險又刺激。 楊心躍沖他眨眨眼,告訴他:放心。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的大門后,呆立在走廊上的鐘可,才慢慢低下頭,看向了手心里的東西。 那是兩顆圓滾滾的糖炒栗子,帶著一股膩人的香甜,還有炙熱的暖意。 ——她曾經說過,她有一雙“烈火掌”,最擅長掌心炒栗子、掌心爆米花。 鐘可想,這片銀杏葉的回禮,未免太重了。 ※ “請家長,必須要請家長!” 辦公室里,怒發沖冠的班主任扔下這句話,擺明了沒有再商量的余地。 楊心躍小臉一白,可憐兮兮地把“認錯”兩個字刻在了眼眸里。